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在家里吃過了飯,又拿了些東西,就回了學校。
軍訓所有的新生強制住校,因為早訓六點辦就開始,那時候天沒有亮，住外面的話，怕趕不上。
恰逢遇上了千禧年,好像什麼都特別的隆重，連著軍訓都不例外。
學校按照學號，六個人住在一間寢室。
顧寧背著包進來的時候,寢室里只有張佳佳一個人，張佳佳的床位靠近窗戶，這會兒她正坐在床上看書,听見了腳步聲,張佳佳抬起了頭，笑著和顧寧主動打招呼，「你來了。」
顧寧正好在張佳佳上鋪，因為下午的事情，她對顧寧很有印象，而且顧寧是第一個和她打招呼的，她難免心生親近之意。
顧寧走到了張佳佳的身邊，笑著問︰「不介意我坐你床上吧。」
「怎麼會，你坐吧。」說著挪了點位置。
顧寧看了看張佳佳手里的書，隨口問道︰「學校好像還沒有教材吧？」
「嗯，我問上屆的人借的，有空的時候隨便翻翻，就當是預習了。」
顧寧心里一動，從前張佳佳學習也十分的刻苦，這點倒沒有變，她不動聲色笑著又說，「你的學習態度正好，那我們以後要一起努力吧。」
「嗯，你成績這麼好，我得像你學習才行。」張佳佳的眼楮笑得眯了起來。
張佳佳說的這話，和別人不同，是真心真意這麼想得。顧寧听著格外的舒服，笑著拍了拍張佳佳的肩膀，「學校九點半才查寢，現在才七點不到，走吧，我們出去走走，我還有好多東西沒買，你就當時陪我吧。」
張佳佳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兩個女孩子一起出了寢室。
從超市出來，兩個人一人擰了一大包，全是顧寧買的零食和生活品，兩個人邊說邊笑，關系又近了很多。
坐在廣場上，顧寧開了袋零食，兩個人邊吃邊聊。此刻，顧寧正在思考著，怎麼樣對張佳佳好，卻又不顯得刻意，能照顧到對方的自尊……
有了，剛置辦的那塊地，不正好缺管理的人嗎？顧寧記得張佳佳以前和她說過，張父張母以前是在鄉下務農的，後來因為種種關系，才從家鄉搬出來謀生。
想到了這點，顧寧心里有了主意，似隨口的又說，「現在z市，想找一個會栽種果樹，懂農務的真難？有點想法的，都進了工廠，就算是高新也難聘。」
張佳佳愣了下，「怎麼能啊，會務農的才不好找工作吶。」
她和父母從家鄉出來到了z市，父母零零散散的找了些短期的活兒來做，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因為他們只會種地，父母種了十幾年的地，似乎這就是他們的工作，和持有的特長。
但卻和這個城市，卻不相適用。
大批涌入城市的打工者，他們不過是大軍中的一員，但父母老實慣了，也學不來別人的巧言善辨，若不這樣，也因為受排擠，一家人也不會背井離鄉到了z市。
什麼都不會做，什麼都要從頭學，輾轉一年多，情況才稍稍的好了些，算是立足了下來。
也是因為這樣，父母才咬了咬牙，把她送到了清風高中來讀書。因為父母不想自己以後會重蹈他們覆轍，吃了沒有文化的虧。
張佳佳想到了這些，眼神暗了暗，在心里下決心，一定要好好的讀書，要爭取拿獎學金。
顧寧笑了笑，「怎麼不能，我媽媽一直在找打理農莊的人，苦惱了好久，一直沒有著落，你要是有適合的以介紹給我，也不要農業專家，只要會做就好。其實想找真的不容易，別人來z市打工什麼的，直接進工廠了，不會跨省夸市的來務農，城郊的，年輕的自家有地，不會專職的住在農莊，年老的，請了也不放心，所以，你一定要幫我多留意留意。」
張佳佳心里一動，這樣的工作倒是適合自己的父母……但是真的有這麼好的事情嗎……
顧寧見張佳佳陷入了沉思，心里知道張佳佳再想什麼，她也不點破，推了推張佳佳，「你這麼出神的在想什麼呢？」
「啊？」張佳佳回過神，有些錯亂的又說，「沒……沒想什麼呢。」
