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傳 第五五回 延玨耍渾護犢子 二王輿內說僧格

作者 ︰ 鎏年

慵懶,輕謾,只比死人多一股熱氣兒的寒涼。{我們不寫小說,我們只是網絡文字搬運工-

熟悉的動靜兒一傳來,小猴兒一甩頭,只見那不遠處過來幾個身材頎長的錦袍男子,而為首的那個背著手兒,牛逼哄哄的延玨,這會兒欠揍的仰著那稜角分明泛光的臉,狹長的眼兒里滿是膈應的瞄著那怒極持劍的延琛。

延琛猛的轉頭,當瞧見延玨,那本就噴火的眼楮像是潑了層油。

「你這婦人實在張狂無禮!」

「那對不住了,都是我平時慣壞了。」延玨走過來,了然的點點頭,笑的那叫一個不走心。

嘿,瞧那張狂的模樣兒。

哪有半分歉意?

延琛本就瞅他這整日牛逼哄哄的模樣兒不順眼,再加上才受了一肚子氣,只差把眼珠子瞪掉在他身上了。

「我說四哥,這該忙的是都忙完了,這麼有閑情天兒還沒亮就跟這兒耍劍玩呢?」延玨漫不經心的彈了彈延琛手中劍的尖,把那諧音‘耍賤’二字加重了幾分。

「老七!」延琛仰頭怒喝,「你別欺人太甚!」

「呦喂,我欺人?」延玨挑高了動靜兒笑了兩聲兒,在睨了睨那泛著精光的劍,擺弄擺弄倆手,嘲弄道,「我真厲害,橫著倆手欺負你一‘耍劍’的。」

「你!」

四下笑聲又響起,連這些天不意搭理他的小猴兒,都憋不住哧哧笑著。

這主兒這嘴,忒損!

而除她之外的更多人想的是,這倆活祖宗這兩張嘴,簡直一個模子雕出來的,丫損的那叫一個不分軒輊!

延琛氣的臉紅脖子粗的,瞄著那遠比自個兒高一頭的延玨仰頭怒道,「你用不著跟那兒冷嘲熱諷的!」

他眼神兒掃著那才從地上爬起來的一堆‘殘兵’,倏的用劍指向那小猴兒所在的方向,「是你那凶婆娘先打了我的人,我找她理論!何錯之有?」

「哎呦,你打的?」延玨故作驚詫的抬眼兒掃掃這會兒正坐在板凳上,敲著二郎腿晃悠的石猴子。

小猴兒斜歪著腦袋,沒啥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那遠比一般姑娘靈氣的杏眼兒里寫著——‘不是傻逼都能看出來’。

延玨嘴角抽抽幾下,眼神兒里沉澱了幾分墨色。

等再轉過來對著延琛時,又掛上了那賤的找抽的笑臉。

「說吧,老四,今兒這事兒你想咋辦?」

且說那延琛原本是因那祭棚之事找茬兒,想給大哥掛個面兒,順便跌跌近來這實在囂張的老七的份兒,才剛那丫頭一番羅織,讓他現在也沒有道理提這碴兒。

讓他就這麼吃一個臭丫頭的癟,他不干!

更何況這丫頭還是最讓他惡心的老七媳婦兒!

若是這事兒傳到小表妹耳朵里,定是三五個月不會搭理他的,故此,他沒茬兒找茬兒,也得硬氣三分。

揚揚那比土豆還平凡的臉,延琛大言不慚,「要麼讓她當眾給我賠禮道歉,再賠償我這些兄弟治傷的銀子,要麼就別怪我這刀劍不長眼楮!」

「嘶——等會兒,我算算啊。」延玨搓著下巴,眼白兒上翻做沉思狀,「一人賠一兩,這二十幾人就是二十幾兩……嘖嘖…。」延玨搖搖頭,撇撇嘴兒,「這不成,最近咱這府上銀子吃緊,我估模著賠不起。」

嘿!

甭鬧了!

就不說他延玨在所有親王里最為多產豐饒的那些圈地,就只說這‘金工部’,‘銀戶部’,督了幾年工部的七爺說沒錢?

