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你別走 第一百六五章 破費

作者 ︰ 白先

大風起,層疊的落葉被吹散在空中,肆意張狂地在地面竄行,似乎下一刻便會雷雨大作,此刻在我心中一個疑問一路盤旋在心頭揮之不去,這種天氣真的合適舉行詩會麼。

我裹在厚厚的披風之中,隨著師兄走進扇店,店門開的很小,只能容一人勉強通過,興許是今日陰天,門又未全開,屋里光線極暗。

只有櫃台上一盞忽暗忽明的微弱燈光,我模索著走到老地方,喚了聲傅元勛的名字,但是里面卻久久沒有人應。

師兄皺著眉,即便是在這麼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眼眸依舊是清亮無比,又透著一絲不耐煩「莫不是他忘了今日之約?」

我本以為師兄會以一個主子的身份巡視自家店鋪,慣性地說這鋪子竟無人看管,因我從第一次見到這情景的時候就是這樣想的,沒想到師兄絲毫沒有在意這點,介于此前知曉傅元勛的性格,此刻他定是有事纏身了,一大早就在店里偷懶睡覺不大可能,遂邊耐心等邊打趣地問「師兄,尋常人不是應該好奇這店里都沒有人,不會怕找人偷竊麼,你為何不關心這個」

師兄似笑非笑緩緩道「你可是看這店里哪樣東西值錢?粗人並不稀罕一把扇子,文人麼…這扇子多數落了大把灰塵,且邊角破破爛爛,誰稀罕?」

「二位公子,本店今日歇業,明日…喲,林兄,你來了,可真早啊」傅元勛從後院提著濕漉漉的衣角走了進來,好不狼狽「店里太暗,我方才沒認出你來,失禮失禮」

「無妨,傅…兄,那日只與我說是五日之後。並未說是何時,我本是要派人再來詢問,怎奈近日過于繁忙,不甚忘記了。再記起時,已經是昨晚,于是只能今日趕早便來了」這個傅元勛,自己未說清楚,還怪我來早了,我又不像師兄天生就有種目空一切的霸氣,只能弱弱接受了別人的稱兄道弟,幸好只是需要習慣便可。

傅元勛依舊是那副冒冒失失的樣子,笑道「實在抱歉,那日結識林兄實在過于激動。便忘記告之時間,詩會是申時在陸公子家城外的一處私宅,既是我的過失,若不嫌棄午飯便在我這用吧」

「不必了」替我回話的是師兄,他似不喜。我們時間約錯,目光深邃,道「既是申時,那我們未時再來」

我與傅元勛一起頓住,傅元勛定是被師兄氣場鎮住了,而我則是因為師兄太過直接,略顯尷尬才會頓住。

好在傅元勛這二愣子。神經大條,便微微笑道「這位公子是?」

「這…是我家表哥,他姓秦自小就愛作詩,听說有詩會便與我一同前來,但事先並未通告與你…」此前好似有印象,師兄說我是遠方表弟來著?這樣說。應該是最合適了。

師兄忽然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分明是笑了,為何要笑?這笑又為何有一種要將人凌遲的感覺?

傅元勛依舊是大條的樣子「秦公子氣宇不凡,與林兄溫文儒雅截然不同,沒想到竟是一家人。既是林兄的表哥自然是歡迎」

噯?師兄似听過傅元勛的話又莫名高興了,嘴邊的笑如沐春風,悠悠道「不如傅公子與我們一同在酒樓用飯吧」

說到酒樓傅元勛面上道是頗有為難「二位,酒樓實在是破費,若是不嫌棄,在下給二位親手炒幾個菜」顯然就是他身上銀子不多,不夠請我們出去吃飯的。

「傅公子,你這身上的水漬,莫不是在火房做飯弄出來的吧?」師兄負手淡淡道。

其實這很明顯就能看出來,傅元勛額間有淡淡的煙灰,雖是擦過,但還是留了印記,身上的那一大片水漬,上分明還沾了幾粒米,衣袖還有很深的褶皺,一看便是急急忙忙放下來的,袖口還有明顯的菜葉,可見傅元勛在廚房做飯,是費了多少功夫,如此辛勞,做出來的飯菜我們怎麼舍得吃。

傅元勛,瞅著自己這一身狼狽,倒也不介意,微微一笑「秦公子見笑了,我也只能寫幾個字還能在行,雖然也自己做了幾年的飯,還是這番不長進」似又想到什麼,拍拍胸口道「但是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我看看外面,由于一直陰天,外面的叫賣也只有寥寥幾聲略顯淒涼,眼下這個時辰,很是尷尬「傅兄,如今這辰時剛過,你這是忙活早飯還是午飯?」早飯太遲,午飯太早。

