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弄權 第四十一章

作者 ︰ 雲上糖

第四十一章嚴恪的試探

展寧寫的,和曹典要的,的確是兩回事。

曹典有意要整治她,她心知肚明,自然不會傻乎乎往曹典挖好的坑里跳。

不過她不和曹典起沖突,並不意味著她會對曹典的吩咐照單全收。

這幾屋子的資料,她真要重新歸門別類起來,只怕半年的時間都會花在上面。她與嚴豫的賭約不過三年之期,曹典等得起,她還耗不起!

所以這些日子,她雖在整理資料,且日日留到宵禁之前才走,但她重點查整的,是近十年來江南三省的水利資料。

此刻嚴恪手里拿著的,便是她據此寫的一紙治水策。

江南三省,漁米水鄉,得渭河穿境而過,境內又有不少大小湖泊,土地肥沃,物產豐富,乃梁朝最富庶之地。

每年梁朝賦稅,近四成出自江南三省。江南三省也因此被稱作天下小糧倉。

江南三省因水而興,也常因水得禍。渭河年年小漲,雖然麻煩,但不礙事,讓人真正頭疼的,是每隔十多或者二十年,渭河便會有一次暴漲,其時洪水肆虐,鬧得沿岸各地民不聊生。

景帝雖是個疑心病重的君主,但早年勤政,絕非昏君,對江南水害也曾花大心思整治。過往治水,重防甚于治,無非是設水報預警、加固堤壩這樣的手段,收效甚微。

展寧這篇治水策卻別開生面,另樹一幟,其中所言,與過往治水手段全然不同。她主張一個治字,提出以疏代堵的辦法,深擴渭河河道,疏浚渭河與江南三省境內其余支流交匯口,另廣設水庫,豐水期引渭河水入水庫,緩解渭河干流水勢,枯水期引水庫之水灌溉田地,竟是變害為利、一舉兩得之策。

嚴恪本來只是隨手一翻,但多看兩年,他的臉色卻漸漸變了。他也不管書室凌亂,就在展寧對面直接坐了下來,認真翻看起來。

待將一篇治水策看完,他抬起頭看向展寧,平素如古井一般幽深的眼瞳中現出驚詫,臉色也變得嚴肅異常。

「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應當只有十六歲?」

展寧自然知道,嚴恪問這話的意思。

因為以一個才十六歲,初入朝堂之人的閱歷,是寫不出來這樣一篇治水策論的。

別說是她,便是在水利方面獨有專研的兄長展臻,也不見得能有這般見解。

她能寫出這篇治水策,是托了上一世的福。

上一世嚴豫在江南治水案上受益,隱隱有壓過三皇子之勢。三皇子不肯服氣,也在這件事情上與嚴豫爭起了高低。

他暗地里網羅水利方面的高人,並府中幕僚,前往江南三省訪查地利水情,足足五個月,才擬出這治水的法子。

展寧當時在翰林院,因職務之便,見過三皇子上書的折子。那封折子上寫得,比展寧這篇治水策詳細多了,展寧只是提了這治水的新思路,但三皇子那封折子,卻詳細到了具體治水的章程和要點,洋洋灑灑四十余條。若不是展寧對水利一事本就有心,又兼近乎過目不忘的本事,還根本記不住。