呦喂,誰信吶!

這擺明是耍他延琛,繞著彎子說,‘我今兒就佔你便宜了,怎麼著吧。’

「好!那你就別怪我這刀劍不長眼楮!」延琛臉憋的通紅的大喝,揚起手中的劍,那攥劍的手滿是青筋。

繞過延玨,一抹寒光,直比向坐那兒瞧熱鬧的小猴兒。

劍尖離鼻尖兒只差三拳之遠,石猴子卻一動不動只漫不精心的掃了一眼那利刃,一臉輕謾,毫無懼色。

直瞧得延琛眉頭緊鎖,手心汗,一股子說不上的怵。

「你以再往前走一步試試。」延玨的警告從身後傳來,那輕佻的聲音掩不住的冷意。

延琛那攥劍的手緊了緊,僵在半空。

說真不懼怕是假的,畢竟當街跟一個親王福晉動劍本就魯莽,如今以至此,他又不願讓這兩口子佔了上風。

「嘛?耍個‘劍’還得現請神兒借膽兒?」小猴兒晃悠著二郎腿兒,操著那濃郁的天津味兒嗤笑道。

「你這婆娘!」延琛氣的直哆嗦,手中劍卻始終僵著。

那身後滿是涼意的眼神兒,像是竄了冰刃似的,戳的他不敢上前。

然面前這氣死人不長命的臭丫頭偏生當他笑話似的逗殼子。

「來啊,照介扎。」小猴兒比劃著戳戳自個兒的眼楮,「扎瞎利索,省得這麼近瞅你那土豆坷垃貼兩撮兒毛的長相,鬧眼楮。」

嘿!

忒損!忒氣人!

這兩口子,誰落他們手里還能得好?

那跟延玨一塊兒過來的阿克敦和精衛捂著肚子都快笑抽過去了,唯那見慣了的于得水和谷子翻著白眼兒無語望天。

此時天色已被太陽扯開一道裂縫,微醺的日頭也絲絲點點撒了下來。

而這一番幾乎已成定局的兩口子合伙欺負人的鬧劇,忽的因為一丫頭的一嗓子嗷嘮,劇情戲劇般的轉了風向。

「四小姐,時辰快到了,大小姐到處找你呢!」

這一嗓子不大不小,卻足以讓這路口這一撮兒人的視線都瞄向那牆角的方向。

那斑駁的紅牆邊,只見一披麻戴孝的小丫頭,瞪著那哭得通紅的雙眼,兩眼射箭,恨極的盯著這里。

延琛一凜——

她在這兒站了多久了?

「季嬌!」延琛喚她。

然那丫頭掉頭就跑,只留給他一個無比失望的眼神兒。

俗話說的好,這爺們兒栽面兒,栽天,栽地,栽不得娘們兒。

這延琛本就因栽了面兒窩囊著,如今季嬌這一惱,更是讓他憋悶。

這憋著憋著,竟生出那破天的勇氣來。

「啊!」延琛大叫一聲兒,倏的閉眼楮揮劍朝石猴子扎下去!

劍光一閃,寒光四射,四下驚呼聲乍起!

「延琛!」

「主子!」

「女主子!」

眾人才剛頑笑的心忽的懸到嗓子尖,眼瞅那劍尖兒立馬戳到那小猴兒眼楮上。

電光石火間,只見那小猴兒靈巧的一避,卻倏的什麼東西強有勁兒的砸到凳腿兒——

啪——

劍尖兒扎空的同時,小猴兒也一個栽歪沒穩當,摔了一個大屁堆兒——

「哎呦!虧得七爺!嚇死我了!」谷子嚇的臉清白上前來扶。

屁!

她原本都躲了,他一砸凳腿兒,反是給她砸摔了。

小猴兒眉頭攢的跟什麼似的,欠欠**,身手掏出來那咯著的她**的玩意兒——

呦呵,他還真舍得。

拿著手里那碎了茬兒,也踫裂了縫兒的白玉扳指,小猴兒挑眉,有點兒不思議。

這不是那主兒平素最意得瑟的稀罕玩意兒麼?

