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雲肖是和經紀人助理三人一起吃的。
譚偉升喜歡吃辣，點了好幾個火紅的菜,被辣得嘴巴直吸氣,邊吃邊說︰「千禧的廣告明年二月份就會播,翅膀的主題曲也必須在這之前就把試听帶錄出來,送去各大電台網站打榜。」
雲肖今晚沒什麼食欲,低頭用平板玩植物大戰僵尸,頭也不抬︰「保證進前三的話要多少錢？」雖然只有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但是他現在已經不是剛入行那會那麼天真無邪了。什麼海選啊,歌唱大賽啊,最後的結果都是以適當地進行一些暗箱操作的。音網站的榜單也都是編輯放出來的，里面到底怎麼回事,鬼知道。
裴鈴用的是超大屏的手機,此時一邊玩手機游戲一邊吃一邊搭話︰「像那種非常有名的電台榜，一個月大概價位在十萬左右吧。」她以前是跟歌手的，對這些內幕還是比較了解的，「各大門戶的音網站就很便宜了。到時候我會按公司列表一一和他們的音編輯聯系的。」
「二月份就會開始給你做大規模宣傳了。正好在情人節前後。這個機會非常好。」新人的第一波宣傳是至關重要的，，這種新鮮地具有一定沖擊性地出現在大眾視線里的機會只有一次。要是不能留下點痕跡出不了什麼成績，後面再來包裝就會相對地變得不那麼容易了。說明大家對你這個藝人沒什麼反應。很快你就會淹沒在眾多新人面孔中。
譚偉升︰「關經理跟你講的那幾個硬照方案你有什麼意見嗎？」
雲肖盯著愛的鐵皮桶僵尸將最後一朵太陽花吃掉，一步一步扭向房間，一聲慘叫以後，游戲結束了，出現幾個恐怖的大字︰你的腦子被僵尸吃掉了。又死了。雲肖嘆一聲︰「我覺得以拍一點制服照。就像今天的那種學生裝。網友反應很激烈。不過這種好像都是女藝人在拍。是不是也以更大膽一點，拍一點特別另類的。我覺得現在的觀眾你太尋常了他們根本都不會有什麼反應。」
「這個宣傳團隊肯定也考慮過了，但是你另類地過頭了也能會適得其反。而且還要考慮人家雜志的風格和受眾。」
網絡，電台，平面都有了，最後也是最困難的一個宣傳手段是落地宣傳，即直接和觀眾粉絲們接觸，到節目現場唱歌表演，開歌友會，粉絲見面會這種。
譚偉升︰「公司也在聯系了，落地要等情人節以後看宣傳效果。」
裴鈴︰「我覺得以開個小型的粉絲見面會。雲肖現在網絡已經有了一些人氣了。」
雲肖的微博粉絲現在已經突破兩百萬，裴鈴每天都會一條雲肖的圖片微博，留言輕松破千。
雲肖面無表情地听著，默默地砸僵尸蛋。
譚偉升看他今天明顯是不開心，以為他擔心今天試鏡的事情，遂出聲安慰︰「李樹華三年磨一劍，晴空這片子就算你演不了于生，公司也肯定會想辦法讓你出境。一年後拿個最佳新人還是最佳男配都不成問題。你別擔心。」
李樹華的作品是各種電影節獲獎名單上的常客。晴空的劇本改了一年多，是李樹華自己參與投資拍的。方石影業和李樹華的工作室一直以來都有合作，方戰欽要是跟他要一個配角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是的，連方戰欽都會親自去給雲肖爭取角色。雲肖的後台強硬，關經理已經私底下透露過了，譚偉升現在已經是完全清楚了。
「我沒擔心。演不了就演不了，也沒什麼。」雲肖話是這麼講，人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沒精打采唉聲嘆氣的。腦子里翻來倒去地一直在想小爸和那個沖小爸不耐煩的女人，越想越亂，最後簡直到了心亂如麻的地步。
結果回到家，鞋都沒月兌呢，小爸的電話就來了，什麼都不解釋，上來就喊他去吃飯。
「……」這都幾點了啊，他都吃過了還吃什麼吃啊。他這里糾結地不成樣子了不得的大事，小爸那邊雲淡風輕更本不當一回事嘛。關于那個女人都不解釋一下嗎？
