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婚約,總裁聘金12億 第077章︰粉身碎骨甜蜜致死(上架求首訂!)

作者 ︰ 慕王妃

孕期進入第七個月,時節到了五月,天氣漸漸轉暖,塵埃里依稀還有了夏天的預兆。

嚴顏換下了沉重的冬裝,罩上向逸辰給她買來的公主裙。韓版的樣式,自胸口以下放大,遮蓋住大大的肚子。

向郁森有一天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位客人,這位客人,對于嚴顏而言,算不上熟悉,但要說是陌生,恐怕也不太恰當,這個人,就是曾在米蘭橫空出世如佐羅般解救過她的唐越澤。

起初,見到唐越澤,嚴顏還以為是因為公事,沒想到向郁森卻把嚴顏也叫進了書房。

書房里,只有向郁森和唐越澤兩個人,兩人隔著書桌而坐,桌面上擺著幾分攤開的文件,一只黑色的CalvinKlein男士公文包,空蕩蕩的支在一旁。

「來,嚴顏,慢點,到這邊坐下。」

向郁森朝著嚴顏招招手,唐越澤立馬站起了身,讓出位置,伸出手虛扶了嚴顏一把,看著她穩穩的坐下,方才收回手。

「嚴顏啊,來把字簽了,這些就都是你的了。」

向郁森笑嘻嘻的指著桌上一堆文件,唐越澤自懷中掏出Cartier鋼筆,筆套上刻著「tang」四個英文字母,是他的姓氏。

嚴顏不知所以的接過,迷糊的望向向郁森︰「爺爺,簽什麼?」

「哈哈……越澤,逸辰這媳婦,是不是單純的可愛?」向郁森大笑著朝唐越澤擠擠眼,轉而對嚴顏解釋道,「傻丫頭,別問了,這是你的聘禮……我們向家家大業大,總不能娶個孫媳婦,聘禮都拿不出手,是不是?」

聘禮?嚴顏更加疑惑了,她還有這種東西可以拿嗎?當初,不是向郁森買了她嗎?錢也已經給過了,只是陳晉文很快就揮霍了而已。

「傻丫頭,你不會以為,我們向家就用那些小錢當做聘禮了吧?」

向郁森把文件推到嚴顏面前,唐越澤指著文件上仿佛的條款,一一向嚴顏解釋。嚴顏是一點也沒听懂,她這腦子一向不夠用,大概除了跳舞以外,她對其他的功課真是不怎麼擅長。

「咳……」唐越澤輕咳一聲,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總結般說到,「向太太您大概不明白,這樣,我說得淺顯些,這些資產是董事長直接撥到你名下的,不屬于您和向總的婚後共同財產,無論任何時候,您都可以自由支配,這筆資產總共價值大概是……十二億。」

「呃……啊?」

嚴顏盯著唐越澤看了半天,不是發呆啊,她是在很認真的消化他話里的含義,等到她終于理解過來他的話意味著什麼,訝異在所難免。

「什麼?十二億?」

嚴顏從椅子上跳起來,開什麼玩笑?她是個靠著12塊錢都能過一天的窮困人家的孩子,十二億對她來說都不僅僅是個天文數字那麼簡單!

「不行,不行,這字我不能簽。」

嚴顏慌忙擺著手,手里的Cartier鋼筆仿佛有千斤重,這字,她怎麼能簽的下去?現在這樣,她都覺得是偷來的幸福了,哪里能要向家這麼多錢!

「乖孩子!听話,把字簽了。爺爺是為你好,也是為逸辰好,爺爺不希望你們有任何煩惱,等到婚禮舉行的時候,你希望听到旁人說逸辰的閑言碎語嗎?