「老四,你玩兒大了。」一聲遠比才剛寒涼許多的動靜兒響起,同時伴著一‘ 嚓’的骨頭月兌臼聲兒。

當啷——

眾人只瞧著那柄劍砸在地上。

延琛握著自個兒被擰月兌臼的手,疼的腦門兒直冒冷汗,他怒瞪著眼麼前兒離自個兒只有一步之遙的延玨!

他居然跟他動手!

「老七!你別欺人太甚!」

「欺你?」延玨冷笑,睨著矮她一頭的延琛,忽的一張俊臉兒壓下,狹長的眸子瞪大,那黑眼珠子里泛著他平素少見狠戾。

「我就是欺你,怎樣!」

「你……」延琛一怔,嚇的腿一軟,退了一步。

延玨再邁一步逼上,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能听見的動靜兒道,「我給你面子,叫你一聲四哥,你別不知道怎麼得瑟好了,我若不留情面,你不過是一小小郡王,你若耐不住非要蹦達,我絕對有百種讓你收不了場的辦法。」

「你……」延琛臉色慘白,心生忿恨,卻心知他並沒玩鬧兒。

老七渾起來,這北京城誰也奈何不了他!

「我再告訴你。」那寒涼的聲音再度鑽進延琛的耳朵,「我延玨的媳婦兒意橫著走就橫著走,你要是瞧不順眼,你就繞著,躲著,怎麼著都好,就是論不著你來教訓,要是再有下次,你以試試——」

延玨撩撩唇角輕笑,放慢了語氣,一字一頓。

「我渾起來,六親不認的。」

「……」一股子寒涼從延琛的後脊梁骨往上竄,他怔在原地,雙腳像是灌了水泥,雙腿有些抖,臉色泛白。

那圍觀的眾人都攢著眉頭,紛紛猜測,七爺究竟說了什麼,給才剛還囂張的慎郡王嚇成這樣兒。

卻見這時,七爺又掛上慣常的不走心的笑,‘哥倆好’的攬過延琛的肩膀,大手啪啪拍著。

「得了,四哥,這耍一早晨劍也累壞了,待會兒還有的你忙的,沒事兒弟弟這不用你照看著了。」說罷,也不管延琛的臉色如何由白轉青,只自顧的笑的呵,甩過頭喚著自個兒哥們兒。

「阿克敦!」

「誒,爺兒,來了∼」學著店小二的應口,阿克敦仰著那精致的狐狸臉兒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賤呲呲的迎上來。

延玨指指那些才剛被猴子打的滿身是傷的那些個侍衛們,‘一本正經’的吩咐道,「這些個奴才,當街行凶,該如何處置?」

「回爺兒。」阿克敦手持白扇鞠著,「自然是有宗碟的送宗人府,沒有的送大理寺。」

鞠了半晌,只听——

「還瞅什麼啊?」延玨攬攬一旁早已面色黑青的延琛,挑眉幾歪,「難不成還麻煩我四哥去送?」

「喳。」

若不是阿克敦此時低著頭兒,那硬憋著的笑臉兒九成九是憋不住。

嘿,這七爺給人欺負的,里外面兒的憋屈。

甩了一個狐狸媚眼兒給那專注‘黑俊酷’的精衛,只見他板著一張萬年不變的石頭臉探頭朝後頭擺擺手。

少頃,十幾個禁衛模樣兒人就過來了,得了精衛的吩咐,便隨著二人押著那些個殘兵排成排走人。

嘿!

那延琛攥著那月兌臼的手腕,都已經攥到皮肉白,眼睜睜瞧著這憋屈的收尾,他愣是聲都沒吱一個。

不,吱聲有什麼用!

他都忘了,那成日跟他混在一起的阿克敦和精衛,老子一個是皇阿瑪身邊兒的領侍衛內大臣阿靈敖,一個如今驍騎營的都統善琦,各頂個皇阿瑪身邊兒有兵有權紅人兒,若真是現在撕破臉擺起陣來,哪個也不是省油的燈。

延琛憋屈,非常憋屈,又是栽面兒,又沒法兒跟季嬌交待,如今連府上抽調出來的那些個精干的侍衛,也賠光了。

媽的!

