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妃 第39章 撕裂的尖叫(1)

作者 ︰ 瑩小妹

隔日做完手頭的事情便去了尚醫局,本是想拜托蕭太醫弄點傷藥,卻沒想到他因病在府休養,如此只好拜托與他平日里較好的太醫幫忙。

「穆大人。」

我故意等在他平日巡邏經過的路口,三月的風如細碎的柳絲輕柔稚女敕,他停下腳步命眾人先行朝我走過來。

「有事?」

陽光將他的金鎧羽甲照得閃閃發亮,墨黑的青絲僅用一支素簪固定,英俊神氣。

我將手中被捂熱的藥瓶遞給他「這是我到尚醫局讓人配的傷藥,你試試。」

他看著我並未接過,漆黑的瞳孔沉澱深邃看不出在想什麼,過了會才伸手接過,道「多謝。」

我笑了笑說「不客氣。」想了會又接著道「一直以為這麼麻煩你,多謝了。」

他看著我淡笑道「我只是做了自己認為該做的,你也不必太過介懷。」將藥收好接著又說「如果沒其它事,我就先去巡邏了。」

「嗯。」

我點點頭目送他離開,深深嘆了口氣,心里輕松了許多。

「喔~我是說你這麼急是要干什麼,原來是跑來見穆大人啊。」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我一跳,驚恐的看著身後沖我做鬼臉的佘晴,幾步並做跑上前大聲質問「你怎麼在這?」

她笑看著我,調皮挑眉用手戳我的胳膊,十分賊的問道「你是不是愛慕穆大人啊?」

我一驚,大喊道「你在胡說什麼呀,這話怎麼能亂說,別忘記這是禁宮,小心被別人听見,咱們倆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哎呀沒事啦,反正現在四周也沒人。」她完全不以為意,抱著我的胳膊再貼近耳邊追問「咱們倆關系這麼好,跟我說實話嘛。」

我無奈嘆口氣,搖頭往前走,卻不小心撞到了人。

「大膽奴才走路不長眼。」

拔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一驚,慌忙撲到地上,佘晴也同樣跪在我身邊,惶恐大喊「奴才不是故意的,請公公恕罪。」

「錯了就該罰,你們是哪宮的?」內監並不給我們解釋的機會不依不饒問道。

「算了。」一個男聲突然****,冷靜說道「他們也不是有意,就算了,你們也起來吧。」

「五皇子這。」內監似乎有不饒之勢。

「張公公本皇子知道你是母後身邊貼身內監,對人做事都十分謹慎,深受母後喜歡,但你好像忘記一點,在宮里並不止皇後一個主子。」他的聲音驟然變冷,話中帶話,听得張全冷汗直冒。

「都沒事了,起來吧。」聲音稍軟幾分,看著我說道。

「謝五皇子不罰之恩。」

我與佘晴再磕了個頭才相扶起身退到一旁站著,等眾人走遠方才輕了口氣。

佘晴已消失的身影啐了口唾沫憤恨道「那個張全真不是個東西,狗仗人勢,憑著自己的主子是皇後就作威作福,欺負我們這些沒主子的奴才。還好五皇子寬厚仁慈,雖深得皇上寵愛,但全無嬌氣。」

「撲哧。」我不禁笑出聲。

她奇怪看著我問「你笑什麼?」

「我是笑你剛才那翻話听起來像是在說一個妃子。」稍收起笑容攜她往前走。「我知道你沒讀過書,但有些詞是不能亂用的,當著我的面說沒什麼,要是萬一讓別人听見,不笑你蠢笨才怪。」

「是是是。」她一臉無奈「我受教了。」

「嗯。」我點點頭。「時候不早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要是萬一桂嬤嬤發現,咱們倆又得受罰了。」

清風寄月,相伴對飲。月似銀霜,情似鴛鴦。

「又在愁思什麼?」

坐在院內的台階上,月光如霜天空星星幾顆,卻襯得月兒越發的圓越發的亮,他遞給我一杯熱茶與我同坐。

「沒有啊。」我淺酌一口笑回道。

他側頭看著我,漆黑的眸光在月光的照耀下徐徐生輝,令我怦然心動,不由紅了臉。

他長嘆口氣,握著我的手無奈道「你總是把事悶在心底,這樣你會很累,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一個不會掩飾心事的人。」

