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纏綿 愛恨纏綿 第1章 楔子

作者 ︰ 綠樞

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並未能讓沐宣妤的心情變得好起來。

尤其是現在。

「你為什麼一個人來旅游?」女生睜大眼楮,眼神里有詢問,同時也有著審視,見沐宣妤沉默,于是心知肚明的開口,「是失戀吧?」

現在這個時節並非旅游旺季,出行旅游的人並不多,沐宣妤是今天下午才住進這間青旅,立即就被這幾個女生迅速的拉進她們的小團體,游說她在未來的幾天她們可以一同商量去旅游景點,還可以一起租車,比單獨行動好得多,沐宣妤也就同意了。于是到了晚上,她們便約她出來,一起熟悉彼此,大家都是從天南海北來到這座著名的旅游城市,相識也算是一場緣分。

五個女生一同坐在大廳,桌子上放著各種各樣的零食,大家一邊吃東西,一邊分享著彼此的小秘密。女生一個人選擇出來旅游,似乎總是月兌離不了失戀或者工作不如意等等的負面事件。

沐宣妤沖她們笑笑,然後拿起桌子上的一顆荔枝剝了起來。她的神色雖然正常,可態度顯然是默認她們猜對了。

「你也別不好意思,失戀也沒有什麼,我們幾個中,除了我是因為工作不如意出來散心外,她們幾個全都是因為失戀……」另一個女生立即開口安慰著沐宣妤。

沐宣妤點點頭,但卻仍舊不願意多說什麼。

于是有人就好奇了,「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猜測你是因為失戀,可後來又覺得不太可能,如果我是男生,肯定舍不得和你這麼漂亮的女生分手。」

沐宣妤抬頭,看向此刻打量著自己的這位女生,「看久了總會看厭。」

這話也沒有錯,都是談過戀愛的人,知道越是這種輕描淡寫的表現越是被傷得深,如果表現得難受,那麼狠狠發泄一次也就算了,可這麼壓抑的平淡,那就是真被傷得深了,于是她們也不再難為她了。

過了一會兒,聊天的內容變成了失戀吐槽大會,紛紛吐槽著男方如何如何的惡劣。

沐宣妤仍舊一顆一顆的剝著荔枝,然後听著她們的吐槽。

「追我的時候,每天甜言蜜語說不停,恨不得給我摘星星摘月亮,說我是這輩子最合適她的女生……才剛工作而已,他就開始嫌棄我了,覺得我沒有背景,不能給他在事業上有幫助,覺得我不夠善解人意,不能體會他的辛苦……真他媽的惡心,真好,我擺月兌了這個惡心的男人。」女生說完,眼眶微紅,卻拿起酒瓶倒酒,「來,為我擺月兌了這個男人干杯。」

沐宣妤也拿起酒杯,大家一起干杯,發泄似的一口喝光酒杯里的酒。

「我是進入婚前的一步被甩了,我和他的感情很好,我家的家庭條件不如他家,但他說沒有關系,所以我們一直在一起,也很幸福。就在我以為我們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時,就為了房子,他的父母對我很不滿意,他家一定要我家出一部分房錢,可我家根本拿不出來……他對我說沒有關系,可和我交往的同時,他還是按照他父母的要求和別人相親,而且他也覺得那個相親的女孩比我好,他說和我在一起太累……他不想永遠和他父母作對。」吳莎莎是這幾個女生中年齡最大的一個,她說完後,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來,我們也干一杯,至少他沒有在婚後才開始嫌棄我,那樣我就真成為一個棄婦了……」

大家又舉起酒杯,一起喝著酒。

「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原來他追我,是想接近我的閨蜜。他說他從沒有愛過我,只是為了看見我閨蜜而已。這還不是最讓我難受的,最讓我難受的是我閨蜜明明就知道這件事,可她不但不告訴我,反而享受著我男朋友對她的呵護與寵愛。現在他們還成為了一對,真是可笑,為我擺月兌了那對可惡的狗男女干杯……」

