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醫妃 第066章 虎狼之藥?!

作者 ︰ 姒錦

「爺,這雪天路滑,您看著腳下。」

鄭二寶在前頭拎著燈籠,邊走邊叨叨。

入夜的雪下得更大,夏初七收著趙樽拽了她的手腕一路往承德院去,幾個小丫頭亦步亦隨的跟著,一行人將地上的雪踩得「咯吱」作響。在這響聲兒里,夏初七想到大宴上東方婉儀的三聲響屁,笑意一直沒有散去。

「你那屋冷嗎?」

趙樽緊了緊她的手,突如其來地問了一聲兒。夏初七輕咳了下,原想要收斂了笑再回答,可望著他那張在夜幕下越發深邃的臉,嘴角狠狠一抽,愣是沒有忍住,搖了搖頭,笑得話都說不出來。

「還笑?」趙樽皺起眉頭。

「噗,不是我想笑,而是我實在憋不住。卜……」模擬著東方氏打屁的聲音,她忍俊不禁,「不能憋,不能憋,若我也憋出一個屁來可怎麼了得?」

說罷,又是一陣憋著的笑意。

鄭二寶和丫頭婆子們誰也不敢吭聲兒,趙樽也不答話。

心里悶笑著,夏初七看不清他的臉,只是猜測,大概又黑了一圈兒。

承德院里。

雖說趙樽行車在外兩年多,這里也閑置了這麼久,但每日里都有人進來打掃歸置,愣是半點兒都瞧不出來沒有住過人的樣子。

入得暖閣里,只見花梨木雕隔出了兩個次間來,里外兩層擺放的家具大多為紫檀木制成。古玩玉器、珊瑚盆景、青花瓷瓶、龜鶴燭台、金漆屏風……一應設施極是精美,地方也足夠寬敞,屋子里燒了地龍,阻擋了外頭的風雪和寒氣。兩個人對坐在靠窗的炕桌兩邊,似是還能听見外頭風雪吹在樹葉的沙沙聲兒。

一座王府深宅,頓時幽深無比。

「吃食可還喜歡?」趙樽淡淡的問。

「不錯不錯,很喜歡。」夏初七點頭。

不得不說,做封建王爺的好處,她再一次深刻的體會到了。

只不過片刻工夫,廚房里又重新上了一桌子五花八門的菜,前頭大宴上的愣是一個都沒有要。

而最讓她可心的是,不像月毓之前準備的大魚大肉,趙樽吩咐人端來了腌制的小蘿卜干,豆腐乳等送飯的菜,讓她更有口月復之欲了。

「多吃點,長點肉。」他依舊為她布著菜。

「又來嫌棄我?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夏初七隨口應著,早就經不起美食的誘惑了。先前膳食房里,她顧及著這位爺的面子,沒好意思狠狠大吃。這會兒人少了,她哪里還能忍得住?

扯下一個油亮亮的雞翅膀,她歡快地咀嚼起來,那形象……也不知道趙樽是否看得下去,反正邊兒上听差的鄭二寶已經不敢直視地轉過了頭去,而另外兩名不熟悉她的小丫頭,愣是給看瞪了眼楮。

大概怕她的吃相丟了人,又或者她壞了規矩還被人瞧見,趙樽淡聲吩咐鄭二寶。

「都別杵這兒了,下去。」

「是,爺。」

一干人等齊刷刷地施了禮,有禮有節地退了下去。

只有鄭二寶沒有馬上離開,他先把溫好的酒給爺倒上,又挑了下燭火的芯兒,把該備的都備好了才轉了身。

他太明白了,那楚七比他家主子爺還要爺,她是絕對不會動手侍候他家主子爺的。

可他心有怨懟,卻是不敢吭聲兒。要知道,這大冬天兒,宮里賜宴他家主子爺幾杯酒下肚就匆匆離席了,巴巴地趕回府里來,那心里頭惦記著誰,不是明擺著的麼?

沒了听差的人在邊兒上,夏初七吃得更爽口了。

「我說爺,您這里的伙食也太浪費了吧?估計一餐能抵得過尋常百姓一年的開銷了?」一邊吃得熱火朝天,她一邊兒痛斥著封建王朝的詬病,覺得自個兒也蠻裝了。

趙樽皺眉,拿了一方巾帕遞給她,不冷不熱。

「擦嘴。」

「額……成。」抹了一把嘴巴,夏初七繼續埋頭苦吃。

「阿七玩得可還開心?」

冷不丁從對面傳來的話,讓夏初七咬著雞骨頭的嘴停頓了下,便抬眼看了過去。

那人目光深深的,淺淺的,情緒不明。

她知道他猜出來了東方婉儀那事兒是自個兒干的了,打了一個哈哈,也就不否認。

「還好啦,玩得很開心啊。怎麼,爺這是心疼你家的如夫人了?」

不咸不淡地掃了他一眼,趙樽語氣平淡。

「得了多少銀子?」

「啊?」夏初七再次咬著雞骨頭愣了。

「分贓。」他沉下了嗓子。

「分贓?」夏初七心肝兒絞痛,吐出雞骨頭,「賺錢不易,爺。」

「正是不易,爺才必須分。」

「……」無奈翻了個大白眼,夏初七想著往後在這京師的日子,還得讓這位爺罩著,也不再矯情,一橫心點頭,「行,就得了一百兩,分您四十兩怎麼樣?您也別嫌少,畢竟出力的是我,你這是坐地分贓,不能五五分,那樣太欺負人。」

「行,還算厚道。」

趙樽抿抿唇,表示了同意,繼續往她碗里布菜。只是不知道,那在大庭廣眾之下失了儀態的東方婉儀,要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爺,正在為了她打屁丟人一事要求肇事者分銀子,會不會氣得當場吐血而亡。

