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莫念從錄影棚出來的時候，助理小林在保姆車前等候已久。
莫念沖著她笑了笑，道︰「你先回家吧，我還有點事。」
「啊？」小林臉上浮現出一絲擔憂，「要不要我陪你去？」
莫念笑了笑︰「沒事。我只是去冷飲店喝杯茶，順便見見故人而已。」
真的是故人。
或許也不是故人。
起碼，早上在電腦屏幕上，見多了她巧笑倩兮的挽著各色男人的手，出現在各種酒店旅館的門前。
莫念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著不遠處計程車里下來的女子，精致的眉目隴上了一層陰沉。
莫依舊是那副打扮。
酒紅色的卷發，紅色的長裙，臉上的妝容精致唯美，看起來比她還像常常在電視上出現的「莫念」。
反觀她，鴨舌帽壓到了額頭前，墨鏡擋住了大半張臉，臉上也是剛從影棚出來的疲憊感，跟精神奕奕的莫看起來像是兩個人。
莫念伸手喝了一口涼飲，平復肺腑里那郁結的躁氣，她不懂莫想要干什麼，唯一知道的，是莫這麼做，並不想讓她好過。
僅僅這個結論，就已經讓她無法抑制的有點難過了。
她放下茶杯，把桌上還凝結著水珠的飲料推到莫面前，淡淡問道︰「你這次找我，有什麼事情？」
她語氣很冷靜，很平和，就像她臉上無波的表情，墨鏡擋住了她大半張臉，能讓她很好的掩飾她的情緒。
在影棚里收到莫的短信，已經過去了四五個小時。這四五個小時，已經足夠她消化情緒，能讓她冷靜的坐在莫的面前，跟她談判，問她問題。
她看著面前的女子，心里充斥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誕感。她能接受莫死而復生，卻不能接受歸來的莫是這個模樣。
她是她的妹妹，是她從小一塊長大的親人，她在海上消失之後她幾乎有大半年的時間以淚洗面，她從來沒有想過莫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她不可能不傷心。
莫低頭喝了一口飲料，這間冷飲店是她們曾經最常來的店面，莫念給她的飲料，也是她當初最常點的那一杯。這麼多年了，這家店的店主也已經換了人，但是飲料的味道還是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或許，變了的，只有人吧……
「我以為你會知道。」莫抿嘴一笑，這一笑反而是她自己的風味，「你這樣問我，反而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她四兩撥千斤似的把問題拋回給了她，讓莫念自己去猜測。
莫念深深嘆了口氣，摘下了墨鏡，露出一雙帶著疲憊的倦意的眼。
她揉了揉額頭，顯得有些無奈起來。
「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她道，「你說。」
莫聞言，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她看著莫念的臉，語氣像是以前叫莫念一樣，顯得溫和而平和︰「姐姐，你佔了我的位置這麼久，也該還給了我吧？」
她的聲音輕輕的，還帶著一絲商量似的撒嬌口吻。
莫念縴長的睫毛，微不可聞的顫動了一下，像是一滴雨滴，砸在了蝶翅上，震碎了彼此的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