蝴蝶自在彼岸花開 第28章 也許明天

作者 ︰ 轉圈子

這一夜睡得極不踏實,好像一直在夢里糾纏,早上起來就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雙兒的手機依然撥不通,刷牙時,盯著鏡子里口吐白沫的自己,六神無主地發了好長時間的呆。

上午在辦公室里,沒精打采地隨手打發了幾個事兒,心里卻一直在盤算要不要去派出所張帖尋人啟事。左思右想地到了九點多鐘,手機響了,趕緊接,傳來的卻是沈經理這孫子的聲音,這廝以一種前線最高軍事長官的口吻,令我火速趕到他的辦公室,否則後果自負。

沒辦法,先把這孫子對付過去再說吧。領著老黑狗出門,這才發現,昨夜西風驟緊,今日已是滿地落葉凋零,風依然不小,可這些落葉就像被萬箭齊發的秋雨射殺下來的一般,倒斃于地一動不動。

靠,一個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日子,西門慶還得去哄武大郎,真真他媽的是慘絕人寰啊!

秋風秋雨中,眼前的城投大樓依然巍峨,想想樓中沈某人的那張衰臉,不由得又愁煞了個人,長嘆一聲,唉,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個太監上青樓。

其實根本就沒啥破事兒,就我們公司施工隊的一工人在施工現場沒有戴安全帽,這不就一個電話里的事情麼,至于這樣不依不饒地從幾十公里開外,把我拎到你們城投公司你沈某人的辦公室來接受面斥麼?

在這片熱土上,權力可以指鹿為馬,可以點石成金,更可以化腐朽為神奇,所以,權力意識已經深深植入了絕大多數人的dna了,且不說叱 風雲翻手**的大權力,就連此山是我開靠山吃山雁過拔毛的小權力,熱衷的人都比比皆是到處都有,絕不止眼前這孫子一個。

一個雜種,一個一心只想讓你尊敬他的雜種,你該鄭重其事地蔑視他,盡管這有點兒麻煩,但絕不會多此一舉——面對著這個賤男,我只能作唐僧叔叔狀,低眉順眼一臉虔誠地在心里翻來覆去地默念著這條咒語。

和雙兒失聯兩天了,小心髒煎熬得已是火急火燎地活蹦亂跳,這丫的卻還在沒完沒了地沒事找事,慢慢地,我強行堆歡出來的唐僧臉拉成了一只老黃瓜。這丫口沫橫飛的嘴巴,此刻橫飛而出不是口沫,倒像是汽油,他每多說一句,我心里的小火苗就撲騰騰地長一分。

雙兒的電話恰在此時打了過來,來得真是及時,假如再晚個幾分鐘,說不定上一次就想給丫當胸踹出的窩心腳,這回真的就要踹出去了。

我沖這孫子示意了一下,也不管丫是什麼反應,轉身就出了他的辦公室。

「你上哪兒了?」在走廊里,我對著手機就迫不及待地大聲嚷嚷。

「你喊什麼喊——」接著,電話里又傳來雙兒的一串笑聲。

听著電話那頭笑得開心,懸了兩天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來,瞬間就把小火苗給撲了個干干淨淨。「呵呵,告訴我,你去哪兒了?」我開始心平氣和地說話。

「你猜——」

女乃女乃的,這怎麼猜?可腦袋還是飛速運轉了起來。

一般而言,女人嘴里如果蹦出這兩個字,無非是兩種情形。

一種是對你的提問不屑、不願、不便或是不忍心回答,但出于禮貌又不能很干脆地對你不理不睬,通常就會搬出這兩個字來搪塞,讓你自問自答,自答得正確與否,她多半不予置評。

另一種則是助興式的,對你的提問很開心,很願意回答且肯定會回答,但如果你能自己找到準確答案,她會更開心,因為這樣會讓她覺得,你不僅在意她的人而且還很懂得她的心意。同時還可以證明,她對你的了解也是相當有把握的。

鑒別這兩種「你猜」,很容易,兩者在語氣聲調上大相徑庭,一個平淡低緩,另一個則快速熱烈。

此時的雙兒當然是助興式的,呵呵,當然這種情形下的「你猜」,肯定不會是讓你不著邊際地亂猜一氣,多半要從你倆之間或大或小的交集展開。

我倆的交集?哈哈,她二哥剛剛出獄,十有**是陪著火根回老家掃墓去了。

「你回老家了?」

又是一串笑聲,「嗯,不過你只猜對了一半。」

「一半!什麼意思?」

「我現在,就在你家里,嘻嘻——」雙兒在電話那頭壓低著嗓門說道。

原來雙兒這幾日正是陪著二哥回鄉掃墓去了。昨天掃完了墓,今日火根說要去看望我父親,她也就樂顛顛地跟著去了。此刻火根正陪著我父親在敘話,她則溜到了門外給我打電話。我又驚又喜,彷佛透過電話也能看見她笑逐顏開的俏皮模樣。

「你有沒說是他們的兒媳婦?」

「哼,美得你!哈哈,哪有自己一個人上門認親的,別人還以為我嫁不出去呢。」雙兒在電話那頭笑得更是樂不可支,接著又說︰「你要是馬上趕過來,說不定我就認了,哈哈——」

「成,你等著,我給哥們打個招呼,馬上就回去。」

耐著性子等沈經理訓完,飛也似的趕回公司。哥們听我說完事由,苦著臉和我商量能不能推遲幾天,城投的項目正在節骨眼上,這兩日又有一個新的標段要定標,像我哥們這樣的小公司不能持續接到三個以上的標段,在城投根本就站不穩腳跟。我很清楚,這是實情,沒辦法,女乃女乃的,只好以公事為重了,誰叫他是我哥們呢。

打了電話過去,聲音里滿是惆悵,雙兒听了卻沒介意,反而安慰我,說只是同我開玩笑呢,何況也不能那麼草率啊,這豈不是便宜了我。

放下手機,心里泛起了絲絲縷縷的溫情,得妻若此,夫復何求!我知道,要是我真的能趕回去,不僅雙兒會很開心,整日里為我婚事犯愁的母親更會開心得無以復加。唉,可身不由己啊!

**絲江湖,身不由己。**絲貌似自由自在,然而求學、就業、戶籍、住房等等最基本的生老病死問題都如同是一根根彈性十足且堅韌無比的橡皮繩一樣,把身體給捆得死死的,讓你動彈不得。你若退縮,橡皮繩就步步緊逼;你若掙扎,橡皮繩就越捆越緊,除非你能奮起神力將它們繃斷!呵呵,可是能擁有這份神力的又有幾人?

忽又心念一動,要不這次找大舅哥疏通疏通,大舅哥如能點頭,這標絕對是奪定了,如此一來,議標這幾日我在與不在都無所謂了。想想又搖頭,還是算了吧,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以後肯定會沒完沒了的,這麼搞下去,自己不就成吃軟飯的了,不成不成。

雙兒告訴我,估計還得五六天後才能回來。這是牽手後的第一次小別,日子變成了一塊檸檬糖,酸酸甜甜的。

越想快樂越寂寞,也許明天,沒有誰陪我走過潮起潮落,也許明天,還有你陪我開始直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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