夏初七正在為不翼而飛的四十兩銀子默哀,趙樽卻從懷里換出一個錦紅緞盒來,遞到她的面前。

「爺也不能讓你白白吃虧,這是悅澤膏。」

這玩意兒他先前提過,夏初七記得,他說此物遮蓋瘢痕極是好用。

效果究竟如何她不知道,可既然是這位摳門兒爺送的,不要白不要,拿回去了她再研究研究也是好的。宮廷秘方,那些娘娘們用的,估計多多少少都能有些效果。

「謝了啊。」

這一回趙樽卻是沒有補上一句要銀子,只是將她面前的白玉杯斟滿了酒,用他那淡淡的,淺淺的,卻又蠱惑力十足的聲音命令。

「爺今兒高興,阿七陪爺喝兩杯。」

「高興啥?」夏初七眨巴一下眼楮,斜瞄著他,「你這是又升官了?還是得了皇帝的封賞?不對啊,按你現在的品級,你都沒有官可升了吧?再升官啊,你都可以直接做皇帝了。」

趙樽眸子一沉,傾身過去堵住她的嘴,掌心又在她臉上輕輕拍了兩下,才冷了聲。

「你這利嘴!這話能說嗎?讓人听去,腦袋還要不要了?」

揉了揉臉蛋兒,夏初七耳尖燙了一下,「這不沒有人嗎?有人我能說?我又不傻。再說,誰不知道陳景就在外頭?哪里有人能听得了爺的壁角。我看你啊,就是趁機吃我豆腐來著。」

趙樽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一雙眸子狐狸般淺眯起來。

「也是。吃豆腐,可有銀子得?」

「……無恥。」翻了個白眼,夏初七繼續吃。

大雪天,暖閣里,美酒佳肴,一男一女。

夏初七說說笑笑,趙樽大多數時候只听不說,可不多一會兒工夫,先前準備的美酒竟被兩個人給喝空了。好像是喝得意猶未盡,趙樽又叫了鄭二寶添了一回酒,你一杯我一杯,喝著喝著,兩個人都喝得入了味兒,夏初七一張臉蛋兒被酒精澆得通紅,一雙本來就清澄的眼兒醉意朦朧,迷離得像包了一汪誘人的春江之水,最後灌下一杯,她打了一個不雅的飽嗝。

「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大了。」

趙樽似是也有些酒意,卻沒有停杯的意思,再次將兩人杯中倒滿,將白玉杯塞入她的手中,頓了片刻,才冷不本地發問。

「阿七,可願隨了爺去北平府就藩?」

「去北平?做藩王?」夏初七微微眯眼,酒意讓她慵懶如貓。

「是,去北平府。父皇允了我的奏疏。」

「北平?不就是北京麼?」腦子五迷三道的轉著圈兒,夏初七半醉半醒,腦子有些麻,思鄉的愁緒濃濃的翻滾,「嗝,我的家……就在北京。趙樽,我好想回家,我想北京,想戰友,想看電視,想上網……但是現在,我還不能回家……我還要事要做,有很多很多事要做。」

「北京?」

趙樽眉目深邃,靜靜的打量著她。半醉的夏初七比平常笑得更燦爛,是真笑,打心眼兒里笑,那種由內而外的笑容,從眉梢擴展到眼楮,眸底閃爍著晶瑩的光芒,散發著開心和饜足的快活,臉頰上還隱隱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兒,不是那種狐媚到極點的勾人,卻自有一番風情。

他沒有問她什麼重要的事。

只是沉默了許久。

直到很多年後,當趙樽將大晏國都遷到北平府,再擬旨通令全國,將京師北平府改名為北京的時候,他的腦子里一直都浮現著這個大雪飄飛的晚上,兩個人對坐飲酒,酒醉後的楚七,一次次說她想回家的樣子。也是到了那個時候,他才深刻的感悟到,早已陷入她唇角的梨渦里。

後話不提,只說此時,趙樽沉默片刻,放下酒杯,嗓子有些啞。

「阿七,坐過來。」

「干嗎呀?」夏初七半眯著眼看他。

「坐爺這邊來。」

夏初七有些醉,卻不至于醉得太傻。她不太明白,兩個人喝酒不是對坐更為自在麼,干嗎要坐到他身邊去?

不過,在他涼絲絲的目光注視下,想著今兒惡整過他的小老婆,也就不好再拒絕,坐在了他的身邊兒。

原以為還要與她來點兒喝酒劃拳什麼的段子,哪兒會料到,趙樽二話都不說,只是換了一張干淨的巾帕給她,讓她把手和嘴巴擦干淨了,一攔腰便抱了她起來,大步往外走。

夏初七激靈一下,看他,可卻看不穿他眸底的情緒。

「喂,做什麼去?」

「侍候爺沐浴。」趙樽淡淡道。

「啊……?哦!可我還沒吃飽呢?」夏初七心肝兒亂跳。

「爺會讓你吃飽。」

他仍是淡淡的聲音,平穩而無更多的表情。只是這聲音里,平添了一絲不像往常的喑啞,燙得夏初七臉兒一燙。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住嘴。」她推著他想要掙扎,可他的手臂十分有力,將她喝了酒本就綿軟的身子摟入了懷,像給麻繩兒捆著似的,哪里容得了她反抗?

行!

反正她答應了他的事,也不好反悔。

再說有三年之約呢,他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這麼想著,很快便出了暖閣,外頭丫頭婆子們候了一屋,見到他們家主子爺抱了人出來,都低垂頭不敢吭聲兒,也不看多看一眼。趙樽也不搭理他們,更不會在乎他們會有什麼想法,只冷冷地吩咐鄭二寶。

「去給爺備浴。」

「是,主子爺。」

鄭二寶得應著,便尖細著嗓子,鞍前馬後地吩咐起來。

「玉梅,前頭拎著燈籠,仔細爺的腳下。玉竹,快頭下雪呢,還不利索點快把主子爺的紫貂斗篷拿過來披上。還有你,快去把楚醫官給爺備好的湯藥……」

一大幫子人為了一個爺,紛紛忙活開了。

外頭大雪還在紛紛揚揚,可穿了一件紫貂斗篷的趙樽將夏初七抱在懷里,那斗篷便都裹了她的身子,她也不覺得冷,只是心亂如麻。一行人往湯泉浴房而去,那蜿蜒的燈火在雪地上,除了落下一個個的腳印,也讓晉王府上上下下都清楚了,那個楚醫官,真真兒是主子爺疼到骨子里的人兒,絕對不是謠傳,千萬不要招惹了她。

……

……

穿花園,過拱門,左拐右拐,上了一處建造在水中的回廊,就在夏初七快要被轉暈的時候,一行人終于停了下來。這湖泊之中的建築便是「湯泉浴館」,而那一處大理石鑿成的石門後頭,便是專供趙樽使用的湯泉浴房了。

丫的,也太奢侈了!

