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放的這兩年 第7章

作者 ︰ 堯三青

節目敲定後要著手準備錄制,為了過程順利,陸筱特意將節目流程拎出來提前告知他們,先有個心理準備。

時間是晚上,天已經黑透,訓練一天後盡顯疲態的少年們挨個坐在地上,頭頂是明晃晃的燈光。

陸筱站在他們面前,手里拿著薄薄一疊紙,逐一說明次日要經歷的游戲項目,基本沒問題,只有一項。

她著重強調,「餃蛋接力不是靠你們的手,是靠你們的嘴,到時兩人一組做競賽,失敗後會有相應懲罰。」

其中一個性格較為天真的孩子不確定的問:「你是說嘴對嘴接蛋蛋?」

溫言宣受不了的開口:「雞蛋就雞蛋,蛋蛋個屁啊!」

陸筱點頭,「就是要你們嘴對嘴接蛋。」

舞蹈室頓時哀嚎聲遍地。

「這怎麼做?開玩笑呢?」

「我們是男的啊男的!」

「陸筱姐,給我們配女孩子嗎?」

「是啊,給我們配女孩子吧!對著男人親不下去啊!」

這一提議得到熱烈響應。

陸筱抬手讓他們安靜,接著笑道:「沒辦法,就因為你們是男人才有看點,要每人配個女孩子還看什麼綜藝?直接看情感電視劇不更好?」

她招來一旁的季強,他手里端著盤雞蛋,陸筱撈起一個轉了轉,「這邊有十幾個白煮雞蛋,你們拿去練習一下,適應適應,明天別一上陣就死撐著不干,到時大家臉上都不好看,還有明天現場比賽道具是生雞蛋,難度會更高,你們有個思想準備。」

她把雞蛋放進盤子,點了點下巴,示意季強端過去。

他們臉上的表情很為難,很糾結,但沒辦法,為了有看點,為了有收視率,他們就得做。

藝能加腐文化捆綁銷售現在是最容易炒熱的,也最容易被大家關注到,盡管被噴的死去活來也是這個時候,但想要成為一個藝人,被黑是必經之路,他們想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就必定得受著。

