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上神壓梨仙 第二十五章 死生茫茫歸何處

作者 ︰ 深花巷

修長的兩根手指夾住葫蘆頭上的塞子,用力一拔,只听「啵」的一聲,一絲輕煙從里面飄飄悠悠而來,竟帶著些許讓人沉醉的酒的醇香。

接著,唐瑜看到從里面冒出一縷霧氣來,眨眼間在自己身邊幻成了人的模樣。

自然是那縴雲無疑了。

「仗著你的道行比我深竟敢將我收到葫蘆里面去。」縴雲的腳剛落到地面,身子還站立不穩,許是被葫蘆里酒的醇香燻得暈乎乎的,把持了許久才微微穩住了身形。

逝雪深本想要去扶她,她倒自己退了一步。

「如今賠罪也沒用了,想我原諒你跟我回青丘受罰。」她用力晃了晃腦袋,許是這回視野才逐漸清晰,一塊帶著腦袋一起清晰了,「帝姬公主,這是哪里啊!」

她又恢復了那個自傲不凡的白天鵝。

唐瑜這才敢確定那縴雲姑娘是真真回過神來了。

「我是不是說過她很吵?」

冷不丁逝雪深回頭,眼神頗有意味地望了一眼身邊的唐瑜。

唐瑜沒有說話——她默認了。

「唐瑜,你……」縴雲一晃眼就看到了一邊的唐瑜,目光更是復雜的不得了,估計此時連話都要說不清楚,她看著她滿是驚愕,指了指她又指了指一旁的逝雪深,「你,你們,你們……」嘴里只剩這幾個字。

最後縴雲崩潰道,「這里究竟是哪兒,為什麼我們到這里來了。」

唐瑜與逝雪深面面相覷,最後唐瑜上前一步,語重心長「縴雲姑娘,正如你所見,我們如今在妖界呢,被抓來了。」

縴雲登時在心里「咯 」了一下。

「妖界……」她喃喃的,極力回想起之前的畫面,忽然環顧四周,看到身側那片翻涌的黑湖像見到什麼極其恐怖的現象。

只听她干干笑著,「你們莫要告訴我,這里……是傳說中妖界瞳宮的禁地。」

說完這句話,她生硬地回過頭去看另外兩人。

唐瑜和逝雪深默契十足地對望了一眼,繼而一同緩緩點了點頭。

縴雲只感到眼前一黑。

?

她自然是不敢再暈過去了。

方才在葫蘆里面已經被暈了很久,如今好不容易能出來活動活動脛骨,自然不會再讓自己任人擺布。

縴雲的傲氣總算是有點收斂,或許是因為忽然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地點,此情此情由不得她掉以輕心,離開青丘亦少了人替她撐腰……

「都是你,平白無故為何將我裝進葫蘆里。」

她的語氣分明是沖著逝雪深。

不想逝雪深卻是難得對心高氣傲的縴雲恭敬,「是我不對,我錯了。」

這一句話一下子增長了她的氣焰,縴雲正欲來勁。

誰知逝雪深眉毛一挑,「那又如何呢?現在怎麼辦,事已至此覆水難收。在這禁地里還想毫發無損的出去?太上老君似乎還未煉出後悔藥這一味吧,即便有,此時此刻怕也是沒有帶在身上。」

縴雲一口血含在了嘴里。

逝雪深語重心長,「所以,眼下一齊渡過難關才是關鍵是不是?小狐仙。」他緩緩道,「其他恩怨都到往後再說才是明智之舉。」

縴雲靜下來,許是覺得逝雪深的話不僅不無道理,還句句在點。

她凝眉,「想必你們也不用我提醒,知道這黑湖低下沉睡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眼前的二人不可置否。

縴雲嘆了一口氣,「要過去,先要有法力高強的人從中開闢一條暗道,並且途中不好踫到那黑湖之水,凡人則亡,仙鬼俱傷。」

仿佛踫到了重大難題,縴雲難得認真一回,「即便我們從中有人能開闢那條暗道來,傳聞道路狹窄,難免有人會踫到湖水。」

說完,她緊緊盯住逝雪深的眼楮。

逝雪深卻是一笑,晃了晃手中的葫蘆,「所以我才將你放出來,就是要把小丫頭藏進去。」他目光深遠,「暗道狹窄,我與你二人卻是綽綽有余。小丫頭是**凡胎自然就少了被黑湖沾到水的危險,而你……」

他不禁看了看眼前像陶瓷女圭女圭一般的女孩子,「靈力該是不差的。」

縴雲愣了愣。

逝雪深繼續道,「自然有些事你也不明白,小丫頭如何都是不能現身在黑湖之上。」

縴雲咬著牙,恍若對之前夸她靈力不差的話語充耳不聞,她暗恨道,「所以若不是因為你早想到了這一點,我也不可能被你從葫蘆里放出來。」

逝雪深也不含糊,「正是。」

極力忍住要上去將那白衣青衫的男子大卸八塊的沖動,縴雲硬生生從嘴里擠出幾個字。

「那首先這條暗道誰來開?」

逝雪深唇角微掀,「自然是我。」

?