「我姐也在，她們兩都想看看你。來吧。」那邊白岸洲應該是走到了一個人少的地方，聲音明顯清楚了，也比剛才柔和了一點。
她們兩肯定是包括他的那個英國的女性朋友了。是，憑什麼啊？雲肖超級郁悶地想，憑什麼她要見他就要送過去給她看啊？憑什麼她來了白孝嵐才要跟著一起見他？好像沒有她，白孝嵐就不待見他一樣。憑什麼他找小爸吃飯小爸就不答應，小爸以為了他把她帶過來一起吃飯啊。現在輪到她找他，小爸就答應了。
雲肖氣鼓鼓的，還沒哼出一個字呢，白岸洲已經︰「乖！我讓有文去接你。」掛了。
這下鞋也不用月兌了。雲肖在門廳里楞站了一會，房間里很安靜，只有門廳的兩盞感應地燈亮著。一分鐘以後，地燈也滅了。
五分鐘以後，雲肖轉身出門。
他打李有文的電話李有文不接，就算當時沒看到吧，後面也不給他回電話。昨天晚上打牌的時候就覺得他好像是生自己氣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氣的什麼。
現在倒好。為了別人倒願意跑過來接自己去吃飯了。
所有人都跟那個女人好，比他強，他跟他們相處了兩輩子都比不過。
上了車，雲肖沒有打招呼。李有文也沒有主動講話。兩個人目視前方，目不斜視，竟然就這麼一路無聲無息地開到了錦江酒店。
雲肖下了車，仍是不講話，一路往電梯去。眼看是一步踏進去了，李有文在後面終于皺起眉頭喊他︰「你知道在哪間嗎？」他一直以為雲肖性格溫和，沒想到生氣氣來也這麼倔。關鍵是他有什麼好氣的。該生氣的是自己才對。
雲肖沒理他，也沒等他。按了電梯先走了。李有文追到電梯口，看著往上跳動的紅色數字，心里一陣無言的失落。他只能掏出手機給白岸洲打電話，說雲肖上去了，「你有沒有跟他說過是哪間包廂……那你到外面接一下吧。」
「人已經到了。」李有文話才落音，那邊白岸洲就看見雲肖推門進了，電話兩邊的人都是一愣。
錦江酒店小爸喜歡用的那個包廂，雲肖當然還記得。他只是想憑著記憶找過去，看看他的小爸還在不在里面。
還好，還在的。
這是回到這世以後，雲肖第一次見到白孝嵐，還是那麼美麗，優雅地笑著伸出手來，「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總覺得小雲給我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我也是。」特別親切。雲肖真誠地隨聲附和，真不愧是時裝設計師，感覺永遠那麼敏銳。
方戰欽接話︰「嵐姐，小雲現在在我的公司。」
楊正源嘴賤怎麼能不接話︰「是啊，孝嵐姐，以後又多了一個跟你要衣服穿的人了。你以為今天大哥干嘛要找你出來吃飯啊哎呦！」話沒說完他就叫起來了，是向清一巴掌拍在了他後腦勺上。
「你要瘋啊？」楊正源頂嘴。
「嗨呦！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是吧？」向清啪啪又是連著幾巴掌，打得楊正源抬著手招架不住，連連求饒。
向清和白孝嵐從小一起長大的。小時候楊正源跟在她兩**後面玩，還在她身上拉過屎。
「姐，你是我親姐。我求您老人家，老黃歷咱能憋翻了嗎？」楊正源簡直要哀嚎了。一桌子人此時都要笑瘋了。
楊正源哭︰「咱們這吃飯呢，能憋說那些死啊活啊的行不行？」
向清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那你把這杯再喝了就算完。」
楊正源二話沒說又一杯下去了。大家都拍手以示鼓勵。
向清笑著，終于把酒杯對準了一直看起來有點悶悶不的雲肖︰「小雲，第一次見面。
我們兩喝一個，姐姐敬你。」
雲肖已經竭力表現得正常了。本來說是要見他，將來接過來的。但是這一桌子人，顯然中心都在向清。他吃過飯的，來了就是陪坐的。
