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寵帝皇妃 057甘拜下風

作者 ︰ 帛書

公孫長琴依然笑得儒雅,那高大的身軀,在夜色里,不知為何,突然感覺它支離破碎,「紅玉姑娘想知道這些,難道也是和帝師有關嗎?」

紅玉笑了,笑得爽朗,「公子說笑了,帝師吩咐公子明日護送郡主回京,若公子和郡主並無瓜葛倒是沒什麼,再者說,我也相信公子的為人,只是,公子也知道,帝師對什麼人都不上心,而今,算是遇到了,紅玉不希望中間再有什麼差錯。」

公孫長琴當然听出紅玉話中之意,苦澀一笑,「她的心,不是隨意一個人都可以拿走,若能拿走,我早就已經拿走。」

紅玉松了一口氣,卻笑得更艷麗,「那就好。」

紅玉暗自竊喜,看著他一襲青衣,被夜色所吞沒,隱隱听到他的話在黑夜中響起,「本以為放得下,而今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

剛才的一幕,如烙印一般,燙傷了他的心,粉碎了他自欺欺人的謊言,原來,他還是在意,很在意她。一想到那天下無雙,俊美英氣的帝師,他苦苦一笑,輕輕搖了搖頭,自嘆不如。

任由那苦澀的味道,在唇邊蔓延,濃烈如陳年老醋,直達心底,卻深深提醒著他,她只是他的黑夜公子,知己好友而已。

她並不知道,他口中那個神秘的女子,就是她,她一直安慰他,說男兒志在四方,若兒女情長,必然無法成就大事。她何嘗不是一個兒女情長之人?

記憶中那美麗的少女,與她相遇,小小年紀,卻擁有一雙鎮定自若的媚眸,璀璨而耀眼,那一眼,他悄悄喜歡上她,總是偷偷跟著她,沒有人知道,他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她,她也早已經忘卻。

她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了如指掌,那日,他終于和她正式見面,她化身為黑夜公子,那一日,看著近在咫尺的她,他有多麼興奮和欣喜,卻只是笑著,將她的一舉一動都印在眼里,刻在心里。

她與他把酒言歡,三天三夜都沒有說完,那三天三夜,對他而言太美好,美好的時光總是留不住,只感覺在彈指之間,就已經消失。帝師要他查石闌的事跡,他猶豫了,在忠誠和私心之間不斷掙扎。最後,他選擇了親自前來,輕描淡寫,講述她精彩的人生,卻沒有說,他認識她,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他只是說,有些事情,他不想說。也許,帝師已經猜到一二,也許,這次護送石闌回京,只是要驗證他的猜測。也許,帝師真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將東宮最厲害的黑鷹派去打探的事情,絕對不簡單,到底是什麼,值得他動用這批人馬?他尋找碎玉都未用這些人,碎玉落在小動物身上,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像上次,落在一個山賊手中,不死不滅,死了上千人才將碎玉從那人身上取出,煞氣才得以消散。

他昂天長嘆,夜空中,那抹矯健完美的身影突然劃破長空,消失在夜色里,「帝師?」

公孫長琴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讓帝師這麼迫不及待要去探尋?難道和他的過去有關?總言言之,不會是碎玉,到底是什麼,比碎玉還要重要?

驛站內開始喧嘩起來,尹小王爺指揮著眾人,準備行裝,連夜趕路。

卻將風雷、雲霆和紅玉留了下來,公孫長琴的手不自覺地握緊竹笛,這三個人是他身邊最得力的高手,他居然都留給了石闌,只因為石闌是聖女的身份嗎?還是因為他擔心她?還是別的?

這個神秘的男人,他看不透,雖然他的過去都已經作廢,但是他卻看不透他一分一毫。他每一步都是為了石闌,救石闌,幫石闌恢復記憶,卻不忘呼將其靈氣除去,不給于她復明,是為了不想她看到舊物或者人,怕喚醒她的記憶,而現在記憶恢復,他不給她復明,無非不讓她觸景傷情。他每一步都在折磨她,可是每一步卻都是在幫她,心思縝密到他都欽佩,每一步都算計得絲毫不差。

公孫長琴對他的智謀和手段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步步算計,讓他的爺爺心甘情願替他看管梨花院,讓多少英雄豪杰為他所用,遍布天下的劍閣成為他的眼線,現在,就連無能能掌控的石闌,他都能困住,幫她走過傷痛,又不殃及琉璃國。

公孫長琴知道,這些事情,他絕對做不到,他做不到心狠地在她悲傷時,戲弄她,折磨她,讓她發狂,甚至還輕薄了她,讓她惱羞成怒,她一心只想報復回來,不再沉溺于悲傷之中。

她好了,他卻離開了。給她留下下一件事情,洗刷冤屈!

