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側妃,王爺... 第十節 別時離

作者 ︰ 李氏荷荷

第十節別時離

第二日我躲在屋子里一步不出,除了教劉漁郎識字就是做做針線,看似很是輕松。『**言*情**』其實我內心遠不止表面看起來這般平靜,而是有著非常深刻的思想掙扎。一方面我渴盼尹風出現,那就代表著他身體復原。另一方面,我又特別希望他不出現,那樣我現在平淡的生活就不會被打擾。

要說現代的十字繡絲帶繡好看,大部分還是要畫了格子慢慢地填充,在這個時代是沒有的,眼見就是頗有技術含量的活。翠倚在外面幫著燒菜,我還能听到時不時傳來劉氏的笑聲,好像是劉漁郎跟著在攛柴火。

我的針法比不得翠倚,又是個生手,簡單繡個荷包都覺得毫無生氣,自然又是把昨天突然出現的尹風暗罵了一通。再想繡時,怎麼都沒了心情。

把繡活隨手一丟,我索性站了起來,想要活動下僵硬的筋骨。這個房間有些潮濕,帶了破敗的霉味,每日都要開窗透氣。這些事原本都是翠倚起床就會做的,只是我今日心煩意亂,緊閉了門窗,現在猛一吸氣,滿屋子都是被腐蝕的味兒。

我皺著眉頭捏住鼻子,另一只手拉開了布簾子。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樹哪里是坡,從積雪的深淺倒是可以看出這岩壁上曾經生長著很多的小草。

我伸直了腰,直到感覺屋子里的味沒有那麼重了,才放下手來。無意間現腰肢粗了許多,想是近日飲食大開之故。這還了得,身為女青年,身材對我而言太過重要了!我不允許自己是這代的「貴婦人」!

瞅瞅四周,翠倚的笑聲依舊能夠傳來,除去兩面牆壁,剩下的就是面向窗外的這條小道了。這個時候,幾乎是不會有人路過的,我何不……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

我哼著小調不由自主地扭起腰肢來,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哪,運動就要從今天開始!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慢慢地我進入角色,全身的細胞都活躍起來了!

那些殘存的動作節拍,音符,就那麼輕易地融合在一起,勾起了我全身的運動細胞,達到揮自如!

我滿足地跳著,剛開始還擔心會有人路過小心翼翼,直到後來見外面再次飄起了雪花,這才放開膽子真正地手舞足蹈起來。閉上眼楮用心地聆听,這世界真美好啊!閉上眼楮憑著記憶扭腰點頭,覺得活著真好啊!

我渾然地自我陶醉了一番,這才微笑著睜開眼楮。就是這一睜眼,我好像看到了尹風在窗外的竹林下一閃而過,眼中的悲傷卻瞬間擊碎了我。我疑心是自己的錯覺,努力睜了睜眼楮。那竹林下哪里有什麼人影,只有枝條隨著微風輕輕抖動,隨後被飄落的雪花再次覆蓋。

「小姐,小姐?」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

「小姐,您在看什麼呢?奴婢都叫了您好幾回了。」

「何事?」

我回過神,問道。

翠倚越不高興起來,嘟起嘴道︰「奴婢已經做好了晚膳,等著小姐去呢。」

我胡亂點頭,為了堅定自己的感覺,再次問道︰「翠倚,你看,那竹林下有人嗎?」

翠倚湊過來,瞧了許久,最後很不確定地問我道︰「小姐,您是不是著涼了?奴婢什麼也沒有看到啊!奴婢知道了,您一定是餓壞了,快去用膳吧!」

說著也不等我回答就拉起我的手,往外間走去。我不死心地回頭一看,尹風的人影再次出現,就那麼就那麼一直看著我。

我停下腳步,驚道︰「翠倚,你看,真的有人。」

翠倚回頭,只看到空蕩蕩的原野,竹林下空無一人。

她擔憂地模了模我的額,現無異樣才松了口氣,笑道︰「奴婢看小姐是在屋子里待了一天,悶著了。要不一會讓劉大哥帶我們去打漁吧!」

說完又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上次如果不是她執意要去打漁,如果不是她興致高昂沒听到我告訴她要去逛集市的話,那我也不會意外見到尹風,也就不會……

當然這是翠倚的自責,我從沒怪過她。命中注定要相遇的人,拐幾個彎也能相遇;無緣無分的人,就算踏遍萬水千山,也未必有一絲交集。或者這正是我的宿命,即便沒有尹風,也會有別的人,別的事,生在此刻吧!

晚膳因為我的沉默變得更加沉默起來,翠倚自是擔憂著我,劉漁郎又是個不愛說話的,劉氏沒有听到兒子言語也不想多言,一頓飯大家都吃得落落寡歡。

尤其是劉漁郎,雖然我一直盯著自己的碗,可是也能從余光中感覺到他時不時投過來的目光,覺我要抬頭時又不自覺的閃躲,總讓我覺得氣氛怪怪的。

我望著窗外呆,剛剛尹風的樣子是那樣真實,難道真的只是我眼花了嗎?

