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妃 第44章 只是一場騙局(1)

作者 ︰ 瑩小妹

「小姐,老爺都準備好了,該動身了。」一個丫環打扮的十七八歲的姑娘從走廊一頭走來,立在我身邊道。

我睜開眼,眸中的愜意退去,換上一層苦澀的無奈,起身理了理腰間粉色繡海棠荷包道「走吧。」

熟悉的繞過亭院走廊來到府門前,就看見兩個老者立在門口,神色帶著不舍,我上前屈息膝道「女兒拜別父親、母親。」

兩位老者忙上前扶起我,徐氏閃著淚花拉著我的手說「宮廷不比別處,此去怕是很難再見,還望你多多珍重。」

我心中一慟,酸澀之感充滿胸腔,哽聲道「娘不必擔憂,女兒自有分寸,會保護好自己。到是爹娘要多多保重,女兒不孝不能承歡膝下。」

秋氏听我這般說,不禁感慨道「我們兩老,年近花甲都沒個兒女,好不容易收養了你,竟又遇到這事,是爹娘害苦了你。」

「爹爹千萬別這麼說,若不是您與娘收留我,我指不定早已不在世。」說完退後幾步跪在地上「女兒臨走,想給爹娘磕頭以謝養育之恩。」

徐氏早已泣不成聲,捂著嘴淚水直流,秋氏急忙將我扶起拍拍我的手。「走吧,馬車都在外面等著,時候不早,早些動身。」

我點點頭,由貼身丫頭錦嬋,香瑤扶出了門上車,赴往上唐元城的路。

興隆國明帝二十七年四月,每三年一度的選秀開始,凡興隆國地方有品級官員,閨中有待嫁之女都得奉旨入宮參選。而秋氏位職東陵縣令,被他收養的我自是要奉旨入宮的。

只是這一切不過是場騙局,一個讓我進入興隆國宮廷的政局。還記得那晚我被迷昏以後被帶到了一處隱秘的山莊里,而當我看到坐在屋里的人時,七魂都嚇掉了三魄。

「怎麼,只是幾月未見,不認得本宮了?」身著便裝的皇後坐在梨木雕花桌前,優雅的品著一杯喜眉稍。我沉默的站在原地,警惕的看著四周。

「不用擔心,本宮並無傷你之意。」她抬頭看著我,眸中是昭然若揭的厭惡。「你可是皇上的最掛念的女兒,本宮怎會動你。」

我吃驚的看著她問「娘娘已經知道了?」她即使能說出這翻話就表時她早已查明白,所以我也並未我做掩飾。

「你覺得本宮沒這個能力嗎?」她反問,手指細細磨砂著杯緣,起身走到我跟前睇著我道「本宮的直覺果真沒錯,你就是她的女兒,不過,可笑的是你竟然愛上我的兒子。」

我一窒目光無錯望向別處,心中的傷疤赫然被揭開,有種難掩的羞憤。

「娘娘是有何指教?」我深吸口氣轉移話題問道。

「跟你談筆交易。」她微笑走回桌前坐下,眼神示意我也坐,我上前幾步與她對立而坐,心里卻惶恐不安。「娘娘有什麼事需要我效勞?」

她沒說話,而是示意跟在身邊的內監呈上一扎厚厚的本子。「你把這看完就知道我要你做什麼事。」

「小姐,前面有家客棧,咱們就在那歇腳吧。」錦嬋掀簾望了眼外面轉頭提議道。我收回神,看了眼天色點頭應允了。

隨行的家丁將東西安置妥當,香瑤、錦嬋便扶了我回房。舟車勞頓了一天卻毫無睡意,只有滿滿的忐忑。靠窗望著天空的新月,心中憂愁滿腔。

當我了解完事情,整個人頓時陷入震驚之中。沒想到外表看起來平靜無波的三國天下居然暗藏了這麼多波濤洶涌。興隆國日漸兵強馬壯竟在我們東明國安插眼線刺探國家情報,似有舉兵進犯之意。

「娘娘是讓我進入興隆國刺探情報?」我問。

「不。」皇後否絕。「刺探情報並不能解決兩國僵持的關系,如若做不好,便會成為興隆國發動攻擊的導火線。再者,如果要細作本宮大有人選。」

「那是?」我疑惑了。

「皇上曾想過合親,但是否絕了,現在的興隆國虎視眈眈即使合親也只是徒送人質給他們罷了。于是本宮就將此事濫了來,畢竟本宮是興隆國的公主,談合是無希望,但本宮有更好的辦法,讓兩國不兵戎相見。」