延琛使勁兒咬牙,磨碎了憋屈咽到肚子里。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老七,他記住了!

「哼!」延琛怒哼一聲,使勁兒聳了下肩,甩掉那‘哥倆好’的胳膊,朝那一直嚇的屁滾尿流的呂順兒斥道,「滾起來,走!」

接著,一僕一主,一個僵著身子攥著手腕,一個軟著腿兒點地,各自甩下一背影。

「嘿!尾巴夾住了,甭弄掉了!」小猴兒扯著脖子呵的再後頭吆喝著,只瞧那矮土豆子身板子越來越僵直,那心下叫一解氣,小臉兒叫一得意。

「怎麼著,結梁子沒夠?」一聲兒涼薄摻著幾絲幾歪的動靜兒從腦袋上砸下來。

坐在板凳兒上的小猴兒抬眼兒瞧著那遠比土豆子慎郡王順眼太多的精致皮相,破天荒的來了句,「謝了!」

她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若是今兒沒這主兒橫插這一杠子,還真是不知道如何收場。

那主兒這會兒板著臉的模樣兒貌似並不受她這個。

延玨瞧著眼麼前兒那頭比雞窩好不到哪兒去,衣服也亂遭刮的拔絲的小猴兒,再往下瞧,那手心兒的絲絲猩紅,不是破了皮又是嘛?

倆劍眉往起一攢,延玨那聲兒,酸幾了。

「不是我說你天橋雜耍的?你一丫頭片子跟一幫大老爺們兒舞舞喳喳的,你當你乩童起乩,神功護體?」

嘿!

听這話,小猴兒不意了。

「我說你別以為今兒給我拔撞了,就不講理!」她揚揚那舊傷才好,又添新傷的破了皮兒的手心兒,瞠眼兒道,「介是你那玩意兒砸過來,我摔地下蹭的。」

「嗨!」延玨翻兒了,「我說你甭在這兒狗咬呂洞賓,卸磨就殺驢!我他媽要不砸那一下兒,你還能跟這兒玩兒瞪大眼兒,早他媽成一血窟窿了!」

「放屁!」小猴兒也氣的倏的站起來,扯脖子嚷道,「我他媽一早就躲開了!」

「你還有理了?知道爺兒那扳指值多少銀子麼!」

「切。」小猴兒冷哼,瞄瞄那桌上所謂‘值錢’的玩意兒,嗤道,「還好意思說,一個大老爺們兒成天擺弄一戒指,惡心不惡心。」

「丫……!」延玨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四目相對,煙花爆竹。

只瞧這又鬧一塊堆兒的倆冤家主子。

一邊兒的丫頭奴才習以為常的嘆了口氣,眾人心里想著同一件事兒。

月老這線兒綁的,還真是大慈大悲,若是把這倆主兒綁給別人,哦呦呦……

怎一慘字了得?

卻說那延琛吃了憋屈離開後,立馬去了果府,想要找季嬌當面說說心中壓抑。

然,那靈棚里的季嬌卻連見都不曾見她,只打丫頭下人出來一番推辭,那熟知小表妹性子的延琛又豈能不知,她是真的生氣了呢?

面兒也栽了,人心也失了。

延琛此時真真兒是滿月復憋屈,無處泄,適逢大皇兄敏親王延瑋的輿轎才來,他帶著滿肚子氣兒上了轎子,好一番與他數落。

待把整件事兒前因後果忿忿的講完後,他一口悶了手里的茶,接著把茶盞大力的放下,砸的案幾都 當 當直響。

「老七實在是太囂張了!他這是跟本不把我與大哥你放在眼里!」

「匹夫之勇!」延瑋沉面哼道。

延琛附和,「對!我看他到底能囂張到幾時!」

「我不是說他,我是說你。」延瑋緩緩的抬眼兒,一張雖是普通,卻生的十分尊貴的面相攢起幾分惱意。

他臉兒一沉,數落著延琛,「他老七幾歲?如今不過二十歲的年紀,他鬧,他渾,他貧,傳到皇阿瑪耳朵里,不過是年輕不懂事,你老四就不同了,你如今都是四個孩子的阿瑪了,再當街跟一婆娘耍狠,別說是傳到皇阿瑪耳朵里,就是那些個坊間里嚼舌根子的,都能活活兒嚼死你。」

