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下的宰相 第二十八章 錦衣衛!

作者 ︰ 貓咪十字斬

當然犯錯還是要挨打,所有人犯錯都要挨打,背不出來要挨打,時文寫的不好要挨打,字沒有寫端正還是要挨打。

日子就這樣痛並快樂著的一天天的過去。

「听說了沒,三少爺這次又到大霉了,岳父都被錦衣衛給帶走了。以前還以為三少爺攜帶了個進士岳父,去巴結了好些次。」

「你听誰說的,明明是被錦衣衛請去做官,听說是京城里數的上的大官呢!」

「听說是去錦衣衛當官呢。」這個接近事實了。

「大家不要說了,要是被少爺听到,少不得要罰你掃廁所。」

「啊!你不說我都快忘了,今天夫人特地交代說是大少爺休息,讓買點大少爺喜歡吃的,我去了啊!」

還帶著一點橘紅色的旭日光輝,從支起的窗稜縫隙投射進來,映在牆壁上,而窗外下人們的話也隨著陽光一起透了進來。那些下人多有幾分替幸災樂禍的感覺。他們的議論傳入入耳,劉堅的讀書聲卻是低沉了下去,甚至有些不易覺察的哽咽。

耳中不斷被聒噪著,心中也躁得厲害,劉堅沒心思繼續再讀下去。咬人耳朵背後議論人的事,無論什麼時代和地點,都是少不了的。但自己成了他人嘴里咀嚼的談資,劉堅總覺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劉堅住了聲,輕輕合上了捧在手上的《資治通鑒》,放到了書桌上。論語一卷完全由人手抄寫而成。紙面上的列列小楷,方正光潔,一絲不苟,近于歐體,工整得如同鉛字印刷出來一般。這不是劉堅自己抄錄的,是他大哥劉坅的手筆。

十年寒窗啊,若是沒有金筆提名就是二十年苦讀也是枉然,……但就算苦讀十年,能中進士的機會,也不過像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比還沒擴招的大學都難考千百倍,這筆投資在劉堅想來還真的不劃算。可是若是不考取功名又能做什麼呢,多半做什麼都事倍功半吧,甚至是勞而無功。士民工商不只是掛在口中的一句話,家中若是沒有勢力,有錢那就是罪了。

讀書、進學、參科舉、中進士,是劉堅的這具軀殼原主人十年來的唯一追求。但希望如此渺茫,投入回報如此之低,讓劉堅對科舉提不起多大興趣。他現在心中都在轉著考一個舉人的功名,然後該怎麼利用自己擁有的知識——就像造烈酒、肥皂、玻璃之類——在這個世界攫取地位和財富的念頭。

只是便是舉人的功名,在南方也是千難萬難,每天讀書,習字,做功課,每天早上起來刷牙洗臉後便是讀書。還好有人陪著,或者說是監督著。

日復一日讀著經書,劉堅不免有些氣悶。許多書劉堅早已背得滾瓜爛熟,只要看了第一句,全篇都能背下來,甚至連比經書還多數倍的注疏都能背個**不離十了。

「難度太高了!」劉堅搖著頭,幸好做官的途徑不止這一條。比如投到一些高官門下,立些功勞等待推薦;又或是直接花錢買官,雖然這類的都是偏遠地方的芝麻小官。

難,萬事開頭難,難于上青天!

沒有心思讀書的劉堅看了下書房牆壁掛著的一張三尺長的反曲弓,是黃樺弓身,有絲麻絞弦,制作得不算精致,但更有一分粗曠之美。一石左右的力道,劉堅還是能拉開的,這原先是嫡母送給他打獵用的。已經擺設許久了,要不今天去一次?還是不去了吧,東苑現在還住著個童養媳呢,不去看顧一下也說不過去。

還記得那天,自己和往常一樣讀書寫字,因為字寫得不是很好,還被師傅又給打了,沈家的下人匆匆的到學堂來叫自己,雖然不大面熟,不過滿頭的汗卻是顯示出來人內心的焦急,「三少爺,我們家老爺讓你過去一趟,老爺那里出事了,有兩個佩刀的黑衣人站在門口。」

程先生著急的問道︰「什麼樣的刀?」

「有些像倭刀,但刀脊是直的,不像倭刀是彎曲的,而且也略短于倭刀。」那下人輕聲回憶道。

「這一天終于來了啊!」程先生微微閉上眼楮,良久才睜開,「是錦衣衛的人。」

「錦衣衛?」劉堅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有些發顫……這個在全國範圍內,可以止小兒夜啼的機構,正是以飛魚服、繡春刀為標志的。