這些是給你的,也是用來給逸辰掃清障礙的,人只有口袋鼓了,旁人那就是說閑言碎語也是要深思熟慮的,你……明白嗎?」

向郁森蒼老的臉上滿是認真,皺紋早已鋪滿,老人斑點點錯落,那些時光沉澱的睿智,自然不是嚴顏這樣一個單純的孩子可以理解的。

她只抓住一句重點——為了向逸辰掃清障礙。

「好,听爺爺的,我簽。」

手里的Cartier鋼筆縱有千斤重,她也只能硬著頭皮簽了,只要是為了向逸辰,她沒有什麼不可以做的。

娟秀的「嚴顏」兩個字躍然紙上,她一夕之間,由不名一文的窮困女大學生,一躍成為這個F市不容小覷的一股財力,對于這一點,嚴顏也是很多年以後才領會到的。

唐越澤和向郁森還有後續的事情要商討,嚴顏簽完字就忐忑的退出了書房。

平日里這個時間,她總要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坐一會兒,陳嫂早早守在書房門口,謹記著主人家孫少女乃女乃身邊一刻離不得人的吩咐。

陳嫂扶著嚴顏進了花園,熱牛女乃和點心一早就準備好了,雖然天氣轉暖了,陳嫂依舊在躺椅上鋪上了毯子,一切小心些總是沒有錯的。

「孫少女乃女乃,我就在廚房後門那里,您乖乖坐著,我去看一下爐子上的火,你一扭頭喊我一聲,我就能听見,我不來,你千萬別一個人走動,听到沒有?」

陳嫂鄭重的吩咐讓嚴顏哭笑不得,這些人,疼自己是真的,但著實有些緊張過頭了。

「好……知道啦……」

五月午後的陽光,透過密密實實的枝葉,曬在身上暖暖的,嚴顏捧著牛女乃吸了一大口,暖暖的,從胃里一直暖到四肢。

「向太太……」

身後響起這一聲呼喊時,嚴顏趴在雕花桌上昏昏欲睡,陽光下,她眯了眼,似乎看到一個挺|拔頎長的身影正朝著這邊款款走近。

她慢悠悠的支起下頜,一臉惺忪的模樣。

唐越澤不由淺笑,額前那一簇酒紅色的發絲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與本色不同的光彩。他靠近了,徑自拉開嚴顏對面的椅子坐下。

「喂……叫你向太太沒反應,還是說,你比較喜歡我叫你……顏顏?」

唐越澤說完也覺得自己唐突了,在這個僅有幾面之緣的丫頭面前,他好像總是容易出錯。

不過,幸而「嚴顏」這兩個字和「顏顏」這兩個字听起來沒大差,那當中細微的語調區別,也只有最最親昵的人,才能察覺,才會斤斤計較的去區分。

嚴顏被他這麼一說,睡意驅散,略帶靦腆的笑到︰「唐律師,您別跟我開玩笑了,我嘴巴笨,不知道怎麼接你的話!」

笨?唐越澤好看的眉峰一挑,據他所認識的那個顏顏,可和「笨」這個詞沾不上半點關系。

嚴顏微垂著腦袋,唐越澤可以大大方方的看著她的臉,她的臉和在米蘭時比起來圓了些,長發雖然減去,但卻依舊俏麗可人,脖子上那一條Graff高端定制鑽石項鏈,雖然只有一顆墜子,卻已是價值連城、讓人咂舌。

看來,她的丈夫,對她很好。現在的她,還會不會哭著說︰她的丈夫不想要她,她也不想要她的丈夫?

唐越澤自嘲的笑笑,為這個可笑的假設,也為有這種念頭的自己!

「向太太……」他思慮再三,還是這個稱呼比較適合現在的嚴顏,「越澤祝你幸福,很真誠的。」

「嗯?」

嚴顏怔愣著模模脖頸,和這個人算不上熟悉,但對于她婚姻的第一聲囑咐,卻是這個不太熟悉的人給的,這算不算是一種奇特的緣分?

「光是嘴上說說嗎?沒有禮物噠?」

嚴顏起了玩心,把手心攤在唐越澤面前,佯裝著要他掏禮物。

「嗯?為難我?但是我卻未必被你給難倒……」

唐越澤上下打量嚴顏一番,注意到她公主裙的腰間有一條腰帶,松松的系著,純屬裝飾作用,是可拆卸的。

他站起身走到嚴顏身旁,小心的解開腰帶系扣,輕輕一抽,按腰帶就到了他手上。

「你等著,我給你的祝福禮。」

唐越澤雙眼含情,握住腰帶的手指上下翻飛,長長的布條在他手上越來越短,嚴顏看得是目瞪口呆。

「好了!」

唐越澤大呼一聲,掌心托著一樣物什送到嚴顏面前。

「呀!你還會這個?!」

嚴顏驚喜的從他掌心取過改頭換面的腰帶,原本一根普通的布條,經他幾番折騰,居然成了個精巧的結節!