「好!」陸筱拍了拍手,把他們的注意力招過來,「你們現在開始,身邊伙伴就是搭檔,來回傳遞兩輪就行,次數不需要太多。」

哀嚎聲又斷斷續續響起,好幾分鐘過去。

「啊啊啊!踫到了!!!」某少年突然癲癇一樣跳起來亂竄,不停抹著嘴巴,一臉惡心到死的表情。

搭檔的另一個死命往地上捶拳,也沒好到哪去。

另外還有人在嚷嚷:「你別含太里面,有口水!」

「靠,你要咬啊,你舌忝什麼?!」

「太圓了,咬不來,大家都用吸的,吸的好。」

「噗哈哈!不行……太逗了!」

「我操……」

奇葩言論隨著他們崩潰般癱倒在地的次數漸漸變弱,陸續開始有人成功,陸筱轉向最邊上那兩人,低氣壓滿滿。

季強小聲說:「小杰不是要哭了吧,感覺要被周沛的氣場憋死了。」

他說的鄭小杰就是剛剛性格比較天真的孩子,這孩子挺不幸,旁邊坐了個話不多的周沛,他看看周沛,又低頭看看手里的蛋,不停地來回重復,卻不敢吭一聲。

她說:「你過去催催他們。」

季強應了聲,走過去,他和周沛說過幾句話,知道他性子冷,但人不壞。

他走到兩人面前蹲下,低聲道:「周沛你這幾個意思啊?再不動嘴陸筱姐就要親自過來罵了。」

周沛微微蹙眉,快速看了遠處的陸筱一眼,又轉向對面撅著嘴巴一臉委屈的男孩。

好一會他說:「我不喜歡和人太過親近。」

「這是節目需要,你未來如果演戲不還要經歷親熱戲?就算單單唱歌,你拍個mv或者宣傳片也能有較為親密的鏡頭,要都拒絕你還怎麼做藝人?」

「是啊,你跟我試試吧!」鄭小杰指著自己臉,忽閃著大眼楮,五官柔媚,小心翼翼道:「好多人說我男生女相,你把我當女孩子來吧,雖然我是真男人,是吧?」

「不是。」季強說:「但這也不失為一個點子,你就把小杰當女孩試試。」

說完看鄭小杰,「你先把雞蛋含上。」

他听話的張大嘴,把胖胖的雞蛋**塞進嘴里,壯著膽子往周沛那湊了湊。

周沛本就清冷的目光瞬間又沉了幾分,冷冷的盯著討好的他,好半晌將鄭小杰又給瞪回了原位,鄭小杰吐出雞蛋,低下頭,抹了抹眼楮。

季強無奈了,同時陸筱也觀摩了這一全過程,她很快走過來,在他們面前站定。

她說︰「季強你配合小杰先試一下。」又轉向沉著臉的周沛,冷聲道:「你給我過來。」

他順從的站起身,跟上去,兩人前後出了舞蹈教室,腳步聲有節奏的在夜間走廊回響,他們走進陸筱的辦公室。

只開了盞台燈,光源很有限,但夠用,陸筱關上門,走到沙旁坐下。

指了下對面,「坐!」

兩人間便只隔了張矮矮的小茶幾,周沛臉上沒什麼表情,陸筱的態度也不似往日的平和。

她嚴肅道:「你懂不懂你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我只是無法接受那種行為。」

「什麼叫那種行為?這是工作需要,你是我們旗下的藝人,你就要服從公司安排。」

「因節目效果刻意為之的行為,而且也太過荒唐,做節目就做節目,為什麼誤導觀眾?刻意搞些輿論出來?現今網絡太復雜,播出後也會給我們帶來困擾,不合理要求,我選擇拒絕。」

周沛難得說這麼多話,還說的義正言辭,他說的確實不無道理,但是做綜藝,做娛節目,要的就是爆點,有多少三流明星巴不得搞些名堂出來好增加自己的曝光率,不論是緋聞還是丑聞。

陸筱將這一原因陳述了遍,她說:「一個節目背後還有無數的工作人員存在,他們還要賺錢,還要養家糊口,這都得靠之後的收視率,要按你這思維邏輯也別搞什麼娛節目,直接讓明星上社會新聞得了,你覺得那能看嗎?」

周沛沉默著,看她的目光里帶著譴責和失望,他說:「我不接受。」

「你必須接受。」

兩相對峙,氣氛開始變得緊張,周沛的面容越來越冷峻,陸筱不為所動,她道:「你是簽了合同的,希望你認清楚這一點,作為藝人,還是個合約期內沒有絲毫作為的初生藝人,听從公司安排是最好的選擇,你也知道我們是拿出最大誠心來培養你的,你不該讓我們失望,而且你的情況特殊,你不是很需要錢用嗎?還是大筆的錢,跟黑洞一樣得往里面扔,你確定要為這麼點事和公司鬧翻?」

違約後果是難以想象的,就算是訓練生,只要公司拽著不放,他想要自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周沛眼里最後一點情緒也消失殆盡,看著她的眼神就跟陌生人似得,他突然說︰「你算我們的經紀人,算帶領我們的人是嗎?」

陸筱點頭,「對。」

「那你給我做個示範吧!」

她往後靠了靠,「你想要我做什麼示範?」

「你說呢?」

陸筱看了他幾秒,勾了勾嘴角,略帶著挑釁,「怎麼?我成功了你就乖乖去男人口中叼雞蛋?」

周沛眼中快速閃過厭惡,抿著嘴不說話。

陸筱道︰「我也不能白白做示範不是?」她起身去辦公桌看了一圈,最後撈來一個筆帽,往茶幾上一扔,黑色的,接近小手指的長度,和茶幾踫撞後出清脆的聲響。

她說︰「想知道我敢不敢?你現在以叼著這個筆帽試探我一下,若我成功了,你就好好听話,周沛,活在這世上都不容易,為了讓自己過得好,有些犧牲是很必要的,你要明白,你遇見的事物還很有限,未來在為人處事上你要經歷的更多,今天這樣的根本不值一提,你過不了的只是你自己心里那關,但是這種關卡在面對現實生活上就是個屁。」

