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墜蘭心 20、平淮縣令

作者 ︰ 水墨蘭蕙

在蘭洢墨瀠見到「齊峰」的那一刻,再一次的被震驚到了。千澤玉痕派了暗衛去協助齊峰與汐兒,自然是沒有這麼快到達的。更何況這眼前的齊峰,分明是即墨葳的聲音。即墨葳易容成了齊峰的模樣,與他們會和。

這便是他說的平淮再會。即墨王朝的局勢,已經是岌岌可危了。是以,即墨葳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千澤玉痕的面前。哪怕,只是在平淮這樣一個小地方。

千澤玉痕一手執玉簫,一手負後,清冷孤傲,淡漠疏離。即墨葳輕搖手中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曒城與即墨雲一路走來,皆是打打鬧鬧,斗嘴吵架,一個是俊俏公子,一個是嬌俏小姐。說是微服出巡,可這一行人的目標實在過于顯眼。無論走到哪里,都是焦點。

太過招搖的後果便是,仇家也亦找上門來。譬如剛才,譬如現在這個被他們擒住的女子。藏在人群之中,突然的就對即墨葳發起攻勢。女子的武功不低,動作也是干淨利落。只可惜,她行刺的對象偏偏是這幾位高手。

「說,究竟是誰派你來的?」身處高位的人,自然比常人更加危險。想要他們性命的人,也是多的猶如天上繁星。只是,像這樣武功高強的,也不是多見的。

再過不久,即墨王朝便會是他即墨葳的囊中之物。朝堂之上,必會來一次大的變動。只不過,哪些人動得,哪些人動不得,還是需要斟酌一番的。

女子只狠狠的瞪著即墨葳,唇角浮起冷笑︰「自作孽不可活。還需要別人派我來麼?齊峰。我ri日夜夜都想著讓你死。」

齊峰?即墨葳皺眉。情急之下,他倒是忘了,他現在是以齊峰的面貌出現的。原來,這次倒真的是與他即墨葳無關。

旋即收起手中的劍,「你走吧。我不是齊峰。」他並沒有濫殺無辜的愛好,既是無心,那便作罷就好。

剛掙月兌開束縛,女子的劍又刺了過來。「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放過你麼?」劍鋒稍轉,即墨葳一個側身,避過胸前劍,來不及收回出鞘之劍,劍氣直逼不遠處的蘭洢墨瀠。

叮,一閃一躲之間。千澤玉痕用玉簫擊落女子手中的劍。將蘭洢墨瀠護在了身後。眼神示意柳江和蘇陽擒住了她。「既然你不想走,那就留下。就,送交官府。」

他們現在還不適宜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身份。不過,也可就趁這個機會一探虛實。平淮縣令。當年那個,因母妃案件所累的一品大員。

「威!」「武!」

確實夠威武。大堂上,蘭洢墨瀠這樣想著,眼神卻總是無意識的飄到那名刺客女子的身上。她總覺得,她在哪里見過此人,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

「堂下所跪何人?」平淮縣令高居堂上,沒有冒冒失失呵斥他們行跪拜之禮,言語凌厲卻無訓斥,想來必是看出他們非平頭百姓。這倒讓蘭洢墨瀠有些敬佩。這縣令確如千澤玉痕所言,非池中物。有時候,一個人的氣質舉止,可以讓人一眼就看出他的性格。

千澤玉痕微一拱手,形態舉止盡是謙遜,斂去一身淡漠之氣,想來是並不想此時此刻表露身份。即墨葳等人見他如此,也都噤聲。

「鄙人與一番好友來此做些商賈生意,不想卻遭遇一女子暗殺,想來此事私下解決並不甚好,便提了那女子來見官。」言語誠懇,半真半假之言,卻教千澤玉痕說的是真真切切,只隱去了女子錯認之事。即墨葳的身份暫且不能暴露,他頂著的是齊峰的臉。

「此事可是句句屬實?」縣令話鋒一轉,問的卻是那女子。不偏不倚,不听信一人之言,以事實為準。不錯,確實是一位公正的官員。

千澤玉痕很是贊賞,藏于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動,對著女子擲了根細小銀針,針入肌理,靜若無聲。女子身形晃動,煞時猶如解了禁錮一般,知道掙月兌無望,只嘲諷道︰「齊峰,你果然好本事,竟有這樣多的高手助你。今日算我輸了,來日方長,只肖我存活一日,必尋機會取你性命!」

此間一番言語,不用審判,便知女子有罪。只是,這刺殺罪名,其實可大可小,端看這被害人身份和意願。

縣令一時緘默,似乎是在思考怎樣處決才算公平合理。一般來說,刺客刺殺必定是高官達貴,一旦被抓必定是殺人滅口;如若不是高官,也會是有名有勢之人,但結果都會是一樣的,無論刺客得手與否,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如今卻有人來報官。略略思索,已然明白他們的用意。「來人,將刺客押入天牢,稍後處決。」

千澤玉痕亦是了然,此番前來,不過是借著刺客之名的一番試探而已。果不出他所料,這平淮縣令,將來必能為他所用。他早已知曉他們非普通商賈,也不是真想要那女子性命,固然只是囚禁,待到恰當時機,他們一行人,自會再次上門。