「它的名字叫‘幸福結’,送給你,祝你幸福,嚴顏。」

「謝謝,謝謝,好漂亮,我好喜歡。」

唐越澤滿足的一笑,以前想要了要用這一招來哄自己的女朋友,沒想到女朋友還沒找著落,倒是在這里哄了別人的老婆!

「那麼,我告辭了。」

他站起什麼朝著嚴顏點頭告別。

「嗯,謝謝你唐律師。」

已經跨出幾步的唐越澤突然又轉過身來往回走,邊走邊自口袋里掏出樣東西。他在嚴顏面前站定,伸出手來遞到她嘴邊。

「啊……張嘴。」

「啊……」

嚴顏不明所以的乖乖張嘴,唐越澤把什麼塞進了她的嘴里,頓時口里一陣甘甜。嚴顏想起來,那一次她走路回家,在向家門口遇見唐越澤,他也曾給了她一粒糖。這個男|人,隨身帶著糖,很喜歡吃糖嘛!

「甜嗎?」

「嗯。」

「那就好,希望你以後的日子,都像我喜歡的太妃糖一樣,甜甜蜜蜜的。」一絲苦澀都不要有才好。

唐越澤的囑咐,著實是發自內心的。

不過,後來,嚴顏想起,她小時候听過的一則故事,那也是陳詩韻告訴她的。陳詩韻說,人不要太貪圖幸福,這世上但凡太過的東西都會有相反的一面。

知道蜂蜜罐里為什麼會躺著死去的蜜蜂?陳詩韻說,那只蜜蜂是被甜死的……

***

什麼是愛一個人?沒人問過嚴顏,但是嚴顏的心里有一個答案。愛一個人,對于她而言,就是無條件的去相信他,為了他承受得了孤獨,縱使浪費青春,縱使只是一場春|夢,卻……不後悔。

——她會這麼清楚,是因為,她很快就經歷了這一番痛徹心扉的歷程。

人們常說,懷胎十月,九月生。

一次在餐桌上,陳嫂開玩笑說︰「孫少女乃女乃,你的肚子大的都能平放一只碗不掉下來了!」

全桌子的人都轟然大笑,笑語中暗藏著期待,這個萬眾矚目,注定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向氏「小太子」,即將在不遠的將來降臨到這世上。

臨近預產期,向逸辰卻變得忙碌起來。

漸漸的,晚飯也不怎麼能趕回來了。

每次靠近飯點,嚴顏就抻著腦袋往玄關那里張望,一點細小的動靜,都能讓她緊張半天,誤以為是向逸辰回來了。

「顏顏,別等了,這一陣逸辰都比較忙,午飯也是在公司里隨便湊合的,他那麼疼你,要是抽的出時間,不會不回來的。」

向郁森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雖然這一段婚姻是他一手硬生生促成的,但小兩口現在這樣兒,分明就是彼此看對了眼,想來孫子對于自己當初的安排如今也不會再有怨念了。

嚴顏當然明白,只是心里還是忍不住又一點期盼罷了。在向郁森和向逸辰面前,她是連半句抱怨都沒有的。

她嘗試著做個好妻子,忙碌了一天的丈夫回到家里,她只想讓他知道,家里有人等著他,不想讓他累了一天回到家是黑漆漆的一片。

每天晚上,嚴顏都乘著向郁森回房,下人們也都退出主屋之後,偷偷跑出臥室,開了客廳的燈,靠在沙發上等著向逸辰。知道他出去應酬的時候,還會提前給他備好醒酒湯。

這一天,向逸辰照舊很晚回來,向郁森說他是去參加商務宴會,那就免不了要喝酒了,醒酒湯自然是必備的。

向逸辰進來的時候,客廳沙發邊的落地台燈點著,沙發上一*毛毯松散的半垂在地上,卻沒有嚴顏的影子。

廚房里有細碎的響聲,帶著酒意的向逸辰皺了眉,這丫頭,怎麼又沒听他的話?不是讓她先睡嗎?不睡也就算了,還在廚房里叮呤當啷的搗鼓什麼?難道說,他向家就找不出個替他熬醒酒湯的?