手被感受到他溫暖的體溫,心也跟著熱了,側頭靠在他肩上,看著銀白的月亮,說道「從來沒有人說過,因為從來沒有人看懂過我。」

清風刮起海棠花瓣帶來在空中旋轉美麗的落下,我將茶杯放下,起身走到院里一棵海棠樹下,望著滿園盛放的海棠說道「時間過得好快,又是一年海棠花開。」

他走來與我同站,看著月光下的銀色海棠說道「是啊,不知不覺,你進宮都快兩年了。」

「嗯。」我低低應聲,突然感傷的說「好多事也變了。」

「你是在說蔣貴妃?」他听懂我話中意思問道。

我點點頭說看著他認真的說「霖,實話告訴你,我真的不相信蔣貴妃會自殺。」

他並不感到意外而是平靜的看著我問「那你是憑什麼相信呢?」

「憑她是一個母親。」我想也未想,堅定的說。「即使她被在關冷宮,要在那個清冷的地方獨自過完後半身,我都相信她不可能放棄。因為在冷宮外還有她的兒子在。」

「記得娘曾經跟我說過,我與妹妹是佛主賜給她禮物,是她與爹感情的延續,不管怎麼樣她都會保護我們,陪著我們。直到我們能學會獨自走完這一生。」淚順著臉頰滑落,我吸口氣繼續說「蔣貴妃一直愛著皇上,所以她不可能拋下三皇子自己獨自離開,所以……」

「所以你認為蔣貴妃不會拋下三皇兄獨自離去。」他截斷我的話抱住我說「佳人,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麼單純。況且這還是在後宮,你說的這種感情不會有,也不可能有。即使有那也早被泯滅,因為只有心冷的人才能在這個地方活下去。」

「所以,你不相信我?」我掙開他質問。

「我相信。」他望向遠處目光變得悠遠。「你放心好了,宮里雖傳蔣貴妃是自殺,但畢竟是一位娘娘薨逝,內務府是不可能這麼草草結案。再加上蔣家以前在朝中的勢力,雖蔣太師已除,但根基太深未免牽動國之根本固未除盡,所以蔣貴妃的事父皇也會給朝中人一個交代。」

我靜靜听著並未說話。

「所以,父皇將此事交于我查辦,你也大可不必擔心。」話畢眯眼看著我,吃味的問道「不過,我發現你對三皇兄的事好像挺在心?」

我一怔,錯愕看著他,明白過來笑道「畢竟我也在楓林院當過差,三皇子曾有恩于我,這份情誼是磨滅不掉的。」

他輕笑牽著我的手往屋里走。「我有些好奇,蔣貴妃曾經陷害過你,現在怎麼還想為她平反?」

我停住腳看著他的側臉,鄭重的說「我不是不恨她,只是逝者已矣,很多事情都應該隨她過去,況且恨一個人很累,現在,我只希望自己能活得輕松。」

他轉身定定看著我許久,方才說出一句話「看來我的決定是對的,至少能讓你輕松活著。」

天剛破曉,撕裂的尖叫打破了浣紗局的寧靜。

當眾人齊圍在南院井邊害怕、議論、指點秋霜僵硬泛白的尸體時,我只覺頭昏眼花,死死盯著她右手緊握的發簪,瞪大眼,沒有一滴淚。

後退兩步冷笑心想秋霜最終也跟臘雪一樣,選擇以這種方式來效忠她的主子,雖方法愚昧但卻成功讓我內疚。

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只知道自己不想呆在這里,不想看到秋霜死不瞑目的表情。

不知道走了多久,當醒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走到了楓林院。門庭蕭蕭已沒了往日那般光華,卻透著一股與世無爭寧靜之感。或許我潛意識中想躲藏起來,不去理那些紛紛擾擾。

「紀姑娘。」江一德剛出門便瞧見我吃驚喚道。

「江公公。」我朝他福身請安。

他趕忙將我迎進院內,帶到一處涼亭下。

「你先在這等著,我去請主子過來。」

我點點頭安靜的坐在石凳上,天剛亮四周還彌漫著薄霧盈盈裊裊,將這座處于百花中的涼亭渲染得像仙境一般。

「大清早的怎麼會想來我這?」

皇甫彥只身著白色素袍,黑絲慵懶披在肩上,俊朗面容不像剛睡醒般朦朧。

我微笑看著亭下一株開得艷麗的芍藥花說道「想在你在求個清靜。」抬頭看了他一眼「看你氣色好像不錯。」

他在我身旁坐下,江公公端來熱茶,他端茶飲上一口道「但你的臉色看上去很差。」

我一怔握著茶杯的手不禁顫抖,聲音不自然道「有那麼容易看出來?」

他輕笑打趣的說「按理說這個時間你應該在浣紗局做事,而如今卻跑到我這里來,臉色慘白還失魂落魄,我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來。」