從懷中掏出一塊黑色蓮花令牌,握在手中甚覺寒徹。錦嬋推門進來,手中端著水盆。

「小姐洗臉吧。」

我收起心思將令牌收好,接過擰干的巾帕擦了擦臉,冷聲問「事情都辦妥當了?」

錦嬋平靜接過帕子清洗又遞回給我「已經安置妥當,請小姐將蓮花令交于我。」

我點點頭將蓮花令掏出遞于她,轉身走到床上坐下,那塊令牌于我來說意義不大,但于錦嬋來說勸是不可或缺的。她將東西收好退了出去,我躺在床上睜眼一夜無眠到天亮。

香瑤早早起來替我梳妝打扮,我坐在鏡前任她撲脂模粉,問道「還有幾日能到唐元城?」

「還有一段路呢,咱們東陵縣離得遠,坐馬車最快也得十來天。」

我點點頭,起身打量鏡中的自己,一頭烏黑的青絲盡數被挽起梳于頭頂,斜插一枝白玉素簪再配上一朵芬芳的梔子花,耳墜雙魚銀環,淡施薄粉,不失端莊清雅秀麗。

「香瑤你的手可是越發的巧了,發式也越來越合我的心意。」

她從衣箱里拿出一件粉色繡梨花抹裙給我換上,邊回道「奴婢都跟姑娘一年多了,還不了解姑娘的喜好就該打了。」外穿上一件白色滾邊暗紋福雲蝴蝶袖衫,再拿出女敕黃色盤花繡錦蝴蝶帶素在我腰間,掛上我一直不離身的海棠荷包,整身打扮輕松又淡雅。

「小姐覺得如何?」香瑤打量了我一翻問道。

我點點頭「我很喜歡。只是,我沒入宮呢,有必要打扮這麼隆重嗎?」

「當然要,姑娘可是待選的秀女,怎能跟平凡女子相比,從打扮到一言一行都得慎重,要不然會落人口舌的。」

我笑出聲搖頭道「進了宮就永沒出來的機會,誰知道你是誰,哪會記得你做些什麼事。」

「小姐。」香瑤不依。「凡事慎重點總沒錯。」

我收起笑,點點頭,同意香瑤的說法,此去事關重大,謹小慎微才能保證萬無一失,否則牽連到的豈止會是我一個。

一路顛簸趕了十多天的路方才進了唐元城,馬車直接駛入宮外安置秀女的宜芳樓,管事嬤嬤將我安置在二樓靠里的地字間。錦嬋,香瑤也被管事嬤嬤叫了去,定是吩咐一些注意事宜。天越發熱起來,我靠坐在窗邊的梨花木曲欄床上,閉眼養神。過了些會香瑤推門進來手里端著一盆水。

「天熱,小姐擦擦臉吧。」她將擰干的巾帕遞給我道。

我起身接過隨手擦了下,看著她問「嬤嬤叫你們去做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就是叮囑我們注意些,畢竟小姐現在是待選的秀女,不能再像往常那般隨意服侍了。」說完將一碗冰過的酸梅湯遞給我。

我笑道「這還沒到六伏天就開始喝冰鎮的,要真到那時,我可怎麼辦喔。」

香瑤也隨著笑了,努努嘴道「奴才不也是為小姐著想,還記得去年,小姐不是因為天太熱差點暈了,奴婢這也是有備無患嘛。」

我起身接過走到窗邊停下,看著外面人來人往,感嘆道「早就听說唐元城是三國之中最繁華的地方,如今來了卻不能出去,可惜了啊。」

「小姐想出去?」香瑤問。

「這次進宮,不知何時才能出來,說不定再也沒機會了。」我偷偷覷了眼香瑤萬分失落的說道。過了許久她似做過特別重大的決定樣深吸口氣說「奴婢現在就去請示嬤嬤,爭取讓小姐出來。」

「真的?」我驚詫的問。

「小姐等著。」

說完轉身一溜煙的跑了沒影,我收起笑,將剩余的酸梅湯一口飲盡,冰涼的感覺順著喉嚨滑下落在心里刺骨的涼。

換了身簡素的衣裳面戴白紗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心情頓時輕松了許多,香瑤緊跟著我小心翼翼的護著,身後還跟了兩名穿著便裝的御林軍,戒備的察觀四周不讓任何人靠近。

「哎,你不是春滿堂海棠姑娘嗎?」行人中一名衣著華麗的男子指著我驚訝的問。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微笑點頭。而香瑤則一把打下指著我的手憤怒道「大膽竟敢這樣指我們小姐,該當何罪。」