踏進廚房,嚴顏果然系著腰帶在灶台上忙活著,她頂著肚子辛苦操勞的樣子,再多埋怨責備的話,他又怎麼說的出口?

向逸辰緩步走上前,從身後攬住嚴顏,托住她的體重架靠在自己身上,她的腳那麼腫,踩在地上,會很辛苦。

「顏顏,這些有下人忙就好,為什麼要一定要自己動手?」

他是心疼嚴顏,決計不是不屑,更遑論嫌棄?

嚴顏的情緒卻有些低落,她噘著嘴囁嚅著說︰「我知道,你要什麼都有人為你做,可是,我不會別的,就只會這些……」

听出小妻子委屈了,向逸辰暗嘆,懷孕的丫頭,還真是敏感啊!

他拿臉頰蹭著小妻子的,哄著她說︰「那可不一定……你能給我生孩子,這也是誰都行的嗎?」

怎麼不行?如果當初他買下的那個人不是她,那麼今天給他生孩子的,自然也就是別人!

這話,嚴顏沒說,自討沒趣、圖惹得兩人不快的話題,她不想說。從小吃盡了苦,對現在每一刻的甜蜜,她都倍加珍惜。

拉著向逸辰喝了醒酒湯,向逸辰起初還不願意,愣是說自己喝的不多,直到嚴顏使出殺手 ——拿她那雙大眼楮直對著他眨巴眨巴。向逸辰無法,只好干脆的服從了。

回了房,向逸辰浴室放水,無論多晚,給嚴顏泡腳那是不能省略的環節。

嚴顏把向逸辰月兌下來的外套拿到衣帽間掛好,意外的,總覺得今天的衣服上,有一股味道。

嚴顏不用化妝品一類的東西很久了,為了嚴顏和孩子,向逸辰也是堅決不踫這類東西的,可這外套上,怎麼會有一股……香水的味道?

這香水聞起來馥郁芬芳,格調綿柔,不是向逸辰以往用的牌子,倒像是女|人用的香水!

「轟」的一聲,熱血沖上腦門,心口那里卻一陣發緊、發涼,嚴顏扶住衣櫃門,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不會的,向逸辰並不是這樣的人。

「顏顏,好了沒有,可以過來了,水放好了,要我過來抱你嗎?」

向逸辰拔高的聲音從浴室里傳來,嚴顏慌亂中將西服往架子上一掛,口袋里的手機卻掉了出來,落在地毯上,顯示屏上竟是亮著的,振動的機身閃爍著來電者的名字——「寶」!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這就什麼都不需要解釋了,他為什麼晚歸,衣服上為什麼有女|人的香水味!

嚴顏反倒沒剛才那麼緊張了,她從容的把手機撿起來,放回西服口袋,扶著牆壁小心走了出去。

——她沒有聞到什麼味道,也沒有看到什麼未接來電。

「你這丫頭!要我抱你你就說,干嘛半天不出聲?」

向逸辰從浴室里追出來,作勢要抓她,嚴顏突然很是抗拒的閃開了身子,她是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可是這個男|人,他是怎麼做到的?

一個人,心里明明裝著一個人,卻還拼了命的對另一人好,那是需要多深的道行?

向逸辰的手懸在半空,落空了?他的……嚴顏,躲開了?

這是自她懷孕以來,不曾發生過的事。她那麼依賴他,吃飯、睡覺、散步,沒有一刻能離開他!可是剛才,她竟然躲開了?

「我累了,不想泡了,你洗了澡,就睡吧。」

嚴顏沒看向逸辰,轉過身走到chuang邊,掀開被子鑽了進去,而且還是睡在邊邊上,那麼大一張chuang,她一定要睡在邊邊上嗎?

向逸辰喝的再多也知道嚴顏這是生氣了,只不過,對于嚴顏生氣的原因,他真的是完全模不著頭腦。

剛才還好好的,他就轉身去放了個水的功夫,這是又哪里惹著她了?

「顏顏?」

向逸辰舌忝著臉躺到嚴顏身邊,這麼近的距離,嚴顏這才發覺,她真是有夠遲鈍,不止外套上,這個人,簡直渾身上下都是那股味道!

