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嫁侯門之三夫人 第七十章、進山

作者 ︰ 溪水流暗涌泉

「三爺」,文尚在門外回稟,有項詅在,他自然不會就這樣闖進去。

「進來」,將寫給魏大人的信收筆放下,文尚進來,「三爺,惠州魏大人來信」,將手里的信封遞上,徐三爺點頭接過,轉頭與一旁的項詅笑一下,正謂心有靈犀一點通便是如此了,巧得很。

文尚束手在一旁等候,待徐三爺看完略微沉思,拿過要給魏大人的信,添了些許進去,相對折起交給文尚,「今日便送去惠州。」

文尚拿過信,抱拳出去了,徐三爺讓項詅過來,「來看,雲兒給你的。」

原以為只有魏大人給徐三爺的,想不到項紹雲給自己的也有,起身從茶桌邊過來,果然是項紹雲給自己的。

「姑姑敬上,近日安好,此時已在惠州,岳父秉承聖意入惠州府衙公務,佷兒與之相隨日日抵堤壩之上、、、、」

多是交代在惠州的瑣事,項詅收起信件,心里放下,她雖原先是支持項紹雲與魏大人同去,但未免還是擔心,那畢竟是他的準岳父,不是父兄,也不是有如徐三爺和徐家這些兄弟,相處上多一分少一分不好把握,現在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他能做得很好。

徐三爺繼續看折子,「不用擔心,雲兒他有分寸,魏大人也是個能拿捏的,雲兒在他身邊很好。」

項詅點頭,現在她當然放心了,「三爺忙公務,我去小院瞧瞧孩子們。」

徐三爺嗯應她,出得門來,侯在門外的芍藥和百草跟著她一同去,前院較為適合人住,後面小院倒像是建來游園一般,唯有一棟兩層小閣樓,一旁是兩級階梯高的天台,圍欄外邊柳樹遮蔭,人都在那里,有舞劍聲傳來,叫好聲一片,項詅走過去看,竟然是徐淳洧,今年八歲的徐淳洧與哥哥們相同秀氣,肩寬修長,不出幾年又是徐家的一位好後生。

見項詅過來,老太君招呼她,「來,來看,睿哥兒要看哥哥們舞劍,這便才開始呢。」

項詅上前給老太君行禮,少年們都來請安,待項詅坐下,徐淳洧下來,徐淳燁上去,劍法,項詅實在看不懂,不過真的很好看,不同的是徐淳璋與徐淳疆的劍法就是項詅這個門外漢也感覺到時有是無的寒氣,老太君眼楮微眯,項詅看她仿若睡著,卻不知老太君正陷入自己的回憶里,徐家的子孫後輩,嫡枝的徐侯爺是老太君與老侯爺的長子,還有徐二老爺,徐三老爺是庶出,徐二老爺膝下只有一雙兒女,徐三老爺倒是兒子眾多,但即便是接觸不頻繁,總也比不上大房這些子孫,老太君一一比過,論樣貌,徐三爺最與老侯爺相像,論性格魄力,也還是徐三爺最為相似,再看小這一輩中,徐淳熙要承家,他的未來之路就是循著他父親,走穩就好,徐淳璋與徐淳疆卻向往他們的三叔,少年心早就奔赴遠方,所以才看到他們劍下有寒氣,只看他們的父親、叔父,是否就這樣放手讓他們追逐,徐家,是否還會再出一個徐老三。

老太君回神,也不知怎麼了,總感覺孩子們離自己又遠又近。

兒最是喜歡哥哥們舞劍,她不是睿哥兒,以常去府里的練武堂,即便徐三爺再寵她,也不會讓她舞槍弄劍,家里除了長輩就是哥哥們,雖有堂姐妹時常來玩,但畢竟不是在一屋里,兒眼里喜歡英武多過簪花。

