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妖師 第五十七章 妖事

作者 ︰ 大門牙小白兔

昏迷沒有持續很久,竹生就痛得醒了過來,輾轉反側,「啊——」慘叫聲在夜里反復著。

「傅笙哥哥,你怎樣?」珠兒有些著急。

好痛!起初是傷口如火燒般灼痛,到後來,變成全身骨肉剝離拆分一般。汗水早已濕透了衣物,黑發不知何時已變白,或黏貼著身體或散落在地。

「傅笙哥哥——啊——」欺上來看她情況的珠兒冷不防地被竹生一掌打飛。

其實她並沒有要打珠兒的意願,但是全身難忍的疼痛讓竹生變得十分狂躁,如蠻橫野獸失了控制一般,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揮掌,毫無章法地發泄著,這樣的痛苦似乎能稍緩解一些疼痛。屋內的一切都在 里啪啦中被打得粉碎,塵土飛揚,屋頂的瓦片也沒有避免地漏出天窗,破舊的牆體也千瘡百孔。

珠兒沒一會兒又回到門前,卻不敢近身上前,怯怯道,「傅笙哥哥,你……你不要這樣。別把房子弄塌了。你等我,我去找不夜哥哥。」說完就跑走了。

珠兒跑走沒多久,轟隆一聲,那破舊的土屋就土崩瓦解了,塵土揚起幾乎遮蔽了月光。

月光下,仿佛突然出現般冒出來一個紅衣人,他緩慢走來,從泥土下將竹生拉出來,嘆息道,「還真是難看啊,傅青竹。」他的聲音帶著婉轉嫵媚,幾乎能酥了骨。

她隱約听到聲音,但因為被崩塌的房屋所砸,她此刻動彈不能。

「不過也難為你了,那東西傷了確實很難受。我都受了好一陣折磨,你會這樣也不意外,誰讓你脾氣太差。」

「你……是誰?」她是睜著眼的,但她什麼也看不見,看不見光,只能看見黑暗。

「現在你不需要知道。我會救你,因為我答應一個人不讓你死。」

「那個人是誰?」她不喜歡欠人恩情,但若是欠了,一定還。

「你現在也不需要知道。」寬厚的手掌落在她頭頂,「我只能告訴你,我對你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竹生也沒來得及多問,她感覺所有疼痛焦躁都被漸漸抽離身體,連帶著意識也慢慢飄忽……

「傅笙哥哥?傅笙哥哥,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有人在搖她,呼喊她,只是似乎很圓,她根本抓不住,所以分辨不清。

「傅笙哥哥,不夜哥哥不在,我找不到他。傅笙哥哥,怎麼辦?」

嗚嗚咽咽的哭泣聲漸漸想起,她終于听得明晰了,「閉嘴!」很煩!她覺得這哭聲很煩!

「傅笙哥哥,你……你醒了?」

她睜開了眼,雖然不疼卻還是看不見,「天好黑。」

「不黑啊,今夜月光很好……」珠兒說著一遲疑,「傅笙哥哥,你的眼楮還是看不見?」

「還是看不見嗎?」珠兒嘆氣道。

「有馬蹄聲,很急。」因為躺在地上,所以她听得很清楚,「嘈雜……現在是什麼時辰?」

「半夜。」

「半夜為什麼有這麼多馬,為什麼這麼亂?」

「這……」珠兒更懵懂。

「我們離開這里。」她覺得林佔不會善罷甘休,也許會派人出來查找追殺也不一定。

「我們去哪兒?」

「去……去哪兒呢?」她竟然想不起。關于這個問題,她腦海里第一個浮出的不是地方,而是人。「小荊……我要去找他。」他不在身邊,她覺得好迷茫慌張,不知何去何從。她已經如此適應依賴他了,到此刻已是無法否認。

珠兒著急說到,「傅笙哥哥是想不夜哥哥嗎?我真的去找過,他不在。」

「扶我起來,我們先離開這里。」那些馬蹄聲越來越近了。她記得她之前震塌了那處房子,只怕後面也會有人來查。總歸待在此處已經不安全,她必須先離開。

「哦……好。」珠兒艱難地將竹生扶起來,被壓得彎下了腰並很快見了汗水,「我們去哪兒,傅笙哥哥?先去找大夫吧。」

竹生勉強撐住了自己,不給珠兒太大負擔,「可以是可以,但是去哪兒找大夫?」

「我回來時候看到一家醫館,就在離這里不遠。」

「暫時還是別考慮太多,離開這里就好,不要讓人追上懷疑。」

「好。這個可以交給我!」珠兒嘻嘻一笑,「其實我逃跑很快的。」

竹生還來不及說話,突然就腳下一空就被帶離了地。耳邊風聲呼呼,起起落落間,好像腳下總踩落在一根細韌的繩上,竹生一路還听見珠兒的嬉笑,像是玩得挺開心一般,顯然這對她很簡單。

突然落定,珠兒幾分俏皮道,「我們到了。」

「到哪兒了?」竹生看不見,但听覺十分靈敏,她听到了隔著房門的人的呼吸聲,知道應該是近了房屋。只是這是誰家房子?

