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時，霄珩正握著茶杯發呆。他總是這樣，想不起事情的事情，就會現出這種愣愣的表情。以前，他總這麼沉穩冷靜，有著遠超同齡人的城府，而今，他卻經常像孩子似地做出這樣那樣萌態，叫人吃驚。都說，再成熟的男人，在深愛的人面前總是想一個小孩。
她的心亂極了，一個人走出病房，在潔白的走廊上漫無目的地來回走動。走廊盡頭出現一大一小黑色的人影，是一個4、5歲的男孩和一個30多的黑衣男人，他身材不高，深色墨鏡遮蓋大半個臉，只剩下筆挺的鼻梁和緊閉的薄唇。紀柔看著他們徑直走到霄珩的房門前停住，正想敲門。她急忙走過去問。
「請問，你們是？」
「小姐你好。」黑衣男人禮貌地說。「我是洛斯的人，特地來探望凌公子。」
紀柔點了點頭，打開門。「請進。」
三人同時進了病房，紀景摘下墨鏡，走到霄珩病床前。他見到他行動自如，才微微松了口氣。「抱歉，凌公子。在南美緊急處理礦產事宜，我來晚了。你感覺如何？」
霄珩只是微笑著沖著他點點頭，並未答話，而是沖著紀柔說。「小橙，你剛去哪里了。」
紀柔含糊地找了借口，又對著紀景抱歉地說。「不好意思，他的記憶還沒有回復。他可能不知道您是誰？」
紀景皺著眉，「凌公子此次真是九死一生，能恢復到目前的情形也是大幸。仲林昨日還同我電聯，凌公子恢復過程很理想，康復應該指日可待。」
她急忙點了點頭。見著孩子乖乖地坐在一旁，又剝了個香蕉塞到他手中。
見著霄珩一副不願理人的樣子，紀景便沒有久留，坐了幾分鐘便帶著孩子起身告辭。紀柔送他們走到門口，臨走，他戴上墨鏡。
「田小姐，請轉告展鵬大哥，我已派人全力調查，絕不會讓霄珩傷得不明不白。」
說完，牽起孩子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我不是」紀柔還來不及說完，他們便消失在走廊盡頭——
這幾日，紀柔都沒見過白院長，那天之後她心中總存著一絲愧意，每次想起臨走時看見他眼中流露的那一絲波動，她的心也仿佛被輕輕地刺了一下。听凌媽媽說，這幾日，白院長總是會在紀柔回去吃晚飯的時間看往霄珩。
紀柔止不住想，他該不會躲著我不想見我吧。
深夜，她裹著被子豎著耳朵，一听到大門口汽車駛入的聲音，便急忙跑到窗前。車門打開，一個熟悉的修長身影下車走入室內。
白仲林走到門口，便瞧見一身睡衣的紀柔慢慢地走下樓梯。他收回目光，自顧自換鞋、掛衣服。
她經過玄關處，輕輕地喚了一聲。「白院長？」
他低著頭，就像沒有听見。拿起包徑直向著樓梯，見著紀柔，仿佛看見如同透明人一般視而不見。
紀柔回過頭，皺著眉撅著嘴。白仲林你真的生氣了！
18、驚艷
紐約的初秋，一陣風雨後，地上樹葉斑駁，街頭細小的樹苗被吹得東倒西歪，但太陽一出來，空氣便立刻干爽清冽起來。紀柔走在醫院的小道中，細細欣賞著雨後明朗的景色。
打開病房門，凌母和白院長都站在霄珩的病床前，她沖著凌媽媽問了聲好。走到沙發處放下包，又面帶尷尬地看了一眼白仲林。
他回頭看了一眼紀柔，倒是揚起手招呼了她。「過來。」
紀柔挑了挑眉，猶豫了一分鐘，慢慢地了過去。
白仲林欠著身讓了開來，紀柔瞧見斜靠在床榻上的霄珩，他抬起眼眸，深邃的眼神帶著一絲的笑意。
「紀柔，早上好。」
她動了動嘴唇，「霄珩，早。」聲音輕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她怔怔地看著他對著她說了很多感謝的話語，她听不進他究竟說了什麼，只感覺到，他的語氣，還是像以前那樣有禮有節，他的眼神，又蒙上一層叫人猜不透的老練。
她努力地彎著唇角，含著笑回復著那些謝意。垂下的手卻不經意地微微顫抖。
白仲林垂眸看了她一眼，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白某事務繁忙，紀小姐這幾日替我日夜監護霄珩，確實辛苦。霄珩已完全恢復記憶，紀小姐也該功成身退了。」
霄珩笑道。「白兄可要記得回去替紀小姐加薪。」