公孫長琴回眸看了一眼石闌消失的方向,想必現在的她一定惱怒不已。

黑夜中,石闌停了下來,暗罵了一句,「神棍!」

霜兒終于追到石闌,大口喘息,暗嘆石闌的輕功當真了得,上氣接不住下氣,喚了一聲,「小姐。」

石闌沒有回頭,一想到明日回京,想到囂張的龐王妃又在耍狠,想到宮中自己險些被人下毒致死,想到那場陰謀詭計,陷害她身敗名裂,心中的恨,憤,不斷叫囂著,她最愛記仇,有仇必報,「上次讓你查七日散,可查清眉目?」

霜兒點了點頭,一手扶著腰,大口呼吸,「一直沒有機會跟小姐稟報,七日散,是唐門毒藥中的一種毒藥,無色無味,一般人很難得到,可是,唐門門主已經來信說明,七日散遍布天下各大唐門分舵,她很快就會來京城調查此事,若是唐門的人背叛了她,她不會放過這些人。」

「唐姑姑何時能到?」

「門主來信已經又快一個月的時間,應該快到了。這次回到京中應該能遇到她。」霜兒說著,已經調整好呼吸。

「雨兒的家人,是否已經遭到毒手?」石闌很清楚,給她下毒的人,只有雨兒,雨兒這個傻丫頭,傻乎乎為他人辦事,最後還是逃不過禍及家人的悲劇。

「都說她家走水,燒了五具尸體,不過,應該是六具尸體才對,雨兒私底下說過她還有一個佷女,是她姐姐偷偷生下的。她姐姐一直沒有出嫁,也就是因為這個孩子,所以,外人都不知她家有這麼一個人,我命人去查五具尸體,都是大人,沒有小孩。現在還在追查這個孩子的下落。」

石闌長嘆一口氣,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未婚生子,是死罪,要侵豬籠,她家豈會讓人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嗯,繼續找那個孩子,也許這個孩子還活著。對了,上次讓你辦的事情,可辦妥當?」

「是,這就是兵符,上次我盜取兵符時,遇到另一幫人,也在打兵符的主意,幸好是我先得了手,可是,身份敗露!」霜兒一臉認罰的模樣,噗通跪在地上,請求責罰。

石闌緊蹙眉,聲音清冷了幾分,「可知是誰?」

「不知,剛拿到兵符時,一路上,這些人都不斷追殺,個個都是高手,我們損失了不少人馬,回京之後,這些人就像消失了一樣,再沒有動靜,不知是誰的人。」

「起來吧,既然這些人不再有行動,而襄王那邊也無動靜,此事可以暫且擱下,若是追究起來,一口咬定是帝師命你這麼做就行了。」石闌紅唇揚起一抹笑意。

霜兒一听,打了一個哆嗦,邊起來邊弱弱勸道︰「小姐,帝師對小姐很好,小姐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黑心腸了?」

「黑心腸?他月復黑的本事你沒見過,讓天下人都誤以為他對我好,可是背地里,不知捅了我多少刀子,折磨我,這些小麻煩,他能應付。」石闌沒心沒肺說著,笑意更深。

霜兒無奈搖了搖頭,替帝師感到不值啊,也許帝師說對了,她家小姐還真是白眼狼。

石闌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笑了,「對了,蘭笑書那個家伙趁我失憶,趁火打劫,他已經將幽蘭山莊買給那個神棍,還要我的違約費十兩,是時候反將他一軍了。」

霜兒不明白,因為她沒有听到石闌和蘭笑書那段對話,也不知道幽蘭山莊已經被帝師買了,「小姐的意思,是說蘭公子將一半幽蘭山莊買給了帝師?那他豈不是除了錢,什麼都沒有?剩下那些就是小姐的,天吶,蘭公子真是見到錢就犯糊涂,他就沒有想過,幽蘭山莊一半是你的嗎?」

石闌笑得有一份邪惡,蘭笑書那個美人兒,嗜錢如命,又十分吝嗇,看來這一次她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臭小子!

霜兒突然想起什麼,臉色大變,「小姐,你去幽蘭山莊和帝師單獨談話時,我與蘭公子說過要在幽蘭山莊小住一段時日,他就刷刷地寫了一個什麼契約,說是因為你失憶,我是你的監護人,要住下也要寫個契約,什麼費用之類的,沒有容我看清,他就拉著我讓我簽下,不會是什麼對小姐不利的東西吧?」

石闌嘴角一抽,蘭笑書那個人最愛耍無賴,卻又十分精明,難道在他賣出幽蘭山莊時就已經想好算計她了?他不會是將她的那部分買了吧?休想!