顧寧站了起來，「天黑了，我們早點回去吧。」
「嗯。」
兩個人回到寢室的時候，另外的四個正坐著聊天，見進來的兩個人，就都噤了聲。顧寧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走到了自己窗外，她把買好的東西擺放好。
剛剛聲音最大的朱燕，兩個人初中是同學，朱燕和顧敏是好朋友，顧寧心下了然，看樣子，朱燕是成功的「策反」其他的三個人了，不然在自己走進宿舍的那一刻，怎麼會突兀的安靜了下來。
這些和上一世的比起來，這種排擠簡直不夠看，反而，顧寧覺得自己落了個清靜沒什麼不好的。
顧清拿了盆子，「佳佳，我去洗澡了。」
「嗯。」張佳佳應了聲，頓了頓，又說，「你洗完了，我就去洗，明天六點要起床，今天得早點睡覺。」
清風中學的住宿條件很好，六人一間，宿舍里有**的衛生間和廁所。
听著里面的水聲，朱燕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顧寧初中的時候，表面上對誰都冷冷的，怎麼會和這個土包子攪合在一起？上午見顧寧居然主動去和張佳佳說話，她就覺得奇怪。
朱燕是看不上張佳佳的，穿得這麼老土，皮膚黑黑的看著就不舒服，一股子小家子氣，腳上的鞋子是從路邊撿的吧！這麼老土！哪兒有人平時還穿著校服的，還是那種不入流學校的校服，她見到張佳佳第一眼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把張佳佳劃到了自己的圈子外面。但是讓朱燕詫異的是，顧寧怎麼會和張佳佳聊得來？
朱燕百思不得其解，回想兩個人剛剛走進來的有說有笑的，她暫時的忽視了對張佳佳的不喜，決定把張佳佳拉到自己的陣營里。
朱燕走到了張佳佳的身邊，臉上堆著笑，眼楮示意了一下關著門的衛生間，「佳佳啊，你剛剛和她說什麼啊？」
「沒說什麼，我陪著她去買東西。」
「佳佳，我們一個寢室，有的話，我還是要和你說得。」
語罷，朱燕把下午和三個人說得話，在朱燕的面前重復了一遍，言簡意賅的說完，朱燕盯著張佳佳，「所以啊，我是怕你被她騙了，先給你提個醒。」
張佳佳對這樣的情形並不陌生，當初也是因為在家鄉受了排擠，她和父母才會來了這樣，不管怎麼樣，顧寧是這個班上第一個和她說話的人，她覺得顧寧至少對自己很真誠。
張佳佳笑了笑，「謝謝你，我覺得顧寧人挺好的，或許你沒好好了解過她。」
朱燕踫了個軟釘子，有些下不來台面，她狠狠的看了一眼張佳佳，「我和她同學三年，難道不比你了解她，表面上裝什麼冰清玉潔的樣子，背地里勾搭這個勾搭那個！」
寢室里的人都一愣，幾個新生也是听朱燕說顧寧怎麼怎麼樣，其實對顧寧並不了解，況且先入為主，她們覺得顧寧既然能考了全市第一名，也許不會像朱燕說得那樣……
這會兒听張佳佳這麼說，她們覺得也許顧寧並不是像朱燕說得那麼的不好相處，看著顧寧和沒有出去的張佳佳就相處的很好啊……
而且，朱燕背後說顧寧的話，也未免有些太難听了……
顧寧會去浴室，也是想走開一會兒，依然她對朱燕的了解，只要自己一不在，朱燕一定會和張佳佳說什麼，而對于張佳佳，兩個人這麼多年的朋友，顧寧自然是了解張佳佳的為人，不會取附和那些人。
這一次，她不會那麼容易的讓人拿捏。
顧寧從浴室里出來，便見寢室的氣氛有些尷尬，她邊拿毛巾擦頭，邊和張佳佳說，「我洗完了，你也快去吧。」
頓了頓，顧寧又和剩下的幾個人笑著打招呼，「以後大家就是室友了，明天早上六點集合，我們今天要早點睡，對了，我買了一些水果，以明天軍訓休息的時候吃，到時候我把洗好了帶過去，你們要拿就問我來要啊。」
顧寧這麼說，幾個新生也都不好意思不接話，都是十幾歲的年紀，對一個沒有交往過的人，芥蒂又能多深？
而且顧寧的成績優異，這會兒態度也隨和，比著優越感十足的朱燕，其實更能博取人的好感。
