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你別走 第一百九三章 恰好

作者 ︰ 白先

世間有那麼一種幸福,就是流雲般平緩的心境之間,想念到這個人的時候,他剛好就出現在你面前。

記憶中壞笑的此刻略有疲倦的臉龐,濃密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氳,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依舊一雙清楚如這夜露的眼楮,微微笑起就如夜幕里皎潔清亮的上弦月。

此時出現在我眼前,竟有些不真實,伸手撫上他清瘦臉龐,直到他輕微皺起眉,低低沙啞貼在我耳邊「瑤兒,你又背著我去了春滿樓?」我才徹底清醒。

本存在心中那點點溫存也隨著師兄這句不輕不重的抱怨煙消雲散了,遂微有不滿「還不是柔煙,今日豐城多半的人生了怪病,郎中都說無法診治,柔煙也染上了這怪病,春滿樓的慶娘說是要把她丟出去,王小仙得知便說要將她接回去」

師兄雙手負在十年後,幽暗深邃的眼眸在夜幕里依舊閃著微光,他噙著嘴角,微微笑道「所以你怕麻煩,便將她接回易莊?」

我就知道師兄最懂我,用力點點頭「柔煙在易莊,王小仙也不敢貿然對我動手」說罷便有些顯擺看向師兄,就想讓他夸我又精明了。

他無奈搖搖頭,伸手點點我額頭,但想是故意不夸我的,只將我攬在懷里,便沉默了。

我想我是迷上了這個懷抱,如此薄涼的深夜,我還身著男裝,好似這種感覺,以跨越了四季,甚至跨越了男女,哎!

許久我甚至又有了困意,他才松開我,細細看了我許久,一直手伸到我跟前,似要向我索要東西。

我疑惑,師兄並未有東西存在我這,要我拿什麼給他?

他修長的手指。指了指我面前的玉石「這個東西暫時存放我這」

我取下玉石,淡淡道「我其實已經能控制他們了」

「靈嬰並非一般的鬼魂,若他們被人真正利用了,師兄興許都沒把握敵得過。我不想讓任何萬一存在在你身上」他定定地看著我,眼里又讓我無法不安心的堅定。

「這個是我前世娘親留給我的遺物,你要好生保管」靈嬰的陰氣果真是不一般,玉石給了師兄,我身上便再沒感受過刺骨的寒冷,原來即使是上古神物,也並不是萬能的。

師兄端詳著手指的玉石,喃喃「前世娘親?」

「恩,是素月,就是我…第一次將你認錯的那晚」越說越沒有底氣。

師兄蹙眉。頓了半晌,才緩緩道「是我疏忽了」

于是那晚,我們從前廳走到西廂房的路上,我把素月如何生我都告訴了師兄,就像重新回憶了一般素月對我的好。那好卻像一根根針,刺在心頭,與念著師兄的心疼不一樣,想念素月的時候,會覺得是理所當然,毫無保留,而念著師兄的時候。更多的是無法宣泄的痛里面又含著揮之不去的思念。

不知不覺,回到屋里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師兄拭著我的眼角,輕柔道「我陪你一起找素月」

我只當這是師兄給我的一個承諾,但他並未說我會把素月找回來。師兄想來不會說大話,他若是說要陪我一起,勢必會陪我找,我本以為這一路都是我自己,卻忘了還有師兄。還有很多人。

與長夜一同沉醉在暖暖的溫情里。

***

易伯伯入土的日子,易雲笙依舊是如往常沉默著,今日豐城的白天,路上只有零星半點擺攤的人,這座城一夜之間人好似全部都不見了,一路飄過的紙錢,沒有人哭喪,分外地詭異。

分明是晴好的天氣,陽光卻好似怎麼也找不暖這座淒冷的城,所有人面上也分外冷漠。

直到易伯伯的棺材被放下,易雲笙才有了絲反應,他穩穩地跪在地上,低沉的聲音卻十分有力「從前你教我怎麼做人,我不曾知道你是那樣的人,我會用你給我醫術,替你贖罪」說罷便狠狠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易雲笙這話里的意思我听著不是很明白,難道易雲笙知道易伯伯對他所做的一切事?或者易伯伯背叛了嫣雪的事?或者是所有的事?