翠倚端著木盆進來,見我還坐在床邊,嘆道︰「小姐,您累了一天,還是讓奴婢侍候您歇著吧。」

我月兌下自己的衣衫,任熱水漫過手腕,慢慢洗淨了手,翠倚擰干帕子遞過來,我往上揩了,這才側過頭去,半躺在榻上。

已經很久,沒有讓翠倚侍候過了,這些事情早已是我自己來做,現在也不知是怎麼了,總是覺得心里亂糟糟的。

「小姐,您先歇著,奴婢去去就來。」翠倚端著木盆又出去了,房間里剩下我一個人。

看看一片淨白的外面,我搖搖頭,果真是自己看錯了吧。這才踱到窗前,準備合上簾子。

就在我轉身的瞬間,一只手拉住了我。

我愕然地回過頭去。

他依舊身著戎裝,用玉帶綁起,身材也依舊偉岸,周身散著不容忽視的出塵氣質。

然而當我觸及到他的臉,他的眼,整個人都呆住了!

原本清秀的臉龐布滿細密的胡茬,眼眶周圍皆是黑色眼圈,面色憔悴,神態疲憊。

我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我認識的尹風,那個大氣磅礡風流旖旎的尹風!

他見我愣住,自己也不開口。

過了許久,才道︰「小葭兒,你讓我找得好苦哇!」

我苦澀道︰「你這又是何必?楊葭已經不是你以前認識的楊葭了,何況新王妃入府不足兩月,對你又是真心實意的,你豈可一再辜負?」

我故意用「你」,而不是尊稱,就是希望能快些勸服他。

他眼里波濤洶涌,道︰「真心實意?哼!我何嘗不是對你真心實意?」

「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嫁了人,可是新王妃傾心你的之時,你身邊沒有他人,這就是分別。」

「就算有,那又如何?三哥已經不在了,讓我陪在你的身邊,好好的照顧你,好不好?」

「如果你擔心皇兄為難你,那我便不要這個王位!我們一起遠走他鄉,做一對普通的夫妻,從此再不問朝廷之事,與世無爭,好不好?」

最後這一句,近乎哀求。

我心一痛,那曾經是我無比渴望的生活,現在終于有一個人願意為我去做,可是……

可是我卻不能自私地答應。

楊家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命,我不能棄之不顧。那里,畢竟還有個真心疼愛我的爹,還有與我血脈相連的哥哥。我若一走,勢必會造成姚家與楊家的紛爭,以姚家今時今日之地位,要為難我爹,實在不需要多大動靜。嫻姐姐身懷六甲,楊家還指望著她肚子里的孩子翻身,說什麼也不能在此時出一點亂子。

最重要的是,我雖然清楚地知道尹臨已經不會再回來,也清楚地知道尹風對我真實的感情,可是,我並不清楚自己的心。我不是個拘泥于形式的人,但是在沒有弄清楚我自己的感情之前,不能給任何人以任何承諾,尤其是感情。

可這些通通都不能告訴他!

尹風是何人?他是整個萬聖唯一敢跟皇上叫板的人,也是唯一一位只有一位王妃連位妾氏都沒有的王爺,更是唯一一位行冠幾載方才納妃的王爺!

我相信他什麼都做得到!

但我不能。

「王爺的心意妾氏明白,只是……」

「只是什麼?」他以為我會開出假設條件,眼楮里突然放出了亮光,抓我的手更緊了。

我皺著眉道︰「王爺,您弄痛我了。」

他匆忙放開,眼底皆是心疼之色,道︰「是我不好。竟忘記你身子弱。你剛剛說,只是什麼?」

我咬著唇瓣,手在袖中握成拳,狠心道︰「只是,妾氏心里已經有了別人,請王爺放過妾氏。」

「不可能!」他的手再次抓過來,帶著顫抖道︰「是誰?是誰?」

我低下頭來。

他自言自語道︰「難道是那日跟你走在一起的打漁郎?」

我默然不語,看起來更似是默認了。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笑著笑著劇烈咳嗽起來,我抬起頭,望見他唇邊都是殷紅,忙捏了帕子往他嘴邊,被他冷冷地丟下,無力道︰「在你心里我竟比不過一個打漁的?我日日夜夜惦記你你卻投向別人的懷抱!」

我無助地搖頭。

他停下來,靠在窗邊,眼里的亮光豁然消失,用一種近乎絕望的口吻道︰「早知如此我不如墜下懸崖……」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虛弱地閉上了眼楮!

我大驚失色,正欲呼救,突見他已被人扶正了身子,那人身材魁梧,眼眸冷漠,不是穆狄還能是誰?他拖住尹風的身子,對我微點了頭,道︰「夫人大可放心住在這里,末將告退。」

「將軍何出此言?」

「夫人有所不知,自夫人走後,四爺四處尋找,幾番打听終于知道夫人藏在此地,他幾經輾轉才能從汴都趕到這里,路途遙遠,天黑霧重,四爺差點就摔下懸崖。」

難怪他身子那麼虛弱!難怪他走路有些顛簸!難怪他揮動拳頭後自己會氣喘吁吁!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不然為何如此酸澀?

我定了定神,見他身後幾個侍衛扶了尹風離去,這才問道︰「將軍為何要對我說這些?將軍不是一直都……討厭我麼?」

穆狄臉色一冷,繼而平淡無奇道︰「因為夫人突然讓我刮目相看起來。」

「小姐,您看奴婢給您帶了什麼?」是翠倚。

穆狄輕聲一躍,人已走遠,聲音遠遠傳來︰「家兄曾經問及夫人,夫人保重。」

翠倚已笑著進來,看我神色不對,兀自過來關上了窗,道︰「哎喲我的小姐,您還開著呢,可別再弄著涼了。」

我滿腦子都是尹風那句「早知如此……」的話,胡亂接道︰「翠倚,我頭有點暈,你去熬些姜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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