她感嘆,「你洗個澡而已,干嗎搞得這麼復雜?」

低頭看了她一眼,趙樽不答。鄭二寶鞠著身子,甩下拂子,上前用力一推,在一陣「  」的聲音里,大理石雕成的石門便打開了,那情形瞧得夏初七很是有趣兒,不由得瞪大了眼楮。

「喲,這是機關?」

她當然不知道那石門乃是京師名匠所鑿,甚是精妙無比。趙樽也不解答,只賞給了她一個「白痴」的眼神兒,依舊只是冷冷的吩咐。

「沐浴之物備齊了,你等便候在外頭。」

「是!爺。」

又是一陣齊刷刷的應答聲。

入得湯泉浴房,夏初七腦子懵了一瞬,真真兒佩服起古人的智慧來。

她真心沒有想到晉王府里竟然還有這樣的所在。引了活水溫泉入府,以做沐浴之用,又按風水學上「流入不流出才斂福」的方式,在室內做好了入水過濾淨化和污水流出的處理,通風透氣,還可以保障其**,太牛了。

可這與她先頭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她原本以為來一個大木桶,他在里頭洗啊洗,她在外頭欣賞啊欣賞,流流口水,等他洗完了,大不了與他擦干了身子,再做一個舒服的泰式按摩,哪里會知道是這樣的地方……把人都屏退了,孤男寡女,很容易出事的好不好?

「阿七,替爺更衣!」

趙樽自在的伸開雙臂,袍袖微垂,等著她侍浴。

「咳咳!」月兌下他外頭的斗篷,夏初七像是不勝酒力的樣子,一下子便軟在了一張雕了瑞獸的石椅上,「嘶」了一聲兒,使勁兒揉著太陽穴,「爺,您先去泡著可好,容我……容我醒醒酒,頭好痛,喝大了。」

「好。」

一個淡淡的字入耳,卻是把夏初七弄詫異了。

他竟然答應得如此爽快?會不會有詐呀?

可人家還真是說了就做,就在她詭異的注目禮里,只見他慢條斯理地去頭冠,解玉帶,月兌外袍,接著將一層一層繁復雜衣裳褪去,就在她心髒一陣怦怦亂跳,生怕他會月兌得個光光的引來尷尬而臉紅的時候,他卻只著一條大紅色的褻せ褲,沒有看她,徑直往隔了一道照壁的浴池走。

噗——!

又是紅的。

看著那紅褲衩,她忍不住笑了。

「喂,你本命年啊?」

「……」

里頭沒有人回答她。

雕花照壁仍是大理石的,很寬長,完全擋住了里頭的浴池。

嘆口氣,夏初七狂跳的心髒才緩了下來。

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容易放過她。

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她不敢听見照壁里面兒的水聲,不敢去想像里頭衣裳褪盡的男子有著怎樣傾國傾城的容顏,只是喉嚨口干渴著,拿一張醉眼觀察著這湯泉浴房里的環境來。石榴花色的紗帳層層疊疊,一應案幾桌椅皆由大理石打造,不會因里面長年的熱氣燻蒸而受潮,甚至還有因氣候溫暖而盛開的花草,簡直像極了一個夢幻的世外桃源。

真是個好地方!

要是她也能在里頭泡上一泡就好了。

斜倚在石椅上,她支著腮幫,想想那滋味兒不由得舒服一嘆。

「阿七——」

照壁里頭淡淡的聲音,像一只惡魔之手,瞬間便扼住了她的喉嚨口,讓她以為可以舒坦的心碎了一地。

「什麼事兒啊?」

「進來侍候爺。」

「侍候啥?你不都洗上了嗎?」

她問得有些窘迫,他輕唔了一聲,兩個字便讓她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搓背。」

啊!她囧了一下。

好在只是搓背,不是讓她去和他「啪啪啪」。

夏初七松了口氣,可繞著照壁走過去的時候,想著即將見到的畫面,耳朵尖兒上還是有些燙。

她是一個醫生,赤條條的男的也不是沒見過。

要說那玩意兒,上輩子解剖課和島國片里更不知見了多少。

可那感覺就是不同……

因為那人是趙樽。她的腦子不由自主開始了腦補,寬的肩,窄的腰,翹又緊實的臀,掛著水珠的惑人肌理,常年打戰和習武練就的肱二頭肌,六塊月復肌和要命的人魚線,還有那……直到她的人已經站在了熱氣騰騰的湯泉池邊兒,腦子還有些空茫。

「腦袋被門夾了?愣什麼?」

趙樽學了一句她罵人的話,一下子把她拎回了現實中。

干咳了一下,她擼了一把燒得滾燙的臉,走了過去。

事實上,湯泉浴池里熱氣太濃,除了肱二頭肌和幾塊胸大肌,她連幻想中的六塊月復肌和人魚線都看不見,更不要說他的童子雞了。翹一下唇角,她扯出個笑來,又是遺憾,又是松口氣,心情矛盾了一下下,便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皮笑肉不笑地眯了一雙醉眼,看向趙樽的冷川臉。

「爺,這藥浴泡了感受如何?」

「無感。」他反問。

丫也太打擊人了。

夏初七哼了一聲,拿了絨巾替他搓起背來。

「老子可是熬了一個下午,那鄭二寶也真傻,那麼些湯藥放入池水里,被水一稀釋,濃度自然變低了,效果也就得打折扣……」

稀釋,濃度這樣的詞兒,她信手拈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

更不對勁兒的,趙樽輕唔了一聲,閉上眼楮,懶洋洋地坐在湯泉池邊特制的青玉石台階上,享受著她的侍候,愣是沒有覺得稀奇。

怪了!