朱燕見幾個人有說有笑的，氣不打一處來，她處事到底沒有顧寧的圓滑，下午和四個新生出去，她還信誓旦旦的和羅敏說，一定會給顧寧好看。不想才寥寥的十幾分鐘，情況就完全反轉了。
陳丹見朱燕臉色不好，想到朱燕和顧寧不合，她在中間打圓場，說話的時候不斷的拉著朱燕，讓朱燕也加入聊天。
朱燕的臉色越來越冷，說出的話都是帶刺兒的，完全是冷嘲熱諷，幾個人都有些尷尬，顧寧完全不予理會。
朱燕冷哼了一聲，自顧的爬到床上去玩手機了，這個年代，並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手機的，朱燕手里新款紅色諾基亞謂是出盡了風頭，這還是她中考成績下來，她纏著她爸爸買給她的，要三千多呢！報名的時候，連著老師都多看了幾眼！
這會兒她不理會說話的幾個人，自顧的玩起了貪食蛇。
張佳佳從浴室出來，短短的二十分鐘，寢室的氛圍和剛剛已經完全不同了，她看了躺在手機玩手機的朱燕，又看了看顧寧。
張佳佳看過去的時候，顧寧對她眨了一下眼楮，張佳佳唇角彎了彎，她也不希望顧寧在寢室受到排擠。而且她覺得吧，顧寧比那個朱燕人好多了。
除了躺在手上玩手機的朱燕，大家無事都一起聊天，張佳佳的態度大方，比著朱燕下午趾高氣昂的請她們喝飲料，她們更喜歡听，張佳佳說到她以前在鄉下的那些事情，張佳佳沒有一點扭捏，其余幾個都是在城市里長大的孩子，听著張佳佳說夜里漫天的螢火蟲，下課了就去學校後面的小溝里模魚，都覺得很是新奇。
聊天中，幾個女孩子的距離在不自覺的拉近了。
手機沒電自動關機後，朱燕抬起了頭，看著依然再說話的幾個人，氣不打一處來，她把被子掀開，「你們煩不煩啊！都幾點了還不睡！就這麼多好說的！我要睡覺了，你們有什麼說得就去走廊上說！」
朱燕吼完，又用被子把頭更蒙住了。
其實這會兒才九點不到，宿舍統一熄燈也是九點四十，所有人的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都是年紀相差不大的女孩子，被這麼吼，每個人心里都不痛快，對朱燕的印象，自然又更差了一分。
先前一直在中間試圖調和的陳丹率先說話，她從自己的背包里層口袋里掏出了六塊錢，「這是下午你請我喝的飲料，一碗綠豆沙，一杯西瓜汁，我想了想，還是自己出錢比較好。謝謝你。」說完，她把錢放到了朱燕床前的台子上。
陳丹開了個頭，剩下的三個人，也把朱燕下午請自己喝飲料的錢都拿了出來。能來清風中學讀書，大多數的人家境都還算不錯，今天下午要不是朱燕堅持請客，她們是不會讓朱燕為自己買單的。
十幾歲的自尊心，容不得一點的踐踏。
朱燕把頭從被子伸出來，看了看桌子上的錢，動了動唇，卻一句話也沒說，她側了個身，把背對著所有的人。
張佳佳見情況有些不對，忙出聲打圓場，「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咱們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得六點半集合，我到時候，統一叫你們起床啊，你們誰都不能因為賴床而遲到啊。」
「佳佳，你人真好！」一個人驚呼。
顧寧也笑著搭話，「佳佳，你真賢惠啊。」
「當然不能遲到啊，第一天見教官，得給教官留一個好的印象！你們說，咱們班的教官會不會是個很帥的軍哥哥？」
熄燈過後，你一句我一句的，漸漸沒了聲音。
第二天早上，張佳佳六點醒了，她從床上下來，第一件做得事情，就是把寢室的人挨個的給叫醒。
六點鐘天還沒有亮，習慣了暑假在家睡到自然醒，每個人都有些不適應，但是想到等下要去集合，在床上賴了個兩分鐘，所有的人也就都睡眼朦朧的從床上起來了。