……

大家都說完了自己的悲慘失戀史,于是都看著沐宣妤。

她察覺到大家的目光,緩緩的開口,「我好朋友和我未婚夫在一起了。」

就這麼簡單一句話,眾人一愣,才知道,她已經說完了,還是象征性的拿起酒杯,一起干杯喝酒,吐槽那些說一套做一套的臭男人們。

沐宣妤拿起酒杯,小口小口的抿著,然後看著眼前的幾個女生,有的已經完全失態,現在仍舊耿耿于懷,有的已經真正放下,只是嘴角仍有著苦笑。也許她們心中的痛楚,連身邊的至親好友都不曾分享過,卻願意對著陌生人敞開心扉,訴說心中的耿耿于懷,沒有難為情,反而有著發泄到底的瘋狂。

就像她自己。

好朋友和未婚夫在一起了。

她努力讓自己不失態,也不要太難受,即使是面對這樣的事,她也要保持優美的姿態,虛偽的保持住她一貫的驕傲和自尊。可她,竟然很羨慕,羨慕她們大罵著自己的前男友,甚至她們還曾在前男友面前大罵或者大哭著,這些行為,她都做不到,她從小到大的教養和骨子里的驕傲,不允許她讓自己失態。

甚至,她根本不想承認自己失戀了,可惜這些人火眼金楮,一眼就看透了她。

酒入愁腸,愁更愁。眾人喝得差不多了,才緩緩回到宿舍,洗澡的洗澡,對明天的旅游地點加以熟悉,第二天她們一定是穿得精致美麗的女生,沒有人知道,她們前一天曾那麼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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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宣妤洗過澡後,披著一頭的濕發,站在陽台上,夜風拂來,因頭發而濡濕的雙肩冷意陣陣,她看著這座一望無邊的城市,心里空落落的。

她和周振興交往了兩年,那是一個比她大三歲的男子,他最吸引她的地方,是他身上有著別的男子沒有的穩重,好像看著他,就可以相信,這個世間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倒他。他不僅有著良好的家世,還風度翩翩,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子眾多,可成為周振興未婚妻的人,是她沐宣妤。

這樣的回憶,讓她扯了下嘴角,她在嘲笑著自己,真是夠虛偽的……她與周振興在一起時,原來還是沒有擺月兌那一層可笑的虛榮心。他那麼優秀,放棄了一大摞優秀的女子,只有她站在他的面前,仿佛這樣就可以變相的告訴自己,這是命中注定的感情。

夏語茗,她的高中同學,也是她多年的好友。高中時期,她和夏語茗、孟語盼是最好的朋友,後來孟語盼出事,只剩下她和夏語茗,她就想著她和夏語茗會是這輩子的好朋友,誰也不會離開誰,一輩子互相依存,一輩子相知相惜。

就在幾天前,她照常去到周振興的公寓,她敲門,打開門的卻是夏語茗,夏語茗頭發濕漉漉的,身上還穿著周振興的睡衣,只需一眼,沐宣妤就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什麼,隨後周振興也站在了門口,他和夏語茗站在一起。

沐宣妤只覺得這畫面太過可笑,無數小說和影視劇里都出現過這種狗血的畫面,作為觀眾和讀者,大概也看得太多而惡心了,可作為當事人,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還是像刀子□□自己體內,鈍鈍的痛著。

夏語茗看著沐宣妤,臉上沒有半分愧疚,她一只手撐在門沿上,就像平常看到沐宣妤的眼神一樣,「沐宣妤,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和周振興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只覺得可笑,眼神移到周振興身上,他只是看著她,那樣的眼神,讓她覺得無力,快速轉身離開。

直到走進了電梯,她還在安慰著自己,是誤會吧,也許僅僅只是誤會,可夏語茗怎麼會出現在周振興家里,而周振興又為何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告訴自己,她給周振興一個機會,她站在公寓下面,想著只要周振興追下來對自己解釋,她就原諒他……

一分鐘,兩分鐘……十五分鐘。

他沒有下來,夏語茗也沒有下來。

她只給對方十五分鐘的時間,所以她選擇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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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宣妤迎風站立,想到之前自己說的「看久了總會看厭」,也許這才是真相吧,她當時還萬般安撫自己,也許只是誤會,她不能沖動的去否認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現在才覺得可笑。夏語茗是有名的美女,她站在門口,穿著男式睡衣,頭發濕漉漉的,素面朝天,可也魅惑至極,這樣的夏語茗,周振興難道從未動過心?