夏初七低頭瞄著他。

熱氣裊裊,男體剛健,這樣的相處場景與夏初七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見他一直閉著眼楮,她臉燒了燒,膽兒便大了起來,替他搓背的同時,不停往水里瞧,可該死的,那湯泉在熱氣里,除了上半身愣是什麼都瞧不見。

「想看?」

不輕不重地沉沉詢問聲,嗆得夏初七咳嗽了起來。

丫閉著眼楮也能知道她在看?

「去,有什麼可看的?又不稀罕。」

她嘴硬的嗤了一聲,不耐煩地加大手勁搓了幾下,突然「哎呀」一聲兒,手腕一緊,便被那人給拖入了水里,身子一入他懷,一種帶著中藥的香味兒,混合著他身上的淡淡沐浴幽香便闖入了鼻尖,掌心的觸感是那人火一樣的溫熱肌理,心神兒不由一蕩,血液便從掌心往身上蔓延,整個人傻呆住了。

「不是想要看爺?」

「你還要不要臉,誰想看你了?」夏初七臉燙如火。

「嘴 。」

低沉喑啞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著,不待她反駁,那扼住她身子的一只手臂便是一緊。而另一只手抬起來,將她頭上的帽子丟開,又抽掉了她束發的發簪,一頭青絲便水一樣散了下來,原本的男兒窘迫,就變成了女兒的嬌羞。

「你干嗎?」夏初七推他一下,覺得心已經到了嗓子眼。

「你。」還是一個字,不等她臉紅的反罵,他頭便低了下來,先是吻了下她的臉,又啄了一下她發紅的鼻尖,那唇才慢慢覆蓋到了她的,像她小時候吃果凍那樣,緩緩淺淺的研磨了一圈兒,才慢慢撬開她不停打顫的兩片兒,入得那甜軟的嘴里,緊攪幾下,兩個人的呼吸便都濃重起來,那兩條舌如同兩尾游動滑膩的小魚,緊貼著,吞咽著,糾纏著,像是不安,又像是需索……

「喂……三……三年!」

她抖抖索索的冒出幾個字,那按在她後背的掌心又是一緊,那人摟住她翻轉過身,重重地將她按在池邊一塊斜的似的光潔玉石上,就著火一樣的呼吸輾轉地深吻,將彼此摁壓得緊緊貼合,再無一絲縫隙。

「唔……趙……趙樽……」

夏初七還是有些理智的。

雖然她醉了酒,可她本身受過的訓練,讓她很難醉成那種什麼事兒都不知道的死人,頭腦永遠能保留一分清醒,這個原本是她常常引以為傲的地方。可當下,在趙樽蠻橫不講理地緊密糾纏之下,她除了被動的感知他的存在,竟是什麼也做不了。

「不,行……」

趁著換氣的當兒,她重重吸口氣,又冒了一句。

「三年之約……你答應的……」

她眯起來的眼兒,帶著微醺的迷朦,濕透的衣裳貼著身子,將她好不容易發育起來的小山包緊裹得密不透風。她不需要看見,也能想象得出來自個兒的樣子,有多麼的丟人現眼。

「真不要?」

「不要。」她喘著氣兒。

「爺也是這個意思!」

淡淡的聲音剛落,那原本擁著她的家伙,忽地松開了手,將她往湯泉中一拋,便迅速站了起來,在她瞠目結舌的盯視下,大刺刺的沿著那石鑿的台階往上走。可惜天不遂人願的,她根本沒有辦法一飽眼福。就在她剛才落水閉眼的剎那,那貨扯了一塊絨巾圍在了腰上,除了六塊月復肌和人魚線,她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虧死了!

白讓他吃了豆腐。

「泡一會。」

趙樽擦拭著身子,像從她的臉上讀出了遺憾一般,難得的一撩唇,將他骨子里的「陰壞」發揮到了極致。

「早晚讓你看見,不要著急。」

「靠,誰著急了,誰著急了?」

尷尬的旖旎變成了狼狽的捉弄,夏初七使勁兒甩了一下滿頭的水珠,覺得這渣爺簡直可惡到了極點,丫故意引誘她過來,弄得她神思不屬,吻得她姓什麼都忘了的時候,突然又將她丟在湯泉里,一副大男人的姿態,好像是一個母的都要撲他似的,拽得個二五萬八的,忒招人恨。

一想到這,她又恨恨地補了一句,「瘦干巴的童子雞,有個屁的看頭,老子才不稀罕。」

掃了她一眼,趙樽緩緩坐在池邊的一張石椅上,披上一件軟緞的寢衣,敞開著一片誘人的結實肌理,淡淡地看著她,若有所思地撐著太陽穴,慢慢地揉著,一字一頓。

「口是心非。」

夏初七癟了癟嘴巴,抹了一把臉,狡黠一笑,便往池水里沉了下去。

很快,一件青布衣裳甩到了岸邊兒。

接著,又是一件。

再接著,便是褲子,一件一件毫不客氣的往趙樽坐的位置甩,直到一個「眼罩」落在他的腿上,一條濕漉漉的「防彈褲」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她才笑嘻嘻地露出一個頭在水面上,哈哈大笑起來。

「外頭候著去吧?等姑娘我洗完了再出來找你算賬。」

如此大膽的人,除了夏初七,估計也難找幾個了。

熱氣騰騰的湯泉里,霧氣裊裊,她哼哼唧唧地說完,也看不清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川臉到底黑得有多難看。只一個人自顧自地哼著小曲兒,再沒有了別扭的感覺,完全被這泡澡的舒服給擄獲了身心。

「羨慕嫉妒恨啊!你這王爺做得真是太美妙了。要是我能每天泡一次澡,早晚也能變成楊玉環趙飛燕。對了,我說爺,可以搞到牛女乃麼?每天給我來一池牛女乃浴,楚七我泡上三年,大概我也能肌膚賽雪,牛女乃般女敕白了……嘖嘖,爽啊!」

