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你別走 第二百四十章 世外

作者 ︰ 白先

在塵世之中我覺得遇到的每個愛我的人都很珍貴,我以為婧兒會陪著我一輩子,于是還在一起的時候,便沒有刻意記下她的好,待真的要分別才會在腦海中不斷找尋曾經她的一顰一笑,那微妙的感覺,就好似在一片回憶的大海里,想要撈出什麼,總總記憶涌上心頭,都是她的好,卻又飄渺地抓不住任何一處。

春來秋去,她總是能笑得那樣沒心沒肺,我卻沒能現那笑之後影子里的一抹蒼白,從來就是堅強的她,嬉笑怒罵皆在臉上,如今依舊是在我壞里放肆大哭,那聲音卻不如往常的那般我能從容與她談笑,而是痛徹心扉的。

她眼眸之中的委屈與不舍伴著閃爍的淚光充斥著我的心房,如同一把銳利的匕首,刀鋒不偏不倚將我生生割開,我伸手撫上她的臉頰,但是淚水怎麼拭也像是流不盡似的,無奈道「你若是再哭下去,怕是豐城都要變成汪洋大海了」

這話是娘親小時候時常說教婧兒的話,每每我受氣便是她委屈地嚎啕大哭,弄得娘親也十分無奈,只得時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婧兒每次听到這話便會破涕為笑,今日也是如此。

曦兒見機送上一杯水,笑笑「婧兒姐姐定是口渴了,喝喝水再哭吧」說罷端著水杯的手頓了頓,似也覺得自己好似說錯話了,只見她眉間微皺,只一瞬間似又沒想通自己哪里說錯了,笑嘻嘻地端上水。

婧兒看著她單純人的模樣,不自覺破涕為笑,接過水杯,小啜了一口,怎知這一口水竟把她嗆住了,咳著便捂嘴直直往外跑,靠在柱子邊就吐了,她面色蒼白。我一下子便慌了,急忙讓曦兒去找來易雲笙。

易雲笙神色凝重握著婧兒的手腕頓了許久,一切好像靜止了一般,久到我險些喘不過氣。他才微微顫顫地拿開手,神色凝重地看著婧兒,一把將她抱在懷里「婧兒,我們有孩子了」

那一聲對我來說像是再黑暗中徘徊很久,一道天光亮起了我頭頂的一片天,這一刻每個人眼中都洋溢著幸福的笑意,在空中漾起了一陣陣暖意,陽光透過窗台,稀稀疏疏溫暖了整間屋子,心間猶如一彎清泉潺潺流淌。猶如此時婧兒柔亮婉轉的媚眼。

晚間,執筆于案前,一盞長燈閃爍不定的光,毛筆的影子落在宣紙上,恍惚不定就如我此刻的心情。婧兒有了孩子,她已經做娘親了,我好想就這樣陪著她,看著她孩子出生,第一聲落地啼叫,會走第一步,會說第一句話…想就這樣看著她幸福。時光如白駒過隙,只一瞬間,我們就不一樣,懷揣著更多說不透的東西。

寂靜的夜里,傳來似有似無的琴聲,纏綿悱惻在山清水秀之間縈繞。琴音不絕于耳,澈人心扉。

不覺把方才寫的信收了起來,換了張紙,道出了近日豐城之事如何了結,我已經與婧兒告別。打算去找嫡仙,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及他最近還好。

如今顯然不是憧憬平靜安定生活的時候,我于師兄之間師兄一旦踏上了這條路,路上必定是高峰山巒跌宕起伏,兵馬揚蹄蓄勢待,而一旦交鋒必定是金戈鐵馬聲勢浩蕩,我又怎麼如此這般兒女情長。

這幾日婧兒被時時保護著,每到一處便有幾個丫鬟前後照應,唯獨這幾日我卻要離開,她放不下我,忙里忙外,險些鬧翻了整個易莊,而易雲笙卻看的不亦乎。

我撇撇嘴道「你就不怕婧兒有個閃失?」

易雲笙只笑笑「我並不想約束她,她也並沒做多出格的事,你對她而言甚是重要,若是這幾日我不讓她張羅,興許你走了之後,她便會一直掛在心上責備自己做的不夠,這樣豈不是對孩子更不好?」

我沒想過易雲笙會如此通透,轉頭看著婧兒對著馬車指指點點,日光之下,微風輕撫,惹得她幾縷絲俏皮亂飛,她不時伸手將它們撩于耳後。

如此靜立看著她,竟也不想上前打擾,原來我與易雲笙一樣,光是看著她,就覺得已經足夠了。

良久,易雲笙又開口道「秦公子的事,我已經托人送信過去了,不日便應該就會有答復」

他對于這件事並不想言多,過去對于易雲笙其實有很多不想回憶的東西,重要的人早已沉在他心底,落入時間我無涯之中,眼下他已經破開這方暗夜,而他們的孩子,便是那破暗夜的天光,落在他眼底的近視清澈的沉靜。