時辰過去,午時陽光烈起來,到用午膳時間,擺飯在主院的前廳,老太君吩咐只開了一席,這里不是侯府,無需講那麼多規矩,午膳後,徐家兄弟本該要回去了,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們還沒有在西山玩過呢,這便回去,再想出來,又是要請示祖父母親,又是自己的父母親,所以都去央求老太君,讓他們留在別院幾天,自然練武不會拉下,功課也要溫習,這是以留下來的條件,老太君自然是沒有異議,徐三爺從來不贊成將孩子們關在家里就會有長進,關在籠子里的猛獸都會被馴服,更何況是人呢,所以給侯爺遞信,幾個少年便留下來,西側院以住人,再說後面小院的閣樓上下兩層每層兩間,項詅帶著薔兒幾個去收拾出來,五個少年,閣樓上下四間,西側院再住一個,哪知他們一致口徑不住西側院都去住小閣樓,怎麼分配,他們兄弟幾個自己願意怎麼睡便好。

跟他們出來的都是小廝,沒有丫頭媽媽,所以李媽媽便去閣樓守著,以防他們半夜要水要茶宵夜什麼的,午後幾個要去逛,這西山,除了皇家寺廟祈國寺之外,皇家別苑自然不能進,其他便是京都各家別院,回過徐三爺,徐三爺眼眉挑起,這群猴孩子又想去干嘛,叫他們幾個進來,一字排開,個個臉有期望,不用說,定是早就想好才出來的,單是為了送兒與睿哥兒來,也不用幾個都來,來了還不想走了,指尖點著桌面,問,「要去哪里?」

徐淳洧年紀最小,也是沒有在徐三爺身邊待過的,徐三爺一問,腳步不由自主往一旁挪開離哥哥們遠了一點,徐三爺當作沒看見,只等他們自己說來。

徐淳熙是大哥,即便是弟弟們有無錯處,回到最初總是要到他身上去,第一次有些緊張,「三叔,我們就是出去逛逛。」

「去逛哪里?」徐三爺還是不放。

「就在這西山逛逛,晚些再去祈國寺用齋飯,帶些回來給太祖母。」這話說的,圓範得很。

徐三爺嗯應他,「不許去。」

一句話打散了哥幾個的防線,怎麼辦,老實說唄,徐淳璋說,「三叔,昨兒又見著張責肖,他們家也來西山避暑,還糾結了幾個常在他身邊諂媚的奴才,說要去西山看雪源,知道我們來還說我們兄弟幾個定不敢去」,說完哼一聲,「誰怕誰了,去就去,不就是上山,我們兄弟才不怕呢。」

其他三個都在看徐三爺臉色,三叔這樣不說話,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

「除了你們四個,還邀了誰?」徐三爺的意思是,他們兄弟幾個邀了誰,當然不是說張家公子邀了誰,指不定上山了還要打群架也不一定,自然有他們自己常日里邀二喝六的世家少年一同來。

徐淳璋暗自得色,就知道三叔對他們了如指掌,細細數來,「尚書府的劉老大,鄒大人家的鄒老三、、、、」竟有十幾個,這不是上山,這是要燒山吧,引這麼多人來,你一句我一句的,沒準三下兩下就打起來了,不讓他們去,難道真讓他們哥幾個沒臉,徐三爺不會這樣,這樣的年紀,當年的他什麼沒有經歷過?每次回京述職,總會在京里將世家里的少爺們使喚個遍,鮮衣怒馬的年紀,當年走馬入花巷也不是沒有。