她舒舒服服的說著,一聲接一聲的嘆息。

穿越這麼久以來,她從來沒有這麼舒坦的洗過身子,雖然這水是趙樽泡過的,稍稍膈應了那麼一點點,好在他天天洗身子也不髒,只是這種與人共せ浴的感覺,讓她的肌膚比尋常更熱了幾分。

爽──

夏初七只有這一個感覺。

很久沒有過的泡過澡的感受,讓她忘了一個很嚴重的事情。

直到一盞茶的工夫,她才從銷了魂的湯泉浴中反應過來,拔高了聲音「喂」了一聲兒。

「爺,我沒有衣服穿,來一件兒。」

趙樽看著她,不回答。

她一個人在池子里游來游去,「喂,找件兒干淨衣服給我唄。」

那人還是沒有反應,她郁悶地瞪了過去,「十兩。」

「……」很明顯,爺看不上。

「二十兩。」

「……」爺還是沒有反應。

「三十兩,不能更多了,再給你我都沒有啦。」

那貨也不說話,緩緩地站起身來,繞過照壁出去,不多一會兒,高大頎長的身影才又繞了回來,手上拿著一件月白色的軟緞寢衣,在她面前一點一點地展了開來,惡趣味兒地看她。

「上來,爺侍候你穿。」

臉上扭曲的抽了抽,夏初七膩歪歪的笑。

「男女授受不親,不太好吧,爺,您把袍子放在那里就好。」

「爺難得侍候人,你可別掃了爺的興致。」

「咳咳,我不習慣在男的面前光屁屁。那樣太不雅觀。」

「放心,爺沒把你當女人——」

低低靠了一聲兒,夏初七冒在水面上那顆腦袋,因為怒氣顯得十分滑稽。

「那你還來親我?難不成你喜歡男人?」

趙樽眼楮一眯,放下袍子坐在了椅子上,「不想起來?他便泡著!」

這個渣貨啊!

一本正經地耍完了流氓,還要誆她的銀子!

恨恨的想著,夏初七覺得在他面前不能丟了分兒,就沖他先前離開浴池的舉動,她敢斷定他不會真的怎麼著她,她越是表現得緊張,這貨才會玩得越是有意思,她若真不要臉了,他說不定直接就閃人了。

哼了哼,她邪惡地扯了扯嘴角,一眯眼,比她還無賴了。

「行,那我起來了。我數三聲,我真起來了啊?」

趙樽高冷雍容的臉冷冷的繃著,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一!」

「二!」

「三——!」

夏初七喊完「三」字兒,掬了一把水潑向他,作勢欲從水底躍起,可水潑過去了,卻愣是沒有見他有半點兒要轉身離開的意思,身姿依舊風華無雙,眼楮仍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娘也!她暗地里叫了聲兒苦,又縮回了水下。

「好了好了,咱不開玩笑了。爺,您行行好,就高抬貴手吧?」

慢慢悠悠的看著她,趙樽目光在燭光下明明暗暗,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麼,稍稍頓了片刻,仍是什麼話也沒有多說,便繞出了照壁。

等夏初七從水里起來,穿妥了衣服出去的時候,那貨正斜斜地倚在雕了瑞獸的石椅上,一張冠絕古今的俊臉,那撩人奪魄的身姿,看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阿七,替爺揉揉頭。」

旎心思都因他這一句話散開,夏初七擦拭著頭發走過去。

「頭又痛了?」

「見到你,爺就頭痛。」

「……」

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兒,夏初七走到他身後,手指搭在他頭上,先拿絨巾替他擦了會兒頭發,等半干了,才一邊兒慢悠悠的替他揉著,一邊兒又想著吹風的事兒。

「趙樽,我覺得你應該有條件可以弄一個烘干機,用銀骨炭就成,有了它,洗了澡就可以把頭發快速地烤干,尤其是冬天,總濕著頭發,對頭疾不好。」

「烘干機?」

趙樽慢悠悠的問了下,並沒有接下去,只闔著雙眼,由她一雙小手按了一會兒,才低低說了一聲「可以了」,逮了她的手拽到面前,在她不解的目光里,一下子摟了她的腰,按在自個兒身上,半昂著頭問她。

「楚七,你還沒有回答我。」

「什麼?」

「可願隨了本王去北平府?」

鼻間是他身上淡淡的幽香,有些惑人心智,這讓夏初七足足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不去北平府,我要留在京師。」

他沒有意外于她的回答,只攬了她的身子,迅速地翻轉過身將她摁在那張寬大的石椅上,一語氣低沉得令她有些喘不過氣兒來。

「若爺現在便要了你?」

耳朵「嗡」了一聲兒,看著他居高臨下的臉,夏初七實話實說。

「先不說沒有這種可能,就算有,我也不會去。」

他面色微冷,低頭咬在她的耳珠上,「混賬!」

吃痛地嚶儜了一聲兒,被他熾烈的身子蹭弄著,夏初七瞪大了眼楮,想要出口的話卻被他堵在了嘴里,雙腳上下撲騰著,一張臉被他給吻得紅得像猴子的屁屁。可任她再怎麼掙扎,她身上那人卻毫不在意,越來越不規矩的動作,急得她喘了兩聲兒,喉嚨干啞著,覺得自個兒快瘋了,瘋了。

「趙樽!你听我說——」

「說。」他嘶啞的聲線兒,帶著野獸一般的危險攻擊力。

深深提了一口氣,她撐著他壓迫力十足的身體,卻停頓了。

她很想大聲的質問他,「你能在過了今晚之後,只有我一個女人嗎?你能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我進門兒嗎?你能光明正大的告訴天下人,我是你的妻子,也是唯一的妻子嗎?你能為了我拒絕皇帝的指婚,拒絕娶一個哪怕只是名義上的王妃嗎?你能為了我,把府里那些亂七八糟用來平衡朝堂關系的如夫人都攆出府邸嗎?你能嗎?你不能。如果你不能,麻煩你停手。」