「大人有如此膽識才華,留在這平淮做一小小縣令,豈不可惜?」一旁的即墨葳似乎亦是對這縣令倍加賞識,不禁出言褒獎。

縣令只置若罔聞︰「刺客已然拿下,各位請回。」言語間用上敬詞,不過是告訴他們,他知道他們不是普通人,但他亦不會隨了他們的心願。

此番光景,千澤玉痕也不相迫,只道是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也就帶了他們一行人離開。至于那獄中女子,已經與他們無甚關系。

恰逢此時暗衛來報,齊峰與藍汐兒已被救下,遇刺消息也已送入宮中,只是隱去部分事實。只說是遇上劫道。傷勢未愈的兩人依舊頂了千澤玉痕、蘭洢墨瀠的容顏前行,不可有半分差錯。皇帝已經知道「二皇子」遇刺之事,太子必然不敢再輕舉妄動,至少明面上不會對他們有傷害。

連日來的緊張在這時總算是有了一絲輕松,蘭洢墨瀠趴在桌子上,耷拉著腦袋,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總覺得有人在不安分的在她的臉上動來動去。微微的睜開眼,卻見到千澤玉痕的指月復按在她的唇上,指月復上的薄繭帶來一陣輕微的酥麻之感。見她醒了,千澤玉痕並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似乎還玩上了癮。

蘭洢墨瀠微微惱怒,一把甩開千澤玉痕的手︰「你做什麼呢?」也許是和千澤玉痕處的久了,也許是他身上帶給她的那種安定安心的氣息,她不再像從前那般活的規行矩步,越來越有點本性暴露的苗頭。小任性中帶著些倔強。

千澤玉痕收回手,轉了方向,一把拖住蘭洢墨瀠的後腦勺,湊近了些,她這副半夢半醒的模樣,比平時更誘huo幾分。低下頭,輕輕地吻住了她。帶著些涼意,那溫熱的氣息,將蘭洢墨瀠的最後幾分睡意也驅走。

「玉痕,你怎麼了?」蘭洢墨瀠有些奇怪千澤玉痕的舉動,這般親密之事也不是沒做過,只是隱隱中,帶了幾絲不安。這種不安,從來到這平淮之日起,就一直隱隱存在,那是一種,不祥的預感。

千澤玉痕將蘭洢墨瀠緊緊地摟在懷中,這次平淮之行,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甚至,如今的境況,只怕會有更大的危機。「墨瀠,若有一天,我的能力不足以護你周全……」後面的話斟酌良久,依舊沒有說出口。

「玉痕。」將自己深深埋入他的懷中,享受這專屬的溫暖。墨瀠知他心中所憂。

「放心,不會有那樣一天,我此生必傾盡全力護你周全。」似是賭咒,似是承諾。

山雨欲來風滿樓。

自母妃重回後宮的那一刻起,一切好像已經不再在他的掌控之中。對他來說,母妃重回後宮,遇見蘭洢墨瀠,都是他的意外。只是,情不知所起,從遇見的那一刻起,他就泥足深陷。若定討個緣由,他信,這世上有前世因果。他與她,便是前世姻緣。

墨瀠,若有一天,我真護不了你周全……

花開又花落,繁華又落夢……

鮮紅的嫁衣,鮮紅的燭火,卻只有淒涼的空屋相伴。箏以箏國公主的身份前往簫國和親,大婚當日,洞房花燭之夜,和親公主卻被送入冷宮。簫國皇帝所娶之人,卻是將軍之妹木嫵晴。簫皇所愛之人。

箏呆呆的坐在窗前,不知是喜是憂。她喜,不用嫁給簫以外的男人;她憂,若她長長久久的在這冷宮住下去,她的母親怎麼辦,她的親人怎麼辦。哪怕他們對她不好,她卻不能不管他們的死活。

心中只頓頓的疼痛,強迫著自己入睡,卻是半點睡意也無。她與簫,當真是今生無緣了吧。既然如此,那就把他藏在心中就好。除此之外,她還是要按著她的步伐走下去。別無他法。

遠離冷宮的宮殿中,當真是觥籌交錯,舉杯歡慶。木嫵晴的臉龐,被燭火映得通紅。年輕的帝皇屏退了下人,只留下二人獨處。

帝皇似乎有些醉意,木嫵晴自己揭了蓋頭,走到帝皇面前,柔柔的捏上他的肩膀。她自小隨他一處長大,早已是情根深種,加之自己的哥哥是簫國大將軍,她從小便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她喜歡這個男人,簫國的皇後也只會是她。

等了這許多年,她終于還是等到了。一同嫁來的還有箏國公主,只是那公主卻被打入冷宮。一番此消彼長,他娶她,大半原因,還是為了消和親之宜。他攻箏國之心,早已有之。不過這些,她不在乎,她只要能嫁給他就好。她知道,他必定還是愛她的,一起長大的情份。

「別再喝了,咱們就寢吧。」她扶著半醉的他,微微有些吃力。

帝皇一怔,轉而打橫抱起女子,褪去衣衫,簾帳垂落,掩下一室旖旎……

半夢半醒間,木嫵晴似是听到帝皇的低語呢喃︰「箏……」

箏?箏國?

燭火透著縫隙,自簾帳照到帝皇的臉上。面容清晰無比。

那分明是。簫。簫國帝皇,就是簫。

燭火掩下,繁華落下,花,亦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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