「帶什麼人去?」難怪跟出來的都是小廝,還勞得項詅擔心沒有他們用著習慣的丫頭媽媽們,就在這別院中會住得不安心,人家早就打算好了的。

這話當然是徐淳熙來回,「潘副將說他要去親戚家,正好在西山腳下,所以昨兒與祖父告假回來,听我們說要進山,願意同我們一塊去。」

好听的話都被他們說了個遍,潘副將哪里是來看什麼親戚,恐怕就是被他們唆使來的,這西山又不是什麼財寶金山,不過,即便是整個京都確實也難找這樣高度的。

「今兒就去嗎?」,幾個搖頭,「今兒真是要去逛逛,要去祈國寺吃齋飯的」,均點頭。

「明兒晨時就去。」倒是極會挑時間,「明兒我出門去西郊大營,午時便回來,回來時便要看到你們,若是沒瞧見,小心你們的皮。」

即便是高興的,也不敢蹦達太厲害,個個點頭應下,去請示老太君,又去與項詅說聲,臨出門了兩個小的也要去,徐淳璋手一揮,「都去,走不了了哥哥背你們。」

兩個小的歡呼,又搭上兩個丫頭,小丫頭草兒自然是要去的,順便與幾位小爺說說昨兒她現的小秘密。

孩子們都出門了,就在主院前回身廊下給老太君按了躺椅,項詅就在躺椅一旁抬出兩只太師椅,徐三爺一旁,她一旁,陪著老太君說話,樹影搖曳,風吹來沙沙作響,泉水流淌過小徑極具有大自然的情趣。

果然晚膳時,孩子們也沒有回來,項詅安排擺晚膳,用過之後,門外嘻嘻哈哈的聲音傳來,徐淳洧拉著兒走前面,睿哥兒在徐淳熙懷里,催著快些要第一個進院門,項詅出門來迎,兒前來,「母親,帶了齋飯來。」

項詅笑著應她,「累不累?」

小腦袋一晃,「不累,好玩。」睿哥兒下地來,走到項詅格跟前,「不累,給母親帶了齋飯來。」

少爺們來行禮,招呼進屋,一手一個牽進去,全都涌向老太君,又擺出從祈國寺帶回來的齋飯,老太君領著徐三爺與項詅象征性用了些,也是玩了一條累了,沒坐一會兒,個個遮著臉打哈欠,支使他們回去洗漱了睡去,兩個小的也是,就在浴桶里早已開始迷糊,抱出來套上小衣,送到床被里面去,夫妻倆又去看過老太君,也是睡下,回自己屋里,睡前徐三爺交代項詅,「明兒幾個皮猴要進西山,我將文清留在別院,若是午膳時還未歸,我亦還未回,讓文清給我送信,旁的不要管,照看好老太君和兩個孩子。」

項詅應下,掖了薄被,兩人睡去。

第二日丑時末,院子里熱鬧起來,徐三爺要去西大營,幾個少年要進西山,昨兒睡得早,所以醒來也快,項詅腳邊兩個孩子爬起來看父親與哥哥們出門,徐淳洧也站住,他不去,年紀小些,幾個哥哥不讓他去,徐三爺也沒話讓他跟著,所以便留下來。

都是揀了輕便的棉布短打衫,吸汗又活動輕便,一行出門,就在石階大道進徐家別院的路口,踫上一同相邀上山的其他家的公子,有些是在西山有自家住處的,也有同在交好的家中借宿一晚的,就是為了早起上山,項詅送他們到階口,果見潘副將上來見禮,項詅點頭,隨後看著他們拾階而上,朦朧晨光中直到要近皇家別苑之時看得模糊,帶著三個小的轉身回去。

都是身體力行往上爬,在祈國寺山門的左邊,順著那晚祈國寺全寺僧人為了做法事而開出來的逼窄山路進去,徐淳璋看著跟著張責肖的花公子們,一身錦衣,呲之以鼻,真是不懂人事的公子哥,還想著來幫張責肖撐腰呢,撐死能走個把時辰已算能人,徐淳熙掂量了前面的路,潘副將領著兩個親兵在前面開路,徐淳熙隨後,讓弟弟們跟上,再是徐家兄弟叫來的世家公子,最後才是張責肖領來的人,前面走的只悶頭向前,原先就有交代,上山要得輕便些,這里不是上東大街,進出是為了給人看,今兒個是為了冒險打賭而來,再說,即便是為了自己舒服,也要照做才是,改不了貴公子的習性,若不是這山路實在不好走,弄不好就要用肩攆了,真是能折騰的,慢慢的距離便拉開了,加上徐家四兄弟,緊跟著的他們的還剩八個人,也就是十二人加上身邊帶著的小廝,前面開路的潘副將,後面回頭再看早已不見了其他人的影子,潘副將在前面打著呼嘯,眾人再集中精力用在腳下,確實是不好走,好在近日都沒有雨,雖時有陡峭但至少是沒有打滑的地方。

