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她曾經有的，而且只有一顆勇往直前，不懂放棄的心。可是，是他硬生生捏碎了她，如今他才來要求她付出真心，那會不會太荒唐了？
董艾記得他說過，做不到忘了他，就要恨他，是她一直做不到恨他而已。
「真心能當飯吃嗎？」她掀唇冷笑，「記得嗎，五年前是你告訴我，真心根本就是沒用的垃圾。」
「……」傅君奕終于明白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真希望時間能倒流，他能收回這些混賬話。
「而且，我的心，五年前就沒有了，你希望我用什麼真心來對待你？」她自嘲笑了，把手放在胸口處，雖然那里有跳動的心髒，但她很清楚自己當年做了什麼。
「什麼意思？」她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抱著她的時候也能感受到她心髒的跳動，她的心依舊會為他而悸動，怎會說沒心了呢？
「你不是想知道五年前在這棟別墅里發生了什麼嗎？我告訴你了好了。」
她終于肯說了，但為什麼傅君奕卻覺得心開始難受了，而且大腦亂哄哄一片，耳邊縈繞著很多吵雜的聲音，仿佛阻止他知道真相。
是因為心想抗拒，還是他內心害怕听到她的過往？可他又非常想知道，她為什麼可以消失五年，任他遍尋都找不到。
「你當年離開我回到她身邊守護她，還叫我忘了你恨你，但我做不到，那能怎麼辦呢，我想到了心死。人們都說，心死了就不會感到疼痛，我當時也是那麼想的，于是我就狠心，在我自己心髒上捅了一刀，很深很用力很疼。」
傅君奕听著她的話，仿佛能想象當時的場景，心髒傳來劇痛，好像那把刀是插在他身上而不是她心上。
看著痛苦的她，他伸出手想抓住她的手安慰她，卻不料被她輕易甩開，他的手只能懸在半空，不想收回來也放不下來。
「一刀下去，我沒有拔出來，腦海里卻依舊是你的身影，心依然會為你而疼，所以我更加握緊刀柄，再將那把刀推進了胸腔一點。」看到他痛苦的樣子，她笑得愈加燦爛。
疼嗎，這點痛還不如我五年前身上的一刀。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是從鬼門關里走了一圈的人，與上天作了交易的人。
「別說了……」他撇開頭，難過閉上黑眸，身體開始發顫。
當時的他只想著要回到喬海瑤身邊，因為她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這份情義是他欠她的，守在她身邊直至她醒來也是他的責任。
他以為董艾很堅強，才說下那些話，沒想到卻是他這些自以為是的話將她推入深淵，傷了她更傷了自己。
「你不是想知道那疤痕的由來嗎，怎麼我如你所願了，你卻不願意听了呢。」她笑了，卻是在用笑掩飾過去。
「你能想象一個人的血逐漸流失的感覺嗎？我的身體逐漸冰冷，四肢開始乏力，最後視線模糊，直至閉上眼，入目所視一片黑暗，與黑暗融為一體。」
「疤痕就是怎麼來的，那險些要了我的命。」她說著最後總結，看著他蒼白的臉，沒有絲毫內疚，反而覺得心情舒暢了。
一直埋藏心底不願觸踫的事，今天一次性說了出來，就像把所有怨氣一口氣發泄完，她只覺得痛快。
可是，她的心卻反問自己︰利用自己的事報復他，就算成功了，也算是值得高興的事嗎？
他後退她就前進，逼問他︰「你覺得跟一個沒有心的人談愛是不是很可笑？而且，你跟陪酒女郎談真心是不是更可笑？」
「只要那個人是你，就不可笑了，只要你還是你。」傅君奕听完後，更覺得自己應該彌補她受過的傷。
「如果我早已不是我的了呢。傅君奕，我今天一定要離開，而且你要記得，我是為了錢離開你。」董艾閉了閉眼眸，苦澀說道。
「不是的，錢只是借口，你還是愛我的，不然怎會願意與我同住一個屋檐下？」他堅信，她還是她，不會變的。
「若我告訴你，我跟你住一起是為了得到這筆錢呢？」董艾用鄙夷的目光睨了他一眼，「我知道，容柳月為了與喬家聯姻，一定會監視你，而我跟你在一起，自然在她監控的範圍內。」
他一臉不敢置信，她選擇忽略繼續說下去，「只要我跟你在一起，我就有把握她早晚沉不住氣，遲早會找上我，而我也會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董艾說著說著心都抽痛了，只是她強行壓下，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下去，繼續嘴里說的全不是事實，她都要將它變成事實。
「錢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為此你不惜利用我？」如果一開始他還堅信，那現在就是連僅有的相信都沒有了。
他想不到自己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她利用他來得到那筆錢，那之前兩人的相處，她對他的好，甚至是對她的愛，全部都是裝出來的嗎？
傅君奕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關節咯咯作響，心被她拿著一把把無形的刀穿刺著，殘忍地插進去又拔出來，拔出來又繼續深入插進去，來回重復著。
「不然呢，」董艾看著他反問，「你該不會還以為我愛著你吧？」
難道不是？他抬眸看著她，若不是為什麼要三番四次推開他？
「五年了，能改變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包括那些虛無縹緲的愛。」
「可你說過，你愛了我整整十年！」他沒忘記她說過的話，還記得她含著眼淚說愛他，義無反顧愛他。
「那是曾經，不代表現在！」她大聲強調，好像也想下定決心。
傅君奕听著她一次次否認對他的愛，心疼得無法呼吸，抓著她的手漸漸失去力道，他好像沒有留下她的理由了……
「傅君奕，恨我吧。」董艾看著他，咬了咬下唇說。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坐進計程車，並叫司機快點開車。
傅君奕望著絕塵而去，沒有絲毫留戀的車影，任由心痛蠶食自己的心髒，因為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告訴它，別再跳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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