「時間不早了,你快去洗洗睡吧!我好困。」

再次踫了一鼻子灰,向逸辰癟癟嘴,到底哪里不對啊!難道是,嚴顏听說了什麼?不可能,那件事,就是連爺爺都還不知道,嚴顏這天天守在家里待產,怎麼可能听到風聲?

「我先幫你泡腳,醫生說的,一天都不能少。」

「我說不泡就是不泡!你怎麼這麼煩人?!」

面對向逸辰的裝腔作勢,嚴顏厭煩到極點,火爆的性子一下子發作,吼聲一出口,卻又迅速後悔,她這是干什麼?

她有什麼資格這樣對他?當初明明簽了協議的,她給他生孩子,幫他拿到繼承權,他會補償當初不曾付給她的那700萬。

向逸辰擰緊眉頭,對著嚴顏倔強的背影,被頂的半天做不出反應。

都說懷孕的人情緒多變,還真是的啊,顏顏一會兒低落,一會兒又暴躁的,完全不在主基調上。

得了,誰讓他是她丈夫,像爺爺說的那樣,多讓著總該沒錯吧?

向逸辰把手伸進被子里,捂著她的肚子「委屈」的說︰「寶寶,你幫我問問媽媽,爸爸哪里做錯了?不問也行,直接告訴媽媽,讓她不要生氣了,都是爸爸的錯。」

听似*溺的口吻,在嚴顏听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向逸辰,你就連哄一哄我,都一定要這麼敷衍嗎?

她的手搭上向逸辰的,本意是想要將他撥開,哪里知道,這個時候,肚子里的小家伙突然跳了起來,不知道是小拳頭還是小腳一下子踢得老高,撞在兩人的掌心,著實是個不小的動靜!

「呀!顏顏,兒子和我握手呢!他也在說,媽媽不要生氣了……」

跳動的生命,衍生的喜悅無可比擬。

向逸辰彎子,貼在嚴顏肚皮上專心致志的听著里面小家伙的動靜,然而等了半天小家伙並沒有再給面子。

「好吧,他大概是睡覺了。」

向逸辰悻悻的移開,失望的樣子卻把嚴顏逗樂了。

她忍不住笑了︰「兒子都知道要晚上要睡覺!你卻到這個時候才回來!」

嚴顏說這話時,沒有任何深意,然而向逸辰俊挺的五官卻明顯不自然起來,嘴角大大的笑容也變得生硬。

「走吧,我給你泡腳。」

他迅速轉了話題,那樣子分明是做賊心虛。

嚴顏任由他抱起進了浴室,算了,就這樣吧!原本就是不敢奢望的幸福,孩子還有不到一個月就將出生,或許,這就是她留在向逸辰身邊最後的一段時光了。

躺在chuang上的向逸辰,擁著嚴顏說︰晚安,寶貝。

嚴顏回同樣的話,卻在心里數著,這晚安,只怕也是說一聲,少一聲。

那個時候的感嘆,戰戰兢兢,期盼並未完全死去。然而此後種種,真正應了一句古話,叫做︰怕什麼來什麼!

***

又是連續好些天,向逸辰持續早出晚歸。

這天一大早,嚴顏終于沒能按捺住,拽住了準備起身的向逸辰。

向逸辰回過頭來,對上嚴顏大睜的雙眼,驚訝的說到︰「怎麼了?怎麼這麼早就醒了?不是沒有失眠的毛病了嗎?」

嚴顏搖搖頭︰「不是,不是失眠,肚子太大了,往哪邊躺都不舒服。」

「乖,那我今天晚上早點回來,抱著你睡,興許在我懷里你就能睡的著了,嗯?」向逸辰低頭捏捏嚴顏的鼻子,他的話里有幾分真誠,嚴顏完全听不出來。

但向逸辰走了,盡管她暗示不想讓他走,他還是走了。

連日來的猜疑折磨的嚴顏夜不能寐,也讓她討厭極了這樣的自己,事情究竟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樣子,她今天都一定要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乘著時間早,嚴顏換好衣服,悄無聲息的從後門出了向家。她沒有開車,出了門才開始考慮,應該去哪里找向逸辰?

一些事情,湊巧的不可思議。

向逸辰那輛銀灰色的勞斯萊斯幻影閃電一樣從大路上呼嘯而過,車窗沒合上,隔著遠遠的距離,嚴顏甚至能看清他領間那條淡藍色櫻花底子的領帶!