「大哥,你是沒瞧見老七媳婦兒那氣人的樣兒!」延琛不服,倆胳膊拄著盤的結實腿兒,氣的吹胡子瞪眼珠子。

「你還有臉說?」延瑋剜他一眼,「你明知道老七那媳婦兒背後是那果相府,你還跟她叫號兒?若是果相因此記你一恨,別說他日求取她家那老四了,屁都沒你的份兒!」

「嗨!」延琛恨恨的拍了下腦門子,「反正怎麼著都是不對!」

見延琛氣急敗壞的喘著粗氣,延瑋轉瞬又舒緩了語氣,拍拍他的肩膀兒道,「你也用不著犯愁,四丫頭的事兒,你嫂子給你惦記著呢,昨兒夜里她還說,等過幾日岱欽凱旋回來大宴之時,她就跟皇阿瑪請旨撮合這門兒親事,這丫頭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知大哥不是說笑,延琛抬起頭,滿眼感激。

他原本與大哥親密,純屬因為膈應延玨,這些年的相處下來,大哥如此繁忙之下,還凡事都替他操持著,說不生得八分感激,那是絕對不現實的。

皇權傾軋之下,得幸有兄如此,夫復何求?

「替我謝謝嫂子。」延琛實成的道,都說長嫂如母,他這嫂子烏林珠,對他這個小叔子,絕對沒得挑!

「對了。」延琛拋開那些煩擾的事兒,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你此次又向皇阿瑪求那果府的二丫頭,嫂子沒跟你生別扭吧。」

延瑋頓了頓,搖頭輕笑,「怎會?你嫂子也不是個糊涂人,我要仲蘭是為了什麼,她心知肚明,怎會因這與我生嫌隙?」

「那僧格岱欽呢?」延琛又道,「他和嫂子都出自你母後的科爾沁左翼後旗,自小也是一塊兒長大的,如今他凱旋回來封異性王,已完全非昨日的小將,當下你若再娶一側福晉,那……」

延琛說的婉轉,並沒有提及那人盡皆知的二人曾在草原‘青梅竹馬’一事,有些事人人都心知肚明,就說這僧格岱欽一出征便是十年,年盡二十八,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說他心中不念著昔日‘青梅’,誰又會相信?

延瑋斂眸,淡淡的道,「僧格岱欽不是糊涂人,否則他成就不了今日。」

「大哥!有些事不得不防啊,雖說滿朝堂都以為僧格與你有親緣,說來,他畢竟是你舅父扎薩克親王的養子,少一層血脈關系,誰又知道他會顧慮幾多?」

「……」延瑋不語,只品著茶。

「肯定不只我一人想到這些,不然皇阿瑪命老七督造的‘僧王府’,他老七怎會修到自個兒家隔壁,全禁城最貴的地界兒?若不是存了近水樓台的心思,他老七怎會給僧格如此體面?」

「好了。」延瑋打斷他,只放下手中的茶盞道,「時辰不早了,路祭要開始了,咱們別錯了時辰,傷了果相的面子。」

「嗨!」延琛長出了一口氣,知大哥不想多說這些,他就是想說也沒法兒再說。

「對了。」延瑋從案幾旁拿出一個貼金邊兒的錦盒遞給延琛,「待會兒忙完,你留在府上善後的時候,找個機會把這個給仲蘭送去。」

延琛一瞧,這盒子並不陌生。

「這不是皇阿瑪賞你的碧玉墨床?」

「嗯。」延瑋哼了一聲,淡淡的道,「她配的上。」

……

說完這茬兒,咱再來瞧瞧咱自個兒家這倆活祖宗。

彼時,天兒已經大亮。

那才剛也只有一家兒祭棚的路口,也接二連三連成了一線,整條街上一眼望不到頭,皆是白漫漫一片,各家大小車輛,不下幾百乘,擁擠在路中間兒,那祭棚里各個兒是設席張筵,和音奏,王孫公子,誥婦商賈,皆熙來熙攘,好一片繁華景象,那真真兒謂是——烏衣巷內車流水,王謝門前馬如龍。

而那自天有人,便有貴賤之分。

這路祭,亦然。

打從頭兒數起,這把頭的兩個棚子,便分別是敏親王府和寶親王府的,那睿親王府佔寶親王後頭的第二號,其余那些個郡王,閑散宗室王爵在後。

誒,您問了,才剛咱睿親王府不在頭一個麼?怎麼如今又變成了第二號?