可惜,她如果這個兒這麼說了,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一定只會覺得她腦子失常了。

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她翹起了唇角,用一種極為輕松的語氣,調侃一般輕輕一笑。

「爺,有一個事兒我忘記告訴你。那什麼,我今兒回府的時候,被你那些個小妾們搞得頭痛,不過也發現這些姑娘們愛你都愛到了心坎兒里了,為了得到你,估計什麼缺德的損招兒都使得出來。你是曉得的,我楚七這個人吧,為人善良仗義又醫德無雙,為了免得你一失足成千古恨,便在先前為你煎熬的湯藥里,加入了一種叫做‘相思損’的藥物。」

「相思損?」

趙樽黑眸深深,盯著她良久不動。

夏初七扭了扭身子,眼兒躲閃著,卻是莞爾笑了,「用那藥沐浴,得禁房事一個月。」

他沒有說話,那眸子里涼氣深深……

「不要怕,那藥雖是虎狼之藥,可對身體卻沒有什麼影響。只不過嘛,使用了這種藥物的男子,在服藥後的一月內,若與婦人行了房,便會精泄暴陽,從此房事不舉。」見他的冷臉越來越黑,夏初七笑眯眯地捅了一下他的肩膀,「喂,甭置氣啊?一個月而已,小事兒。難道說是你……現在就想收用了哪一位如夫人?那實在不好意思了,再熬上一個月吧?」

「楚七——」

趙樽冷沉下來的臉,徹底黑得沒譜兒了。

……

……

那日沐浴的事兒後,夏初七再沒有見過趙樽。

雖然她還是在承德院的耳房里住著,與那位爺算得上在同一個屋檐下,可偏生作息不太同步。

她還未起床的時候,他已經起身去上朝了。她晚間已經歇下來了,他才頂著風雪回來。

他的情況,她都是從大嘴巴的梅子那里听來的。

據說,從蜀中拔營回來的金衛軍已經陸續還朝,紛紛往京畿地區的三大營駐扎,他正日理萬機的料理軍務。

另外麼,因他是得勝回朝,日日都有宴請,根本就抽不開身。

但夏初七曉得並非如此。

那貨是真的生氣了,在听說她給他下了那種藥之後。

但凡是一個正常男人,都會介意那方面的問題,趙樽又豈能例外?

當然,那什麼「相思損」全是她虛構的。

世間上哪里能有泡過澡之後,就再也不能行房,一行房就會陽痿不舉的神藥?那也太扯了。按理來說,依趙樽的智商,不應該相信才對,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曾經有過的醫療壯舉唬住了他,他沒有來問過解藥,也沒有再來找她,像是完全當她不存在一般。

不過想想也是,一個大男人,箭在弦上,她愣生生給人當頭一棒,是個正常的也得氣上一陣子。

她心知肚明,卻也不急不惱。

既然兩個人說好了三年之約,那她就得遵守。

只是仔細想來,她還是有些搞不懂那位爺,為什麼非得讓她去侍浴,然後又非得把自個兒給搞得浴火焚身了,不做都要暴血管的樣子。

她有那麼大的魅力嗎?她很奇怪。

但她也懶得去想。

他不來找她麻煩的日子,她照樣兒過得逍遙。

白日便去良醫所里蹲點兒,看那些醫療典藉,晚間就在耳朵里琢磨自個兒的事,與李邈聊聊天兒,順便等待著那放出去的風聲得到回應,日子也過得風生水起。

這兩日,後院里頭,也是難得的清淨得很,也不知道那東方婉儀到底弄沒弄明白是她搞了鬼,反正自從那日打屁失儀之後,那姑娘再沒有來找過她的茬兒。听梅子說,她日日都在自住的「南萊院」里閉門思過,誰也不見,也不再出來八卦了。大概是自覺沒臉見人,一時半會兒有些想不開。

而別的人不來找她的事兒,則是緣于趙樽的「關照」。

雖說那位祖宗爺不來找她,但表面兒上對她的看重卻是不少,確實非常的夠義氣。

他剛剛歸朝,又眼看就要過年了,不說陛下賞的,娘娘給的,就說那各府部官員進獻的稀罕玩意兒,那也是一件一件的往晉王府里抬。可那些東西都哪兒去了?只要是晉王殿下覺著好的,大多都賞給了夏初七,搞得她那兩間耳房都快奢侈得讓人流口水了。

一時間,舉朝皆知,十九爺巴心巴肝地寵著他府里的那位良醫官。

被人如此「寵愛」的感覺,按理應該很爽,可夏初七越發覺得心虛了。

一來她心里知道,他與趙樽的感情沒有到那個地步。

二來,從古至今,風頭太盛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就在她侍沐之事的第三天,也便是臘月二十七,夏初七听得了一個消息,貢妃娘娘開始為晉王爺張羅晉王妃的人選了。為了這事兒,那個已經六十好幾歲的老皇帝,也準備在年後開春時,進行新一輪秀女大選,除了充盈老皇帝的後宮之外,順便為了他的兒子和孫子們挑選綿延子嗣的美人兒。

可即便這樣兒,貢妃娘娘似乎還不滿意。

就在這一天下午,司禮監大太監崔英達送來了五個御賜的美人兒。

這送美人兒給趙樽的舉動,不肖多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事實上,就在趙樽還朝的次日,老皇帝便在奉天殿上大肆封賞了南征烏那的諸位將領,論功行賞,各賜冠服,各給誥券,就連那個大字都不識一個的陳大牛都封了一個「定安侯」,食祿一千五百石,還子孫世襲,這一輩子人生贏家,有了著落了。而其余人等也是封侯的封侯,賞美人兒的賞美人兒,一共加封了一百多名金衛軍將領。

那麼,趙樽身為老皇帝的親生兒子,自然也不會虧了他,在官爵上,已經沒有什麼可賞,便在他的「神武大將軍」封號上,多加了一個「王」字,變成了「神武大將軍王」,而趙樽要求去北平府駐守邊關的要求,也得到了老皇帝的首肯,只不過老皇帝說如今朝中事務繁忙,太子又病重,大概意思是「吾兒此去,長兄若是有個長短,都不能送兄一程,將會遺憾」雲雲。