我也隨之笑了嘆了口氣道「如今你這里成了惟一能讓我放松的地方。」

「那我真是深感榮幸。」他舉杯做飲酒狀「我就以茶代酒多謝了。」

我也舉杯同飲後道「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他收起笑轉眸眺望遠方,旭日冉冉升起擊退了黑暗迎來光明。「事以至此,我還能說什麼,只盼望父皇能顧念夫妻情份,將母妃風光安葬,讓她能安安心心的走。」

「放心吧,皇上絕非是冷血之人,一定會讓貴妃娘娘風風光光的走。」我停頓了會又道「只是,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他側頭看著我示意往下說。

「大家都以為貴妃娘娘是忍受不了冷宮困苦而自殺,但我認為娘娘的死絕非表面看來那麼簡單。」

他一怔,驚訝看著我。

「我曾經親眼看到有黑衣人夜闖冷宮試圖對娘娘不利。」

放于桌面手用力緊握,指節泛白臉色卻平靜無波「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此事非同小可,若讓有心人听見可是于你不利。」

我了然笑道「我有知道此事的權利。」說完起身準備離開,卻被他叫住,看著我真誠的道出一句「多謝。」

我點點頭「只希望你沒有怨我。」

回到浣紗局正是午膳時分,覺得沒什麼味口便去了院中里浣衣,院中也只有廖廖幾人圍在一起說話。重重嘆口氣,後悔萬分想著今日之事,如今知道真相的他,又該如何?憑他現在的地位已經沒有能力去找出真凶,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錯了?

「你這鐲子好漂亮,應該值不少錢吧。」坐在右邊的宮女羨慕的說。

「是啊,看這成色應該哪位主子的東西,肯定是賞賜給哪個公公或者嬤嬤的。」坐在另一邊的宮女帶著嫉妒的語氣說。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可是沒偷沒搶,撿來的。」坐在最中間的宮女寶貝的將東西往懷里塞表明自己的立場。

「你急什麼,我也不過是說實話,不過你運氣好。」

「是啊,你說說在哪里撿的,我們也好多多注意,說不定哪天運氣好也撿到什麼簪子之類的。」

中間的宮女白了他們一眼,神氣的說「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我這麼好的運氣。」她小心看了一眼四周壓低了,許是怕其它人听見,搶了他們的位置。

「南院井邊。」其中一名宮女吃驚的重復道。

「你小聲點,難道不怕別人听見。」另一名宮里拍打她肩膀提醒道。

「我一時驚訝嘛,你也知道咱們浣紗局一窮二白,怎麼可能會有人戴這麼貴重的鐲子。」

我身體一僵,驚愕的望著他們手中的翡翠玉鐲,手中的木桶  掉在地上……

深夜,萬籟俱靜。

浣紗局中一片安靜祥和,借著銀色月光院中快速略過兩抹黑影,不同的是一前一後。

南院火場,一個金鼎爐里日夜不熄的燃燒著火焰,四周樹木蕭條,黑暗中立著一抹挺拔的身影。

「主子。」另一抹快速趕來的嬌影躬身喊道。

挺拔的身影轉過色,借著月光照出他英俊的臉龐,紅色衣袂在風中飄揚飛舞,如暗夜鬼魅,而站在他身邊的居然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身著樸素的宮裝。

他清冷著聲音幽幽問道「秋霜的死你有什麼解釋?」

宮女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撲 跪在地上解釋道「秋霜發現了奴才的身份,未免事情敗露奴才只好出此下策。主子請放心,奴才做的很干淨。」

「干淨?」聲音驟冷幾分。「如果真夠干淨又怎麼帶他人來此。」

話罷點腳飛快沖到院角邊,將躲在里面一把丟出。

「哎喲。」只听得一聲尖叫和驚恐的求饒聲「六皇子饒命,六皇子饒命。」

「哼。」他冷哼一聲,切齒道「我饒了你的命,那誰饒了本皇子的命?」

「六皇子奴才只是財迷心竅,奴才什麼都不會說,請皇子饒命。」

「桂嬤嬤,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上當。」月光下佘晴冷笑從袖間抽出一條白綾踏步上前。「沒錯,秋霜是我殺的,稍後你也會跟她一樣,因為皇後的走狗都得死。」