男子一听滿臉疑惑,身後的御林軍立即上前一把將他撂倒反扣起,此動作立即引起了路人的注意,紛紛看向我們。男子疼的呲牙咧嘴放聲大喊道「你們兩個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敢扣著本少爺,找死啊。」

御林軍並不為所動,反而扣得更緊。「我爹可是興隆國赫赫有名的孫員外,你們竟然敢對我無禮,小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胳膊雖痛但嘴上卻是不饒人。「老子說的是實話,你們憑什麼扣壓我大家看看,春滿堂的招牌舞妓海棠姑娘是不是眼前這人。」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紛紛射向我,香瑤一听立即警覺的將我護在背後,生怕我受半點委屈。

「小姐,情況不對,我們回去吧。」她緊張的在我耳邊小聲道。

我點點頭,在眾人的香瑤的護送下往宜芳樓奔去。回了宜芳樓沒多久香瑤便被嬤嬤叫了去,晚間才被錦嬋扶了回來。

「怎麼回事?」我看著背後滲出的絲絲血跡緊張的問錦嬋。

「被管事的嬤嬤罰的。」錦嬋如實相告。「你也真是,明知道小姐是待選秀女是要即將成為帝妃的人,怎能在外面拋頭露面。如今不僅連累了小姐,也讓你自己受傷。你要知道這里可是皇城,不是能隨隨便便的地方,一個不好,我們可都是要被砍頭的。」

「好了。」我勸口,將香瑤扶靠在屋角的貴妃椅上,吩咐道「你快快去取些傷藥來,天熱,傷口不處理好化膿就不好了。」

如此錦嬋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匆匆離了去。我深吸口氣輕輕掀開外面的衣裳,白色的里衣早被染紅,我不忍撇開頭,心中一痛。

「小姐不必弄,還是等錦嬋來吧。」可能因為痛的原因,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這傷是因我而弄,怎能撇手。」說罷找來剪刀,將貼在肉上的衣裳剪開,背部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淚水控制不住奔騰流下。「他們下手也太重了。」

她輕笑故作輕松道「嬤嬤也是想給奴婢一個教訓,如若進了宮還如此放任的話,受傷的可能就不是奴婢的**了。」

「但也不必如此,嘴上叮囑就好,何必……」

「小姐別為奴婢傷心,服侍好小姐是奴婢的責任。一年前如果不是小姐相救,奴婢怕是早已不在人世,小姐的再生之恩,奴婢一輩子都不會忘,所以奴婢一點都不痛。」

香瑤母親早亡父親愛賭,一年前她愛賭的爹輸光了家產又欠了一**債,見她有幾分姿色便將她賣給一個有錢人家做小妾,本以為這樣可以過上好生活,誰知她的夫家禽獸不如整日酗酒,醉了就打她,在她再也忍受不住的時候,便想方法逃走,誰知被發現,夫家心狠命人往死里打,若不是當時我路過出手相救,她怕是早已命赴黃泉。

每每想到這里,我的心就狠狠發顫和自責。當我感慨上天對我不公時,卻從未跟他人對比過,自己生活多麼幸福。我能有溫飽,有家人,有關心我的朋友,有曾經深愛過的男人。比起香瑤我要幸運很多。

緊緊握住香瑤的手,我由心的說「傻瓜,如果痛就哭出來,不要強忍著。」

她拼命的搖頭「奴婢不痛,真的不痛。為了小姐奴婢心甘情願。」

錦嬋找來傷藥又端來清水,忙忙碌碌的將香瑤的傷口處理好,歇口氣方道「剛才管事嬤嬤傳下話,待選秀女要好好待在屋里,三日之後便要進宮學習禮儀進行大選。」

我淨完手走到窗邊將窗戶關上,紅色的福字窗花在燭光的照射下越好紅艷,我微扯起嘴角道「即是如此,香瑤可得好好養傷,進了宮可不再像外面這般舒服了。」後又看向錦嬋「我讓你打點的事,可都做好了?」

錦嬋點點頭「奴婢早已安排妥當,小姐盡管放心。」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照顧香瑤。時候不早,你們已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兩人同應聲,隨後相扶著出了門。

三日時間一晃即過,這日傷未好全的香瑤早早就過來給我梳妝打扮。撲粉描眉上脂挽發再換上早先準備的淡紫流紗暗壓金絲蝴蝶袖宮裝,一切準備完畢錦嬋便推門進來,道「其它屋里的小主都已準備好出發,小姐可弄好了?」