「回京!」

石闌回到驛館時,只剩下公孫長琴的人馬和風雷、雲霆、紅玉。那個神棍走了?他剛才似乎接到什麼重要的事情,還很開心,真不知道是什麼,能讓這個冷冰冰的神棍這麼釋懷?石闌有些氣鼓鼓地,雙手交差胸前,冷哼哼地沒有好臉色。

公孫長琴見她這模樣,無奈笑了笑,「心情不好?我給你吹笛子吧。」

石闌立馬放下手,打哈哈一笑,「還是公孫公子懂我,好久沒听公孫公子的笛音了,有公孫公子笛音相伴,這一路不會太無聊。」

心里卻在想,沒有神棍的刁難,這小日子,解放了,真是逍遙自在,回到京中,又要好好處理那些事情,現將龐王妃這個囂張的女人處理一下才行!

公孫公子笑得儒雅,當真吹起笛子,笛聲優雅悅耳,似乎還透露著喜悅,令人忘卻煩悶,一曲笛音過後,她久久無法回過神來,他的聲音十分溫柔,如夜風般撩動床簾︰「夜深了,還是早些休息,明日啟程。」

紅玉微微蹙眉,她最愛笑,很少板著一張臉,可是現在,她將不悅寫在臉上,在遠處,低聲議論了一句,「我看公孫公子對郡主是否有些不同尋常!」

風雷一看到石闌就頭疼,帝師要他保護石闌,他就想要拒絕,可是,他不能違逆帝師的話,硬個頭皮接下這個活,他撇了撇嘴,「關于白眼狼的事情,我不想瞎攪合,免得又遭殃!」

雲霆笑了,見風雷現在是怕了石闌,凡是關于石闌的事情,他一旦自作主張,就會受罰,受罰他不怕,他就是怕帝師不開心,惹怒了帝師,他心里比誰都難過。

紅玉見風雷不發表任何意見,便走到雲霆身邊,手肘頂了一下雲霆的胸膛,「喂,你說說看,這公孫公子,一表人才,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小郡主對他是死心塌地,按理來說,他身邊應該美女如雲才是啊,他怎麼現在還是沒有娶妻?連個妾都沒有。」

雲霆白了她一眼,「誰知道呢,也許就是不喜歡唄,這不喜歡,那就沒辦法了。紅玉啊,別老提起小郡主,尹小王爺就這麼一個妹妹,還是一個義妹,誰知道他給她小郡主封號是為了什麼,要是小王爺听到,又該傷心了。」

紅玉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不該說小郡主的事情,雖然尹小王爺不在身邊,但是以後還是少提為妙。

雲霆和風雷兩人昂頭挺胸,抱著劍,飛上屋檐,守護驛站的安寧。

只留下紅玉一個人,還躲在樹後面,狐疑地看著公孫長琴,她有些模不準帝師的心思,可是她卻慢慢看清了這個公孫長琴的心思,「要是帝師喜歡郡主怎麼辦?要是公孫長琴趁虛而入,博得美人歸,帝師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行,不能讓他們在一起。」

紅玉突然走出來,笑得十分燦爛,「郡主,這麼晚了,就不要賞月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公孫長琴當然停住紅玉這話中之意,今夜無月,只有漫天的繁星,紅玉這睜眼說瞎話,不過就是要他知道,她是故意將石闌叫走。也是在暗示著,她知道他的心思。

公孫長琴放下玉笛,沖石闌點了點頭,每一個姿態都那麼溫文爾雅,轉身慢慢離開。這樣的距離,夠嗎?真的夠了嗎?公孫長琴自嘲苦笑,笑得令人心疼。他以為自己可以放下,可是听聞炎王對她火刑,他就沖沖趕來,帝師命他追查她的身份,他就開始糾結,帝師,不會輕易追查一個人的背景,這意味著帝師開始重視她。

有人稟報,說她是聖女,所以帝師才會對她刮目相待,他心中燃起了期盼,炎王負了她,他不會,他想守護她,可是,到了京城,卻發現,帝師為她做了很多事情,他開始害怕,當看到她走出車外那一刻,她臉色的紅印,無光的眼眸,刺傷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他恨,恨炎王為何不懂得珍惜她,他怒,怒石闌為什麼任由炎王火燒她?他傷,傷痛為什麼自己不是第一時間陪在她身邊的人。

在幽蘭山莊那次相遇,她跟著他走入幽蘭山莊,他在轉身那一剎那,眉頭早已經緊鎖,因為,那個絕美的男子在等著她,他要將她送到他身邊。只有這個男人,才能將她徹徹底底從炎王的魔掌中救出。他選擇放手!