但不管他是不是知道這些事,易雲笙終究是未倒下,我是不是應該將這些功勞歸結于一直在他身邊那個較弱在風中瑟瑟抖的身影。

一路上風蕭蕭,吹進骨頭里的冷意,從前我只是窩在房間里听著外面的冷風呼嘯過整個冬天,從沒想過我也有能獨自站在寒風里,迎風行走的這一天。

回到易莊,易雲笙便換了身素衣,來找我說是要給柔煙看看病。

他眼眶泛青,嘴唇也干燥沒有血色,根本不比柔煙好,關切道「易雲笙,你還是回去歇歇吧,這些人暫時還沒有危險,但是他們都在等著你,豐城上下這麼多人,你今日肯定是看不完,莫要心急,你必須把自己養好,才能救治他人,救人並非是一件賭氣才要去做的事,而是信念里就該存在的」

易雲笙楞了楞,許久才理解我話里的意思,面色微微緩和,淡淡道「我並未賭氣,我只是這幾日長跪,脈絡不暢面色才這樣,並無大礙,昨日在易莊門口的那人,病情雖未危及生命,但這病也不容易醫治」

我見他心意已決,便同意與他一同前去醫治柔煙,臨走時候偷偷讓曦兒去找婧兒,多給易雲笙熬些活血補湯,如今只能這樣了。

柔煙仍然像是想昨晚我看到她的樣子,但她並不痛苦只像是在沉睡,安祥地讓人不忍叫醒她,易雲笙悉心給她診脈的同時,我也在仔細看她身上是否還有鬼氣,她已經離開春滿樓,這就是說她身上的鬼氣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壓制,鬼氣便能換出形,但直到易雲笙診好了脈離開,我也未從柔煙的身上感知到任何鬼氣。

易雲笙手著手上的包裹,繃著臉「這位姑娘,病的不輕,正好留在莊子里我給她治好,再將藥的配方送給豐城的郎中手上」

「配方不是你們藥師最珍貴麼」其他我不是很了解,但藥師本就是給藥材加配方,這樣才能做到獨一無二的藥師,這也是為何世上會出現很多珍貴的解藥,而並不能大批流傳開,一來興許是藥材珍貴,最重要的是藥材配方尋常人根本很難得到。

此前我給易伯伯做幫手的時候,沒少听他嗦,下藥的分量不同,熬出來的湯藥,或者做出來的藥丸功效也大不相同。

易雲笙只是搖搖頭「如今人命關天,若我能研制出救人命的藥,又何必在乎配方」

我懂易雲笙,他並不在乎名利,遂他不喜隱藏,裝神秘,他才是真正腳踏實地,能獲得人心的好藥師。

「那柔煙就拜托你了」

「小姐嚴重了,我不過盡責而已」

一番言談之後,各自沉默了許久,正巧路過流桑園,易雲笙有意目光避開了流桑園,我從他目光里看出了深深的愧疚。

于是便拉住他,很慎重對他道「易雲笙,我知易伯伯剛過世,你需守孝,三年不能娶婧兒對她心有愧疚,但你有沒有想過,就像你行醫治人,你根本不在乎從前你爹爹引以為傲的藥配方,婧兒又怎麼會在意這個不過就是個儀式的婚禮。她真正在乎的你懂?」

婧兒在沒有認識易雲笙之前,是個能為我撐起一片天地的堅強的姑娘,自從有了易雲笙,她的歡喜哀愁都是因他而起,若易雲笙因為不能給婧兒一個完整的婚禮而愧疚,對婧兒刻意避閃,這才是對她最深的傷害,這傷害是不能舉行婚嫁禮儀更不能及的,其實婧兒根本就沒有父母,如今易伯伯也不在了,他們的婚禮要給誰認同?在我心中他們已經是分不開的一家人,對我來說那個婚禮有和沒有已經沒有任何區別,既然所有人都不在乎,易雲笙又有什麼理由逃避。

易雲笙仍舊鎖著眉頭,似還未從他守舊的婚嫁禮儀之中走出來,興許在他看來要給婧兒名正言順的婚嫁,才會對得起她。

「其實很簡單,你若是怕委屈了婧兒,以召集易家所有人,當著他們的面宣告婧兒就是你媳婦這樣就夠了,如今你已經是易家當家,誰又會不听你的?你完全以讓婧兒不受任何委屈在易家做易夫人,不管一年兩年你們是不是有了娃,待三年之後你若是覺得還欠婧兒一個婚嫁之禮,倒是再補辦又有誰會攔著你?你只需問一個人是否願意這就夠了,而那人願不願意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其實很簡單,只是往往我們不願意讓它便簡單而已。

易雲笙仿佛一下子豁然開朗,眼神也跟著閃爍這光芒,臉上瞬間就有了生的氣息,他急急沖我告辭「雲笙還有事,就不送小姐了」說罷頭也不回地沖進了流桑園。

有時我也很佩服自己的口才,易雲笙和婧兒之間的事,若非我三番五次勸說,他們興許夜不會這麼順地走到今日。

但往往這些事情輪到自己身上,卻沒辦法保持這樣的清醒,我也會像婧兒一樣,倔強,鑽牛角尖,生悶氣,患得患失…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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