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問莫契他的身世，在得到他的同意後，我將他送去了蜀山。蜀山掌門並未點破我的身份，只點頭答應收莫契為弟子。
我蹲子，模了模莫契的臉︰「既已拜了師傅，便要六根清靜，好好學藝。待日後學有所成，可得道成仙，到時我定會再來看你。」
莫契靜靜听我說完，忽而摟住了我的脖頸︰「契兒會努力的，像蓮姐姐說的那樣。」
我告訴了他「莫契」二字的寓意，此刻他指的便是這個。
我笑笑拍了拍他的背︰「我相信契兒，你一定能做到！」
莫契沒再說什麼，離開我的懷抱轉身隨蜀山掌門而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我才駕雲離開。
此時天邊布滿朝霞，黃昏已至，天色漸暗。皇宮中燈火通明，甬道上巡邏的侍衛來來往往。
我隱了身，順利無阻的到達甪珩的殿門外，模糊听到里面的說話聲。
「皇兄，這畫中女子是何人？」殿內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清脆悅耳，想來定是個嬌悄的姑娘。
「是否有一種飄逸出塵的感覺？」聲音稍顯稚女敕卻隱隱有一股子穩重。大概就是甪珩了吧。
「恩，像九天仙女一般，是皇兄的心上人嗎？」殿內一陣沉默，我的心有些慌，他若是已有心上人，那我豈不是白來了？！
「時辰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他並未回答。
「皇兄…」女孩撒嬌道，隨即又道︰「好，我這就回去。」語氣極為不滿。
緊接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拉開門走了出來，門外的侍女緊隨其後一齊出了院門。
我在門外呆立了會兒，房里傳來輕微的踫撞聲，我踟躕了下，穿門而入。
甪珩立在西窗的書桌前，低垂著頭正看著什麼，唇角微微帶笑。月色入戶，他的側臉顯得有些迷離。雖然才十歲，但相貌與氣質都有著原來的痕跡。
只見他忽然拉低了窗扉，吹滅了桌上的紅燭，走到里間月兌下外衫便上榻而眠，動作一氣呵成。
我緩緩走到桌前，現了身，從袖中拿出夜明珠，四周頓時一片亮堂。我轉首看了看甪珩，確認珠子照不到里間，見他似已熟睡，這才又低下頭。
桌上是一幅畫，應是方才他們討論的那幅。
畫上有一位身穿水藍衣裙的女子，臉上戴著面紗，相貌看不甚清，獨露一雙美目。眸中似含一汪秋水，卻帶了些冷意。身後是一眼清泉，四周都是綠林，女子衣袂飄飛，出塵得仿似仙子。
仿佛能听到泉水叮咚，樹葉被風拂過發出的沙沙聲；畫中女子好像下一刻就會從畫里走出。足見作畫者高超的畫功以及對此畫的在意。
可這美人兒怎麼越看越像本尊呢？但是，我與人界的甪珩未曾蒙面，莫不是他身邊有與我相像的女子？可這身行頭分明是我白日里的裝扮，發髻也是。
「你是何人？」正當我陷入深思無法自拔的時候，身後飄來一道冷颼颼的聲音。不是睡了麼？
我緩緩轉過身，臉上帶著一貫的淺笑。他正坐在床上，沒有一絲慌亂，眼里的冷意與戒備即使是在這黑暗中也能清晰感受到。
不錯不錯，小小年紀有此膽魄，天生的王者大概就是甪珩這樣的吧。
我立刻恢復冷靜，款步走進里間，將夜明珠放在一旁的貴妃椅上。
還未開口，他驚呼道︰「是你？！」神色緩和，不似剛剛的冷冽。語氣里有訝異，還有，欣喜？
我並未戴面紗，可裝扮和白日相差無幾。想來他確是見過我了。計上心頭，我屈身一福，輕聲道︰「公子。」
他明顯一愣，我不慌不忙地走到床沿坐了下來，靜靜看著他。「多年不見，你可安好？」近五百年了，你可安好？
「什、什麼？」他一臉疑惑，說話也不利索了。本想逗弄他一番，可此刻見到他卻怎麼也提不起興致，鼻子一酸，有淚水在眼里積聚。
我伸手撫上他的臉頰，聲音哽咽︰「我好想你。」我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可此刻卻無法平靜下來。
他瞠大眼看著我，隨即向後移了移︰「姑娘認錯人了。」
我放下手，低頭看他，他的臉竟是紅了？！我笑笑，柔聲道︰「我思慕公子，怎會認錯？雖公子只有十歲，可早在前世我便決定與你相伴左右。」你前世不就是甪珩嗎？
「啊？！」他月兌口便發出了一聲輕呼，滿臉驚訝，不知是因為我的前一句話還是後一句。低喃道︰「是，真的嗎？」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隨即取下脖頸上的「淚滴」給他戴上︰「這是我交與你的信物，七年後我會再來尋你，到時你娶我為妻可好？」
「淚滴」是我早年下界時無意尋到的，其外形就像一滴淚，拇指般大小，師傅說它是千萬年前神魔大戰時遺留下來的，傳說是魔女的眼淚化成。既有緣拾到，我便將它一直貼身收藏。
他看了看胸前的「淚滴」，緩緩點頭︰「好。」
我一怔，不想他答應得如此快。微微一笑︰「公子可莫要食言，七年內切忌娶旁的女子。」
「嗯。」他輕應一聲，忽而看著我「你也是。」
我笑笑︰「那是自然。」四百八十年我都等了，何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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