沖動支配著她朝著車子離去的方向奔去,她沒有想過,她的兩條腿和向逸辰的車……那速度怎可比擬?

一輛黑色賓利倏爾在她面前停下,或者說是因為她的出現生生讓車子停下了更為恰當!

唐越澤氣急敗壞的踩下剎車,身子在座椅上彈了幾下才穩住,而眼前那個不要命阻攔了他的丫頭,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到剛才那一刻有多危險!

「你!你怎麼回事?顏顏……」

唐越澤拉下車門,原本是想將人好好教訓一頓,卻沒想到,眼前這個差點害人害己的家伙,竟然會是大月復便便的嚴顏!

「顏顏,你怎麼在……」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而且神情慌張,眼眶一圈還有些發紅。

嚴顏見是唐越澤,只覺得這是老天爺給的指引,注定了這一天要把向逸辰連日來的所作所為在她面前活生生的剖開!

她二話沒說,拉開車門坐了上去,朝著愣在當場的唐越澤吼道︰「上車,快上車,幫我跟上向逸辰的車!快!快點!」

「噢!」

唐越澤慌亂的答應,匆匆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沖了出去。

「顏顏……」唐越澤試圖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兩人難道是一大早的就吵架了?上演的還是老婆追丈夫的戲碼?

嚴顏兩眼直視前方,沒有看見向逸辰的車子!難道這麼幾分鐘,向逸辰就開出了這條大道?不可能!

「快!你開快點兒,我一定要追上向逸辰!」

她側過頭來,紅著眼沖著唐越澤低吼著,緊抿的唇瓣輕微抖動,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唐越澤最看不得她這樣,她還沒哭,他心里就已經軟了。

腳下油門一踩,車速火速飆升,前面的大道上終于出現了勞斯萊斯幻影的車尾。嚴顏猛的坐直了身子,兩手放在膝蓋上緊握成拳,目光隱忍,仿佛有著訴不盡的委屈。

唐越澤從後視鏡里偷瞥著,不自覺間,眉頭已然皺緊。且不論這小兩口為什麼吵架,顏顏的肚子都這麼大了,向逸辰就不能讓著她點兒嗎?非要鬧到她大著肚子追出來?

他們跟在向逸辰後面,這條路,卻是嚴顏似曾相識的。

嚴顏身體是不方便,可她的記憶還好的很!當初,向逸辰就是把她養在這里的一棟小別墅里!那麼,向逸辰一大早的趕到這里來,是又在這里重演了一幕「金屋藏嬌」的戲碼?

勞斯萊斯幻影果然在那棟小別墅門前停下了,唐越澤在離得遠遠的地方,將車停住,身旁的人已經捂住臉,有晶亮的液體從指縫間逸出。

唐越澤手足無措的左顧右盼,著急的撓了撓頭發,這個時候,恐怕他口袋里的夾心太妃糖也不管什麼用了!

他抬起手,想要安撫一下無聲哭泣著的嚴顏。眼前這情形,憑著他對向逸辰的了解,也大概能猜個七七八八了。

這小子,結婚之前胡鬧也就罷了,現在婚也結了,孩子馬上都要出生了,還這麼胡鬧!真正配不上男子漢大丈夫這個頂天立地的詞!

掌心即將落上嚴顏黑亮的頭發,她卻猛然抬起了頭,他的手指落寞的從她的發絲間滑過,更可悲的是,她還渾然未覺,曾有一個人離他這麼近。

「唐律師,麻煩你了,送我到這里就可以了!」

嚴顏果斷松開安全帶,臉上的淚痕還未干透,神色卻是堅毅的。縱使里面是她最最不願意看到的,她今天也勢必要親眼看清楚!

唐越澤輕嘆口氣,收回了手,跟著嚴顏下了車,把她一個人放在這種情況下離開?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雕花鐵門擋在了二人面前,唐越澤癟癟嘴,試圖勸服嚴顏︰「走吧,我們又進不去!」

嚴顏沒有理會他,上前兩步在門前站定。唐越澤不知道,這門鎖安裝的是指紋識別系統,她在這里住過,這系統里當然有她的指紋備案,只要向逸辰沒消除,她就能打開著門走進去。

做了個深呼吸,嚴顏顫顫巍巍的抬起右手食指靠近指紋識別窗口,窗口盈盈發出綠色的亮光,嚴顏心頭一喜,「滴滴」兩聲之後,鐵門發車輕微的「 噠」一聲響——開了!