這里是皇家別苑建造的地方,西山另一面是江洲,所以即便是越是往高處向上還是有暗哨盯著,對于上山來的少年們,只當是公子們閑來看風景罷了,不做理會,少年們瞧見他們倒是新奇,一個時辰過去,即便是距離祈國寺,往下看也只剩一個棕色磚瓦碧牆的小點,這里還有守衛,也不知更高處是否也有。

累了坐下來靠著樹干歇會,渴了就著山上流淌的涼水就是灌一口,身邊的小廝著急,雖是晨時晨光出來,已有了溫度,上山來也是流淌許多汗,這喝涼水最是容易著涼,也顧不了那麼多,個個想趕在炙熱來臨前能爬得更高些,再抬頭看,還是綠蔥蔥的山林,遙望山頭還在雲間,小心回身看向山下,早已有了一覽眾山小的景象,徐淳熙看著弟弟們已是累得夠嗆,跟著潘副將上前尋了一處石板中招呼弟弟們上去歇會兒,看著日照卯時了,鼓勵道,「上山難,下山易,前路還早呢。」歇著的人都點頭應他,拿出早晨項詅給他們備的干糧,不得不說,做人小廝也是辛苦的差事,主子們輕身負劍行走就好,小廝們隨身還帶著水糧,是耐餓的肉餅,分吃之後再次啟程,再沒有才進山的急切和期盼,心里只剩下再爬上去一些,就會離山頂近些,越是往上空氣再不是日出的熱度,反而是有些呼吸急促起來,身邊有風吹過有了涼意,身上不知道汗濕了多少次又干了多少次,眼下恐再是不會出汗了,倒是需要幾步走讓身子暖起來,又打戰了一次,再看日頭已是辰時末了,徐淳熙起身挑了一顆十足梁柱般粗的大樹,順著樹干攀爬上去,幾個躍身,落腳在最高處的枝椏上,這棵樹高出一旁的樹木,徐淳熙眼前一亮,幾個時辰都是在樹蔭草叢下面,只感覺怎麼也走不到頭,此時站得高了,秀出茂林,果真瞧見了雲彩,伸手去感知,就好似能踫觸得到一樣,臉上帶笑,抓穩了樹干順下來,待看見樹下的人,哈哈笑起來,「快,就要到了,已能瞧見雲朵。」

樹下的人听他這樣喊,徐淳璋也忍不住上得樹上來,叉過哥哥這一枝挑了往外延伸的像是走平衡木一般走過去,樹下的人瞧他這樣都捏了把冷汗,這下面不是徐家練武的平衡木,這里往下就是萬丈深崖,也不敢出身,只待徐淳璋走至在一個分枝樹椏處停下來,伸手扶住頭上的樹枝,將眼前的視線打開,眼前一亮,這里比山下雪亮許多,徐淳熙招呼他,「璋兒,你往上看。」

徐淳璋回身抬頭,歡笑聲出口,「雪山、、」,朝樹下喊道,「我看見雪山了,兄弟們,咱們快到了。」

樹下一陣歡呼,突然呼聲立停,有驚呼聲傳上來,「穿山甲」,也有歡喜的,「好東西,今兒,小爺要弄他對穿,看是小爺的劍厲害還是它的硬甲厲害」,身邊的有取笑的,也有為他助威的,樹上的兩個一听就知道是徐淳疆,笑嘻嘻往下一些,靠著樹椏坐下來看,這還使喚上了,「三弟,腳下石邊,哎哎,不對,後面,後面、、、」。