顧寧六點也醒了，她跑了一個多月的步，六點起床已經成了生物鐘，大家飛快的洗漱，每個人都買了零食，也不去學校的食堂了，一起把東西拿出來分享，出了牛女乃餅干面包什麼的，就算是當了早餐。
集合的前十五分鐘，所有的人整裝出門，唯獨朱燕還在床上睡覺，張佳佳叫了她兩次，朱燕都沒有起床，被叫得不耐煩，還語氣不善的罵了人。
所以大家出門的時候，也就沒有人再叫她了。
統一著裝的迷彩服，比往常大了一個碼子，不過幸好有配套的皮帶，松松垮垮的褲子，褲腰勒緊了，倒不至于會掉下來。
三個班為一個連，見完教官的第一件事就是點名，馬上，在一邊督促的班主任就現張朱燕沒有來！問了和朱燕一個寢室的人，班主任才知道朱燕居然還在睡覺！
十五分鐘後，班主任親自把睡眼朦朧的朱燕從寢室帶了過來，三個班正在站軍姿的所有的同學，眼楮都看著這位因為睡過頭而遲到的同學，朱燕一向愛面子，出了這麼大的丑，整個耳朵都紅了，她眼楮掃視了一圈，最後把視線定格在了顧寧的臉上。心里全是憤恨和不甘，若不是顧寧，今天她又怎麼會遲到，然後鬧出了這麼大的笑話！
昨天四個人把錢退了回來，朱燕雖然表面什麼都沒說，但是心里卻不好受，她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寢室的人有說有笑的睡了之後，她卻睡不著，她也知道這次听了顧寧的煽風點火，寢室里的人都對自己有意見。
她也不想自己被孤立，朱燕胡思亂想了許久，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朱燕失眠了，一直到半夜三點才睡覺，第二天六點自然是起不來。
班主任批評了幾句，就讓朱燕歸了隊。
中午下訓之後，寢室的人一起去食堂，朱燕自然不和她們一起，她去找羅敏和顧宣了。
剛見到顧宣和羅敏，朱燕就喋喋不休的抱怨了起來，抱怨顧寧的那些「手段」，寢室里面人的不識好歹，還有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壞事的土包子。
顧宣表情淡淡的听著，時不時的勸慰一句，羅敏則是完全的炸了。
羅敏一臉的憤憤然，火上加油的說︰「真是太過分了！就知道裝好人！她這次絕對是故意的。」
兩個人在一起，頗有惺惺相惜意味，一起數落同一個人，顧宣不參與兩個人的討論，只是在合適的時候，隨意得填一把柴，讓火燒的更加的旺。
軍訓一天一天的過去，每天都是各項的訓練，晚上下訓回來，寢室大部分人都像是死魚一樣躺在床上，眼楮來回的梭，卻累的一句話也不願意說。
這樣的強度對張佳佳來說，她每天會宿舍，還能看看書，一點事情沒有的樣子，這讓寢室所有的人拜服。
張佳佳其實覺得這並不算什麼，農忙的時候，她幫著家里做事比這個累得多了。而且她其實覺得軍訓挺好玩的，其實很有趣。
心里這麼想，張佳佳卻不掛把想法說出來，因為她知道自己一說出來，絕對會引起寢室其他人的強烈抗議！
顧寧也還好，跑了那麼久的晨跑，其實還是有效的，至少踢了一天的正步，不會讓她覺得腿上的肌肉酸痛，還能應付下來。
至于寢室其他的幾個，就叫苦不迭，但嘴上各種抱怨，卻也堅持了下來。
朱燕除了晚上熄燈前才會踩著著點回來，匆匆洗漱後，就自己睡在床上玩手機，不和寢室的人任何人說話，當然，她這樣的態度，自然是沒人湊上去找虐。
軍訓的第三天，朱燕讓自己的父母弄來了一個醫院的證明，說是身體不好，不能再軍訓。所以請假回家去休養了。
寢室的人倒是沒有多大感覺，反而是覺得落了個清靜，朱燕的性格，就算是在寢室不說話，每天臉上苦大恨深的樣子，也能讓人覺得不舒服，覺得膈應。
軍訓的第六天，上午訓練完，教官宣布下午放半天的假，話剛說完，馬上所有的學生都興奮了，臉上洋溢著的是劫後余生的喜悅。
這樣的喜悅，讓每一個教官有些郁悶。
軍訓的中途本來是不放假的，但是下午所有的教官都要被招回部隊開會，這天恰逢星期天，索性放了半天假。