他終于扭捏,又面露微微羞色道「自然是午飯,口味雖然不錯,但要做許久,所以每次都要提前一個時辰準備,午時才能吃得上」

做個飯竟一個時辰,若是他是酒樓的廚子,我非得餓飽了,果斷贊同師兄所說「傅兄啊,我並未打招呼便擅自帶我表哥前來,這禮數上說不過,這頓飯我表哥請,你莫要勞累了」這書人雖看中銀子,但請他吃飯還不能特別炫富,只能用這種禮數上來彌補。

正巧,也說中了他的下懷,他興許也覺得自己,一下子弄出三個人夠吃的菜,且還要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味道很不錯,估模著下午的詩會都會來不及參加,于是他便自然點頭「如此,勞秦公子破費了」

師兄含笑看著我,淡淡道「嗯」

顯然傅元勛沒有料到,師兄如此直接回答,畢竟他拽文太久,听見師兄這般回話,竟然面紅耳赤了起來,好似覺得師兄那一聲是對他的羞辱,但是方才又答應了我們請他吃飯,又不好立刻開口回絕,只能憋著,我看他那樣子,著實好笑,卻也不懂文人到底為何要這般為難自己,分明就可以忽略的,偏偏要這般在意。

我也只當沒有見到傅元勛窘迫的樣子,口中催促道「既然這樣,傅兄是否要換件衣服再隨我們一同出去?」

傅元勛低下頭,似有不開心緩緩道「二位稍等片刻,容在下換身衣裳」

文人就是這樣,即使不開心了還不忘出門要體面,口中不能還對方以粗話解氣,思來想去,還是經商的好,高興不高興都了然,幸好師兄不是個咬文嚼字的人。

稍稍等待之後,傅元勛換了身…恩,與方才一模一樣的衣服出來,只是上面沒有水漬和菜葉,想必這種料子極為便宜吧,不過雖說衣服是一樣的,但卻看起來並不是粗布爛衣,文人的原則就是窮歸窮,但不能失了體面,這點如此明顯地在傅元勛身上體現了出來。

我于師兄並排前行,傅元勛緊隨其後,不一會便到了迎家酒樓,午時未到,樓下桌子空無一人,掌櫃不在,只有打瞌睡的店小二,見到我,甚是熱情「哎喲,公子您來啦,還是上房?」

「好」

「好咧,樓上芙蓉園請」這酒樓吃飯的房間名字倒是和春滿樓挺搭配。

興許是傅元勛方才的心情還未緩過來,不覺他落後我們許多,小二招呼我們之後,便看見了跟在後面的傅元勛。

「傅公子,你也來吃飯?」語氣中帶著萬分不屑,分明就是瞧不起他「這次是不是還要一碗不加青菜的陽春面?」

傅元勛也不急著反駁,只是靜靜看著小二,顯然小二沒料到平日之乎者也要臉面的傅元勛,這次竟未有一絲反駁的意思,這反而讓他有些尷尬。

「傅公子與我們一起」既然傅元勛並不打算繼續糾纏,我自然也不想氣氛這麼尷尬。

店小二明顯長著嘴巴,眼楮瞪圓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傅元勛,果真是店小二的功力不如慶娘,若是慶娘真真能把自己說瞎了,以博得傅元勛的諒解,小二看來還需要繼續修行。

好一會,小二才緩神過來,尷尬笑道「傅公子何時結識了這麼有錢的公子,來來來,樓上請」

我扶額,這店小二看來不只是功力不夠,眼力見也不怎麼樣啊,看來要趕上慶娘,此生應該是不可能了。

傅元勛始終是一副既不高興,又不氣氛的樣子,難得的平靜如水,這樣倒是有些叫人忌憚。

轉頭發現師兄不見了,只是在樓梯轉角處看見了他衣角飄然而過,跟著小二來到了芙蓉園,雖說名字是很合適春滿樓,但屋內的裝飾卻不如春滿樓的姑娘那般萬千姿態,與上次的房間布局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小二仍然是諂媚「公子今次需要點些什麼?」

雖說午時未到,但因早上的風實在太冷,如今肚子也差不多餓了,但我並未覺得此前那桌上好的菜里有哪種菜色讓我難忘,遂有些為難。

「來幾盤熱菜,兩壺溫酒」師兄清冷道。

小二慣性吆喝「好咧,幾位公子稍等」

原來菜還有這樣點的,我詫異地看著師兄「表哥,你並未說要吃什麼,他們怎麼能知道我們要什麼菜色?」

師兄看著我似笑非笑「那表弟上次來此吃過一次,可有尚好菜色推薦?」

呵呵「並無」他不是知道麼,我哪會點什麼菜,那時候分明就是隨口一說,就上了那麼多。

「酒家做生意,都是一樣,客人點菜,若是沒有指名,只說大概,那只需撿相同菜色貴的上,既然是貴的,那麼用料做工定也不會很差」

師兄總結就是最貴,即為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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