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晶村傳奇 第159章 159馬桂回來

作者 ︰ 劍之晶

小劍吃好早飯,想了一想又回屋換了一套干淨的衣服,就推著山地車向門外走去。在大門口時,小劍踫到上完廁所的朝正,他一低頭,招呼也不打就從爸爸身邊走過。朝正也假裝沒看見,一言不發地往門內走去。快走到大門里時,朝正偷偷轉了下頭,他看見兒子小劍已跨上山地車,風一般地往上路了。一抹微笑綻放在朝正的嘴角。

學校,對好學上進的人,理所當然是學習充電的鑄爐;對不思進取的人,則是名自言順偷懶的安樂窩。小劍重新上學了,為了能夠逃避辛苦的勞作,他重新回到了學校,這個讓他顏面掃地的地方。什麼叫做尊嚴,什麼叫做骨氣?不給他飯吃,再讓他做做苦力,看他還敢叫囂著什麼尊嚴骨氣。小劍對此有了自己獨到的見解。而且當他真的不再把尊嚴骨氣當做一回事時,他卻發覺自己在學校里已獲得了相當的尊敬。

麥收運動進行地如火如荼的時候,劍之晶村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石英加工廠倒閉了。

馬桂去尋找女兒,一走就杳無音訊,加工廠臨時主人馬大六在初期的小心翼翼後,漸漸變得大膽果敢起來。當小野先生介紹一筆大得讓人無法想像的生意時,馬大六覺得自己一舉蓋過加工廠真正主人威望的機會來了。雖然這筆生意大得有些不真實,大得馬大六雄心勃勃地向全村甚至臨近劍之瑩和劍之亮村的村民借貸。當未來太過美好時,現實就會非常殘酷。馬大六對這違反常規,先交貨後交錢的生意信心十足時,小野不見了蹤影。馬大六在遍尋小野不見的情況下,也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舉家消失。而馬桂仍是沒有音信,有的人說馬桂已看破紅塵出家為僧,自己曾在某地看過一個和尚與馬桂長相極其相似,他操著蘇北的口音在沿街化緣。有的人說他早在外面遇害,自己曾在某某處看到過認尸公告,雖然有些面目全非,但依稀可見他刀削斧劈式剛毅的臉型。

馬鳳回家了。

馬桂一去不回,替他照看兩個月家的馬海洋,想方設法地聯系上了馬鳳。貞操是一把屢試不爽的殺人利器。馬鳳多年的傷疤被人無意揭開後,羞愧難當的她一氣之下南下廣東打工。在上廁所方便都要定時的高壓氛圍下,馬鳳廢寢忘食、通宵達旦地為他人追求剩余價值,也在忙忙碌碌中忘記了自己的悲傷。

接到馬海洋傳來的信息,馬鳳趁著晚上交接班的時候出去打了個電話到東北。阿祥的媽媽說,馬桂是來過,但是他們沒有讓他見到阿祥的面。他在東北待了幾日後,就把身上的錢都留給了阿祥,自己只留下車票錢,就回去了,還是阿祥的爸爸送他上的火車。馬鳳一听,心中成分著急。這一急就耽誤了進廠的時間,大半個月的工資沒了,不聲不響。阿鳳一看如此,剩下的那點錢干脆也不要了。她收拾行囊,留下一封辭職信,連夜往家趕。

一路風塵僕僕地趕到家,馬鳳臉也沒洗,先到隔壁找孫蘭嬸子。問清了前後之事,馬鳳心下悲苦,眼淚串串地珠簾一樣搖蕩在臉上︰哥啊,你又干什麼去了,難道就丟下妹妹一個人?

孫蘭見馬鳳哭得傷心,忙放開懷里的孫子小弓,好言安慰起馬鳳。

馬鳳回家想了一夜,決定還是報警。到了派出所報了案,值勤人員記錄備份後,就讓她回家等著,一副悠閑舒適的樣子。馬鳳不死心,拉下臉皮央求警察發布尋人啟事。對方一听就不耐煩起來,讓她快走,別耽誤辦公。馬鳳有些生氣,問︰你這是什麼態度?警察不是為人民服務的嗎?警察也火了,猛地站起來反詰她︰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又不是為你服務的。

馬鳳听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淚水漣漣地走出了派出所。剛走到大門外,她踫到查完自行車回來的思正。

思正勸了她幾句,告訴她,自己會和東北警方聯系,一有情況就通知她。

無奈馬鳳只得回家等待。這一等不要緊,夏天整個整個地過去了,沒有音信,眼看著,大半個秋天也要過去了,仍然沒有音信。這期間,馬桂一手創辦的石英加工廠倒閉了,馬鳳一點也不傷心,她無所謂。人都沒了,還要錢做什麼?馬鳳蒼老了許多,每天偶爾出去料理一下農活,大部分時間就搬張凳子坐在門前,背倚著老樹干,眼望向前方。