展寧明知道嚴恪的震驚與懷疑,偏偏故作不知,「世子為何有此一問?」

嚴恪倒也直接,「以十六歲的年紀,能寫出這樣一篇治水策,實在過于驚人。你曾到過江南三省?」

展寧微微笑道,「兩年前去過,渭河沿岸八州,一一訪過。世子這麼說,是在懷疑我?」

嚴恪沒說話,但不說話的態度,卻是默認。

展寧又笑了笑,「我卻不曾料到,世子竟是以年齡論斷事情的人。世子不也是十六歲入朝?當初必定也有人因年齡質疑過世子的能耐,我想到如今,這些人應該不再質疑了吧?」

展寧這話既是相激,卻也肯定了嚴恪的能力手段。嚴恪聞言深深看了展寧一眼,只見展寧抬頭笑對他的目光,笑容里幾分倨傲幾分挑釁,倒是坦然得很。

嚴恪的眉頭難得地皺了一皺,他是逆光而坐,暗影之中,他面上的神色有些模糊,那張俊美的臉上少了嚴正之色,莫名多了股風流魅惑。

兩人對視一陣,最終,是嚴恪打破了沉默。

「這治水策你繼續寫,寫完後呈給我看一看。若,我會上書呈給陛下。」

嚴恪這態度,終是退了一步,似認了展寧。

展寧欣然一笑,不卑不亢道︰「下官先謝過世子。」

嚴恪沒再說什麼,起身待走,但這一次,卻是展寧叫住了他。

「世子且慢,下官冒昧,有一件事想問一問世子。如果冒犯了世子,還請見諒。」

嚴恪回頭︰「你說。」

展寧道︰「離開林相府那日,世子與我說起嚴川,是為了什麼?世子既然連我與秦川會面都知曉,那麼對于這位弟弟,你想必是有所關注的,你對他……抱著什麼樣的看法?」

嚴恪的性情,波瀾不驚,讓人很難猜到他心中所想。展寧很想知道嚴恪對嚴川的態度,但她自認沒有讀心術,索性便趁著今日已經冒昧過,就再冒昧一次。嚴恪就算因此不悅,有著林輝白的托付,他大概還能忍她一忍。

因為展寧所問之事,嚴恪頓了頓,竟然坐回了展寧對面,他道︰「我對他抱著的,自然是兄長對弟弟的看法。而我也想問一問,你對于我的家事,是否過問過多?」

嚴恪四兩撥千斤,反將問題丟回給展寧。

的確,若站在汝陽王府的立場,展寧與嚴川頻頻見面,完全能讓人懷疑她的用心。

面對嚴恪的試探,展寧一臉坦然,「我與嚴川算是有緣,說句冒昧的話,我將他視若親弟,自然希望他能與世子相處融洽。」

嚴恪聞言,竟然牽動唇角笑了一笑。他笑起來的時候,原本就深邃的五官線條更加明朗,顯得比往日還要矚目一些。

展寧瞧著,心頭不禁有些感慨,汝陽王與秦川的面貌,都只稱得上英武俊朗。偏生嚴恪卻能得這樣一副相貌,只不知林輝白那位姑姑,有著何等的美貌。

只是嚴恪出口的話,以及說話的語氣,就不及他的笑那般賞心悅目了,「哦,你對舍弟的這份關心,倒真是難得。」

不知為何,嚴恪的語氣之中帶著幾分譏諷。似他這般性情的人,少有情緒外露。因此,展寧不禁怔了一怔,有些想不通自己剛剛的話何處刺到了這位世子。

但眼下話已至此,與其藏著掖著,倒不如都說開了。于是,展寧沒有理會嚴恪的譏嘲,認真道︰「我說來世子或許不信,又或者會覺得我多管閑事。但不管世子對嚴川抱著什麼樣的看法,我都得替他說一句。嚴川心性純然,不論是對王爺,還是對世子,或是汝陽王府之中的其余人,都只有友善之念,無爭奪之心。」

展寧這番話,是替嚴川陳情。以她對嚴恪的觀感,這位世子的眼界與處世之道,都不當是那種局限于內宅手足相爭的人。她不願他誤解嚴川,平白替嚴川增了敵人。嚴川在汝陽王府之中,若能與嚴恪交好,那是再好不過。即便不能,也千萬不能與之交惡。

但展寧未料到的是,她這一番話說得越懇切,嚴恪面上的嘲諷越重。到最後,嚴恪竟冷聲道︰「你與嚴川相交不過數月,對他倒是關心得緊。那你與輝白十余年的交情,有件事上,何不勸他一勸?」

「什麼事?」

展寧一時不解,這有關嚴川的話題,怎麼一繞,能繞到林輝白身上?

嚴恪不答反問︰「你有一個妹妹,曾與輝白定過親,對吧?」

「!」

展寧心頭一震,越不明白嚴恪的意圖。她腦子里忍不住想起那日馬車之上,嚴恪意外壓在她胸前的手。他是現了什麼?他當日的表現,分明沒有異樣。

「是有這麼一回事,但舍妹去年夏末已離世,那樁婚約,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展寧面色略略變了變,嚴恪目光落在她臉上,似在打量,又似在琢磨。片刻後,他徐徐道︰「輝白是個長情的人,他離京之前,舅父幾次想替他另議親事,他都堅決不肯。舅父逼得緊,他暗地里曾與我道,心中放不下舍妹,要替舍妹守志三年。本來這感情一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不便多說,但如今我卻覺得,你該勸他一勸。」

嚴恪這話說到前半段的時候,展寧只覺心里有些悵然。但待嚴恪話鋒一轉,說起但是的時候,展寧的一顆心不禁提了起來。

嚴恪這話,是什麼意思?原本不願干涉林輝白,現在卻覺得,林輝白不當守志嗎?

他真的現了什麼?

而嚴恪接下來的話,似乎是在印證她的猜測。只見他瞥她一眼,眸光淡淡,「正所謂物是人非事事休,即便放不開,也該看當不當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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