「這是大夫的家。」珠兒道,「我們悄悄進來的。」

「悄悄?」竹生真的是黑著眼楮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什麼人?賊?」屋內的人似乎被聲響驚動了,開門來瞧見珠兒和竹生就要大叫喊人。

竹生還沒想動作,珠兒已經從她身側消失,抵住了那人命脈「別出聲!我們來找大夫的。」

「大半夜的找大夫,一定是什麼匪類,白天不敢……」

「老頭你話還真多!顯然是不怕死是吧?」竹生前一瞬冷幽幽地開了口,下一瞬已經到了那人跟前,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她能感覺到手下抓住的皮膚松弛老態,和听到聲音倒是一致。

「妖……妖……妖怪!」

珠兒在這人要慌張大叫前捂住了他的嘴。

「你想找死?」竹生迫道。

「我……妖,大仙,別殺我!別殺我!」老人這才嚇得有些發抖。

「哼!我也不想殺你!」殺一個老頭,對她又沒什麼好處,她何必髒了手?「不過,你最好乖乖听話,否則別說你一個糟老頭,你這一家子,我可以螞蟻都不給留個活口!「

「是!是!我都听大仙的,只要大仙別傷害我家人。」

「你這里是醫館?」竹生問。

「是。」

「大夫在哪兒?」雖然她覺得普通大夫對她的傷只怕無濟于事,但既然有了,試一試也無妨。

踟躕了一陣,見珠兒瞪他竹生又要發狠了才支吾道,「我……我就是。」

「你行醫多少年?」

「我自小跟隨父親學醫,而立後**撐門,到如今算來我行醫至少二十又三年。」

「那還算是個有經驗的大夫。」竹生這才松了手,「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你屋里還有什麼人?」

「孩子娘五年前已亡故,我未再迎娶,如今鰥夫獨身,故而我房內再沒有人。」

「珠兒,帶他進屋!」

「好,傅笙哥哥。」

珠兒押著老大夫進了屋,竹生听聲跟上去。

進門後,竹生反手關了門,而後她由珠兒扶到椅子上坐下。

「我要你做的事是你的本行,你幫我看下病。如果看準了,我就饒了你一家,不準,就別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是!是!」老大夫顫巍巍走上來,先顫抖著聲音問到,「大仙眼楮看不見?是治眼?」

「你能治最好,治不好我也不難為你。」

「那我先幫姑娘檢查一下。那個……小姑娘,把燈拿近點來。」

「好!」珠兒去端來了油燈。

「如何?」老大夫前前後後琢磨了許久,該問的也問了,就是半天每個所以然,讓竹生這樣沒耐心的人終于耐不住了,「你是打算磨蹭到什麼時候?要你家里人比你先走一步?」

「不,不……」大夫連連搖頭,「我是覺得……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大仙你這眼楮我倒是知道點,可你身上其余問題我卻檢查不出來。」

「你看出我有別的問題?」如此倒是說明這老大夫有幾分能。

「你月復部和背後受過刀傷,血還沒干透,你面色蒼白是失血過多,可你的狀態卻太好。也許因為您不是人,所以……」

「閉嘴!」竹生惱怒于听到有人說她不是人,「你查不出的就先別管了!你說知道我的眼楮問題,你就說說吧。」

「你的眼楮是為火藥和毒藥所傷,說來也不是很嚴重的問題,但是拖得太久又養得不好,到現在我竟也是無能為力了。」老大夫連連嘆息。

「你的意思,我的眼楮治不好了?」

「那倒不是,只是老夫已是無能為力。」

「你真不怕我殺了你?」她倒不是懷疑這大夫沒吐實,而是對自己的現狀不滿。

「大仙饒命!大仙,老夫也是為您著想,若亂下藥,反而是害了大仙,大仙明鑒。老夫還不想死,大仙饒了我吧!」老大夫嚇得發抖,只差沒跪下求饒了。

「珠兒,我們走吧。」竹生從椅子上下來,扶著珠兒的手往前走。

「可是,去哪兒?」珠兒迷惑問。

「難道你打算留下?」

「可是我們沒處去啊!」

「我去找荊不夜。」沒有他在身邊,她不安心。

「你現在……」

「我好多了。」

珠兒這當頭猶豫了許久,才不情願地點頭,「好。不過,你不怕那些人還殺你?如果傅笙哥哥你答應收珠兒為徒,珠兒早告訴你你身邊哪些人危險,也許就不會這樣子了。」

竹生冷笑了一聲,「反正,到現在你也不會說出那人。」

「傅笙哥哥只要答應收我為徒教我武功,我就都告訴你。」

竹生不多說,只道,「走吧!」

「好!」珠兒扶著竹生出了門,縱身而起,只留下一陣在原地打了一會兒轉。

「珠兒,我是不是有什麼很奇怪?那人見了我就說我是妖怪?」她覺得自己身上沒什麼特別,除了依舊疲累不痛卻酸。

「那個……」

「別支支吾吾,說話!」竹生耐不住道!

「你頭發全白了,還有,你臉上有奇怪的花紋……」

「花紋?」她伸手模臉,臉上很光滑,連之前的泥土也沒了,她實在模不出來有什麼特別。

「我不知道是什麼,跟那些畫的符咒一樣的東西。」

「符咒?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而且在月光下那東西還鱗片一樣閃閃的……反正你看起來真的……有點嚇人!」

她看不見也模不到自己的形態。

珠兒最後總結了一句,「你是妖,不是人,看見你的樣子,誰都會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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