溫泉上,听到她自告奮勇要做帝師的貼身丫頭,他笑了,知道她又在打什麼鬼主意,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卻還是有一絲欣喜,喜歡看著她,看著她做每一件事情。

看到帝師抱著她回來,心痛了,卻又寬慰了,帝師對她越用心,意味著,炎王將無法再傷害到她。

可是,就在剛才,他以為帝師對她……他慌了,這一刻,他才明白,他還是想要留住她。可是,炎王是人間的閻王,他如何能帶著她掙月兌他的魔掌?

這一路,已經兩個月,炎王應該在回京的路上,而帝師卻離開了,他要如何保護她?帝師是否知道他對石闌的心思?還是帝師知道這一點,才將他留下,護送石闌回京,讓他明白,炎王對石闌的糾纏,讓他深深清楚,他無法做石闌的那個守護者?讓他知難而退?

公孫長琴想了很多,薄唇邊的苦澀蔓延開來,很苦,「帝師果然是帝師!」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語,卻透著他無盡的欽佩,此人的才華和心思,真是令人折服,他甘拜下風!

回京的路上,遇到炎王疾馳而來的人馬,公孫長琴的臉色微微一變,手中的笛子一閃,一把青色的劍握在手中。

雙眸充斥著殺氣,和平日溫文爾雅的模樣截然不同。

「石闌——」炎王欣喜若狂,他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她,回國路上,得到消息,說她已經恢復記憶,他抱著最後的希望,只想回到她身邊,不管是不是她殺他的母後,對他而言,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回到他身邊。

他狂舞著馬鞭,駿馬發了瘋地狂奔,帶著喜悅的低笑聲,他相信,他的石闌只是失去記憶才會那樣對他,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他又狠狠鞭策著駿馬,駿馬身上已經被鞭打出好幾道深深的傷痕,那是他最愛的坐騎,如今,他為了能快點見到她,居然能下狠手?

駿馬狂奔,只見公孫長琴手中的劍揮出一道劍氣,橫掃而來,炎王鳳眸一眯,一把紅色的利刃倏地亮在手中,透著毀天滅地的威力,橫掃而來。

兩股殺氣在中間狠狠撞擊,「啪」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紅玉驚嘆公孫長琴的武功,居然能和叱 風雲的炎王對戰,炎王,是炎谷弟子,千年前,帝師就是炎谷出來的人物,只可惜,現在的炎谷已經不是昔日的炎谷,而今,已經成為炎王的部下。

炎王猛地勒緊韁繩,駿馬昂天長嘯,前蹄在空中飛揚,而炎王,卻穩穩騎在馬背上,那英勇的姿態,昂立于天地之間,如同這天下的主宰者,一身王者霸氣,劍眉緊蹙,深邃的鳳眸閃過一抹寒光。

「你就是公孫長琴!」

公孫長琴的身體被劍氣沖擊了一下,身子微微往後仰,一只手握緊韁繩,才穩住身子,他握緊手中劍,這一刻的挫敗感卻沒有消除內心的恨和憤怒,他曾經以為石闌的選擇是對的,成全和祝福,換來的卻是炎王的毀滅,他怎麼可能再讓石闌回到這個惡魔身邊?

「炎王去夏國,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炎王鳳眸閃過一抹狠色,太多人要他離開石闌,太多人都阻攔著他和石闌,不管是誰,擋他者,死!

石闌知道炎王的脾氣,他執意要做什麼事情,很少有人能阻止得了他,只好開口勸住公孫長琴,「公孫公子,且慢!」

公孫長琴心中一痛,為什麼她到現在還要護著他?握緊手中的青色利劍,有些不甘心,他想要為石闌教訓炎王。可是,他卻不想違逆石闌的話,手一抖,青劍瞬間化作竹笛,他,依舊儒雅,

炎王早已經迫不及待策馬到馬車旁,大手猛地撩開車連,動作輕狂而霸道,目光卻急切而喜悅,「跟我走。」

他伸出手在石闌面前,看著她,已經沒有那紅色印記,沒有那塊燒傷,只留下一雙無光的眼眸,在提醒著他,他曾經犯下的罪行。

那只溫熱的大手就在眼前,石闌想著,若牽著它,他們還能回到最初的他們嗎?皇後的變故,讓她不該相信,那個曾經向母親一樣疼愛她的人,突然之間,設計陷害她,用命來指控她,到底是為了什麼?還要在大殿之上,對她使用鬼靈符咒!若沒有皇後在大殿上的謊言,沒有鬼靈符咒,她會相信,這是有人陷害,她一定會回到炎王身邊,一起攜手調查此事。