顧寧回宿舍，什麼東西也沒拿就急著回家，等著她走到校門口才現，身上的迷彩服都沒有換，不過也不覺得多奇怪，很多人都直接把迷彩服穿回家的。
一個人這樣穿肯定是不意的，但是集體都這樣穿，大家也就覺得沒什麼了。
顧寧也懶得換了，她把外套月兌了拿在手上，準備就這樣穿回去，回去用洗衣機洗了，明天早上再穿回來。
***
「後面的那條街有人在打架，幾個打一個！那個被打的還是個學生模樣的人！渾身都是血！」
顧寧剛走出校門口沒多遠，就听見迎面走來的兩個人在討論。
她皺了皺眉，頓住了腳步，選擇了另一條路。她並不想不自量力的去多管閑事，所以盡量的繞開那些麻煩。
往前走十幾米，有一個公用電話亭，顧寧想了想，拿起了話筒，「你好，清風學校後街有斗毆。」頓了頓，顧寧又補充到，「是社會人員對清風中學的學生滋事，影響惡劣，希望你們馬上派人過來。」
顧寧的聲音冷清，說話的條理清晰，不似開玩笑，接電話的警員並未再進一步核實，只是說，「我們的馬上派人過來。」
顧寧放下了話筒，她能做到的，也就這樣的程度。
顧寧走出電話亭沒幾步，忽然一個人迎面撞了上來，顧寧被沖撞的倒退了幾步，站定一看，眼前的人滿臉滿頭的血，但是她還是認出了眼前之人。
何景一雙眼楮泛著紅，一身煞氣，在看清自己撞到的人是顧寧時，愣了愣，竟露出了兩排的牙齒，胡亂的抹了臉，自顧的笑了起來，「你怎麼在這里？你快走吧，這里不安全！」
何景的話剛落音，就有腳步聲傳來。
顧寧來不及多想，把手上自己的迷彩外套，披在了何景的身上，拉起何景的手，「你跟著我來！」
這里離清風中學的校門口不遠，也就三分鐘的路。顧寧拉著何景一路的跑了過去。
門衛看兩個穿著軍訓的衣服，今天下午放假，所以也沒有把人就這麼給攔下來。
顧寧把何景帶到學校後面的綜合樓停了下來，謝天謝地，那些人沒有追上來。心跳撞擊著耳膜，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就快要跳出胸口了，有些不受控制，這是她跑得最快的一次了，听著那些人的吆喝聲，她都來不及多思考！
幸好她這一個月來都在晨跑，不然絕對跑不了這麼快。
何景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他的頭是酒瓶子砸的，這會兒已經不流血了，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身邊眉頭緊鎖的顧寧。
這一次，怎麼都貧不起來了，他現所有的話都一瞬間哽在了喉嚨。
顧寧緩過來後，看了看身邊的人，「你的傷口需要包扎，我報了警，警察來了，那些人就不敢周圍逗留了，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
「嗯。」從鼻腔里出了一個音節。
這會兒學校大部分人都走了，來往的人不多，何景去衛生間把自己稍稍的收拾了下，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不會那麼的駭人。
兩個人等了半個小時，才從學校走出來，那些人果然不見了。
何景站住了腳步，「今天謝謝你。」頓了頓，何景還是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你剛剛，為什麼要幫我？」
何景知道顧寧一直是有膽色的人，不然也不會一個初中都不甩他，不過他就喜歡顧寧這樣的！怎麼看怎麼順眼！
但是他沒想到，剛剛那樣的情況，顧寧會毫不猶豫的幫他……
而且自己現在這樣子，不得不說，顧寧也太淡定……
顧寧愣了下，表情淡淡的反問道︰「我不能幫你嗎？」