她就這麼心平靜氣的說著讓周沛接受不能的話,她此時表現的格外淡定從容,這種似乎什麼事都引不起她情緒波動的感覺讓周沛覺得煩躁,他非常想將陸筱表面的那層篤定給撕得粉碎,露出本性的慌亂害怕。

他近乎是惡意的撿起了那個筆帽放進嘴里,暴露在外的一截剩了不到兩厘米,這代表了什麼?

陸筱面色不變的看著他,「準備好了?要不要再放進去一些?」

「」

她走近幾步,彎腰靠近周沛,盯著他黑曜石一般沉靜的眼眸,「你是不是想吻我?」

「」

「小子,你想用這種方法讓我知難而退?」她攤了攤手,笑了,「你真太小看我了,不過接個吻而已,我26歲了,你覺得我會怕這個?」

周沛凝視著她的目光越深沉,他動了動嘴巴,將筆帽又吞進去一些,這種負氣的模樣真像個孩子,都快讓陸筱不認識她了。

她抬手撫了下他的嘴巴,笑道︰「真沒想到你還有這麼愛的一面啊!」

同一時間,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後腦勺,趁他還沒回神的檔口壓低身子湊了上去,用牙齒輕輕咬住那只露了一厘米左右的筆帽,雙唇自然不避免的和他的緊貼在一起,兩人睜大了眼楮,彼此的五官在視線里模糊的只能看出一個輪廓。

陸筱保持這個動作快速將筆帽叼出來,惜到一半時被回過神的周沛狠狠咬住了,她動了動眼珠,周沛也跟著顫了顫,她突然眼楮一彎,兩個墨黑的珠子霎時變了兩個月牙,她張嘴突兀的伸出舌頭快速往他薄唇上一舌忝,周沛瞬間瞪大眼,因過度驚愕松了牙齒。

陸筱叼著筆帽快速抽身,隨後把還沾著口水的筆帽吐到手上,朝木著臉的周沛晃了晃,「我贏了。」

他抿著嘴不說話,臉上依舊有著殘留的震驚,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復雜神色,類似于羞澀又像惱怒的表情。

陸筱把筆帽往茶幾一扔,抽了張紙擦手,邊寬慰他,「別太在意,就當你提前經歷了一次吻戲。」

「」

她看他仍舊不死不活的模樣,很不能理解的說︰「又不是初吻,這麼受打擊做什麼?」

這麼沒心沒肺自以為是的話讓周沛第一次暴躁了,他近乎于有些失態的吼︰「這就是我的初吻,我說過沒談過戀愛,沒交過女朋友,我說過的,為什麼你總不信?!」

他填過表格,口頭也說過幾次,她每次都不當真,這一現實真讓人挫敗。

陸筱被他吼的嚇了一跳,愣愣的看著他,挺無辜的說︰「因為你年齡不小了啊!」看他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她又干咳了聲,忍著笑道︰「不好意思啊,孩子,真不知道是你初吻,姐在這給你道歉,不過這事不也是你挑起的嗎?既然覺得初吻重要干嘛將筆帽故意往里吞?你這不傻嗎?」

是啊,這不是傻子在干的事嗎?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周沛心里亂的很,嘴唇上那種淡淡的溫熱似乎到現在還遺留著,他很想舌忝一舌忝,但因著陸筱在場他覺得這種動作太過輕浮,不合時宜,他的臉很紅,但不是氣的,他一點都不生氣,也不後悔,非常不想承認,確實是激動的。

他居然因陸筱一個不算吻的吻激動的滿臉通紅,周沛覺得自己肯定瘋了。

這山路十八彎的內心活動陸筱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以為純情小子還在默默哀悼那已經隨風消逝的初吻,平白無故將人初吻給奪了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但這事確實不是她的責任不是?

