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唐情殤 第三十九章 母子私談

作者 ︰ 旨酒斯醇

在我的上表到達興元時,長安的偽朝終于敗了。李克用王重榮聯手討伐,朱玫的部將為邀功在朝堂之上就一刀結果了朱玫,襄王逃到河中反被王重榮所害。百官重新奉迎天子回到長安。

上表過後的半個月,朝廷來了詔命。不僅許了我再兼義成軍節使,並加封檢校太傅,吳興郡王,食邑三千戶,又封胡真為義成軍留後。

縱有強匪不斷作亂,宣武依然愈戰愈勇,又得了滑州和義成軍,更有的與秦賊斗,軍中上下士氣更振。分發犒賞,擺宴慶功,一時汴州城里比過年還熱鬧。

家里更是連日里客人來往不息,不是來送賀禮的就是來求差事的。就連母親身邊也常聚著幾個老夫人,說說笑笑不住。

那天在母親房里吃晚飯,母親說著這幾天的見聞,無非就是誰家的孫子孫女如何,誰家的兒子兒婦又如何,興致頗高。兩個孩子給喂飽了,都聚在惠兒身邊吵鬧,惠兒便帶了他們先走。我想著下午收著了來自河陽的信還沒來得及看,便也欲跟母親告辭。母親卻拉住我道,

忙什麼!先坐下,為娘有話還沒說呢。

我只得再坐回笑道,

娘啊,這頓飯您都說了多少了,還有沒說的?

咋了?嫌我嗦了?那好,我就直說了……

我等著母親的下文,母親卻有些支吾,我不禁急道,

到底啥事兒,娘?

母親笑了笑,道,

三兒,你看你,都三十好幾了,你爺在你這個年紀,都有三兒兩女了,只是你那大姐和ど妹命薄,一個兩歲上長病折了,一個養不起送了人至今也不知下落何處,是死是活。還算老天有眼,你兄弟三個都成人了,雖然你二哥沒了……唉,不說這個了,就算你二哥沒了,可他沒走之前也生了倆兒子的。你大哥是個過日子的,更不必說,只有你……

娘,您到底要說什麼?

听母親又在說些陳芝麻爛谷子,我有點不耐煩。只听母親又道,

我這幾天听說那幾個老姐妹家里,人丁旺著呢,像葛家,張家……弟兄兩個都是騎將的那家,他們的娘說起孫子孫女來就住不了了,我再想想你,都不好意思插話!

母親在說葛從周和張歸霸兄弟,他們是有好幾個兒子,可這些跟我有什麼關系?我看看母親,陪笑道,

娘,您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您的孫子也不比她們少,我那好幾個大佷子……

你佷子是你兒子麼?我不是嫌朱家的孫子少,我是說你老大不小了,兒女上卻這麼單薄,義兒畢竟不是親生。你那些個手下這點上都比你強,你沒兒子,支個空架子掙個大家業有什麼用!

這,我,我也沒說只要這兩個孩子,以後還會有,惠兒她……

母親擺擺手,止住我道,

我知道你媳婦兒不錯,她給你操持的這個家沒得說,她的好就不必再說了。只是,你可知道你那些手下家里有幾個妾室?人家子女興旺,你以為都是正室生的!再看你,怎麼就不能納個妾多生幾個!

我愣愣地看著母親,想不到母親說了這些是這個意思。納妾,自從友珪一事後,已從我心里抹去了,我根本不想再因為這種事與惠兒之間又起波瀾。母親自來汴州,與惠兒相處地一直不錯,從未說過惠兒的不是,而且我父親有生之年也只有母親一個妻,大哥以前不提,現在在老家也算大戶,可也沒納什麼妾,母親怎麼就單單與我提起這種事?我只得道,

娘,您這是怎麼了?孩子的事兒,我沒想那麼多,再說惠兒年輕,肯定還要生的。納妾……沒那個必要吧?我跟惠兒,我答應過她……

看看,我說什麼來著!是她不讓你納妾對麼?她不讓干什麼你就沒得听話。你看看人家,他們還都是你手下,哪個不是三房四妾的?你現在好歹是兩軍節使,朝廷大員,你要還是在碭山做小潑皮兒,我還勸你納妾?你能討上老婆就燒高香了!你可不是以前的你了,有些事兒得配得上自個兒的身份。要不然讓人家輕看你!我問你,你想讓那些個手下看你多少笑話?凡事听媳婦兒的,里頭的不說,外頭的,媳婦還管著你一半兒,還弄的連個伺侯的小妾都沒有,孩子只有倆,媳婦只會生女娃,兒子還是外頭得的,你呀……

這一番話竟說的我心里亂糟糟的,母親總說看人家怎樣,想來是這幾天她與那幾個老太太在一起,少不得在這些事上比來比去。我很想跟她說,事實不是那樣,惠兒這幾年處處幫我,跟我吃了很多苦,沒有她,也許就沒有現在的這一切。我跟惠兒不單有夫婦情誼在,那些共經的患難讓我和她之間更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信諾。縱然因為友珪的出現,這信諾對惠兒來說變脆弱了,但我還是情願加倍修復,直到回到從前。我怎麼還能顧著母親說的那些所謂的不配身份的事,再次去傷惠兒?別人不理解這些無所謂,可母親也會這樣看,而母親正在興頭,說著說著好像還在氣頭上了,我覺得這時候跟母親解釋不了,只道,

娘,當初您還說友珪那事兒,是我辱沒了惠兒,現在怎麼又……我沒打算納妾,我的孩子只想要惠兒生。您還是……

哎,那能一樣麼?外頭的私生兒子就是辱沒你媳婦,這沒錯,妾生的正正當當,咋和私生的一樣了?再有,我一直想說,你媳婦兒出身高,不免嬌貴些,我看她不像個多子的……

我很想跟母親說,在我這里,納妾也是有負惠兒,但又怕再挑起前話讓母親沒完沒了,便一時沒言語。卻听母親接著道,

算了,啥也別說了,張家兄弟的娘跟我說了,她老家有個遠親的閨女,姓徐,十九了,生得還好一直沒嫁人,家里也是窮,她爺娘愁啊。我想不如納了她來,給你做個妾室,來年生個一男半女……

不想母親不只說說,連人都物色好了。我忽地想起當初我跟惠兒提要納柳五兒時,惠兒的眼神,還有那至今都沒完全消除的隔閡。我不由地猛然站起,直視著母親,只道,

娘,這事到此為止,求您別再說了。我這段時間很忙,朝廷的加封不是白給的,是讓我去打外頭那幫賊匪的!我沒心思想這些,外人愛說什麼說什麼。我真的還有事,先走了,您早點歇著吧。

我跨出房門,只听母親在後罵了一句「熊孩子!你不听,我就……」

我沒听清母親又說了什麼,只顧大步離了院子。

河陽的來了封求救信。原來秦賊陷了鄭州後又進攻河陽,河陽節使諸葛爽帶病御敵力不能支,病死軍中。其子諸葛仲方年幼,雖被河陽部將推為留後,對付秦賊悍將孫儒卻是半招沒有,只說其亡父與我有舊交情,意欲棄了河陽來汴州求我收留。這些沒本事守住自家大門的,見秦賊這幾年不能把我怎樣,倒把汴州當成避難地了。兩天後我還不及回信,便見到了由部下護著逃到了汴州的諸葛仲方。只是他這一來,那孫儒狗賊也緊追不舍地往汴州來了,就像人見了狗越怕越跑,倒激起了惡狗的狩獵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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