徐淳熙只在一旁看著弟弟們鬧騰,待徐淳疆放空了好幾劍,眼瞧著就要鑽入石縫中,徐淳熙起身從懷里掏出明晃晃的飛鏢來,眼一眯瞄準,眨眼間飛鏢插在那條石縫里面,恰好卡住了那只穿山甲的前路,待它再要回身找路時,徐淳疆已到它身後,扯出小廝遞上來的鐵砂網兜頭一罩,安安穩穩的將它拿下,又是叫好聲,徐淳疆提起胡亂掙月兌的獵物,朝樹上的徐淳熙說謝謝,徐淳璋哈哈笑,要問上山怎麼會帶這玩意,當然哥幾個早就準備好了要來逮幾個野物的。

正在高興,潘副將在高處巡視,听著山上下來的聲音不對,朝正在歡鬧的少年們喊,「小心,上樹。」

話音剛落,包括才將還在自得的徐淳疆,都尋著身邊最近的樹往上攀爬而去,一時似滿山的野猴子般蹦跳了二十幾道人影,待聲音近了,潘副將朝要動的人示意噤聲,大家往下看,娘誒,七月到九月正是蛇形亂地的時候,此時正是有幾條碗口粗的大蛇自才將徐淳疆兜住穿山甲的地方躥出來,個個都不禁拍胸回神,徐淳疆看著還在手里晃動掙扎的野物,想來是這東西驚動了它們,附近定是有蛇窩,在下樹上山好似也不安全,此時四周安靜下來,也不知除了這幾只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見沒有響動,那幾條大蛇也停下來,老話說人怕蛇三分,蛇怕人七分,多數蛇傷人都是因為人驚動了它們,為了防衛所以才會傷人,此時原先的人不動,但蛇是冷血動物,對四周的熱源極敏感,其中一直月復起直立,眾人吸了一口冷氣,蛇王眼鏡蛇!

潘副將朝他們打手勢,意思是往高出去,他會設法將蛇引開,當然即便是引開了也不能往山下去,只能往山上繼續怕,在下山時定然也不能走這一條道,在場的各位都是有武藝在身的年輕少年,自然不是害怕這幾條大蛇,只是擔心耽擱了行程,潘副將示意他們順著茂密的樹枝往山上去,也就是不走山路了,這樣的法子自然輕省許多,但卻是十分耗費體力的事,考驗的是人的眼力和靈敏度,誰知眾人才起身,上樹高度最低的一人才有動作便踩滑,回身想抓住旁的樹枝,又正好是一根枯枝,瞬間便被折斷了,眼看著那大蛇便要飛身咬住,從幾個方向飛來暗器同時扎向大蛇,瞬間大蛇斷成幾節,因為沒中七寸,所以頭部還是活的,趁著這個機會,潘副將兩個起落將那人一撈再次起跳回到樹上。

先頭那只死去的大蛇激怒了還在觀望的其他大蛇,尋著熱源竟是要爬樹上來,徐淳璋縮縮自己的肩膀抹下一身的雞皮疙瘩,招呼身下的人,「快走,小爺最是忍受不了這樣滑溜溜的東西。」說完先頭伸手攀住身側另一棵樹支過來的樹枝,飛身就過去了,隨後下面的人也尋著往山上去的大樹攀沿過去,都是順著爬到高點,這些公子們,都是徐家世交的家里的,這個時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他們都是武將家里的公子,所以從小就要熟知大自然各種植被和猛獸的習性,這是最基本的東西,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即便是將來有機會上戰場拼榮耀,在野外踫上突事件若是沒有援軍,恐怕活不過一天就會被自己的愚昧害死,所以他們都知道,有一種蛇以爬樹飛快,時有借力的還能飛身,不容小覷的,雖然樹下的不是那一種蛇,但是這莽山中,誰又知道藏著什麼呢,趕緊溜之大吉是要務。