程先生沉沉點頭道︰「是啊……他們還是來了。」

「岳父大人犯事了嗎?」劉堅的腦袋嗡嗡直響,滿心都是「抄家」、「滅族」這樣可怕的字眼。

「那倒不是。」程先生沒有笑話劉堅的失態,如果有人面對錦衣衛還面不改色,那他要麼就是心懷死志,要麼就是痰迷心竅。只見他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道︰「他們是請你岳父去做官的。你快去看看,錦衣衛的來了,你岳父估計有什麼事情要交代于你。」

錦衣衛的人來沈府報信,這待遇未免好過頭了,簡直就是三品以上的大臣的待遇,要知道錦衣衛的前身可是天子親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胡思亂想間,劉堅來到沈府的門外,卻見兩個頭戴斗笠遮面,身罩黑色大氅,腰挎狹長略彎的直脊佩刀的男子,昂首立在門口。

劉堅心下暗暗吃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若無其事的走過去,微笑拱手道︰「二位請了,不知在下可否進去。」

左邊一個黑衣人,上下打量他一眼,目光猶如毒蛇般冰冷危險,看得劉堅很不舒服。看完之後,卻又目視前方,根本不搭理他。

劉堅只好再問道︰「剛剛岳父著人讓小婿來,估計有要是交代,不知可否?」既然是請去當官,總不至于軟禁那樣吧。

「進去吧!不過可不要說什麼不該說的。」右邊那黑衣人雙目一眯,威脅著說道。

劉堅感到後背有些濕了,既然對方已經讓他進去,趕忙快步走了進去,走出老遠才回頭,只見那兩個黑衣人仍然紋絲不動的立在那里。

等趕到沈煉的住處時,只見岳父披一件半新的棉質長衫,坐在院子里,將一摞摞的書籍裝箱,岳母和其他人則在房間里忙活,將鍋碗瓢盆、衣物被褥這些曰用品收攏歸類,顯然是在打點行裝。

劉堅叫聲岳父,又去和岳母打了招呼,趕緊跟著一旁收拾的大舅哥幫忙。

「上課的時候把你叫來,心里若是不痛快,可以立刻就走,我不怪你。」雖然突遭變故,但是沈煉卻一點都不慌亂。

見劉堅沒有走的意思,沈煉微微頷首道︰「好,既然你不走,有些事情正好需要你幫忙。」

劉堅滿肚子問題,但強忍住不能出聲。

只听沈煉神色坦然道︰「來的時候你應該看到門口的兩個錦衣衛了吧,我已經接受了錦衣衛經歷一職。不過你不必擔心自己的名聲受到玷污,三書六禮一項都沒有,你也不用擔心我們家惠兒。」

劉堅的臉漲得通紅,終于忍不住迸出幾個字道︰「這是對小婿的侮辱,如今紹興哪個不知道我是您的女婿,請您收回您的話。」

沈煉有些憂愁的嘆口氣道︰「不要意氣用事,現在看來,跟我扯上關系不是好事,長遠來看,就更不是好事了。特別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實在是太危險了。」

「那就不要做啊!」劉堅心里念叨著,不過沒說出來,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自己不過是過來幫忙的。「岳父不過是去做個錦衣衛的經歷,若果任職兢兢業業,何來危險。」岳父啊,當和尚敲著鐘就好,別的事情,管不過來的喲!

沈煉似笑非笑道︰「你是在婉言相勸啊。」

劉堅毫不否認道︰「程先生大隱隱于市,就是不想去趟那渾水。岳父何不潔身自保?」

沈煉搖了搖頭,「第一,你師傅並不是不想去趟渾水,而是不能,第二,這水太混,難免有蛇鼠混雜,我就是要去敲打那些蛇鼠,後來的人才好去治水。」沈煉越說越激動,即使在暗室之中,也能看到他那雙眸子里的亮光。

只听他繼續道︰「別的不說,就說我東南沿海,也是倭寇大熾。去年下半年,海盜頭目王直、徐海**倭寇,出動戰船百余艘,同時在我山東、福建等處沿海竄襲!去年小年過後,更是攻破我浙江昌國衛之後,又犯太倉,入乍浦,攻平湖!倭寇所至,官軍披靡!焚燒城鎮,搶劫居民!侮辱婦女!擄奪人口!破壞田園!已經成為我大明之心月復大患,更因沿海乃大明之錢庫糧倉,其危害更甚于韃靼矣!至于廣西雲南、貴州四川的蠻族土司,也趁勢叛亂,雖規模不大,卻有愈演愈烈之勢,嚴重威脅到當地子民的生計安危!」

劉堅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中,幾年來,他所看到的、經歷的,無不是物寶天華的太平盛世,他看到人們的生活是那樣的富足安定,悠然自得。雖然知道倭寇的事情已經越演越烈,卻不想這只是全國的一個縮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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