「多謝」

「我們之間,言謝太見外了」

我和易雲笙之間該說的,該謝的在他娶婧兒之前,全數已經都相抵了,只微微對他點點頭,今後…今後你們也如今日這般相守,便足夠了。

天邊蒙蒙亮,朝陽露出一道金光,沖破雲層,染得天邊一片火紅,消散了籠罩在黑幕之中的晨霧,這日出日落,說是無情卻又有溫暖,說是有情卻不肯為我們的離別稍緩它們的腳步。

婧兒將整個人裹在裘襖之中,這幾日見她眼眶都是通紅,眼皮微腫,我總是打趣易雲笙是否欺負了婧兒,他卻只是無奈笑笑,並未戳穿她。

易雲笙護在她身側,將她小心護著,我上前握上她與我一樣冰涼的手,心中忽然有很多話想要說,在心口翻滾洶涌再三,才開口道「待來年,女圭女圭會叫姨娘了,我便來看他」

婧兒閃著淚光,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哽咽幾聲始終沒成一句話,只一直不停使勁點頭,易雲笙在旁關切地撫上她的背,輕聲在旁安慰。

她拉著我的手不肯放,惹地我哽在喉嚨中的眼淚險些曝露出來,我記憶中的婧兒,從未有如此軟弱的眼神,這般耍賴地粘人,她緊抿著唇一聲不吭,手上的動作,卻讓所有人都不忍打斷。

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平靜。在她松懈的時候,猛地抽出了手,轉身上了馬車,在旁的易雲笙將她緊緊擁在懷里。婧兒探出頭,終于眼淚奪眶而出,帶著聲聲如孩子般的抽泣呼喊聲叫著我。

我將裘襖的帽子蓋在頭上,耳邊婧兒的呼喊卻更加清晰,聲聲回蕩在我心間,馬車左右搖晃,我才現,臉頰一片清冷。

早先便想過與婧兒分別會如割心般的痛,但至少我們都已經過了耍瘋賣傻的年紀,而且她已經是易家夫人。即便是不舍,我們應該彼此會控制,此番婧兒這樣孩子的般哭泣面前我才確確實實感受到這興許比割心還要疼,反反復復,不得麻木。

幾度輪回。我一直在不停地找尋某個身影,卻不曾現她一直就在你身後,觸手及,但往往只有分別時候,才會覺悟這雙手怎麼也不想放開。

天邊金光已然全數灑落再大地之上,雲淡風輕,卷著前塵過往上路。

一連幾天師兄都沒有給我回信。我依舊安然自若,握著手中的賬簿,一字不漏地看了大半,眼看這賬簿快看完了,心下才莫名有些慌亂,一旦無事做的時候。我便會胡思亂想。

前些天我會安慰自己,路途之中興許無法收到信,但蕭玄不日便會收到一封,這讓我很是惱火。

夜筠一路上也是欲言又止,各懷心事的氣氛讓我有些憋的慌。沿途並無尚好的景色,且途中路過那些地方,我全然沒有記著。

終于在我快無法喘息的時候,蕭玄便停了馬車。

這是一處山谷,路邊插著一道牌匾,上面寫著兩行大字「谷內無人,閑人勿擾」

……

這做法果真是嫡仙才能做的出。

一路的灰暗青石枯枝淺草,落在此處竟是青蔥翠綠,一片碧綠迤邐,順著山谷看去,雪白一片遮掩這閃失的濃郁清閑,幾顆女敕柳垂于地上,如溫柔女子的絲。

走進才覺那片雪白卻不是幽深蒼涼的白雪,而是山谷兩旁的桃花樹,落在地面的花瓣,層層疊疊相擁而簇,遠看好似落入塵世的皚皚白雪。

踩在梅林小路間,撲鼻而來的花香,樹林間透著斑駁的光影,零星閃爍,山谷間吹來陣陣微風,溫暖柔和,與谷外的寒冷相比,此處出奇地詭異,好似落于塵世之外。

想到此處,便沒再欣賞美景,而是有了戒心看著四周,這條並不長,走過之後,一間兩層竹屋落于眼前,院前青石板路整齊落到門口,院子里三三兩兩桃樹之外便沒有其他,心生疑問,便問夜筠道「此處是猴園麼?」

夜筠微微一愣,之後便笑的前俯後仰,笑不成聲「小姐,你真會想」

「莫不然怎麼只有桃樹」

夜筠也有些啞然,似被我問住了,頓了頓,道「一會問問便是了」

「你來過麼?」

夜筠點點頭,不經意道「一兩次,公子想要酒的時候」

提到桃花釀,眼前便浮現了幕離無奈且憤憤的面龐,隨口道「听說谷主喜好問難人?」

夜筠便招招手,不以為意道「只為難男人」

……

轉身同情地看了看蕭玄,他感受到我目光,身影微晃,咳了咳道「我沒來過」

我笑了笑「幕離來過,他今次沒來,好些日子沒看到他的臭臉了」

蕭玄面上一松,淡淡道「豐城陸家的案子,歸他擺平」

原來師兄還記得我說的話,其實若按著師兄的性子,陸勝才這家的事他根本無需關注,但眼下卻因我一句話,還掛在心上,這幾日的愁雲興許是這里的景色尚好,興許是嫡仙性子尚好,我倒是有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感覺。

走到院前,夜筠熟門熟路上前敲了敲門,許久也並未見有人應門,夜筠低聲嘟囔「分明就寫信告知今日會來的,怎麼會沒人呢」

話音剛落,便听見竹屋後面,一陣驚天巨響,接著一襲玄青長袍男子,面容一片漆黑,逃似地朝院子飛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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