沒有一刻耽擱,嚴顏拉開門走了進去,健步如飛的樣子,仿佛身前頂著的那個大肚子渾然不存在。

這里的一切,她太熟悉了,她先是被向逸辰「養」在這里,後來為了方便他和夏璃沫約會,她甚至主動提出搬到這里來。

她熟門熟路的繞過石子小徑、亭廊花園,到達主屋。

嚴顏猜測著,向逸辰來的這麼早,恐怕是要在這里用早餐的,這個時候,在餐廳的可能性比較大。

她不能從正門進去,一進去就會和向逸辰撞個正臉。

餐廳那里有一道通往世外的小門,格局和向家大宅有些相似,重要的是,那扇門是全然的落地玻璃構造,如果運氣好窗簾沒有拉上,那她就能清清楚楚的看清里面的一切!

想著這些,腳下已經生風,因為急切,又加上身體的緣故,她走起路來的樣子跌跌撞撞的,唐越澤看得膽戰心驚,展開雙臂在她身側護著,卻又不敢靠得太近。

眼前風風火火的嚴顏突然停住了,穩穩的站在那里,動也不動一下。

這是嚴顏悲傷時的習慣,她的這一面,後來唐越澤比任何人都要見得多。她傷心的時候,不哭、不鬧,只是那麼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待著。

每當這時,唐越澤就會想起一句話,雖然很酸,但卻很適合嚴顏。

那句話大概的意思是︰真正的悲痛,往往讓你失了所有的能力,它讓你想哭不能哭,想叫不能叫,連流淚的力氣都騰不出來,仿佛只剩下一副空皮囊,游魂一樣飄蕩。

那天,窗簾沒拉上,透過落地玻璃窗門,嚴顏可以清晰的看清里面的場景,唐越澤在她一臂之外的距離,同樣看得清清楚楚。

餐桌上,向逸辰和夏璃沫並排坐著,他在給她盛米粥,盛好了放在她手上,她好像不怎麼願意自己喝,撒嬌般靠在他身上,向逸辰側過去,順從的拿起湯勺,一口一口往她嘴里喂,嘴里開和著,听不到的聲音,可嚴顏目測著也知道他說了什麼。

「呵呵……」

嚴顏笑了,那笑聲干澀無力,像秋風中的落葉,干枯的輕輕一踫,葉子就只剩下一副慘不忍睹的紋路架子。

「你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她這話是在問唐越澤,卻又不像是在問他,因為,她很快給出了正確答案,只有她一個人清楚的答案︰「他是說︰‘小心,慢點,燙。’」

這話,他曾無數次對她說過!

她低下頭去,再不忍心看那畫面,只是這一個場景,就已經把她的心房畫滿傷痕,她沒那麼傻,非要把自己整的變體鱗傷!

唐越澤以為她哭了,可她沒有,一直到最後送她回到向家她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回到向家的嚴顏,靜悄悄的回了房間,照著往常的作息時間起chuang、梳洗、下樓吃飯,接受醫生的例行檢查,散步,听音樂,看書,平靜的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滿宅的下人,又有誰知道,他們的孫少女乃女乃剛才去過哪里?

下午三四點鐘,向逸辰給她打來電話,通常這個時間,是她午睡剛起來。嚴顏冷笑,真體貼啊!

「我今天能早點回來,要不要給你帶什麼吃的?」

嚴顏搖搖頭︰「吃的就不必了,我想要個萬花筒。」

「萬花筒?什麼玩意兒?」向逸辰自然不知道這玩意兒,尋常孩子的玩具,他這樣的少爺別說玩,听也是頭一次。

嚴顏沒說話,只是將電話掛上了。

萬花筒,就是紙筒里裝滿了破碎的五彩玻璃碎片,把眼楮湊過去,輕輕轉動,里面會出現一個繽紛美麗的世界。

「可是,這美麗的代價,卻是用千千萬萬的支離破碎和粉身碎骨換來的!」

那是陳詩韻扔掉她的萬花筒時,對她說過的一句話。到了今天,她才體會到陳詩韻刻薄的話里,原來字字都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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