他帶著她走出病房，走到他的私人辦公室，他掩上門，「怎麼，心里不高興了？」
她轉過臉。「哪有。」
他抽起椅子坐在座位上，「紀柔，你的臉比哭還難看。我看你倒是挺能忍。」
她回過頭瞪著眼楮看著他。「白院長，霄珩恢復記憶我難受些什麼？你把我紀柔想成什麼人了。」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文件，不知用筆在寫些什麼。過了半響，才說了一句。
「不管樂意不樂意，你只是紀柔。」他瞥了一眼她身上的t恤短褲，緩緩地說。「回去收拾一下，晚上陪我參加總部的酒會。」——
紀柔翻箱倒櫃，對著一沙發的休閑裝犯了難，離開父親後自己便與上流社會的酒會絕了緣，那些昂貴佔地的禮服也陸續賣給二手店。來美國時匆匆忙忙，誰會想到還需要帶禮服。她坐在地上吐著悶氣。
門輕輕地被敲開，凌母拿著幾件不同風格禮服走進房間。紀柔眼前一亮，還未開口，凌母便堆滿笑意地說。「白院長剛才特地打電話來讓我替你打扮打扮，今晚洛斯的酒會很重要，阿姨特地讓店里送了幾件禮服過來，你看看。」
紀柔看著眼前這幾件禮服，設計各具風格，面料和做工都非常上乘。她向來對這類宴會非常感冒，每次沈天榮要求，她便隨意選了一件安全點的穿上，通常都是黑色米色，不會出錯但也不出挑。而凌母挑選的都是適合時尚女孩的顏色，在五彩斑斕中，紀柔便選了那件相對低調的煙紫色。
「紀柔眼光真好。」凌母拿起衣服。「當時，我也特別喜歡這一件。快試試吧。」
一下子提起來，紀柔這才看見這件衣服是經典一字領修身魚尾長裙，整件衣服為煙紫漸變色，胸口點綴著璀璨的紫色水晶，裙擺由濃減淡，為多層紫色魚尾薄紗，顯得飄逸月兌俗，待到翻轉過來，她突然臉色一變。
「凌媽媽，我們換一件吧。」衣服的後備，居然只有一層薄薄的透明紫紗，從肩頭一直到腰部。
凌母則笑著將衣服塞進她的手中。「好看就好看在背後的設計，你這姑娘，來美國還怎麼保守。」
「可是」紀柔欲哭不得，「這樣怎麼穿bra呢」
凌母掩著嘴輕笑。「傻孩子，內衣也在包裝里了。好了，快點換，我在門口等你。」
紀柔抱著沉甸甸的禮服長長嘆了口氣，礙于凌母情面，只能褪上的衣物，在包裝盒中找了一番，只抓到一條米色丁字褲這就是傳說中的，扒開pp找內褲？她滿頭黑線，硬著頭皮穿了上去，小心地套上裙子，拉好隱形拉鏈。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玲瓏的曲線被煙紫色烘托得完美無比，就像被一層層精致的花瓣包裹著。
「紀柔，真美！」「也虧得你有這麼好的身材，才能體現這件衣服的特色。真是太完美不過了。」凌母見著她便連連稱贊，夸得她心里騰雲駕霧般飄飄然起來。
隨後，她的短發被發型師稍作修剪，用發膠打出時尚的造型，再由美容師畫好精致妝容。一切準備就緒，紀柔踩上同款高跟鞋，對著鏡中的自己長長舒了一口氣。
「紀小姐，白院長已經在樓下等候了。」管家禮貌地敲敲門。
「我這就下來。」紀柔急忙站起身。
「你在這里等一等。」凌母匆匆走出房間，待到再出現時，手中多了一只精致的手包和一副璀璨的鑽石耳環。
「包包里只需要放手機和補妝用品。衣服很耀眼，耳邊也要點綴一下。」她一邊說一邊替紀柔戴上耳環。
紀柔抿著紅唇，欠著身對著凌母。「凌媽媽，您真好，太感謝了。」
凌母撫了撫她的臉，「傻丫頭，謝什麼！媽媽做夢都想要一個女兒，可惜只生了霄珩一個兒子。你這麼懂事乖巧，能做我女兒就好了。」
紀柔笑了笑。「凌媽媽，你的好紀柔會一直記得。」
她踩著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梯，搖曳的裙擺隨著步履輕盈地擺動。沙發上的白仲林听到腳步站了起來，他穿著黑色禮服，系著深藍色領結，他抬起頭，雙眸中顯出一絲驚訝的神情，他幾乎認不出她來，他無法想象，簡直難以想象，她居然如此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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