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到齊了唯獨沒見肖恩。
「肖恩怎麼還沒來,他很忙嗎?」庫帕問阿莫爾。
「他有什麼可忙的,刷試管都是機器干的事,他就看著就是了。」阿莫爾扒拉著盤子里的飯菜說。
「那他怎麼還不來吃飯?等會連熱的都沒了。」庫帕向四處張望了一下。「拉蒙他們也沒來。」
「我剛才跟肖恩一起過來的,他被拉蒙他們叫住了。」李中林說。
「他們找肖恩干嘛?難道肖恩還有利用價值?」庫帕不屑地哼了一聲。
食堂背人的拐角處,肖恩確實在跟拉蒙他們在一起。拉蒙他們三個把肖恩圍在牆角,已經說了半天。
「我不能這麼干,這事瞞不住,以後讓人知道了我還怎麼做人?」肖恩一臉為難地說。
「你就是不干也沒法做人啊,上次你幫我們把他弄出來的事我們隨時可以泄露出去。」拉蒙獰笑著。
「什麼?你們不能這樣。」肖恩又驚又怒。上次他只是以為拉蒙會羞辱丘一番可沒想到他們會動手打人,現在居然還拿這個來要挾自己。
「怎麼不能?難道你想說你沒參與?」拉蒙故意逗弄肖恩。
「上次已經不對了,這次怎麼能再做。況且上次是為了一點私仇,這次可是公事,性質不一樣,我勸你們不要這樣做。」肖恩辯解。
「我們用不著你勸,這麼說吧,上次是咱們合伙,這次是我們找你幫忙。如果你同意我就想辦法讓你去鋼巴斯蟲那組,那可是海恩斯的地盤,坐上海恩斯戰車以後你在科技部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如果你不幫我們,那我們就告訴丘上次的事是你跟我們合伙的,你看他以後還跟不跟你好。」拉蒙軟硬兼施,但肖恩還是搖頭。
「我跟他承認錯誤,他會原諒我的。」肖恩。
摩根陰笑著走過來。「肖恩,你跟他好有什麼用?你現在沒後台了,以後誰還會管你?你辛辛苦苦調到首都來不會只是想當個無名小卒吧?自己的前途重要還是朋友義氣重要,你好好想想吧。」
他的話如錐子般刺痛肖恩的神經,讓肖恩一陣心悸。
「肖恩,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丘都上次拿到戰斧勛章,這次拿了一大筆獎金,他名利雙收,你可是什麼都沒拿到。你說到底是你對不住他還是他對不住你啊?」拉蒙繼續火上澆油。
「你還是組長呢,以前他一直在你的指導下工作,出了成績也該有一半是你的吧。再說平常你那麼照顧他,他難道不該找機會報答你一次?」摩根跟拉蒙一唱一和。
肖恩沉默了。
丘吃完飯回去宿舍,有人給他送來一個包裹。
丘趕緊打開,謝天謝地,里面是他需要的藥。只有十顆,裝在一個維他命瓶子里,偽裝得很好。
丘知道十顆是藥監局規定的用量,萬一被發現也還說得過去。
丘小心地計劃著服藥的時間和劑量。
他知道這種藥的厲害,上學那些年他的失眠一度非常嚴重,必須天天服用這種藥。但是吃完這種藥後身體就會進入一種半睡眠狀態,上課的時候明明睜著眼楮卻什麼都不知道,下課以後連這一天干過什麼都不記得。
為了避免在人馬實驗室出現類似的情況,丘必須控制好藥量和服藥時間,讓自己晚上睡得著,白天能醒來。
晚上丘一個人專心地對著電腦屏幕,看著數據在飛快地計算。
模型的第一階段已經基本完成了,看著一組組數據進入自動驗算模式,自己辛苦勞動的成果正在一一呈現出來,丘望著屏幕上閃爍的數據,興奮的同時也頗有些錦衣夜行的孤獨感。
「嗶!」通訊器響了,是庫帕。
「丘,你還干嘛呢?別加班了快點回來。今天給阿莫爾過生日。」庫帕樂呵呵地說。
「啊?阿莫爾今天生日啊?」丘還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快點,快點,大家都到齊了就差你了。肖恩說等你回來才切蛋糕,你別磨蹭,限你十分鐘之內必須出現。」庫帕催命一樣催著丘。
「哦,好的,我馬上就回來。」丘說著,趕緊加快速度處理手頭的工作。用最快的速度安頓好電腦上的事,一路腳不點地地奔了出來。
他剛剛走後,三個人影從暗處走出來,快速溜向古人馬實驗區。
丘趕到宿舍的時候,一屋子人正圍著蛋糕喝著啤酒眼巴巴地等他呢。
肖恩舉著照相機,庫帕拿著打火機,阿莫爾帶著紙帽子左手叉右手刀就等著一聲令下手起刀落。
「哈,我來晚了。」丘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丘,許願!」阿莫爾拿下自己頭上的帽子一把扣到丘的頭上。
丘愣了。「啊?怎麼你過生日讓我許願?萬一我許得你不滿意怎麼辦?」