可是,皇後在大殿之上,公然說謊,還設計讓她成為眾人口中的妖女,險些因此喪命,她很清楚,皇後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到底是要和皇後公然為敵,還是要委曲求全?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那只手固執地伸在面前,掌心的溫熱撲面而來,他不肯放棄,也不想放棄,因為,他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這一刻,他深深明白,他這些年的快樂,都是因為她。失去她,他還能擁有什麼?他的聲音那麼淒涼,帶著一絲絲哀求,「石闌,回到我身邊,跟我走。」

石闌心頭一痛,仿佛有萬根鋼針狠狠碾過,留下一個個血淋淋的傷口,疼。看不見,原來也是好的,看不到他悲傷的神情,至少她可以幻想著,他還是那夜的他,冷酷無情的他,只是,那淒涼的聲音,還是令她痛。

她愛過這個人,深深愛過,想過要用一生與他走過,就算皇上六十大壽那天,他敗了,她陪著他一起死。可是,她卻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那樣對她,原來,他從來都沒有真正信任過她,她何嘗不心疼,眼眶一熱,卻不肯再留下一滴淚,因為,她已經為他流過,夠了,「對不起,我們,回不去了。」

‘我們回不去了’如一道晴天霹靂,將他劈得腦袋空白,大手僵在原地,卻只感覺,全身冰涼,仿佛瞬間被冰灌住,身和心,都好冷,冷到四肢,手心漸漸冰涼。

那個曾經說過,要和他攜手夕陽的女子,那個說不管生死,她都要陪著他走到盡頭的女子,這一刻,她說,‘我們回不去了’。是真的嗎?還是,他幻听了?

心底的痛,那冰涼蝕骨的悔恨,終于沖出喉嚨,他的聲音有些啞,卻很輕,仿佛從心底喚著她的名字,「石闌……」

多麼淒美的聲音,石闌抬起頭,將眼眶中的淚逼退,紅唇揚起一個淒美的微笑,卻很決絕,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兵符,放在他冰涼的手心,「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那小小的老虎兵符放在手心里,那麼沉重,像一把利劍直接刺進他心里,他想要的,是她,而她,能給的,卻是冰冷的兵符。他,難道真的要失去她了嗎?

「不!」他的手突然將她的手和兵符都握住,他不想放手,也不願意,「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也知道,那夜是我不對,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處置,原諒我,好嗎?」

石闌卻掙扎著抽回了手,依然掛著那淒美的笑容,那夜,她的絕望,她的痛,歷歷在目,她忘不了,忘不了看著心愛的人如何親手燒她,他冷酷的神情,依然在她腦海中浮現,揮之不去,因為愛,所以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都深深刺痛她的心。他的不信任,他盛怒之下,拋下火把的動作,那麼無情,她想原諒,可是,她無法原諒,無法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我沒有那麼大度,你知道的。」

炎王的手握緊那冰冷的兵符,薄唇抿緊,那雙美麗深邃的鳳眸只留下淒美的絕望,他一直自欺欺人,說他的石闌只是失憶了,恢復記憶,他們能回到最初的模樣,可是,他怎麼能忘記,他的石闌,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很愛記仇,她如何能原諒他,如何能將那夜抹去?

他艱難地開口,每一個字,都那麼心痛,每一個字,都想千萬根鋼釘從心口碾過,千瘡百孔,隱隱作痛,「當真回不去了?」

他傷心,她又何嘗不是?畢竟深深愛過,如何能輕言否定?愛過,痛過,恨過,絕望過,該好了。放過他,也是放過自己。

「我想過我們是否還能回去?可是,我知道,我的生命,在那場大火中,就被深深劃分了界限,用命愛過,也用命做了代價!這條命是冥王救的,若沒有他,也許,就沒有今天的你我。我將兵符給你,是因為,大火前我想為你做的事情,現在,算是完成了。我沒有虧欠過你什麼!而你,也沒有虧欠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石闌的話語落下,小手毫不留情一揮,車簾再次合上。

愛得轟轟烈烈,斷,也是如此決絕,沒有可能,也不給對方一點希望。紅玉原本還在擔心,看到這樣的情況,她終于安心了下來。

公孫長琴揮了揮手,部隊緩緩往前行,馬車,就這樣,和炎王擦身而過。

真的要擦身而過嗎?真的要各走各的道嗎?真的回不去了嗎?