嘿,自然了,這肯定是咱七爺兒自個兒讓的。

延玨雖紈褲,卻不糊涂,早上四哥那一鬧雖是沾點兒不講理,有些話說的在理兒,他雖和大哥二哥一樣,都為和碩親王,他確實是排行老七。

這般出風頭,確實不合適。

若說讓他讓給那‘笑面虎’的大哥,那絕對沒門兒。

不過要說自個兒親哥延璋,那就是他把整個睿親王府都送到他手上,他也絕對不帶有一點兒心疼的。

且說在才剛挪了棚子後,延玨和小猴兒倆人兒就誰也不搭理誰,若不是這滿街的人,倆人都要掛個臉兒,這會兒都恨不得立馬兒掐死對方。

直到寶親王夫婦來了之後,瞧見小猴兒那一身兒實在狼狽,舒舒立馬帶走了她。

待過了二刻,再回來時。

舒舒一雙巧手,小猴兒已然換了個人。

合體的衣著縞素卻不失體面,淡妝敷面,清秀卻不失嬌憨,尤其是那雙未染胭脂的眸子。

那種靈氣,哪里是一般的大家閨秀有的?

小猴兒走在路上,周遭各個祭棚里的人紛紛探出頭來,那些個頭回兒見這傳說中‘菩薩福晉’的人,暗地里,沒一個不贊著——

好個靈動的女子!

只不過,待這‘靈動女子’一進自家兒祭棚的內里,瞧見那兩條腿兒搭在桌子上晃悠,牛逼哄哄的抽著水煙袋的延玨,那眼神兒里的靈氣瞬間全都轉成膈應,手捏了捏鼻尖兒。

嗨!

延玨那眉眼兒才剛攢的那麼一抹驚艷全無,只剩火氣。

合著他一大早上砸了一扳指不算,這會兒還成了臭豆腐不成?這貨還捏上鼻子了!

小猴兒壓根兒當他不存在,瞅都不瞅他,只想著這會兒趁谷子那聒噪的丫頭被二嫂借去使喚的當下兒,自個兒偷模打個盹。

昨兒一共就睡了兩個時辰,又折騰那麼一早上,這會兒上眼皮都開始砸下眼皮了。

四下瞄了一圈兒,見這臨搭的棚子除了幾個凳子,和那主兒搭腿兒的那一米長的桌子,再沒其它什麼多余的擺設了。

無奈,小猴兒翻個白眼兒,大大方方的走到那桌子旁,挪了個凳子就一**坐下。

瞧著旁邊兒那叼著眼袋斜眼兒瞄她的延玨,她扒拉扒拉他那兩條兒結實的長腿兒。

「往那頭點兒,我要睡會兒。」

噫!

瞧著那二話不說趴桌子就睡的石猴子。

延玨倏的扯扯嘴角兒,了。

一旁伺候抽煙的于得水,瞧著那火星子被使勁兒抽的越來越旺,心下嘆著——

完,又惱了。

才琢磨著,就只瞧著自家主子,抬起一條腿兒,朝那福晉的板凳兒腿兒上一蹬——

呦喂!

庫咚, 啷——

「你大爺——」

「操!」

接二連三的悶響,混著兩聲叫罵,那小猴兒一栽歪竟把那身邊兒的‘始作俑者’也一塊兒砸到地下。

再一瞧,嘿!

這倆兒主的嘴兒是貼在了一塊兒?

------題外話------

呃,雖是大半個饅頭,不過年戧面揉的,親們湊合瞧吧。

還有,不用猜了,那僧格岱欽就是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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