夏語茗說「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和周振興什麼都沒有發生」。這話翻譯過來,未嘗不是,只要她願意忘記他們做過的事,她和夏語茗仍舊是好朋友,而周振興仍舊是她的未婚夫,她的人生只要當一次瞎子,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改變,然後夏語茗和周振興之間也就是一時的意亂情迷了……

她總是後知後覺,當時還以為那句話是一句類似于解釋的話。

那一幕發生後,她誰也沒有告訴,就要一個人出來旅游,連最疼愛的哥哥,她也不曾透露過半分,原來有些事,真的只適合告訴陌生。

她的未婚夫和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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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宣妤陪著這群女生一起在這座城市待了三天,她喜歡和她們相處,听著她們去找景點賣票的人撒嬌的要求打折,听著她們在小店里凶殘的殺價,听著她們說說笑笑,這些都讓她心情愉悅,在三天後,她向大家告別,眾人舍不得她,還一起唱了一首《朋友》,這是沐宣妤的催淚歌曲,唱一次哭一次,這次也不例外。

上一次唱這首歌,得把時間推到高中了,高考完的散伙飯,一個班級的同學大合唱了《朋友》這首歌,一大半同學都哭得嘩啦嘩啦的,沐宣妤坐在孟語盼和夏語茗中間,她左手牽著孟語盼,右手牽著夏語茗,許下一輩子的諾言,她們要永遠都在一起,當一輩子的好朋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讓她們分開。

沐宣妤告別了這群短時間的室友,就背著不大的包離開了,她打車去了火車站,買了就近發車的火車票。現在不是什麼旅游旺季,也不是什麼假期,坐火車的人並不多,沒有多久她就上了火車。她想有一場隨心所欲的旅游,迫切的想用某種叛逆的行為發泄著什麼。這是她第一次坐火車,卻沒有半點不適,人不多,卻仍舊嘈雜,她能听見坐在後排的母親小聲的安慰著懷抱里的女兒,能听到前一排的那對情侶談論著各種話題,從學校的老師很討厭到某位同學身上發生的奇怪事……

她默默听著,忘記了自己坐了多久的火車,下了火車後,又隨便上車,哪一輛車離她最近,她就上哪一輛車,她用這種隨心所欲和無所畏懼,變相的發泄著她內心的不爽,並且找到了奇異的平衡。

于是最終,她站到了這個偏遠的小鎮,說是小鎮,面積和小山村差不多,只不過有著一個小小的雜貨店,一個小小的牌子漆掉了所謂旅館,還有就是到城里的公共汽車,哪怕一天只有兩班車。

沐宣妤下了車,站在這個古樸過分的小鎮,心情有那麼一點復雜。但首先是去找住處,她別無選擇,只能去那家小旅店,說是小旅店,里面的住房真的只有一張床,廁所是農村共用的,住房里面的牆角落著無數的砂礫,還有著一股兒濃重的霉味,所以沖動是得付出代價的,她也有點佩服自己的適應能力,竟然沒有想逃的沖動。

她在旅店的小床上,痛痛快快的睡了一夜。

夜晚,她做了兩個夢,一個夢關于周振興,一個夢關于夏語茗。

關于周振興的那個夢,夢中的周振興對她很好,百般呵護她的同時卻沒有完全放棄原則,她知道,在她心中,那才是周振興的魅力所在,在她做錯事後,不是打著關愛的旗幟說她一點沒錯,也不是板著臉教訓她,而是用著她可以接受的方式潛移默化的告訴她,她做錯了,也不會傷她的面子,于是她就會記住,下一次不犯同樣的錯誤了。她覺得自己的性格大概很有問題,她竟然很滿足那種被周振興「管著」的感覺,于是從潛意識里認定,這個男人合適自己,他會陪著自己走過自己未來的人生。

關于夏語茗的那個夢,夢中的夏語茗和她討論著課題,她們都有著優異的成績,尤其是夏語茗成績相當惹人矚目,她們約定一同考本市最好的大學西江大學,于是高考完的填志願時,她們直接選擇西江大學,最終也如願以償,她們都以高分被西江大學錄取,她想著她們在一所大學,以後工作了也可以一起租房子,即使結婚了,她們也要保持這樣親密的關系。

