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包票答應的事兒,結果沒辦妥,鄭直和朱文頗感面上無光。
他們雖稱不上天之驕子,但向來言而有信,鮮少出爾反爾。
何況兩人將辛夷視為兄弟,辜負了兄弟的托付,心里就更過意不去了。
辛夷看出兩人的不自在,真心實意道謝︰「接二連三的麻煩你們,太過意不去了。如果以後有我能幫上忙的,請一定不要客氣。」
她鄭重許諾,朱文和鄭直只是笑笑,以他們的真實身份。家中若出了什麼事兒,辛夷能幫上忙,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過,畢竟一份心意,他們也不會刻意拒絕。
「好,為兄記住了,改日肚子餓了,一定要宰你一頓。」
朱文抱著胳膊,微微一笑,永遠一張讓人看著便心生暖意的女圭女圭臉。
風懶洋洋的吹著,細如小米的桂花,散著汽水似的香味。
花圃中,仍舊有花不知疲倦的開著,在冬日來臨之前,它們還能有最後的芬芳。
辛夷揚著臉,她許下的承諾,絕非一時興起。
現在的她或許沒有讓人刮目相看的能力,假以時日,她一定能夠讓他們明白,她所言非虛。
有關青松妹妹的話題,讓人倍覺沉重。
氣氛變得凝重,大家都為他的妹妹傷感。一個年幼的孩子,獨自一人出逃,所要面臨的實在太多太多。
鄭直身子斜靠著桂花樹,露出張揚的笑容,得意的夸耀︰「雖說沒能找到青松的妹妹,但本公子也非一無所獲。」
「嗯?」
辛夷疑惑的問,連朱文都看向了他。
鄭直將袖子往上一擼,露出了半截胳膊。握緊拳頭在胸前晃了晃。
接著,他左右手握在一起,出喀吧 吧的關節響聲,頭微偏︰「昨天。本公子是費心教會了那老頭子,什麼叫正直。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兒,還想不疼不癢的過日子,做夢。」
辛夷伸出手,指著他的拳頭,驚訝的問︰「你動手,揍了錢員外?」
雖是驚訝,臉上的笑意,快能將人亮瞎。
聞言,鄭直怪叫一聲。撩開下擺,來了個經典的回旋踢。
然後,伸手將鬢一撩,故作瀟灑的說︰「揍人這種粗魯的事兒,交給下人做就好了。本公子不過是在最後。給了他一記斷子絕孫撩陰腿。」
朱文瞪大了眼楮,青松黝黑的臉唰的一紅,唯獨辛夷興奮的豎起大拇指,臉上掛著**的笑容說︰「永絕後患了麼,對付這種人,應該直接 擦掉!」
她說話時,還比劃了個揮刀的動作。往下一劃。
為了烘托氣氛,辛夷特地擺出陰險的表情。
一個小女郎談起這樣的話題,毫不羞赧,反而興致勃勃。朱文後頸涼颼颼的,腦袋里浮現出錢員外淒慘的場景。
不過,他仔細一想。對一個能對幼女下手的老畜生來說,滅了他的子孫根,應該是最好的報復。
他準備的另一份禮物,好像不太精彩了。不過,勉強湊合吧。等錢員外現自個兒鋪子被人收了,田產被人買了,手里拿著銀子沒人敢要時。
喏,再加上不男不女的身子,這樣的懲罰,足以讓他在後半生慢慢反醒。
人做錯了事兒,倘若沒有報應,這也太便宜了些。
頂著一張女圭女圭臉的朱文,才是最月復黑的。
錢員外還天真的以為,他辦下了喪盡天良的事兒,還能安享晚年麼。
不止是他,連他的子女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辛夷的反應,與鄭直臭味相投,他哈哈一笑,附和道︰「放心吧,本公子是練家子,這一腳下去,他以後以改名錢公公了。」
兩人腦袋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後,一陣怪笑,朱文和青松完全無語。
鄭直如此尚能理解,他平時便是這般不著調,辛夷一個女孩兒,這樣未免太驚世駭俗。
青松默默看向天空,妹妹,惡人有惡報,你看到了麼。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你有新名字了——綠竹,很好听吧。
希望,見面時,你能像竹子一樣挺拔,青翠愛。
小姐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師傅和師娘溫柔親切,你一定會喜歡這里的,等我。
至于錢員外家,今日陷入兵荒馬亂中,昨日兩撥人先後過來,盤問的不過是一個小丫頭下落。
更讓下人稱奇的是,平日飛揚跋扈的主子們,在來人面前無比謙恭。
第二撥人里,有位年輕公子,那公子真是了不得。
當著錢家上下所有人的面,將錢員外的罪行盡數列舉。有的事兒,連錢家人自己都不清楚。
錢員外一張老臉,青了又紅,愣是不敢反駁半句,看他的樣子,例數的罪名十有*是真的。
在一旁听的人,都覺得錢員外罪不恕,心里納悶兒這年輕人何等來歷,