徐淳疆沒舍得扔下手里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帶回家去,給手藝房的師父打造,這也是一副極好的護甲,只用一只手攀附,自然慢了許多,而且是越近高處,就連呼吸都有了困難,徐淳熙回身看他這樣,朝他大喊,「疆兒,扔了,不要了。」

徐淳疆倔強搖頭,頂多就是慢些,也不至于扔掉的,徐淳熙無法,待他到眼前,「大哥幫你拿一段,咱們換手吧。」

徐淳疆一口白牙對著徐淳熙感謝,兩人眼角的余光有黃色物件飛過來,兩人同時避開,待回過神,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便是眾人最擔心的會飛身的雞冠蛇,還不只一只,似乎後面簌簌的聲音傳來,徐淳熙心里想起臨出門前,項詅給他們收拾行禮,還有一盒東西,說是以避毒蟲的,不知道有沒有效果,騰出手來拿出藥盒,打開蓋子,里面濃濃的藥味傳來,徐淳熙暗自欣喜,三嬸嬸這是會算嗎,竟然給他們備上了雄黃粉,此時整好一只黃色的又到眼前,伸手抓了一把就迎頭撒去,一聲尖利的叫聲傳至眾人耳里,果真如母雞般鳴叫,听得人全身肉麻,徐淳熙朝躲避的人說,「雄黃粉,我這里有雄黃粉,慢慢移動過來拿。」

抓了一把給徐淳疆,將盒子里的藥粉分至個人手里,大多也是不敢正面與它們沖突,能避開自然是要避開的,此蛇之毒以如同它長著雞冠般怪異的外形一樣有名,踫者則死,沒有生還的機會,也不知今日是驚動了哪位大神,好一陣折騰之後自山上往下飛去的雞冠蛇再也不見了蹤影,再詢問個人有沒有受傷的,還好沒有中蛇毒的,此時已是有攀升了好遠,此時已近正午,想著昨夜與徐三爺商議的,定會在午膳前回到家,此時怕是不能了,眼前便是瞧見的白雪皚皚,回身即便現在就回去也趕不上,關鍵是眼看著就要到了,不能就這樣放棄。

又各自攀著樹枝往上了許多,潘副將在最前面,眼前便是雪山與綠林之間的分界了,飛身下樹,即便是他這樣的身體力強的人也有些吃不住這高寒,在一旁等候跟上來的人,都落了樹,清理人數,還是徐家四兄弟與八個公子,身邊帶著的人一個也不少,眼下高興了,雖然冷得打顫,但看著七月里眼前的雪山,又是這樣費了許多周轉才上來的,尋了枯樹枝來點了火折子,圍著又喝水吃餅,商議著下山的事,抬頭看著眼前蜿蜒的雪山線,即便是許多好奇,也是不敢去窺視,人人都只是短打衣裳,沒行幾步都冷得抖,不要命了才會去看。

不遠處離人群遠些的地方,幾人本是去解手,此時招呼他們,「徐兄,快來」。

立馬起身都圍過去,郝然瞧見在一處背風岩石下面,圓圓的黑乎乎的洞口透著涼意出來,拉他們離遠些,這恐怕以解釋適才為什麼那麼多雞冠蛇飛下山去,這西山實在是上下溫差太大,這個時段本應該是蛇類換皮的時候,溫度這麼低,打亂了它們的習性,所以要到山下溫暖的地方進行換皮,此處是唯一雪山不融化流水往山下的干燥地方,所以這里便是它們的老巢,里面也不定還有,催著他們快走,自然不能走才將上來的路,也不能尋著水路走,上山時不覺得,此時想起遇見穿山甲的時候,正是因為沿著水源,所以也遭來這深山里的野物,保不齊還有旁的猛獸也不一定,山頂上不敢說越往山下就會有機會踫到,此時個個都是疲倦的,悠著下山便好,經不起再一番折騰的,潘副將去探路,這山頂果然是在雲層里面,抬頭再看,天空蔚藍得出奇,比之在山下又是一番景色,就著等候潘副將尋路的空檔,就在這雪線與森林線邊緣上游走了一番。