車輪碾過碎石,碾碎的不是石頭,而是他的心,風撩過車簾,隱隱可見她清冷的容顏,那麼熟悉,明明就在眼前,卻感覺在千里之外,遙不可及。眉宇間那抹被傷過的哀愁,那麼明顯,她明明很痛,卻不願意回頭重來!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那麼堅決?為什麼不肯再給他一次機會?

她如何能再給他機會?她的命只有一次,她的愛,也只有一次,他碾碎了她的心,她如何重來?回不去,他們不可能回得去!因為,她明白,他的母後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第一次陷害,被冥王救,第二次陷害,被神棍所救,她兩次都險些喪命,她不想讓炎王知道,真正傷害他的人,是他的母後!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就不會去查清皇後的意圖?

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令這個母儀天下的賢後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要置她于死地?這中間的原由,她一定要弄清!

鳳凰騎著馬兒,到炎王身邊,看著這個橫行天下的炎王,那威武神勇的姿態,早已隨著那輛馬車離去,被摔得粉碎。

炎王低眉看著手心的兵符,掌心那冰冷的兵符蔓延全身,直穿心底,一股血氣再次上涌,鮮紅的鮮血如梅花綻放,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幅度,在泥土里勾勒著一幅淒美的絕望,給他的愛情,畫上最後的絕筆。

鳳凰大驚,連忙封住他身體幾個穴位,驚呼,「王爺,你強行練炎谷神功第十層,已經傷了五髒,又急火攻心,若在這樣下去,你如何能撐到成功的那一天?」

炎王低眉看著那兵符,嘴角勾起一抹淒涼的苦笑,皇權?生存?他二十年的生活都在這兩個詞身上,卻從來沒有發覺,他想要生存,現在,卻生不如死!想要獲取皇權,擁有一切,現在,兵符在手,皇權一半在握,他卻感覺一無所有!這就是他一生所追尋的兩個東西嗎?

那個曾經在他身邊,給予他歡樂的女子,難道還勝不過皇權和生存?為什麼那一夜,他不明白那女子勝過一切?

心,再次被狠狠碎裂,是他,親手毀掉這一切!是他自己,明白得太晚,是他,沒有給過她機會,她又如何能給他機會?

身體仿佛要被撕碎,那麼痛,絕望,終于沖破喉嚨,震開緊咬的唇,化作一聲絕望的咆哮,「啊……啊……啊……」

那一聲絕望到靈魂深處的哀嚎,沖破雲霄,回蕩在蒼穹之上,是訴不盡他的悔,他的痛。體內的真氣沖出外,狠狠鼓動著他黃色的錦袍,狂風吹亂他的墨發,張牙舞爪的發絲在空中飛舞,像一只無助的手,想要抓住無法挽留的愛,那麼痴狂。

她听得見,可是,心卻听不見了,再也听不到他的聲音。

公孫長琴回眸望了一眼炎王落寞淒涼的身影,「早知如此悔歸來,又何必當初?」

石闌在車內,一直沉默,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情是多麼沉重,也沒有人知道,她需要多麼大的勇氣,才走這一步。

霜兒有些不安地偷偷撩開車簾一角,瞄了一眼石闌,弱弱喚了一句,「小姐,您沒事吧?」

石闌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念著靜心術。

一連十幾天,石闌都沒有再說話,當她再次開口時,卻是對霜兒派了一個任務,「命人查清皇後的所有事情!」

霜兒點了點頭,立馬去處理。

炎王的隊伍還是一路北上,很快追上石闌的車馬,炎王卻不再向之前那麼莽撞,而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中途,遇到孝王的人馬,孝王一听石闌就在附近,面上表現出不理不睬,可是夜里,卻悄悄去見石闌。

「我的寶貝女兒,讓父王看看,哎喲,我的心肝,都瘦了,眼楮還看不見,真是心疼死父王了。」孝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一身英氣,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五官組合起來十分迷人,他一身黑色錦袍,翡翠玉帶,將頭發都束在發冠上,整個人干淨利落。

在外人面前,他除了長相,其他一無是處,不出眾,在朝堂之上,他不爭不顯,仿佛擁有他和除去他都是無害的,可是背地里卻有著自己的勢力。

石闌見自個的老爹來了,還這般肉麻,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行了行了,你女兒福大命大,死不了。你到底拿到你要的東西了沒有,我對龐蛇蠍已經忍無可忍。」