樹是槐樹,很老,到底有多老,她不知道。小的時候,老槐樹就是這個樣子。那時,六間大瓦房還是四間小草屋,一家人雖然清貧,但很是快樂。每天飯後約定俗成,一家人總要來到槐樹底下坐會。就著殘留的白晝,父親抽搭幾口卷煙葉,媽媽縫補漿洗一些衣服。哥哥頑皮,爬上槐樹,坐在橫枝上一縱一搖,歡快的叫聲不出意料,總是能招來父親的一頓大罵。弟弟膽小,站在地上仰著頭,看著哥哥,羨慕地大叫。而她既不能上樹,也不能閑坐,她得幫媽媽哄抱著阿祥。有一次,她實在忍不住玩心,把阿祥丟給弟弟,出去瘋玩了半日。待她盡興地回來時,果然就看見暴怒的父親手里拿著根柳條,倚在大門上正等著她。父親要給她一頓飽飽地吃一頓揍,讓她知道乖女孩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幸好幸好,媽媽拼死抱住了他。父親罵了半天,念及她到底還是小,終于氣消了。那次若不是媽媽攔著,一頓皮條大餐絕對是少不了的。

老槐樹啊!老槐樹啊!如今暴躁的父親,慈祥的母親,還有可愛的弟弟都已離開人世,小妹妹阿祥也回到了她自己的家鄉,只剩下哥哥和我相依為命,我卻不知道他身在何方。阿鳳傷感了。

幾十年的風風雨雨,時已過人已非,只有老槐樹你,還是那麼青春永駐,冬天葉落歸根,夏日槐花飄香。

思念及此,阿鳳想哭又想笑。哭,因為自己悲慘的命運;笑,她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她覺的縱使人生滿是淚水,也需要微笑點綴其間。也許她什麼也沒有想到,只是隨意那麼一笑。當然,也許是她看到了一個有趣的情景,逗引的她發笑。路的西面遙遙走來一個人,平坦的大路他走得崎嶇,邁得坎坷,每前進一步都要伴隨整個身子最大幅度的左右搖擺。鴨子走在疙瘩地里——想拽也拽不起來。馬鳳想到這句歇後語,笑容又見大了些。那人離得漸漸近了,能看見他飄舞的長發絡絡粘沾在一起,漆黑的臉堂讓五官已不分明,紛起的破衣倒顯得他動作輕捷迅速,像是傳說中身懷絕技行走江湖的世外高人。再近一點,她就看見那人一副相當敬業的裝束,左手一只若不是刻意還不一定敲地出的破角瓷碗,右手一根一米多長的光溜打狗棒,身上還背著只與服飾極其搭配的髒兮兮布袋。那個人不但近了,還直直地向馬鳳走來。難道有個人就會是施主嗎?老人家,我也比你強不了多少,不過你既然來了,我還是會適當的送你一些煎餅的。天下窮人是一家。馬鳳站了起來。

那人走到了面前,一股刺鼻的強大氣場,逼得馬鳳後退一步。她和氣地問︰「老人家,您稍等,我拿些東西給你。」說著,她再次打量起眼前這位丈量地球的人。與頭發磕頭換貼的胡須,攪扎地像考究的小辮;與臉色義結金蘭的肚皮,黑漆麻烏的都細細起鱗;與頭巾發飾對酒當歌的長褲,簡約時尚地只遮住關鍵部位。雙腳更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的空空如也,並且左腳是前浪死在沙灘上的還缺了一只大姆指。

馬鳳忘記了要回屋拿煎餅,她抬起臉仔細端詳著乞丐。乞丐已滿臉是淚,他動動嘴唇,艱難地叫了一聲「妹妹!」

馬桂回來了。

「哥!」馬鳳一下撲了上去,兄妹兩人抱頭痛哭。

阿桂離開東北後確實是往家里返的。從東北到晶都沒有直達火車,阿桂必須先到徐州下車,再轉乘汽車才能回到家。苦拼硬熬半年,本以為有了錢財就能接回女兒,不料最後卻連女兒的面都沒有見上,馬桂的內心說不出的苦楚。他機械僵化地和馬祥父親告別,神情恍惚地坐上火車。這一坐就坐到了這列火車的終點站——南京。列車員開始打掃車廂時,傻坐一天一夜的馬桂才反應過來車到站了。在南京火車站,馬桂再次顯出他一瓶未滿,半瓶晃檔的讀書人本色。在站里時,馬桂就知道車到了南京,在出站口,他還拿著他那張已然作廢的車票,以極其誠懇的態度對車站工作人員解釋,說自己坐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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