其實潘副將沒有與他們說,實在是怕幾個年輕氣盛的少年一時性起了鬧著要去看,原因是這西山成為建造皇家寺廟與皇家別苑一來,自然是整座山都是被人模透了的,傳聞西山雪山里隱藏了兩條巨蛇,一公一母,見過的人無數,即便是山下的祈國寺也是每年派僧人上山來喂養的,也不能說是喂養,只能說是投食,據說投食的食物無一不背食用的,久而久之,西山有巨蛇也就被神化,說是這西山的山神所化,真假難辨,其實也不奇怪,物大成精,想來那巨蛇已是通了人性的,沒多會兒潘副將招呼他們過去,是一條小徑,這地方竟然還有路下山,想來便是巡山的人或是皇家的暗哨們常走的,也定是安全的路徑,下山比上山好多了,蹦蹦跳跳就能出去好遠,沒多會兒便遠離了雪山,漸漸的空氣開始濕熱起來,已能感知正常七月里的氣溫了,回去的路比上山用時少過多半。

項詅吩咐家人擺午膳,想著前夜徐三爺的交代,此時上山的孩子們沒回來,西大營當差的徐三爺也沒回來,叫來文清,讓他去西大營報與徐三爺听,這不是開玩笑的,若是孩子們出什麼事,她這個嬸嬸首當其沖就是要悔過的,三個小的一會兒問,「哥哥們還沒有回來?」。

項詅點頭,老太君在早晨起身時才知道孩子們上了西山,是得了徐三爺容許的,不過她倒是沒那麼擔心,都是十幾歲的大人了,懂得分寸,再說還有家將小廝跟著,潘副將是跟著侯爺上過戰場的,大事上不會含糊,讓三個小的稍安勿躁,再等等看。

兒催著項詅,「母親,去外面迎一迎吧,哥哥們快回來了。」

沒法,只能帶著三個孩子沿著小徑走至進來的路口看看,沒想迎來了回家的徐三爺,知道幾個還沒有回來,指了身邊的親隨領著就往山上去,既然出來了,也就在外面等候,徐家的別院建造的地方已是接近于最高處了,所以即便是來西山避暑的人家許多,是這個點上上來走動的人幾乎沒有,在樹蔭下鋪了手帕,讓孩子們坐著等,也是怕曬,沒走出去,就在拐角處候著,半盞茶過去,一盞茶過去,項詅坐不住了,起身走到石階邊,抬手遮陽了往上看,站了一會兒,懂得心疼母親的兒叫她回去,「母親,熱呢。」

項詅回聲應她,是還是沒坐回去,就是在屋里沒出來的老太君也坐不住了,叫來梁媽媽來尋,見項詅幾個在這里,又說徐三爺已經上山去迎了,這便回去告知老太君。

又坐了好一會兒,都在心急的時候,在高出冒出幾個人影,隨後又是幾個,再近些,呼啦啦的全是早上進山的人,徐三爺面無表情的走在前面,再看少年們也沒什麼異常,想來徐三爺沒有開罵。

迎了眾人都去徐家的別院,早就備上了好幾桌宴席,都上來給項詅問禮,徐淳疆手里提著的東西頓時引起所有人的目光,徐淳疆的嘴角翹起,他就知道,弟妹們定然喜歡。

待進了院子,徐三爺領著人去給老太君問安,齊刷刷的都是世交家里的少年郎,哪一個都是識得的,老太君一個一個拉到面前看,「怎麼這麼晚才下山?」

少年們呵呵笑,早先與徐三爺匯報過他們遭遇蛇災的事,此時要不要與老太君說呢,會不會嚇到她老人家?