醒來的沐宣妤倒沒有悵然感,而是找地方洗漱。她從小到大,都有點相信無論處于何種地方都是一種命中注定的想法,她隨便上了車,卻來到這個地方,也許這個地方就是最合適她的……

洗漱後,她就出門了,這個小鎮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小鎮,小得出奇,一眼就能看盡,一共兩條街,三排房子,只是房子很有特色,全都是藍磚青瓦,一排排佇立著,有著時代的氣息,街上的人很少,偶爾能看見老女乃女乃牽著小孫女兒走過,也能看見老爺爺手里拿著長長的煙桿,一下又一下的抽著葉子煙。

她覺得自己就像穿越了似的,來到了這個仿佛不屬于現代社會的地方,老人的腳上穿著的竟然是草鞋,她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個地方,有著這樣一群人。

她會去和老人聊天,老人會告訴她,他那個年代的生活。要走很久很久才能去到學校念書,一到冬天,遍地是雪,路兩邊是黑黝黝的樹木,像鬼魅似的,腳上穿著的鞋子總是被雪水浸過,腳冷得沒有知覺,一個冬天下來,雙腳十個指頭全都長滿了凍瘡,那個時候沒有吃的,得每天每夜的去農地里工作,每天只能吃稀粥……

那是沐宣妤沒有經歷的時代,甚至听著有些像電影里經歷的場景,可老人們提起那個年代的事,總會紅了眼眶。有老女乃女乃說著那個年代,她躲在家里,有強盜來家里翻東西,只能躲在床下,不敢出聲,出聲了會被那可惡的強盜抓起來狠狠打,同村里就有人被強盜打死了……

老人們說完他們自己的事,總是不厭其煩的告訴她——你們這個時代好,不餓肚子,□□好啊,讓我們走向繁榮富強。

沐宣妤笑,在他們眼里,只要穿得暖吃得飽,就是最幸福的事,經歷了不幸的人,更容易滿足。在他們看來,那些因為失戀就痛不欲生的人,大概才屬于不可理解吧?

老人告訴她,這個地方有一處「蝴蝶山」比較有名,「蝴蝶山」顧名思義,有著一大片的蝴蝶,當地政府還曾想將這座山打造成一個旅游勝地,可是後續問題太多,加上只有這一個景點不夠襲人眼球,最終不了了之了。

沐宣妤想著,既然來到了這個地方,自然還是要去看一看。

「蝴蝶山」說是山,其實只是比一般山坡要高要大的一座山而已,有著一大片一大片低矮的草叢,草叢著有著一大片顏色各異的小花,花色眾多,紅的、黃的、藍的……一大片一大片,仿佛無窮無盡似的。

沐宣妤瞬間就愛上了這個地方,坐在山頂,身邊是一大片的小花,一簇一簇蝴蝶飛涌而來,蝴蝶翩翩起舞,心情就向頭頂上的陽光那麼明媚。

她坐在草地上,仿佛進入了一個世外桃源,這里是漫山遍野的野花和蝴蝶,陽光融融落到身上,仿佛在洗禮心里的所有煩躁和苦悶,讓那些繁雜的情緒通通都遠離。

山一座連著一座,看不到邊際,而能在一座座上之間看到零落的青瓦房屋,這里人煙稀少,而年輕一代念書去了,青年的一代也去了遙遠的地方打工,只剩下老人和小孩。

她站了起來,爬到最高最高的頂端,沖著那一望無邊的群山大聲的呼喊,「啊……」

「啊……」

她一遍又一遍的喊叫著,直到嗓子干疼,可內心很愉快。

她喊叫完,就無力的倒在草地上,輕輕的閉上眼楮。

她很喜歡這個地方,即使離開了,也想再到這個地方來……

她要和誰一起來呢?這個像仙境一樣的地方……

她猛的睜開眼楮,那個名字跳出來時,她臉上的表情是震驚和不可思議。這個像仙境一樣的地方,她想分享的人不是夏語茗,不是周振興……

是因為他們的背叛嗎?不是,她剛剛心情那麼輕松,根本聯系不到那兩個人的背叛,卻在這種時候,毫無預兆的想起了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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