「啊？」這個問題明顯把何景問倒了，連忙又說，「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顧寧上下打量了何景一眼，「你還是快去處理傷口吧，別說了。」頓了頓，顧寧想到上輩子後來的何景，鬼神神差的又說︰「你以後少和人生武力，盡量不要用暴力解決問題，嗯，我的意思是說，希望你能與人結善。」
何景一怔，眼楮凝結寒冰，「別人不惹我，我自然不會去惹他，別人欺我，我也不會放過他。」頓了頓，何景覺得自己在顧寧面前不應該說這些，緩和了語氣又說，「你放心，你說得話，我一定會記在心里的，我又不是什麼暴力分子。」
顧寧笑了笑，「那好。」
這麼一耽誤，又過了一個小時了，這會兒已經是暮色四合了，天邊一片的火燒雲，格外的燦爛奪目。
「我該回去了，你也快點去醫院吧。」
「嗯。」
顧寧朝著公交站台走去，上車之前，回頭又看了一身後的人一眼。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方才怎麼會有那樣的勇氣。
等著車子消失在轉角後，何景才收回了視線，他低著頭朝著反方向的走，走了會兒才現，自己的身上還穿著顧寧的衣服，深綠色的衣服，衣角上還沾著寫自己的血。
顧寧穿在身上無比碩大的迷彩外套，套在何景身上其實有些小，袖子短了一截。
何景唇角的幅度柔和了些，她把外套小心翼翼的折了起來，然後放在了自己的臂彎上。
這件衣服，以後有機會他一定會還給顧寧的，今天他算是死里逃生，只是這個城市他也不能再待了。
何景嗅了嗅臂彎間的衣服，有一種濃重的血腥味，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穿的整整齊齊，干干淨淨的回來。
***
顧寧到了家才現自己兩手空空，自己衣服落在了何景哪兒，沒有拿回來！顧寧皺了皺眉，她只能明天去後勤處看看，還有沒有迷彩外套，自己添錢再買一件。
想著下午的事情，顧寧還有些心有余悸，當時自己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會對何景說出那番話。
但是說實話，她確實是不想看著何景去坐牢，上一輩子兩個人是沒有交集，所以對方怎麼樣，都和她無關，但是現在不同了，顧寧心里知道，何景的本性不壞。
監獄那種地方，就像是一個大染缸，有太多復雜和黑暗的東西，所以她不想讓何景進去，就算是再怎麼有定力的，只怕是去了那樣的地方，也會沾染一二。
顧寧在心里嘆了口氣，想到上一世的種種，她竟然有種浮生若夢的感覺。
沈闌看著顧寧一直低頭看著碗里的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開口問道:「寧寧，你怎麼不吃飯，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啊？還是有什麼心事」
顧寧回過了神，「這飯比我們學校的食堂飯菜好吃多了！我就想到了一些事情。」
沈闌笑了笑，「既然這樣你就多吃點，瞧著軍訓沒幾天，你就又瘦了一圈，你姥爺知道了又該心疼了，又會在我面前一直念。」
「哦。」顧寧低頭扒了幾口飯，又問沈闌，「媽媽，城郊的那塊地，你找到了打理的人了沒有，我瞧著里面有不少果樹什麼，要是就這麼荒著，有些怪惜的。」
沈闌一怔，轉而笑了起來，「你這傻孩子，我還以為你剛剛在想什麼，怎麼吃飯都想這些，一心二用不好好吃？」
沈闌誤會了，顧寧也不解釋，笑嘻嘻的，大言不慚後的又說，「我當然是惦記了，還惦記得厲害，媽媽，我倒是知道有打理龍莊合適的人選，要不，你就請他們吧！」
沈闌模了模顧寧的頭，想了想說，「總不能你說請誰就請睡吧，我得先見見吧。」
作者有話要說︰停電了
明天改錯別字
勿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