「我呸,是許你自己的願。為了等你我們都許了三輪了,快,來個短小精悍的。」阿莫爾繼續左手叉右手刀地擺著隨時開切的架勢。
「哦,這樣啊。」丘搓著手想了想。「世界和平?」
「去去,出去跑圈去。一點誠意都沒有。」大伙兒一片噓聲。
「重來重來,快。」阿莫爾催促。
「那讓我想想,嗯,我其實有個好消息特想告訴你們。不過,還是等等吧,等過兩天你們也就知道了。」丘忍不住心里的興奮。
「你是故意來氣我們的吧,你實驗室老大罩著你就在這顯擺氣我們,你當我不敢揍你是嗎?」庫帕伸手過來要捉丘。
「不是不是。」丘笑著東躲**。「我是說到時候我請你們吃飯。」
「哦?吃飯啊,哪天啊?」李中林最實誠,結果被阿莫爾一巴掌拍了回去。
「吃飯就完了?吃飯就完了?你人馬星回來領了一大筆獎金還沒跟我們分贓呢,吃個飯就把我們打發了,你拿我們當兄弟不?」阿莫爾也上來和庫帕倆人圍追堵截把丘逼到牆角。
「我錯了我錯了。」丘一邊討饒一邊笑。
「說,是兄弟的要怎麼做?」庫帕逼丘表態。
「有福同享有難你當!」丘。
「那拿了獎金怎麼辦?」庫帕問。
「啊……吃飯,嫖娼?」丘腦子不大好用,忘了庫帕他們以前怎麼教他的了。
大家正鬧著,就看肖恩「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經質地大叫一聲︰「我有話說。」
「啊?」大家沒防備,都被肖恩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庫帕放開丘。
肖恩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冒著汗,嘴唇都有些顫抖。「咱們來了這麼久,好日子一起過過,壞日子也一起過過。我一直當在座的各位是好兄弟。但是今天過後,我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和大家稱兄道弟。所以我想趁著現在說幾句心里話。」
「說吧,你打算等會兒去搶哪家銀行?」庫帕哂笑。
「嗤嗤。」其他人在笑。
肖恩有些激動︰「我來自一個偏遠的小山溝。我一直都希望能用自己的成績證明自己是多麼優秀,可是我錯了,他們說我一輩子都不會出人人頭。于是我努力學習,我參加各種比賽,然後我來到了首都。我以為我可以憑本事吃飯,可以靠努力成功,可是我還是錯了……」
阿莫爾伸手拉拉肖恩的衣襟。「兄弟,你才喝了半杯啤酒啊,這吐槽也吐得太早了吧?」
肖恩搖搖頭。他的眼楮周圍紅彤彤的,里面全是難以言表的悲痛和憤慨。
「我想做一個好人。潔身自好,可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不想害人可是別人就要害我。我永遠都是替罪羊和被利用的角色。無論我多麼小心,多麼努力,我都不會成功……」
「行了肖恩,這里草根不止你一個。我們還不是一樣。還是你自己心太重了。」庫帕說。
「是啊,這不還有一群兄弟陪著你呢麼,倒霉也不是你一個人。來吧,今天一醉方休。」阿莫爾也說。
再沒人理會肖恩,大家都紛紛舉起酒杯。
肖恩也沒再說話,「咕咚咕咚」一口氣喝掉一整杯,然後又拿過酒瓶自己斟滿。肖恩再站起來的時候搖搖欲墜。他的目光掃過身邊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丘的身上。
「我大概是要打包走人了,我在此跟各位道別。」
說完他一口氣喝干杯中酒,抹了把眼楮,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房間里剩下的幾個人面面相覷。
「他怎麼了?」庫帕問阿莫爾。
「不知道啊。」阿莫爾。
李中林推推眼鏡。「他家里好像出事了,我前一陣听他打電話,好像說他父親被車撞成植物人了,治病花了好多錢但還是不行。住醫院住不起回家又需要人照顧,想叫他回去,可是他不敢請假,怕一請假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哦,真可憐。」阿莫爾也說。
大家互相看看,肖恩是組長,平時總是跟領導來往,大家就有點回避他,也都不怎麼關心肖恩。一個辦公室這麼久只知道他心事多,但都不知道他家里的情況有這麼糟糕。
「啾啾!」丘的通訊器響了。
丘一看,一躍而起,丟下眾人就往外跑。
「看看看看,他又這樣。這個重色輕友的家伙每回都是這樣……」身後傳來同伴們不滿地指責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