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磨牙，歐陽儒輝把自己的手籠在袖子中，看著那一臉淡淡的人，她是一個女人嗎？她真的是一個女人嗎？為什麼說這種讓男人听了都覺得羞愧的話，她卻可以這樣大無畏的說出來？
仿佛什麼事都沒有一般，還有她究竟哪里厭惡他了，她並不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那麼她對他的怨來自何處？難道他真的就那麼招人厭煩嗎？
「秋心，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我要你死，而且，我昨天趁你不注意喝了一碗湯藥。」莫愁臉上的神色有些冷酷的味道。
「不可能，我沒說，內務府不可能給你端……」
「除了內務府的藥就沒有別的東西可以達到目的了嗎？比如說一碗紅花湯，比如說好多的山楂糕這些夠不夠？要不你覺得我還是太心軟我還有很多辦法，比如說夾竹桃花粉，比如說麝香……」
「莫秋心，你……你……」歐陽儒輝臉色忽明忽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氣息迎面撲來。看著歐陽儒輝眼中閃過的濃濃的憤怒，胸脯上下起伏，他指著自己的手隱隱的顫抖著，俊逸的面容上滿是隱忍的心痛，莫愁隱隱的心中覺得自己有些過分，自己何必這樣刺激他？于他而言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或許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承諾了吧？縱使自己不喜歡，也不能這樣棄之敝履不是嗎？甲之砒霜，乙之珍寶。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就這樣惱火，剛剛不還為他心疼了一把了嗎？怎麼此刻就……
或許是天天看著他那溫融的笑意的模樣，自己真是有些挫敗才會脾氣如此難以控制吧？他如果暴躁，那麼自己可以冷面相對，他如果冷淡自己可以忽視，可他偏偏這樣一副溫融的，我愛我的與你無關的神色，讓莫愁感覺不論她怎麼做都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還有他的那些鶯鶯燕燕，莫愁知道自己騙了歐陽儒輝總是說自己不在乎，可自己怎麼可能不在乎？
「莫秋心，你究竟有多恨我？以至于如此遷怒我們的孩子？都不肯給他活下來的機會？最是無情帝王家，是，我是無情，我是冷血，可你莫秋心又比我好多少？喝下那紅花湯，吃下那山楂糕的時候，你莫秋心就沒想到過你這是在扼殺一條生命嗎？他是你的孩子呀，莫秋心，你說猛虎尚且舌忝犢情深，我歐陽儒輝比不上一只猛獸，那麼你呢，你莫秋心又比猛虎好多少？骨肉至親你都可以拋棄，那這天下你還能有什麼是在乎的？」歐陽儒輝瘋狂的搖晃著莫愁的肩膀，一向亮晶晶的眼瞳中滿是心酸和痛苦。
她到底要他怎麼做？難道錯了一次真的就不能回頭嗎？難道她的心比世上最堅硬的石頭還要難撬動嗎？歐陽儒輝心中酸澀的只想落淚，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滿是無助，真的，她到底要他如何做才可以讓她肯給他一個機會？
「我……」莫愁被歐陽儒輝那帶著濃濃傷痛的話語給刺激到了，她下意識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小月復，莫愁嗤笑自己多心，可萬一如果有了，自己會如何？是一碗紅花湯還是一盤山楂糕還是一味麝香？自己真就這樣狠心嗎？自己真就這樣恨他歐陽儒輝？恨到殺了他的孩子讓他心痛？
「你究竟要如何，莫秋心你告訴我？我究竟要如何你才能試著放下你的心結，試著來愛我？」歐陽儒輝捏著莫愁的雙肩定定的看著她，目光中的鄭重讓莫愁有些不堪重負。
「你還是希望我愛你？」
「是，我還是希望秋心你能愛我，真心真意，全心全意的愛我。」
「你……」莫愁身子一震，不敢再看歐陽儒輝明亮的雙眸，對于這樣一個人她究竟該何去何從？他歐陽儒輝為了自己做這麼多，唯一能解釋歐陽儒輝對自己百般挑釁的遷就就是他愛自己，他是用了真心的！