話罷快速將白綾圈到桂嬤嬤頸間用力勒緊,從手法上看顯然是有武功底子,縱使桂嬤嬤再掙扎也于事無補,她瞪大眼看向遠方,伸長手想抓住什麼,最終徒勞落下……

借著月色倉皇逃回浣紗局躲進屋里,一顆心驚狂跳個不停。方才還好有桂嬤擋在前面,不然慘遭毒手的就是我了,只是讓我意外的是桂嬤嬤居然是皇後的眼線,而佘晴卻是皇甫鵬的人,重重松口氣跌坐在椅子上,心里卻窒息的疼,原來佘晴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源于皇甫鵬對她的吩咐,都是假的他就對我那般不放心,怕我壞他的大計。只是他又怎麼會了解當初的救命之恩于我來說有多重要,不管我怎麼愛霖,怎麼想幫他,也不可能背叛當初的誓言。他果真不夠了解我,不管相處多長時間亦是如此。

次日午後我將浣好的衣裳送往麗君閣,卻意外撞到正從里面出來的欒柳峰,我趕忙躬身請安,他停下步子風席地而起卷起他銀色長袍,在空中劃出一抹優美的弧度,青絲高束英俊硬朗的臉龐明顯有分冷凝。我清楚他一直不太待見我,但又礙于與霖的關系不得發作。兩人靜默的站著,他是主子我是奴才,他不走我也不得先行離開,只得安靜站著。

「欒將軍,還好您還在。」

四公主的貼身宮女婉嬋匆忙跑出來歡喜說道。

「還有事?」欒柳峰回頭問道。

「這是公主繡的荷包,本是打算送給將軍的,方才忘記了,現命奴婢給您送來。」說罷她將手中的紅木托盤高舉起里面擺放著一個藏青色金絲繡麒麟荷包下擺吊著紅色穗羽,做工精細可見用心之多。

欒柳峰睇了一眼盤中的荷包婉言回道「公主的心意臣心領了,但此物太貴重,臣不能接受。還望婉嬋姑娘替我回了公主。」

「這……」

婉嬋一臉錯愕看向院內,欲言又止。

我上前一步笑道「欒將軍,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回眸看著我,點點頭。

「奴才雖處深宮但也听聞將軍不久就要帶軍出征,而麒麟乃上古四神獸之一,有保平安之效,再者是公主所賜,公主乃是皇上之女是天子所出,所賜之物定受神明保佑。公主這番做定是想您平安歸來,將軍何不接了這心意,若是回了豈不是拂了龍顏。」

婉嬋驚訝看著我,又看向冷靜自若的欒柳峰,將托盤呈上前。他輕笑伸手接過,然後別在自己的腰帶上,後說「你說的如此在理,若不接到成我的不是。」

我微笑將頭垂低道「奴才在這里恭送將軍,祝將軍早日凱旋歸來。」

等送走了欒柳峰我才暗暗輕口氣,婉嬋上前看著我感激的說「這次你可幫了公主大忙。」

我微福身道「奴才不敢,公主有恩于奴才,這算是奴才一點小小的心意。」

「心意可不敢。」四公主見人走遠方才敢走出來,笑著說「你可是五皇弟讓我特別照顧的人,我怎敢讓你回敬我。」

我臉龐不禁一熱,羞詫道「請公主萬萬不可這般說,會折殺奴才的。」

「我有沒有亂說,你自個心里明白。」她笑著吩咐身後的婉嬋遣人將東西拿進去,後說道「素來听聞你喜歡海棠花,剛好我宮里有幾株海棠開得正艷,不知你是否有閑暇時間進去瞧瞧。」

我一听慌忙道「公主千萬別這麼說,能陪公主賞海棠是奴才福氣。」

艷陽高照,三兩蝶兒在開得嬌麗的海棠花叢里盤旋嬉戲,和煦的風吹卷起粉紗縵簾帶著淡淡的花香讓人不禁沉醉,漢白玉石桌上擺放著幾盤精致的點心和一套茶具,桌上燃燒著滾燙的沸水,瑩白輕煙裊裊升起盤旋消失,婉嬋拿來一個琉璃瓶里面裝著上好的黃金桂。

「以前在三皇兄宮里就喝過你泡的茶,味道甘冽香氣持久,故一直念著,今日可算逮著機會,定是讓你好好泡上一壺。」

我點頭微笑道「公主過譽了,奴才也只是稍學過一點,不敢造次。能給公主泡茶是奴才的榮幸,還望公主別嫌奴才泡的茶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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