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的是我愛你 第76章 何必又相見

作者 ︰ 童顏

董凌雲不願意去別的地方,他沒有游玩的興致,所以徑直走向明月湖。因為之前不止來過一次,所以他知道離明月湖還有多少距離,一路慢慢走來,離的越近,心里越慌,他有點怕,可是……怕什麼,他不知道。手里緊緊握著那幅畫,就好像它會月兌手飛走似的。

遠遠地,他看見了那棵柳樹。柳樹比他記憶中的長高許多,樹冠如同一把巨型的傘,只是這把傘沒有移動,穩穩當當地立在那兒,董凌雲望著那個鵝黃的傘狀樹冠,心里涌起別樣的情緒,往日的時光……快樂的歡聲笑語……垂柳……有多少舊日的痕跡還在原地?

他慢慢走去。

夏寧寧愣了好久,現在她才想自己來這兒的目的,——真的就是為了看二月蘭的嗎?她的情感,太多都是和二月蘭聯系在一起。最初董凌雲親手捧了一株二月蘭放在她的手里,他說越是不起眼的東西越有意義有價值,嬌貴的東西反倒而很難伺候,二月蘭不是什麼好花,但它開花早,花的顏色呈現著穩重的貴氣,絲毫沒有浮躁的輕賤,他希望她們的感情也能夠有這樣的品質,不用刻意,不要壓力,穩穩當當,經得起挫折,經得起考驗,能夠長長久久。他還說越是普通的東西越能夠久長,他希望他們能夠用平凡的心接受最珍貴的情感,這樣才能夠讓情感化為普通生活中不可剝離的成分。那個時候,她的心里洋溢著暖融融的幸福,她為自己能夠早早地認識董凌雲並且能夠和他走到一起而慶幸。沒想到……他沒有把他的話落到實處。只剩了每年開放的二月蘭留在夏寧寧家的陽台上。

那一年,也是因為二月蘭,夏寧寧再次走到錦繡公園的明月湖,沒想到失足落水後踫到了程偉,就因為這個,夏寧寧和程偉再次成為戀人,兩個人的感情越來越深,可是天不遂人願,程偉出了車禍,一直到後來……

夏寧寧的眼中含上了晶瑩的淚,透過蒙蒙的淚光,面前的一切變得恍惚,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卻想到要再次把眼前的一切做一個記錄,于是,她默默支開畫夾。停了一會兒,她默默把目光落到畫布上,畫布雪白,她卻看到了油綠的湖水,活潑的白鵝,美麗的游船……這分明就是幾年前自己畫的那幅畫……

夏寧寧知道這是自己的幻覺,用力搖了搖頭才把眼前的幻覺擺月兌。她想自己的那副畫,肯定尸骨無存無影無蹤了,不是嗎?真實的情感還遭受了無情的****,說沒有就沒有了的,何至于一副不值錢的畫呢?悲傷又一次襲來,她把畫筆放到了草地上,蹲體,腦袋放到膝蓋上的時候,雙手緊緊抱住了膝蓋……

有人說,難過了就蹲下來抱抱自己。她想抱抱自己。

柳樹,不光長高,而且也更粗了,董凌雲看到了樹根的輪廓,看到了柳樹黑色的粗礪的樹皮。他心里默默嘆息一聲,歲月變遷,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連他,不也由一個不諳世事的幼稚單純男孩變成一個就要邁入而立之年的男人了嗎?那個時候的心,輕松的就像小鳥,簡直能夠飛翔,現在……卻是沉重的鉛塊。他看到了靠著柳樹蹲著的一個女孩,淡藍的襯衣裹在身上,使她顯得典雅空靈,是一種寧靜的讓人賞心悅目的美,只是她的腦袋埋在膝蓋上無法看到她的臉。董凌雲也看到了她旁邊的畫夾,想來也是一個來湖邊畫畫的女孩,他用力感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畫,眼前出現了夏寧寧的身影。那時,夏寧寧穿的是一件粉底碎花的襯衣,她清新耀眼,不知道現在的她是不是記得當初了……

董凌雲心里難過,他想夏寧寧早已經把先前的一切拋到了九霄雲外,當然,他知道不是她的錯,是他……把記憶中的美好破壞了,都是他的錯,他知道無法挽回,剩下的只是悔恨。

看著那個靜靜的女孩,董凌雲遲疑了,他停下了腳步,他怕自己突兀的走近會打擾到她,他不願意破壞女孩的安靜。看著她,他覺得她很安詳,只是默默卷曲在那兒帶了一絲落寂,董凌雲突然覺得女孩很孤單,是那種讓人鼻腔發酸的感覺,……一個女孩默默蹲在那兒想來心里也是有不為人知的憂傷,這讓他心里涌起濃重的悲傷,他終于還是移動腳步慢慢走過去。

夏寧寧極力壓制心里翻涌的狂潮讓自己平靜,她知道無論自己怎麼想也不會改變現實,能夠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然後設法處理。突然,她听到了輕輕的腳步聲,她知道可能是游人經過,所以不想抬頭。——沒有人會為她而來,來的人和她無關,所以她不必在意。

董凌雲漸漸走近,越近越覺得這個身影熟悉,像極了夏寧寧,這個想法讓他啞然失笑,夏寧寧……夏寧寧會在這個時候來這兒嗎?可因為疑惑,加快了步子。眼前的身影太像夏寧寧了,他的心不由急跳,他想他可能是太想念夏寧寧了,把所有人都當成了她。更近了,……他一下子僵住,雖然看不到她的臉,可她像極了夏寧寧……是夏寧寧嗎?