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個白孝嵐和白岸洲。雲肖來得晚，白孝嵐明知道他和白岸洲是一對也沒有讓位置。雲肖不傻，多少猜到了一點白孝嵐的立場。白家的繼承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不是什麼好事。雖然楊正源他們也都經常這樣玩玩，但是輪到自己家親弟弟，想法總歸還是不一樣的。而且白孝嵐知道的，白岸洲的性子，絕不是那種喜歡隨便玩的男人。
雲肖端起酒杯，挽起嘴角，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一口將紅酒喝完。
「你少喝點。」白岸洲知道他酒量不好，立即出聲制止。
沒想到雲肖喝完，向清將手里剩下的半杯重又端起來，喝完。
白孝嵐將話題扯到小果果身上，桌子上立即又熱鬧起來。原來孩子在白家老宅，現在包坤華正帶著睡覺呢。
後來，大家又講到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什麼白岸洲從樹上掉下來啦，什麼李有文被狗追啦，什麼楊正源不听話被向清揍得滿地找牙。大家全笑得前仰後合。仿佛已經很久都沒這麼開心過了。是的，向清出國這麼多年。已經很久沒聚在一起了。
原來是這樣。雲肖有些釋然了，加上上輩子滿打滿算他也只是在白岸洲身邊度過五年而已，比不過是應該的。
這算是雲肖吃過的最漫長的一頓飯。兩個小時，看小爸和別人談笑。
吃完飯，白孝嵐讓李有文把雲肖再送回去。白岸洲他們三個都是從白家老宅過來的，這時候自然白岸洲要再把兩位女士送回去。
雲肖笑著看向清挽了白岸洲的胳膊一起往他的車子那兒去。一個晚上，沒和小爸說超過五句話。
「她當初流產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李有文站到雲肖身後低聲說，這一晚上，如果還有一個人陪著雲肖不開心的，大概就是李有文了。
「嗯。」雲肖點頭，還在笑。
「大哥那時候飛過去陪了很長時間。」李有文說了這麼一句就停了。向清這次回國，包坤華和白孝嵐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雖然向清還沒有任何表態，但是跟大哥在一起的話，真的是一個不能再好的選擇了。
「嗯。」雲肖還是點頭，那時候他挨了一刀，也沒能留住小爸。
雲肖有時候是有點傻乎乎的不錯，他不是真傻。特別在白岸洲的事情上。他能感覺出來向清對自己的態度有異。她對白岸洲的態度和對其他幾個兄弟也有些不一樣，更親密一些。雖然不是那麼明顯。但雲肖還是察覺到了。
李有文不希望雲肖受傷，當然他還有一點私心，希望雲肖能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他和大哥不能的話，那麼自己……
他們也才在一起，感情應該還不深。
白岸洲轉過臉來看了雲肖一眼，好像要說什麼，向清笑著拽他，「這麼慢！快點！」
「你能淑女一點嗎？」白岸洲無奈罵她。
「嗨呦！你敢嫌棄我？」向清瞪眼楮。
兩個人于是鬧起來，實際上是向清單方面在捶白岸洲。
看著對小爸有特別心思的女人在他身邊笑著鬧著，雲肖心里真的好酸。好澀。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小爸，這麼快就有人來搶了。小爸今晚對他不好，一點沒護著他。已經得到過小爸的寵愛了，如今和人家想比是這個待遇，雲肖心里難過死了。一晚上累積的各種酸澀這時候簡直要一齊噴出來了一樣，眼楮鼻子都酸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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