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喬默笙意外的竟沒有去公司。吃過早飯,他先送程晨去幼兒園,然後又親自送程曦去醫院做物理治療。
隔著一大片明亮的玻璃窗,喬默笙看著程曦在護士的看護下,做著各種高難度的動作。她是個舞宅天生比普通病人吃痛,為了戰勝腿傷帶來的疼痛,她很努力。
數年不曾練功,她的肌肉很緊,骨骼偏生硬,這些都需要程曦自己去克服。
喬默笙看到沒一會兒工夫,她的臉上就已經滲滿汗水,有時甚至咬緊牙關,忍受疼痛。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她,心情一時間很復雜。心疼自然難免,卻又無法上前阻止,亦沒有辦法代替她渡過這種身體上的難關。
難道她獨自一個人來了這麼多次,每次都這麼難熬?為什麼,在他面前時,她卻只字不提,每次他問起的時候還總是輕描淡寫?
此時電話響起,他接起來,那一頭是助理林閱,「老板,您今天怎麼還不到公司?喬老先生來了。」
喬默笙輕嗯了一聲,「今天我不過去。」
「可是,老板,那喬老先生……」
那一頭喬默笙已經收線。林閱一臉小心翼翼地看著喬御成,「喬先生說他今天不回公司。」
喬御成聞言,輕哼一聲,「他倒自在。」
自從喬默笙開始打理喬氏之後,喬御成這還是頭一次踏進公司,就在眾人以為喬氏要發生震變的時候,喬御成卻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陪程曦做完物理治療,喬默笙帶她去了一間法式甜品店,「這里的玄米布丁很好吃,試試?」
藍色的精美小瓷杯里,乳白色布丁看起來醇厚甜香,中間有一個冰淇林圓球,上面瓖一片薄荷葉。
程曦舀了一口放在嘴里輕抿,鮮甜滋味瞬間在口腔里跳躍蔓延,方才做物理治療的痛楚即刻拋諸腦後。
人本來就是這世上最健忘的生物,普通的經歷或者情緒,開心或者痛楚,都很快遺忘。惟有刻骨的情感,如深愛或是仇恨,才會長久彌漫心間。
程曦望著她,淺笑,「顧氏是有實力的跨國企業,這次的事件雖然棘手,但不會有太大影響。」
程煜贊同她的看法,點點頭,「沒錯。」
劉茜見他們父女難得意見一致,不禁冷含心里想得是,程曦不過是個過氣的舞蹈演員,懂什麼企業經營,還不是任憑別人說什麼便是什麼。
「你們找我來就為這事?」程曦問。
程煜看著她,「小曦,你以後沒事多回來吃飯。」
劉茜聞言,白他一眼,道,「小曦如今身份不同了,她可吃不慣你做得粗茶淡飯。」
程曦輕輕勾唇,「小時候,女乃女乃做的都是些粗茶淡飯,我時時想念,現在想吃,卻沒有人再給我做了。」
程煜和劉茜听了一怔,相視一眼,沉默不語。
程曦抬眸看他們一眼,又道,「有件事你們還不知道吧?過幾天會有銀行來收這套房子。」
程煜和劉茜一怔,「這不可能!銀行憑什麼收我們的房子?」
程曦淺笑,問劉茜,「之前有工人受傷又有合同糾紛,你是不是問銀行借了一大筆錢?」
程煜眸眼一冷,直直盯著劉茜。劉茜頭皮發麻,「是……是啊。但後來顧氏收購咱們廠的時候,不是給了一筆錢了嗎?!」
程曦笑,「那筆錢仕氏用來改造紡織廠的,如今全都投入廠里做了現金流。你用房子抵押換取的貸款過期不還,銀行替你們做過資產分析,知道你們已經無力償還這筆債,所以已經決定用房子來抵債。」
劉茜听得頭皮發麻,恍惚間,她指著程曦,面色蒼白,目光復雜,「是你,都是你做的……」
程煜則完全失去反應,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中,沉默無言。
程曦慢慢站起身,看著劉茜,目光很冷,「我不過是想讓你們也嘗嘗,無家可歸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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