徐三爺自然是不讓他們說的,起身扶起老太君去入席,眾人識趣,知道徐三爺的意思,也是餓了好一會兒了,眼前是熟悉的食物,又是熟識的人,當然是不用顧及的,老太君與徐三爺、項詅帶著三個小的坐一桌,其他的分成三桌坐下吃飯,飯後日光烈得很,也是要留下歇息的,又安置在小閣樓擠著歇午覺,西側院也睡了人,幾家在西山有院子的來與老太君告辭,老太君讓家人送他們去,到家了,問候過家人之後再回來。

午後院子里安靜異常,少年們上山一趟著實累著了,又受了小驚嚇,加上之前興奮過常,所以待洗漱之後上床的上榻的斜斜歪歪著也睡得安逸。

徐三爺這才與項詅講起徐家兄弟在山上的遭遇,就連徐三爺也忍不住要夸項詅了,幸好有她給準備的雄黃粉,好生生的躲過一劫,項詅自然知道這樣東西是一定要備著的,家里管事們常年都要出外面,回來之後常與項詅匯報,再說了,夏末秋初,越是炎熱,這樣的猛獸更是出來得平凡,不過她倒是對孩子們遇上的雞冠蛇極感興趣,所謂一物降一物就是這個道理,西山上有這樣的毒物,卻也沒有繁衍成不收拾的生態,更沒有說就半山往下建有無數別院的常年里住有那麼多人,從未有人見過有這樣的東西,這就說明山上必定有克制它們的藥物或是植被或是旁的東西存在,會是什麼呢,今兒孩子們帶著她準備的雄黃粉有了大用處,莫非這西山有石黃?

應該是這樣,莫不然這西山早成了毒物肆虐的地方,哪里還有人敢來。

將想到的與徐三爺說了,徐三爺也點頭,「想不到這西山還有這類東西,我原先只听人說西頂上有兩條巨蛇,一公一母存在,且已通人性,想來寺里的高僧或許見過,每年的*會之後,寺院里的大師都要閉關一段時日,自然也不會在寺院里面,應該是上西山頂上,年年還有投食的現象,只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毒物存在,你說的沒錯,定是山上有能克制它們的東西存在」,又對項詅說,「不過,西山是為皇家禁山,非常時期不能進山,眼瞧著到八月中秋節,宮里必定有來進香的貴人,到時候是要封山的,今日因為不是什麼節氣上,所以淳熙他們才得以上去,日後還是瞧著些,不能胡亂使人往山上跑的。」

項詅應下,這是自然,即便這里不是皇家禁山,有這樣的毒物在,不知道還好說,現在知道了,自然不會再盲從上山的。

午睡過後,待太陽下去,幾位公子來告辭,這是要回家去了,徐家兄弟去送,待他們到山下,看著他們打馬離開,這才回來,徐淳疆回來便去尋徐三爺,這是要問怎麼處置他生捉來的穿山甲。

此時還是用鐵砂網困著,不敢放出來,家里的房舍大都是大理石砌牆,中間都是有軟泥漿的,保不齊沒看住它就鑽進去了。

徐三爺這時才好好打量這東西,用鐵砂網困住了,又裝了鐵籠里面,絞了鐵絲鎖住,還在不停的掙扎,真是好力氣的小家伙,就它的背甲,足有兩個手掌那麼寬,長度有成人的手臂這麼長,足夠打一副護胸甲了,真是罕見的寶貝呢,這幾個小子果然沒有白跑這一趟,叫家人拿來白酒和肉食,在肉食上澆上白酒,剁碎了放置一旁,穿山甲全身都是寶貝,藥用價值極高,那東西也是又累又餓了,聞著肉香又是濃濃的酒香,嗅著湊上去吃起來,沒一會酒勁上來開始歪歪倒倒,徐三爺要的就是這效果,叫來文尚,文尚果然是經歷過的,趁著那東西迷醉卻又興起的時候,拔出腰間的匕首,手起刀落斬下了前段和後段,再將它拖出來,手下干淨兩下就將整塊有硬甲鱗片的外皮揭了下來,前後不過眨眼的功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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