「秋心，告訴我，告訴我該如何做？」
「你就真的這麼愛我？愛到我讓你如此難堪你都覺得值得？再說你不覺得沒有落紅的女子是不貞的嗎？你心中可以毫無芥蒂嗎？」莫愁別過頭去，可下顎上傳來一股力量硬生生的讓他一動都不能動，被動的看著歐陽儒輝，莫愁發現她看不下去了，他的神情讓她有負罪感。
他歐陽儒輝想愛一個人沒錯，他想愛自己也沒錯，可此刻自己不愛他，所以說……此刻她真的好像說一聲對不起，可這話她莫愁說不出來。
「是，我愛你，秋心，我知道並不是所有女子都有落紅，只要你說，你說你從沒有做過背叛我的事，我就信你！」
「你連這個都知道？」莫愁真是郁悶了，這個皇帝不是說都是久居深宮，兩耳不聞窗外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嗎？怎麼他好像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如果說會武功那是防身，那麼知道這個是不是就顯得有些讓人匪夷所思了？而且他真的不在乎嗎？不在乎到真的願意無條件相信自己的話？
「可我要偏說……」
莫愁那賭氣的話還沒說出來，歐陽儒輝就已經打斷他的話了，他的手輕柔的拂過她的眼楮，「秋心，你為了要我不愛你，你還要自我詆毀到什麼地步？你不適合說謊，你的眼楮太清澈了。」
一字一頓，字字都打在莫愁心上，莫愁不由得晃了晃身子，滿月復的辛酸讓她不由得濕潤了眼角，這人啊，還能讓自己怎麼說？或許跟人比執著，世上沒人可以超得過歐陽儒輝的。
「你真的相信我不是那種人？」
「是，我信你。」
「你……」看著歐陽儒輝說的如此深情款款，莫愁突然腦中冒出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句話用在他身上真是太合適了，只是這樣的深情自己該如何負擔？如何抉擇？愛他，此刻尚且做不到，怨他，他似乎真的只是一時沖動，人生在世人誰無過？不能愛，不能怨，那麼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
「何苦呢？」莫愁無奈了。
「秋心我希望你能一生一世陪在我身邊，秋心，秋心……秋心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會覺得我可笑，那就讓我用行動來證明真心吧，秋心，給我時間吧！你準備讓我怎麼做你會試著重新愛我？」
「我不知道。」莫愁此刻真是腦子都要炸了，愛他、愛他，他除了這個話他就不會換一個問題來讓自己回答嗎？
「不，你必須要知道，必須！秋心，告訴我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下顎一疼，看著歐陽儒輝那近乎痴狂的樣子，莫愁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我要你的命，你給嗎？」
「給。」重重的一個字落下，歐陽儒輝陡然拔出一把三寸長的匕首，閃著寒光的金銀錯的匕首突然地被塞到手中，莫愁本能的一愣，瓖嵌著寶石的匕首刀柄握在手中很不舒服，莫愁手一抖差點就松了，卻被歐陽儒輝一把握緊了，「扎下去，朝這里！」
「不！」
「你不是恨我嗎？你不是想殺我嗎？下手呀，下手！」
歐陽儒輝的聲音響在耳邊，莫愁此刻只感覺腦中混亂不已，仿佛千百只蜜蜂在嗡嗡嗡的喊叫著一般。
「啊！」莫愁閉著眼揮動著手，只感覺噗的一下，一聲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莫愁愣愣的睜開眼，看著自己手中的匕首穩穩地扎著歐陽儒輝的胸口，只要再下去一點就是真正中的心髒，鮮紅的血跡蜿蜒在銀白色的長袍上，歐陽儒輝臉色未變，卻緊緊的抿著唇一言不發，紅的血，白的衣，分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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