但是,雖去北平府就藩的時間延後,可準備事務卻沒有停下,听說老皇帝已經派了一名二品官員和若干能工巧匠前往北平府,又下旨給北平布政使馬成弘,令其親自督造北平晉王府,其布局參照京師的皇城,只是在規格上略微減少,但即便那樣,那敕造晉王府,據說建築面積也將近五百畝,換到現代的算法,那就是30多萬平方米……

也就是說,該賞他的都賞過了。

這五個美人兒,便是為了糾正兒子的「不良嗜好」來的。

得知府里又新進了美人兒,後院里那三位不知道什麼想法,總之丫頭婆子們都在私底下竊竊私語,只有夏初七當自個兒透明的,根本就對此事毫無興趣。

就在眾人期待那五個美人兒會按照慣例被打發出府,卻沒有被趙樽打發出府的時候,府里的人眼楮又都開始往夏初七的身上瞅了。

大概都想看看,她會不會因為此事而有所舉動,或者說作為?

可是憑良心說,夏初七半點兒感覺都無。

那幾個姑娘她見過,左不過十五六歲的光景,個頭和她差不多,身量都還沒有長開呢,那古人的口味還真是重,她還真不敢相信趙樽會把她們給「啪啪啪」了。

這些事兒,她真不焦心。

趙樽如果真的要找女人,又哪里是她能夠操心得來的?

她如今焦心的事兒就三件。

第一個是傻子一直沒有消息,寧王那邊兒也沒有動靜。

第二個是傳出去的話也沒有消息,東宮更是沒有來人請她去醫太子。

第三個就是範從良那事兒。她是隨了趙樽從水路回京的,速度很快,而元祐押解著範從良卻是走的陸路,听說這就是這兩日便要返京了。趙樽雖然沒有與她說過範從良的事兒如何解決,可她心里卻清楚得緊,那東方青玄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主兒,她死了也就罷了,如今又「活」過來了,哪能那麼容易了結?金禪月兌殼這種事兒,瞞得了別人,一定瞞不過錦衣衛的耳目,東方青玄豈能饒得了她?

想到東方青玄妖絕無雙的臉,她便頭痛。

如果錦衣衛審範從良,他一招供,她該怎麼辦?

這幾件事兒,讓她想龜縮在王府里低調做人都不行了。

次日,便是臘月二十八,離過年就兩天了。

一上午,她都在良醫所里,大概想的問題太多,她與孫正業探討時方和經方時,都有些心不在焉。

難道是錦宮行幫的人,沒有把消息散布出去?

按理來講不會啊。

在青樓茶館酒肆之中,最是容易傳播流言。更何況,錦繡樓里的達官貴人們自然不少,听得這樣兒的消息,難道就不會有人為了邀功而主動向皇帝或者東宮引薦?

「表哥,咱們一會兒得出去一趟。」

夏初七想想不對勁兒,生出了要親自出去問問的想法。

「做什麼?」李邈不解地看她。

「你為我引見,我去找一下你那個舊識,錦宮的人。」

她把自個兒的想法說了一下,李邈想了想,便點頭了。

夏初七作為晉王府里的良醫官,雖然住在晉王府里,可畢竟不是晉王爺後院的女人,來去還是可得自由的。

當然,這也是她當初非得做王府良醫官的原因。

吃過晌午,她與頂頭上司——良醫正孫正業告了個假,便領著李邈出了晉王府。

大街上仍是一派繁華之態。

只不過古代真不能與現代的花花世界比,由于這大晏王朝對老百姓的穿衣住行都有明確的規定,街上的老百姓大多穿著的衣服樣式都極少,顏色也甚為單一,只要稍稍穿得華麗一點的人,都不是普通的人家。而這樣兒的結果,就是僅僅從衣著上,就很容易分辨出人與人的階級層次不同來。

因了與趙樽這幾日「不和諧」關系,夏初七與李邈是走路出來的,沒有叫府里的馬車。

一路往錦繡樓去,她正尋思著逛古代青樓會是什麼樣的感受,街道對面就傳來一陣尖叫的嘈雜聲兒。

周圍的人群,也迅速往邊兒上擠去。

「好像出事兒了。」

夏初七念叨了一聲兒,卻見李邈已經拔了腰上懸著的長劍便往那邊兒沖了過去。

她微微一愣,攥緊拳頭緊隨其後,有些不明所以。李邈那人看著冷淡,其實性子有些沖動,她怕那姑娘吃了虧。

「袁形,你怎麼樣?」

人群里頭,是李邈略帶驚慌的聲音。

「這人怕是不行了。」有人在低嘆。

「剛才那些是殺手嗎?我連影子都沒看清,殺了人就不見影兒了。」有人在驚恐。

「快,二愣子,快點。把老大抬上馬車,抬去匯藥堂……」有人在尖聲大吼。

夏初七好不容易擠入人群的時候,那里面已經亂成了一團。

人群包圍的中心,是一個濃眉高鼻,做江湖武人打扮的絡腮胡子。他身上的衣物已被鮮血浸透,半躺在地上,手邊兒落上了一柄大刀。地上,刀上,流了一灘紅汪汪的鮮血,而他面容扭曲著,一只手緊緊捂著小月復的位置,臉色蒼白得像個鬼。

「楚七,快來看看。」李邈小心翼翼地扶了他。

夏初七搶步過去,擰了下眉頭,「表哥,他是?」

「他是袁形。」

來不及過多解釋,李邈一說名字,夏初七便明白了。

袁形便是李邈兩年多前救過的那個男人,也就是錦宮行幫的老大。這樣子的人,會被人砍傷在大街上也就不太奇怪了。

一個混江湖上的人,仇家自然不少,肯定是被人給偷襲了。

心里尋思著,夏初七手上卻沒有遲疑,蹲下來身來,她挪了挪袁形的手臂,簡單地察看了一下傷勢。只見那袁形雖然疼痛,卻是咬緊了下唇,一聲兒都不吭,簡直就是水泊梁山上的綠林好漢,卻也讓她生出了幾許佩服來。