縴雲這才仔細瞧了瞧眼前的男子,縱然他其實長得英俊不凡,也是世間少見的美男子。

無奈看過了白司離的皮相,終于明白一切美男皆是浮雲為何意。

逝雪深向唐瑜招了招手。

唐瑜嘆了一口氣,「剛才你們說話的時候,我右眼皮一直在跳,總覺得會出什麼事。」

「迷信,還相信右眼跳災這樣的荒唐話。藏進我的葫蘆里一定不會有事。」

逝雪深忍不住又揉了揉唐瑜的發。

縴雲默不作聲地看著。

唐瑜只是下意識地眯起眼楮,卻並沒有刻意躲閃的意思。逝雪深看著她寵溺地微笑。

「在我的葫蘆里面好好睡一覺,醒來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他信誓旦旦地說。

唐瑜點了點頭,瞳仁泛著淺淺的微光。

不想她竟會對除了白司離以外別的男孩子這樣信任,露出這樣的眸光來。

這真的有點讓縴雲微微吃驚。他們究竟什麼關系,又是何時認識的,如此看來似乎相識已久了。

縴雲靜靜的在一旁看著逝雪深將葫蘆口對準身邊的唐瑜,默念口訣。

唐瑜在原地轉眼間乖乖地升華成一縷薄霧,輕飄飄地鑽緊了他掌心大小的葫蘆內。

「我們開始吧。」

用塞子將葫蘆口塞緊,逝雪深回頭對縴雲道。

縴雲點點頭,沉思半晌,她向前一步,「葫蘆還是有我來拿吧,你要在前施法空不出手握著它,系在腰間也不安全。」

逝雪深蹙了蹙眉,看著女子目光坦蕩,眼里並沒有別的東西。

眼看黑湖翻涌著怕是時不時會席卷上來,倒是真有可能會沾染到腰間的葫蘆。想了想還是將葫蘆交給了她。

「麻煩你了。」他淡淡道,語氣卻是誠懇。

縴雲不禁深吸一口氣,從逝雪深的手中緩緩接過葫蘆,緊緊捧在懷里。

眼前的人對她點了點頭,已然回過神去,雙眼開始注視著漆黑的那一片湖。

逝雪深雙眼微闔,嘴唇已經快速動起來。

他的雙手在胸前合成一個缽狀,登時一陣光芒從他指縫間散發出來,讓人不敢逼視。

縴雲眼楮一眨不眨地望著,蹙緊了眉。

「破!」

只听他一聲清喝,雙手緊接著將光芒推向湖水,眼前的湖水竟迅速翻滾起來,從他指尖彌開的氣波像一柄利劍,將黑湖不動聲色地劈成兩道。

奇跡出現了,從黑湖底下竟隱隱出現一條暗道來,仿佛埋藏在湖底的秘密。

而兩邊的湖水皆是被一堵無形的高牆所阻攔一樣,瘋狂翻滾卻沒有水濺入進去。

逝雪深的手仍舉在半空,他的墨發無風揚起,面色冷峻認真。

「快走。」他低低地對身後的人說了一句。

縴雲愣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你確定這麼大的動靜沒有喚醒底下的精魂?」

逝雪深笑了一下,「沒有嗅到它們想要的氣味,再大的動靜也醒不過來。」

「你似乎很了解,就像來過一樣……」饒是縴雲自己,單單只是听說妖界禁地的可怕性。

「我只是恰巧知道。」

逝雪深不再說話,率先走了過去,他要把持神力,若是一個不穩,湖水便很有可能濺落上來,如此便得不償失了。

縴雲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眼前的這個人保證不簡單。

她抓緊了懷里的葫蘆,快速跟了上去。

那條黑湖實質上不寬,卻總覺得走的路程十分漫長,唯恐冷不丁一個腳下不穩就要萬劫不復了。

縴雲覺得氣息不穩,體內的真氣受到兩側戾氣所壓制,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深深閉了閉眼楮,想不到這股黑暗的力量如此之重,果然傳言也是不虛的,這里埋藏了千百年的哀怨之氣,如今怕是在一點一點吞噬自己的純靈。她甚至還能隱隱听到周圍嘶嚎的聲音,皆是妖鬼哀聲戚戚,讓人不寒而栗。