寂靜中她開口︰「成了,出去吧,大家都等著呢,我已經犧牲完畢,也該是你表現的時候了。」

陸筱瞬間收起嬉笑,淡漠又嚴肅的看著他,「周沛,還是那句話,這是工作需要,希望你能負責,並且敬業一些,我會盡我最大能力讓你平平穩穩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只要你自己堅持保有初心,在娛圈這點很重要,巨大的誘惑面前,什麼都能失去,但決不能失去底線和原則。」

「現在出來!」她率先朝門口走。

周沛起身看著她昏暗燈光下消瘦的背影,一個困擾他很久的問題又浮了上來,「那你又為什麼這麼幫我?」

陸筱停下腳步,側頭,「你覺得呢?」

「我就是想不通才問的。」

「不用想的太復雜。」她說︰「我只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做,你正好在這個時間點出現而已。」

被命運捉弄到孤立無援的周沛,會讓她想起初次踏入這個城市的自己,全然陌生的環境,差異巨大的人文,彷徨和迷茫讓她整夜整夜的失眠,那時支撐著她的只有一個信念,她要把嘻嘻笑著只會喚著陸筱兩字的閆佐給找回來。

回到舞蹈教室,一幫人已經把雞蛋吞吃入月復,只有鄭小杰手里還撈著一個,看見他們進來微微憋著嘴,顯得有些委屈。

陸筱推了周沛一把,「去吧,早點結束,好早點回家。」

因為一伙人就他們兩還半空掛著,此時閑著沒事干的都圍了過來,周沛在鄭小杰對面坐下,淡淡的看著他,「開始吧!」

鄭小杰將雞蛋重新塞進嘴里,猶猶豫豫的往他那邊湊了湊,周沛抿著嘴沒動。

陸筱︰「速度!」

周沛一狠心,眼一閉迎了上去,張嘴利落的吸附住雞蛋餃了過來,這一過程意外的順利,看好戲的人頓時一陣沒趣,當下一哄而散。

而周沛撈下嘴里的雞蛋往盤子一扔,蹙著眉,獨自出神。

鄭小杰將盤里的雞蛋撈過來,敲破殼開始剝著吃,還好心的問他要不要,周沛搖頭拒絕。

好一會,鄭小杰咬著雞蛋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問道︰「你這次怎麼突然這麼爽快?」

周沛看他一眼,「一個雞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剛才是誰死活不干的?

周沛沒說,他閉眼的那一刻,將對面的人想象成了陸筱。

次日的拍攝地點是臨時搭建的攝影棚,比較簡陋,工作團隊都是全新的,很多工作上的配合度和默契度都要慢慢培養,陸筱站在角落看這幫人的表現,起初的氣氛比較尷尬,說話也比較拖泥帶水,進行到中段時就變得比較好,至少氛圍算徹底輕松了。

兩人組綁腿後退比賽時有一個爆點,鄭小杰摔了一**結果把大了一號的鞋給踢掉了。

溫言宣焦急道︰「穿鞋啊穿鞋,你快穿鞋啊!輸了苦瓜水得灌雙倍啊兄弟!」

鄭小杰完全無辜的看著他,「我找不到鞋啦!」

溫言宣忍著想要爆粗的欲,望,抓狂道︰「不在你頭上頂著呢!自己被砸你都不知道啊?」

他撈下鞋子,「砸完就沒動靜了啊!」

我靠!

影棚內的工作人員當下就笑翻。

餃雞蛋是大家比較期待的一輪比賽,給予了非常大的厚望,陸筱一度擔心到這一關周沛又會掉鏈子,好在沒當下甩臉走人,表現的也算圈點。

因為是生雞蛋,為了不浪費,在比賽過程中兩人都端著盤子,被砸的自然不少,被砸後親到嘴的自然也不少,周沛在這一輪當了回黑洞,不小心用力過猛將雞蛋給生生咬破了,崩的滿嘴都是。

陸筱捂著嘴笑看他在那折騰,低低自語了句︰「這要不幸再親上去就一股子腥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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