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柳蘭芷有點不敢說口。
「是，她是二爺那邊派過來的暗探！」紫蘇看著柳蘭芷的眼楮，壓低了聲音道。
「果真如此！」柳蘭芷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忙扶著案幾。她臉色變了。
紫蘇忙上前扶住她︰「姑娘，您不要著急，目前奴婢也是剛剛從翠屏姐姐那里得到的訊兒，王爺的人都不知道呢！」
柳蘭芷給紫蘇扶著慢慢坐在了雕花椅子上，上面雖然鋪了厚厚的絨毯，屋里生著火盆，可是柳蘭芷卻覺得全身發冷，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焦仲卿到底想做什麼？休妻了，卻不甘心，在我身邊埋伏下一個探子。」她神情哀戚，眼楮里淚光閃動。
紫蘇看了也心下黯然，她勸慰道「姑娘，或許是二爺還放不下您，畢竟您二位當初那麼得恩愛！」
「恩愛？！」柳蘭芷臉上劃過一絲苦笑，「只是我自作多情罷了，他的心里還是天下重要，他的家族重要！當初棄之如敝屣，為何如今還不甘心？」
「二爺當初是迫于無奈，畢竟今上以孝治國，焦家老夫人步步緊逼，他也是沒辦法不是。」紫蘇嘆息了一聲，「姑娘，您要想清楚，翠屏姐姐這次來的訊兒除了這個小星的底細外還提起估計北方要大亂了！」
「嗯？」柳蘭芷吃驚地看著她。
紫蘇道︰「翠屏姐姐是這麼說的，最近二爺那邊招兵買馬的，忙得不亦樂乎，這天啊，估計要變天了！」
柳蘭芷沉吟了半晌，突然問道︰「咱們那邊的莊院弄得怎麼樣了？紅袖他們一家有沒有消息？」
紫蘇緊張地看看外面，院子里很靜，丫頭們都抱著朔兒和妖妖、嬈嬈去小花園玩耍去了。她謹慎地關上了門窗，才回轉身子，一臉的鄭重神色，道︰「姑娘，咱們那邊的莊子布置得非常好，紅袖一家子很忠心，莊子里養得騾馬成群，也有幾百畝上好的水田，外加那個鎮子上幾間商鋪，咱們主僕幾個一輩子豐衣足食綽綽有余！」
柳蘭芷臉上終于泛起了喜色，「那太好了！瞅準了時機，咱們就遠走高飛！」
「那王爺這邊」紫蘇有些猶豫地看著柳蘭芷，「姑娘，您別怪奴婢多嘴，其實王爺對您和小世子實心實意的，您這要是一走，那豈不是要傷他的心？」
柳蘭芷嘆息了一聲，「我處處為別人想著，委曲求全，何曾過一天開心自由暢快的日子？我走了，王爺還是王爺，不會因為我一個小小的女子就放棄他奪取天下的雄心壯志，何況，將來的事情很難說，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王爺失敗了，禍自然連帶我和朔兒，若王爺成功問鼎那個位子，朔兒也未必能夠保全性命，他畢竟是焦家的骨血，所以王爺失敗也好，成功也罷對我們母子來言都是禍事一樁！」
「不會吧？」紫蘇半信半疑，「王爺如此喜歡您，如此寵愛小世子，怎麼會舍得讓您涉險？」
「當初焦二郎不是也對我情深意重嗎？說個拋棄，不是也這樣了？那時我可是還帶著朔兒呢！」柳蘭芷搖搖頭，「男人啊，與他們的江山、地位比起來，老婆孩子都是可以舍棄的，王爺固然待我很好，可是當面對著江山權位和我這個二婚婦人還帶著一個拖油瓶相比，你說他會選什麼？」
紫蘇默然。
一時，紫蘇離開，柳蘭芷拿了本書，胡亂翻了幾頁就丟在一邊，她找出一沓子雪白的細紙，那了炭筆在紙上涂抹起來。看似亂糟糟的涂鴉，毫無章法，她從初時的心緒煩亂，漸漸，在紙上勾勾畫畫，做了自己才能看懂的標記，這樣，一個下午都悶在屋子里寫寫畫畫，直到外邊的丫頭敲門︰「王妃，王爺請您去前面用晚飯！」她才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炭筆，把這沓子細紙，塞到了厚厚的床褥下面。她伸了一個懶腰，打開門，卻是那個嬌俏可人的小星，只見她甜甜一笑︰「王妃，王爺說前面有幾個胡人送的好東西，讓您去瞧瞧。飯也擺在那邊了。」
「哦，我知道了，小世子和郡主們呢？」她揉揉眼楮，累了一個下午，眼楮酸澀得很。在小星看來卻是一副西施春睡才醒的模樣，她笑道︰「秋月姐姐和幾個小丫頭已經把小世子和兩個郡主帶過去了，奴婢見您的屋子一直關著門，里面沒動靜，就知道您睡著了，也不敢打攪，看著日頭偏西，前面王爺的人來催，奴婢這才喊您的。」
「小星真是個有心的丫頭！」柳蘭芷笑著夸贊她。
小星的臉興奮得通紅，兩只手絞在一起，十指尖尖如春筍，柳蘭芷這才留意到，這個小星的一雙手很是白女敕，根本就不是做粗活的手，她嘴角完了彎了彎，暗罵自己粗心，一直都沒留意這個破綻，試想，一個做丫頭的，一雙手能保養得如此白女敕，怎麼可能？自己身邊的青果、紫蘇也算是大丫頭了，只是做細活，那手也不怎麼細女敕，喬五的那些丫頭們都是會武藝的，自然是手腳粗糙，就是自己，在這麼干燥的塞外，得很仔細地保養，才能讓手細女敕一些，這個小星只是一戶牧民的女兒嗎？柳蘭芷心里有了濃濃的懷疑。但臉上卻帶了笑容，夸贊她道︰「還是你這個丫頭想的周到，比我原來的那兩個丫頭強多了！」
「奴婢可不敢和青果姐姐，紫蘇姐姐比。」小星興奮得兩眼冒光。
「你過于自謙了！」柳蘭芷笑道，「自明日起，你就做我屋子里的大丫頭吧！補上青果那個空，和秋月一般了！」
「謝謝王妃！」小星要下跪，給柳蘭芷拉住了。
「咱們無須客套，想比你也知道我和小世子的處境。」柳蘭芷裝模作樣地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絲帕按了按眼角。
主子只要一向奴才訴苦，那就是把這個下人當心月復了，︰果然，小星壓抑住心里的狂喜，左右瞧瞧無人，才小聲道︰「奴婢自然知道王妃心里的苦，只怕眼下王妃要擔心新人奪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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