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別樣的安靜。只能听到風沙沙拂過的聲音,井里銀色鉤月的倒影參差不齊。風,格外的暴躁。只能望見風撲撲打落樹葉的影子,時而會掉落井中替鉤月的倒影添上姿彩。
離子夜還有會兒的時間,人們早已進入夢鄉,只有那不眠的打更人會準點出沒。雖說街上無一人,各屋無一燈,可月佑和池飯遲遲未入眠。
池飯趴在床上拿出了植物本繼續研究。這本植物本是天山老人給她的禮物之一,這本植物本里面包括世界各地的植物資料和出現地方。對于能夠與動植物溝通的池飯來說是極有用處的。
可是,她卻絲毫不感興趣,雖然里面有圖,但是都是黑白的。分分鐘看完。可這時間還是那麼漫長。
她總覺得一和月佑呆在一起,時間就過得特別慢,而且最可惡的就是還沒有共同話題!池飯很熱情的和月佑說話,可月佑還是那副不變的「別人欠我幾百萬」的臉面對她,然後一兩個字了了完事,再不然就是選擇沉默。這要是一沉默,基本上被熱氣的氣氛就瞬間秒殺,玩完。
這讓池飯很沒法子啊,已經找了五十個左右的話題可月佑都是那副德性。讓她該如何做。
現在的氣氛又冷又尷尬。覺得冷的是池飯,覺得尷尬的也是池飯!反正月佑就是一種事不關己默默賞月的那種。
虧他還有那種意境去賞月,她池飯找話題找得那麼辛苦!不行,她總覺得她該放大招了。
「師父…好無聊哦。你看你看,要不徒兒替你束發吧∼等下夜行也方便一些!徒兒束發很好看的哦!」池飯盯著月佑細微凌亂而不失風姿的長發已經很久了。他自己不束起來的話,那就交給她吧!
月佑一開始有點疑惑的望著池飯,听完池飯的話不免有一驚,稍微低頭看望了眼教人厥眉的長發。他在旗山呆久了,頭發也習慣披著不搭理,如今一出山並未改掉這個習慣。
再看看池飯眨著星眸,一臉期待的望著自己。他本想拒絕,但是腦袋卻不自覺地微微點了點。這倒把池飯興奮得直接摔下了床他感覺他做了一個會很後悔的決定…不是感覺,是肯定!
池飯模了模自己的**皺眉的扶著床邊囈語喊痛。她發誓以後再也不要這麼激動了,可憐了她的小屁屁。但是!看到月佑美男大的話,激動一會也沒關系的!
「師父,你過來床上坐好咯,徒兒幫你束發!肯定萌萌噠!呸…帥帥噠!」池飯挪動了身子爬上床,站在上面揮手讓月佑過來。
月佑也很听話的就從窗邊走到了床邊,板著塊臉听從池飯的指示坐在了床上。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沒睡醒,他一直不搭理池飯的,可如今卻被她使喚來使喚去。他記得他的腦袋沒被門夾吧。
池飯屁顛屁顛的蹦到床頭拿來了木梳和發帶,再屁顛屁顛的蹦到了月佑的身後。一路上屁顛兒因為動作較大而導致床發出「吱呀」的聲響。他的心也跟著懸吊了起來,他現在真是如坐針氈。月佑真的後悔答應池飯了。
為池飯和月佑的身高差實在太大了,月佑就算是坐著也比池飯高那麼大半個頭。不過也正好合適池飯進行她的輝煌大作。雖然還要微微踮起腳尖。
池飯左手拿著雕刻著玫瑰花紋的精致木梳子,右手捧著月佑的墨發梳了起來。她想,男人最不願被踫的地方就是腦袋,如今月佑卻肯讓池飯替他束發,也算是對池飯最大的信任了吧。
池飯勾起唇角含眸微微一笑,白皙粉女敕的臉上染上了紅潮。若能讓月佑為她提筆畫眉,哪怕只有一次,也便足矣。男子之首不可踫,女子之眉不可模。若是月佑的話,那有何妨?
可真有這樣的機會麼?
池飯的思想立即跑偏,而且回不來了。她覺得兩人相處的時間只剩下半年了,若現在不能再珍惜,到時就不能擁護了。于是…她就開始瘋狂的…揉月佑的頭。
最後,池飯眼淚汪汪的捂著被頂著一頭「鳥窩」的月佑狠狠地賞了一個爆栗子的小腦袋,小聲的抽泣道︰「好辣…最多我不揉你頭就是了…干嘛打人家嘛…哼唧…」
月佑掃過一記冷冷的視線,看池飯也是不敢了,便再次坐了下去。這「鳥窩」乍一看還挺別致的啊…池飯都舍不得拆了。可又不得不拆。
「師父,你的頭發可真好啊,恩…柔發也不分叉,羨慕死徒兒了!」池飯邊替月佑梳頭邊感嘆頭。小手情不自禁的就撫上了月佑的墨發。
月佑的頭發就像涓涓細流一般滑過池飯的指尖,一種冰涼的感覺通過池飯的指尖一點一點刺激神經。雖涼,卻感覺很舒服,讓人很心安。
于是…池飯回過神來以後默默地將月佑的頭發分成兩股,然後開始了魚尾麻花辮地編發。不出幾分鐘就完成了。
池飯拍拍手說了句搞定。而月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拿起了鏡子一照,雖然模糊但是那奇怪的辮子令月佑青筋暴起,臉陰沉陰沉的。
池飯走到了前面,認真的端詳此時的月佑,還不忘自我夸獎一下︰「恩!不錯!挺美的!」可她並未看到月佑那嚇死人的臉。
再一次于是,池飯忍著腦袋再次被敲的疼痛替月佑把頭發拆了,認認真真的幫月佑束發。直到最後一步,池飯的食指一直順著發冠頂部滑下直至發尾。頓了一會才苦澀一笑而放開了手。
「好了…這次真的好了…我也滿足了!看!多帥氣!」池飯一有心事,眉頭就會往額心一皺,雖然是笑著臉卻特別的苦澀。
說實在話,池飯在憋心事這方面真是個大白痴。她基本上都會把心情寫在臉上,很直截了當的告訴別人她心情如何,是好是壞,是不是該安慰了該哄了,都寫在了上面。
這也是月佑很為難的一部分,明明知道池飯心情不好,卻還要來逗自己開心,希望自己板著的臉能夠笑起來,希望自己封鎖的心能夠敞開。可他…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著池飯憋了一回又一回。
他以為,池飯會憋到自然爆,他不介意自己當池飯的傾訴者。可他完全想錯了,這便是後話。
「師父,答應徒兒一個小小的請求可好?」池飯伸手扯了扯月佑的衣袖,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你說。」月佑看著池飯裝可憐的樣子也習慣了,只是輕描淡寫道。
「等徒兒找到身體以後…師父能為徒兒畫眉嗎?就一次…」池飯對著月佑眯起眸子,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可愛的笑靨印在了她的臉上。
「恩。」依然是很簡單的一個字,但是卻又暖了池飯的心。月佑的語氣很淡,但是對于池飯而言,真的足夠了。
這會是唯一一個男子第一次為她畫眉,也會是最後一次。那個男子便是池飯這一生中,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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