孝王呲牙一笑,哄著石闌,「女兒,再等等,忍忍一段時日,快了。」

石闌翻了個白眼,仿佛听了無數遍,有些不耐煩,「父王啊父王,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你這般費盡心思去取?我都說了,我可以幫你的。」

孝王連忙伸手阻止,「別,這件事情,只能靠我去處理,你千萬不能插手,當爹爹求你。」

石闌冷哼哼地不理他,坐在一邊,不斷煽動扇子,熱,沒有那個神棍在,這夏日還真是炎熱!神棍到底去做什麼了?在這炎熱的夏日里,寧可睡在他的地板上乘涼,也不想在這柔軟的床上躺著。

越悶熱,越煩躁,也許天要下雨了吧?石闌想扯衣衫,可是這古代老爹還在這里看著呢,她如何能打破這封建思想,不穿這里三層外三層的衣服?現在只想下逐客令,「父王,我真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執著。哦……想起來了,皇後和我娘親是不是有過節?」

孝王一听,愣了愣,「嘶……沒听過蓮兒提起過,蓮兒的過去,她很少提起,只是,她倒是提起了一件陳年往事,說在雪山上,有一個人為了給她采藥,結果踫到情花毒,蓮兒為他尋找,想驅除他體內的毒素,可是,這種毒,只能和心中所愛之人合歡才能解除,蓮兒是他心中的人,可是他卻不是蓮兒心中的人,蓮兒知道他對她有恩,想替他解毒,然後了此殘生,他卻離開了她,不久,傳來他的死訊。蓮兒因此內疚不已,因此,很少提起往事。

自從她嫁給我之後,她從不見外人,也沒有入宮,怎麼會認識皇後?難道說,皇後真的要要你的命?父王真是沒辦法相信,皇後賢良淑德,對你又視如己出,天下人都看在眼里,連我都看得真真切切,怎麼可能會陷害你?」

石闌一听自己的娘親此生還欠了情債,真是可憐的男子,不過,也很可敬,不屑于用征服身體來剝奪對方的心,听出孝王明明還是很醋,都四十的人了,提起這件事,他還是忍不出吃醋?石闌無奈搖了搖頭。沒有嘲笑他,知道他心里深愛她娘親,有太多無奈,太多逢場作戲,太多身不由己。他用他自己的方式,保護他的妻兒,雖然她不認同,但是也只能尊重。

隨著孝王的最後一句話,提到皇後,想起那夜,皇後莫名其妙問起她娘親的事情,還割傷她,最後陷害她,這一切絕對不是偶然,也許,皇後和她娘親認識!

石闌嗤笑一聲,「天下人都看見她待我很好,我也看在眼里,不是假,可是,她用聖女靈珠來窺探了我聖女的身份,從那一刻開始,所有的東西都在變化,她遇刺時,用盡最後的力氣指著我,在大殿之上,她對我下了鬼靈符咒,讓世人誤以為我是妖女,東宮的毒蟲是我這個妖女所為,害我再次險些喪命!這兩件事情加起來,可見她對我的恨,應該說,是對聖女的恨!」

孝王倒吸了一口冷氣,「對聖女的恨?對聖女的恨應該是南宮家族的人,畢竟幾百年前,定國滅亡是因為聖女的力量,毀掉了定國,可是南宮家族的人消聲滅跡,幾乎查無所蹤,听聞帝師也在尋找南宮家的後人。可是,這些和皇後毫無關系,皇後和南宮家一點瓜葛都沒有。」

石闌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知,至少我知道一點,在她用聖女靈珠驗證了我是聖女那一刻,她對我的情誼都變了。」

「那炎王可知道這一點?」

石闌垂下眼瞼,「應該不知道!」

孝王露出擔憂之色,「哎喲……這下可不太好,我見炎王對你的心思已經超過以前,若是他知道自己的母後,是毀掉他一生幸福的元凶,豈不是比要了他的命還要痛苦?」

石闌冷笑,「一生的幸福?父王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在他心中,根本抵不過皇權的誘惑!抵不過他的禁忌,他不允許背叛,我沒有背叛他,他卻不信任我!一點機會都未曾給過我!你認為是會是他一生的幸福?」

孝王只是嘆息一聲,「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至少父王看清了一點,他不是那個能給你一生幸福的人。冥王,似乎對你挺好,性格謙和,沉穩,是個好孩子。比起炎王的暴躁,他確實好得無以復加。」