幸好前方有光,逝雪深一路斬開黑暗與戾氣,穩穩向前。對岸就在眼前,仿佛象征著希望與曙光。

懷里的葫蘆卻在此時忽然抖了一下。

縴雲當下便是一愣,即將散開的笑容僵在臉上,立馬止住了腳步。

兩邊的湖水緊接著便是一震,縴雲全身都繃緊了弦,手指又是一動,被無形的牆阻攔在外的湖水忽然像是達到沸點的沸水,相繼「撲簌簌」地濺落而來。

就像一點點從火焰跳出來的星子,縴雲猛然睜大了眼楮,她想喊出聲,眼前的人搶先她一步發現了不對,立馬穩住前方陣形,迅速回過身來。

逝雪深皺緊了眉頭,一手去抓縴雲,輕點足尖以的速度想要掠到對岸去,翻涌的湖水像被人施了魔咒,瘋了一樣 里啪啦,雨點般地打來。

縴雲整個人都怔在那里,腦子完全停止了運轉。饒是她萬萬沒想到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完全嚇傻了。

身子麻木地被逝雪深往岸上帶,黑湖水更是急急地密密而來,明明伸手自如,卻發現此時此刻根本讓人無處可逃。

「嗤」的一聲,一滴湖水飛在她的手背上。

「啊!」縴雲登時一陣驚呼,轉瞬就像手被烈火猛地灼燒了一下,她根本來不及用腦子思考,只覺得疼痛不已,只是下意識甩手,就像想把咬住自己的蟲子甩掉一樣。

手中的葫蘆眼看著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應聲落入黑湖之中。

而縴雲恰好被逝雪深安全護到了對岸。

縴雲愣在當下,第一反應便是——糟了。

?

白司離冷汗淋灕地浸泡在冰水之中,掌心的血色梨花五瓣只剩三瓣。他皺緊的眉頭,驀地睜開火焰般的雙眸。

****************

回想當時也不知葫蘆為何會忽然抖了一下,仿佛在那個時候被人無形地操縱了一樣。而操縱葫蘆的人靈力又該是多強大。

身在這禁地卻沒有人發現他,能夠穿過重重戾氣的黑湖,越過那堵無形的牆直接驅使葫蘆,逝雪深在前方施法無暇顧及,而自己完全成了一個擺設。

縴雲不禁心底生寒,如今自己在明處,人在暗處。這倒不說,甚至連那是仙是妖是鬼都還未知。

逝雪深恨恨掃了她一眼,還未等縴雲做出任何反應,身子已然迅速掠了出去。

縴雲驚魂未定地杵在那里,她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只能發出驚恐的驚嘆聲。她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直到那白衣青衫的身影驀地消失在視線中。

黑湖濺起一片水花,逝雪深縱身躍了進去。

她退了一步,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一回生死茫茫,真的要看造化了。

唐瑜,你若逃不過此劫,是不是該慶幸此刻還有人願意舍身陪你……

?

轉身一縷冷香遠,逝雪深,笑意淺——醉仙歌

要找一個人真的不難,從風間谷偷一壇上好的酒去送司命,趁他酣睡之際翻紅塵簿來看就好了。

至少逝雪深會用這個辦法,因為知道司命將紅塵簿置在何處的人實在不多,他卻恰好是其中幸運的一個。

可是沒找到。翻了幾百遍都沒找到那個名字,找不到就不好交差。

如此一來只好等了,他無能為力不要緊,即便六界所有人都無能為力也不要緊,可是那個人總會找到她。

後來也的確證明自己當初所想的是對的。

葫蘆里最後一滴蘇花酒被自己喝完是在一個飄雪的清晨。青女搖醒醉醺醺的逝雪深,她嘴里吐出的熱氣有一種久違的暖意。

「大人,白華的徒弟在方才已然下山去了。」

硬是一骨碌地從紅楓葉間爬起來,瞬間感覺清醒許多。

「你,你說白華的徒弟?那從前司掌星河的那位?」

青女見眼前的人眼神微醺,卻是澈亮的很,發絲長長散在身後,因為方醒,有幾縷垂到頰邊,不由微微紅了臉龐。

想他平日里是雖是有些嘴貧,卻也很少說疑問句的。

點了點頭,「您不是一直在等嗎?如今等到了就快去吧。辦好事也容易交差。」

逝雪深笑了,清脆地應了一聲,從嘴里吐出的酒氣帶著醇香,讓人沉醉。

「青女,多謝你這幾日收留我。」現下許是已經等不及,轉眼他已跑出好遠,一邊還回過頭來朝這邊揮手,「昨夜未下完的棋你且先擱在那兒,等我回來再與你一決勝負。」

給讀者的話:

閑雲姑娘增是不靠譜啊我們魚魚要慘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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