我提起過長的裙擺穿過屏風走到她跟道「既然如此,咱們也別耽擱了。」轉頭吩咐香瑤將東西收拾好,便在錦嬋的攙扶下出了屋隨眾人走到宜芳樓外。我暗吸口氣,驚詫的看著眼前的馬車,全都是三馬齊立,馬身掛著皇家專用的黃色暗壓龍紋披幅,車身精細漆有莊嚴黃斑斕彩梁,梁頂畫工細膩所畫之物栩栩如生,車頂插著一支斑斕的孔雀翎,在微熱的風中來回搖擺。

四周圍著看熱鬧的百姓,都用羨慕的目光對我們指指點點。嘴角不自由劃過一抹笑痕。早就听聞興隆國是三國中最為富有之國,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光是接秀女的車隊都這般豪華,不難想象皇宮是什麼樣子。側眸睇了眼旁邊難擾興奮的秀女,無聲嘆口氣,扶著錦嬋的手上了車。

進宮容易,受寵難。受寵容易,固寵難。固寵容易,生存難。只看到眼前華麗誘人的金絲籠,卻未考慮過自己將會在那里度過一生,與眾多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地位,富貴,溫情,都要靠自己去爭取。我不能說自己已看透一切,此番入宮不為舍己救人也不為天下蒼生,只為自己內心一翻平靜。不管多麼想否認,自己仍舊是東明國的公主有父親在堂家人在旁,無論如何做到力所能及,問心無愧就好。

車隊大概行駛了一個多時辰方才停下,車簾被錦嬋掀開,駕車的內監取了踏梯安放于馬車下,香瑤忙上前小心攙扶我下車。此時已近午時,**辣的太陽毫不遮掩的將眼前之景照得雪亮。流檐走壁,金磚琉璃瓦,白玉橫欄,彩梁紅漆柱。我抬頭看著頂上三個金漆大字,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壓抑。

「慕姐姐,那上面寫的是什麼呀。」站在身旁一個年紀十五六歲長得靈秀小巧的姑娘拉著身邊年紀稍長氣質內斂的姑娘,指著頭頂的牌匾問。

女子抬頭瞅了一眼微笑道「那上面寫的是‘玉宣門’應該是我們面前這道門的名字。」

「玉宣門?怎麼寫得那麼奇怪,我都不認得,看起來像小蟲子。」

女子忍俊不禁掩面而笑,隨後沉起臉道「你呀你,都已經進了宮還這麼沒規矩。那可是漢隸字,是我朝前宗皇帝親筆所書,竟被你說成小蟲子。要是被人家听了去,指不定要出亂子。」

小姑娘一中擰緊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四處亂轉,顯然不懂她話中的厲害之處。

此時一個身穿青色長衫胸前繡著藏色蟒紋,腰系一條黑色瓖玉帶,頭戴水桶帽手拿白色拂塵,眉細眼挑透著一股精明,看上去已近中年卻沒有胡子微駝著背,身後跟著四名穿著灰色長衫的內監,可顯出他的身份。

「焦公公,這是今年選進來的秀女,您先看看。」領事的嬤嬤慌忙上前躬起身子諂媚道。

焦公公眼皮也沒掀轉身道「既是入宮的秀女,就跟著咱家走,帶你們去看看住的地方,順便引進你們見教引嬤嬤。」

「是是是。」

領事嬤嬤一听連忙陪笑臉,揮手示意我們跟上。不記得過了幾道門,穿了幾條巷,每處都一樣,高牆黃瓦,嚴守的士兵,冥冥中仿佛在暗示我們,進了這里就沒有再出去的可能。

太陽毒辣空氣炙熱,隨行的人大都被汗濕了衣裳,可那焦公公仿若不知繼續前進,繞過一條巷子眼前豁然開闊,幽幽伴著清淡的花香,沉悶的心情豁然輕松,我不由抬頭眺望,遠處是一片雪白的花海心道果然是蝴蝶花。

前行的隊伍突然停下,行在前面的焦公公彎身對不遠處穿著黃色繡金絲蟒袍男子道「奴才參見太子殿下。」

眾人一听慌了神,無不驚訝的望著眼前玉樹林風的男子,竊竊私語。焦公公見人亂作一團,皺眉厲聲道「見到太子店下還不快快行禮。」

行禮進宮前誰也沒教過,怎知如何行禮。跪的跪地拜的拜拱手的拱手彎腰的彎腰,參差不齊,讓人看了啼笑皆非。

我也不想做得太突兀只稍稍的彎了個身,剛抬頭卻撞上一雙熟悉的眼眸,不由一驚,他也看見了我,眸里也滿是驚訝疑惑,但奈于他人在旁,只得點點頭,移開了目光。

我暗松口氣,跟著眾人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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