石闌輕笑一聲,知道自己的老爹在暗示著什麼,「父王,你扶持誰,我都不會介意,你女兒還沒有到嫁不出去的份上,別這麼急著給你女兒找女婿。你還是看看你府上那兩個好女兒吧!」

孝王臉色有些難看,卻有些滑稽地問了一句,「醋了?」

石闌開玩笑道,「那是!要是我娘親還在世,必然吃醋,三妻四妾,封建,真不知你是怎麼俘獲了我娘親的!」

孝王一听,臉色有些難過,「你娘親也許建議,也許,我應該給你娘親更多。好好休息,我走了。」

石闌听出他的憂傷,收起那副笑臉,嚴肅地點了點頭,卻突然一笑,提醒道︰「父王,你那個龐王妃,蛇蠍美人,給我吃了一個閉門羹,難道就這麼算了?」

孝王剛走到門口,突然停下腳步,回眸掃了她一眼,「只要不死,隨你。」

石闌露出一個勝利的笑,走過去狠狠拍了拍孝王的肩膀,「這才是我的好父王,我要她跪著求我回府,當然咯,要父王配合配合才行!」

孝王見她毫無尊卑,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卻帶著一個父親對女兒濃濃的溺愛,「真是我的好女兒,專門拖我下水!」

石闌吃疼揉了揉額頭,嘟起小嘴,卻壞壞笑著,「下手真狠!怕什麼,反正龐蛇蠍對你死心塌地,沒有你她一天都活不下去,你敷衍兩句就過了唄!實在不行,你就**一下,反正這麼多年,你都沒有開葷,別以為我不知道!小心陰陽失調。」

孝王一听,臉瞬間紅了起來,正要伸手教訓這個大膽的女兒,她總在他面前說些不雅的話題。

石闌說完立馬將門關上,門險些撞在他鼻梁上,他猛地退了一步,氣哼哼地轉身。

門口的霜兒立馬低下頭,臉都紅了。

孝王有些不自在瞪了一眼霜兒,霜兒猛地縮著脖子,仿佛要將自己身子縮小到孝王看不見,才心安。

孝王嚴厲呵斥道︰「小姐對外人說話也是這樣?」

霜兒硬著頭皮狠狠搖頭,卻又忍不住點了點頭。

孝王急了,「倒是是搖頭還是點頭?」

霜兒怯生生抬頭,無辜地看著孝王,小姐說的這些話,她都說不出來,不是她教的,弱弱回答︰「在王爺和帝師面前,她會這樣,沒有王爺和帝師在,小姐就不抽風了。」

抽風?這個詞也是石闌教她的吧,孝王一听,石闌居然再帝師面前也是這樣目無尊長,口無遮攔?真想找個洞鑽進去,他這張老臉啊,以後還怎麼見人?

他猛地轉身,想要敲開那扇門,要好好教導他的寶貝女兒,卻听到里面傳來石闌的聲音,「我睡了!」

霜兒抿嘴偷笑,一看到孝王一道嚴厲的眼神掃過來,她立馬屏住呼吸壓住想笑的沖動。

孝王拂袖而去,氣哼哼地施展輕功,瞬間消失在夜色里。

靜謐的夜,有太多人失眠,屋頂上,一襲青衣,拿著竹笛,吹奏著催人入眠的樂曲,而不遠處,閣樓上,沒有點燈,黑暗中隱隱描摹著一個絕世俊美的玉顏,他不是別人,正是炎王,那一雙美麗深邃的鳳眸緊緊鎖在那個庭院內,房內的燈隨著笛音消失才熄滅,霜兒走出房間,感覺有人在窺視,抬頭看了一眼,狐疑地離開。

------題外話------

今天終于上架了,市場優勝劣汰的第一個環節,很緊張,希望正版的親們能多多支持,在觀望的菇涼門也支持支持,笑笑來求點票票,有沒有免費的評價票票,月底了,今天最後一天,表要浪費了喲,群麼麼,愛你們……謝謝親們的禮物和留言……

這段期間我在外面,不能回復親們的留言,但是我會用手機看的,祝大家國慶節快樂~

《殘王的鬼妃》捏花一笑

他,曾經是俊美和才華集于一身的天之驕子,失去了所有的權勢和地位。

世人稱︰無顏鬼女配一個殘疾皇子,世間絕配。

洞房花燭夜,鳳冠紅衣,紅羅暖帳,龍鳳紅燭,加上一個紅面女子,真是再無什麼比這個更加喜慶。面具下,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閃著寒光。今日之辱,他日必當百倍奉還。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嗜寵帝皇妃最新章節 | 嗜寵帝皇妃全文閱讀 | 嗜寵帝皇妃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