夏寧寧听到了離她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想到這個腳步聲會馬上就離她越來越遠的,可是這個腳步聲卻來到了她的身邊停止了,這讓她疑惑,可她不想看,因為不管是誰都和她無關。她想這個腳步聲馬上就會遠去,所以還是沒有動。誰知道腳步聲就那樣停下,不動,夏寧寧微微動了一下,眼楮看到了停在她不遠的那雙腳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想到對方肯定是在看自己,只好抬起頭來。

夏寧寧的目光望向那個停下來的人。

董凌雲的目光望向漸漸抬起頭來的人。

他們的目光慢慢地撞上。

霎時,兩個人的目光如同磁石的兩極一樣,「啪」地踫到了一起。

董凌雲的心一下子狂跳,是夏寧寧,竟然真的是夏寧寧。

夏寧寧猛然看到董凌雲的時候,有點不相信,他……他會來?但事實不容質疑,董凌雲——真的來了,眼前的人就是董凌雲。夏寧寧的腦子突然感覺到一片空白,憑心而論,她不願意看到董凌雲。如果可以,這輩子兩個人還是不要踫面的好,她不願意想起他那句刺人心窩的話,不願意想起他那句讓她肝膽俱碎的話,不願意看到他的臉,不願意遭受恐怖的洗劫。

他對她的傷害太深,她的傷口永遠無法愈合。

心再一次經受碎裂的感覺,夏寧寧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董凌雲是驚呆了,喜悅……激動……難過……,他百感交集,他的腦子在電光石火的思考之後,馬上想到了夏寧寧仍然記得當初,這讓他感動,夏寧寧就算恨他但她沒有把往昔一並忘記,如果她忘記了的話她不會來,至少不會現在來,在這個二月蘭盛開的時候來……董凌雲突然覺得鼻腔酸澀,他很想哭。

「寧寧……」他的聲音顫抖,明顯地有著悲傷的哭音。

夏寧寧慢慢站了起來,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原來很多事情都不在自己的想象和判斷之內,原來太多事情都不是自己所能夠掌控的,往事旋風般在她腦子里轉了一圈,本來她想馬上走掉,但心里卻轉了一個圈兒,往事已經過去,不必耿耿于懷,那樣做,反而是自己太小氣了,她不能讓自己在他的面前失去風度。「你好。」盡管她的聲音艱澀而生硬,她還是把這兩個字送出了口腔。說完她站起身來。

就是不願意見,但見了就是見了,就算歇斯底里地發狂,也不能改變什麼。痛……就痛吧。

董凌雲看到了夏寧寧臉色變幻不定以後,終于還是冷漠,但她的兩個字讓他的心里一陣發暖,不管怎麼樣,夏寧寧還是沒有完全把他扔出她的記憶之外。「寧寧,你……還好嗎?」機敏如他,果斷如他,此時他的腦子也無法給他應對這個場面的策略,他只是根據自己的心說了一句話,——他真心的想知道她好不好。

夏寧寧莞爾一笑︰「我很好,謝謝問候。」她覺得沒有必要和他針鋒相對。程偉那次還是被他所救,她還欠他一份人情。想到程偉的時候,她又有點難過,不知道程偉知道救他的人就是她的前男友,會是什麼想法?夏寧寧說著話,去收拾身邊的畫夾,現在沒有必要留下來和他說話,她想要離開這兒,馬上就離開。她低頭的時候,目光無意落到了他手里的畫卷上,不由地,她的心「轟隆」一聲巨響。

是……,是自己的那幅畫嗎?董凌雲還收藏著自己的畫?他又是帶著這幅畫來這兒的,他……他在干什麼?千百個念頭出現在夏寧寧腦海中,董凌雲……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在干什麼?她很想知道那副畫是不是自己的,雖然現在他和她沒有絲毫關系,但畢竟那是自己的曾經,是自己情感的見證,就這樣無聲無息被對方摧毀,其實是對自己的一種藐視,夏寧寧內心還是不願意,不過,又想到這已經無關緊要的時候,臉色恢復了平靜。她想說什麼,但沒有開口,畢竟,分手的戀人突然相見,不光有心的慘痛,還是很尷尬的,她只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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