最匪夷所思的一幕,在眾目睽睽之下生了。
在將錢員外的罪狀盡數公布之後,那公子身旁的隨從,手中拿著板子,就地對其錢員外進行懲罰。
闔府上下,無人阻攔,詭異的讓這一幕生了。
臨走前,那位公子毫不留情的一腳,在錢府所有男丁心里留下了陰影。
這一腳下去,恐怕,以直接入宮了。
想到錢員外當初辦下的混賬事兒,果真應了一句話,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引起軒然大波的人,拍拍**離開了,清流鎮卻因此炸開了鍋。
錢家也是響當當的大戶人家,錢員外的惡名,一下子在鎮上傳開。曾經的苦主,也紛紛上門求個公道。
一夕之間,錢家臭不聞。
究竟是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揭穿了錢員外的真面目,在普通人眼里這成了一個謎團。
他們將此歸功于。惡人自有天收。
氣頭上的鄭直,為了懲惡揚善,完全將隱瞞的身份的事兒忘得一干二淨。
他這邊轟轟烈烈的懲治了錢員外,身邊老爺子的暗線。早就飛鴿傳書將一切飛鴿傳書報回了漢陽城。
憐鄭直過了把行俠仗義的癮,將錢員外,狠狠收拾了一頓,卻不知等待他的將是爹爹的流放。
要說鄭直爹爹鄭文暄,也不是狠心人,只怪鄭直從小一根筋,向來一言不合就敢與人開打。
鄭文暄出身商賈,又讀了幾年書,身子骨偏弱。他特意在長子年幼時,請來了武師。想讓他身體強健,以後接手家中生意,不會體力不支。
不料,鄭直在習武之上還有一點兒天分,他還真對習武上心了。
原本就飛揚月兌跳的鄭直。在有武藝傍身之後,行事更加癲狂。
鄭文暄觀念守舊,一心要把家業留給長子繼承,這種狀況讓他如何能安下心來。
再加上鄭直天性純真,嫉惡如仇,眼里揉不得半點沙子。跟著他出門做生意時,最愛打抱不平。
要是這性子擱在別人身上。鄭文暄願意與其結交,並且很欣賞。攤到了自己兒子,只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為了磨一磨長子的性子,鄭文暄為他請了遠近聞名的夫子,讓他用功念書。
在鄭文暄的言傳身教下。鄭直對念書倒不排斥。他靈性十足,雖粗枝大葉,到底也有收獲。
只惜,鄭直年齡漸長,性子一直沒如鄭文暄的意願被磨下去。
最後。他只能使出殺手 ,以將鄭直送到南疆為威脅,讓他到山野小鎮拜訪隱居名士——楊如石賢者為師。
鄭直雖離家千里,鄭文暄從未放松對他的監督。
眼看著兒子終于消停了一段時間,他大感欣慰。
鄭文暄本以為,在楊大師的教導下,鄭直的性子能愈平穩,最後接手家業。
直到收到了飛鴿傳書,得知鄭直在清流鎮眾目睽睽下,行俠仗義的壯舉。他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背了過去。
好一個懲奸除惡,他這兒子何時才會用腦袋想事兒,而不是用拳頭思考。
大怒之下,鄭文暄也不管鄭直學業如何,直接遣了人到清流鎮,將他帶回。
至于帶回之後,他決心,這次一定不能再心軟,不會在夫人的哀求下改變主意。
無論如何,南疆,長子是去定了。
對,鄭文暄轉念一想,為了以防萬一,這事兒先不跟夫人通信兒最好。
等到將長子送到南疆之後,再跟夫人好好交流。
鄭直今日敢出手教訓錢員外,明日就敢教訓李員外、王東家。他這樣的性子,早晚要吃虧。
這次錢家本就未佔理,又與鄭家相差如雲泥,這才讓鄭直耍了回威風。
但是以後呢,在鄭文暄有生之年,還能為鄭直遮風擋雨。若他百年之後,鄭直橫沖直撞的性子,怎麼能守得家產無憂。
大華國人多地廣,他要是到了別處,還是這副性子。什麼時候,招惹了地頭蛇,被人傷了性命又該怎辦。
這樣的道理,鄭文暄跟鄭直講了無數次,他卻從未听到心里去過。
按理說,鄭文暄並非只有鄭直一個兒子,他還有兩個差不多同樣大小的庶子。
但對于守舊的鄭文暄,家產只有讓嫡長子繼承,才是名正言順。
憐的鄭直,此時還完全沒意識到,他家老爺子這次要動真格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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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緋玲的打賞!第二更很遲,大家別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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