「表哥,回府去把我的醫箱拿來,要快。」

李邈點了點頭,她對夏初七醫術有十分的信心,什麼都不多問,轉身便上了袁形的馬車,那駕車的弟兄也不遲疑,按她的吩咐便揚鞭駕馬,極快地竄了出去。

馬車離開了,夏初七的急救也開始了。

她斂著神色,飛快地月兌下自己的外袍,咬牙撕成了布條,做成繃帶的形狀給袁形包扎在傷口上,免得他體內的內髒月兌離出來,到時候更加難以治療。做好這些,她又把他的腿半曲起來,在膝下墊上剩下來的衣服,以便于減輕他月復壁張力和疼痛。有條不紊地做好這一切,這才抬起頭來,鎮定地吩咐袁形的手下兄弟,讓他們趕緊去藥堂里備上一些必要的傷口敷料過來。

「那人是醫生嗎?」

「大概是吧,只看他的年紀不大,只怕……」

在亂哄哄的人群置疑聲里,袁形那手下的兄弟手忙腳亂中,便有些害怕了。

「這位先生,不如先把我家老大抬到匯藥堂去吧,離這很近。」

「這樣的傷勢,挪動必死——」

夏初七治療重癥的時候,也是一個嚴肅刻板的人,說話更是擲地有聲。也不與他們多做解釋,她只拿眼楮看向袁形,給了他一眼「要不要小命」的暗示。那袁形雖不知道他是誰,可與李邈卻是極熟的,忍著額頭大顆大顆的冷汗,由她折騰著,有氣無力地沖手下弟兄擺了擺手,還咬著牙吐了幾個字。

「有勞……先……生!」

夏初七瞟了他一眼,「不勞。你閉上嘴,養精神。」

袁形尷尬的閉上了嘴巴,夏初七眉頭擰著,怕他會失血休克,又緊緊掐住了他的人中穴。

李邈的速度很快,來回一趟晉王府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夏初七也與她多說廢話,只讓李邈按住的胳膊,又讓兩個人摁住了他的腿,拿出醫藥箱里的剪子來,便剪開了他月復部的衣裳,用自備的消毒水消了下毒,檢查起他的傷情來。

「袁大哥運氣不錯。」遇上她了!

可以說他這條命兒是撿回來的也不為過,如果不是剛好遇上了她夏初七,這樣的重癥創傷,換到此時的醫療條件,基本上都很難救治。

這里沒有外科手術需要的設備和條件,夏初七只能憑借著經驗來了。先對他用銀針施以了「針麻」和「止血」的針灸之術,再對傷口進行了消毒和縫合。在圍觀人群的嗡嗡聲里,她完成著高精準的外科手術,額頭上也是布滿了冷汗,可一張臉兒緊繃著,從頭至尾都極為冷靜。那一條刀口不短,看上去足有十幾厘米,好在並傷及要害。

她在縫合之時,那袁形卻是瞪大了一雙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小先生,你……真是……神醫啊……不痛……」

「別說話。」

夏初七瞪了他一眼,繼續手里頭的活計,待傷口縫合完畢,又在他傷口上灑了一層她自制的三七止血粉。這個時候,袁形那手下兄弟在藥堂里拿的敷料也送來了。她小心翼翼地裹上敷料,再在袁形的小月復上纏繞一圈兒消毒過的麻布,等傷口包扎好了,這才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好了,如今可以抬去藥堂了。」

袁形嘴皮抖動了幾下,看看她,又沖李邈露出一個笑容來。

「邈兒,你這表弟,神,神醫,真是神醫。」

他一臉都是絡腮胡子,人生得也黑,完全長成了一副綠林強盜的樣子,只是兩排牙齒卻是潔白。那因疼痛而扭曲的笑,讓李邈皺了皺眉頭。

「我表弟是有名的神醫,醫術自然是了得的。只是……袁大哥,誰能在應天府的地盤上,把你當街砍成這樣?」

袁形考慮了一下,狐疑地搖了搖頭。

「我也是不知,那些人功夫實在是好……」

李邈皺著眉頭,有好些話想問,可是這會兒在大街上,有無數人圍觀著「神醫救人」,她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扶住袁形的肩膀,低低說,「袁大哥,此處不太方便,讓他們先送你去藥堂,等回頭再仔細說。」

「好。」袁形面色蒼白的說完,幾個手下兄弟便手忙腳亂地將他抬了起來,往那馬車上送,很快,那一輛馬車便在「駕」聲里,離開了現場。

救死扶傷的事兒做完了,一直蹲著身子的夏初七,做為醫生的成就感也有了,只是兩條腿卻酸麻得不行。

這醫療條件!太操蛋。

她心里頭曝著粗,隨意地拍打著酸澀發顫的膝蓋和大腿,拍著拍著,突見地面上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皂靴,一動不動,接著,頭頂便適時地傳來了一聲不太友好的聲音。

「這位小先生,我家主子爺有請。」

主子爺?

呵,天子腳下的主子爺太多了!

她不緊不慢地直起身來,漫不經心地撢了撢衣角,側眸望了過去。

就在街對面,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輛四馬並轡的黑漆馬車,馬車的青緞簾子里,有一雙最是溫柔奪目的眸子。那人也偏著頭看她,眉目雅俊,黑發高束于頭頂,整個人看上去干淨得如同謫仙,卻有又著骨子里透出來的皇家之氣。

一時間,仿若隔著萬水千山的思緒,滾滾而來……

------題外話------

昨天身體不太舒服,請了一天假,在文下置頂的地方貼了,也請管理員通知了,不過好些美人兒可能沒看到,覺得對二錦很不爽啥的,或者很失望啥的,哎,追文的心情我理解,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寫了這麼久,如今身體不好了,我才真真覺得……只有身體好,才是真的好,才會來日方長。我不會無故斷更,還請多多體諒,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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