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愕然地看著自己的武器四分五裂,他一點也沒有想到,對付他的攻擊竟然來自看似弱不禁風的西陸女皇!那縴細柔美的手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那穿著裙裝怎麼想都不會適合戰斗的年輕女子竟然在極其敏捷地躲過了自己攻擊的同時拔出劍,把自己的攻勢直接粉碎!
難道真的是從冥府歸來的怪物?!而且她的身體看起來如此完好,一點也不像傳聞中那樣爬滿蛆蟲什麼的?
疑惑和驚訝太多直接導致他被緊隨著蘇妮婭攻擊而來的尤利西斯的「黑暗之夢」擊中,沒來得及自殺或逃跑就睡了過去。{我們不寫小說,我們只是網絡文字搬運工-
「從那個不知道叫什麼的人那里拿來的這個能力還挺順手的。」尤利西斯評價道,「不過他看起來已經被蘇妮婭你嚇到了。」
他一點都不驚訝,十年前微微安就說過了,皇族的人六歲學花劍八歲學重劍,而且他已經見識過花劍天才的微微安和全系天才的丹尼爾,相比之下蘇妮婭的爆力並不強,重在出乎敵人的意料。看見美麗少女的外表,多少人都會被迷惑啊?
她會被百里天華和風憐夜突襲得手,主要是她完全沒有想到幾百年不來往的東陸直接出手攻擊自己的能,這才毫無防備地被「殺死」。
「這個人沒什麼意思,那麼我們接著討論……嗯,阿斯他不想告訴我,說……」尤利西斯確信自己有讓這家伙一直睡下去的把握,所以也不著急把他怎麼樣,而是繼續和蘇妮婭探討著之前的問題。
但是似乎韋爾林伯爵的判斷非常正確,想和東陸和平解決這件事看起來是不大能的。
十分鐘後。
「所以說,只要我們找到更加接近沙利葉的——」
談話再次被打斷
這次從上方砸下了一道火焰,刺客的身影隨風暗動,尤利西斯吸了口氣表示無奈,然後繼續用黑暗之夢把這家伙困住。兩人繼續談話。
十分鐘後又是一個……
很快又是一個……
「看起來‘命運’不怎麼希望我們能度過一個安定的夜晚,也不希望我們討論出任何結果來……」在解決了不知道第幾個刺客之後,一直充滿耐心地壓抑著自己的尤利西斯也忍不住抱怨了起來,「這些人就不能組隊一起來嗎?雖然他們先後來和一起來沒有什麼分別。」
先後出場的方式在東陸稱為「車輪戰」,試圖使敵人在嚴重的疲勞和緊張之中崩潰而落敗,但是尤利西斯和蘇妮婭超出了他們想象的範圍,「鏡樹之葉」原本就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強大力量,何況他現在又得到了蘇妮婭「神聖之恩」的加持?
後來動靜越來越大,駐守艾希麗的軍官大多數都被驚起,韋爾林伯爵等貴族軍官尤其憤怒︰第二天女皇陛下就要與對方談判,他們卻在這一晚上接二連三地派人來刺殺!這擺明了就是不要和解!這擺明了就是東陸對西陸的極大的挑戰和蔑視——這幫無恥之徒真的絲毫不值得女皇陛下的寬容!真是浪費!
「陛下,談判已經毫無必要!請直接把他們的軍隊都趕回去!把他們的船都擊沉在海里!」
「陛下!寬容對于這些無恥的異教徒沒有意義,只有用魔法與劍才能夠讓他們懂得厲害,退出我們神聖的國土!」
「陛下!他們如此不知死活,如果不給他們教訓,薔薇帝國的尊嚴與榮耀何存!」
貴族們的態度激烈而且堅定,這不僅僅是出于他們的尊嚴與驕傲的考慮、不僅僅是在道義上為祖國的思考,而且是他們對新的利益的探求與渴望。東方的鐵騎毫不留情地踏上西方土地飛一刻,西陸的貴族們已經在冷靜的憤怒之中思考著反擊到來的那一天,從被俘獲的東陸士兵的裝備上他們已經初步看見了東陸技術的先進所在,他們對那片大陸上其它的技術、其它的物品有著十足的興趣。
無論有沒有理由,他們都想向東陸出兵,何況現在師出有名!為了他們的女皇,為了他們的聖神,為了帝國的榮光!
東方的軍隊中完全是另外的氣氛,派出的刺客連一個帶傷回復的都沒有,西陸的軍隊也毫無動靜不見出也不見撤離——完全無法判斷自己做的事到底有沒有用處。
「絕對不能見到西方的女皇!絕不!」這就是水寒星的意志。
無比地荒謬無比地笑,這位野心吞天的皇帝此刻理智盡失,他甚至找不到一個諸如「西方女皇復活的消息純粹是謠言」的理由來安慰自己,莫大的恐懼把他心中的安定感摧毀,何況這個消息是謠言的能實在不大——如果西陸會用這個謠言來鼓舞人心,他們應該早就這麼干了才對,沒理由一直拖到戰爭的最後階段才突然宣布說女皇陛下復活了,這實在太晚,幾乎已經失去了價值。
既然她從死後的世界歸來,那將要降臨在自己和自己的宮廷之中的陰霾也就無避免,水寒星只能找到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再把她送回去!再一次殺死她!
什麼談判!他不要!什麼和平!他不要!
他只要那個恐怖的死而復生的女人再去死!要她的名字再也不出現在他面前!
「各位,請保持你們高貴的理性。」蘇妮婭緩緩地抬起了左手,皇權的威儀凌冽地壓下了高聲堅持著自己意見的貴族們,這些比她年長得多的男人和女人們不由得住了嘴。雖然是看起來縴細美麗的少女,事實上是手握著權與力的君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敢忘記這一點。
「我原本的決定是,在明日與東陸進行最後的談判,讓他們返回東方,但是今夜他們的所做所為充分地證明了我原本對形勢判斷的錯誤。世上實在很難有人想到,在戰爭對他們不利已經如此明顯的情況下,他們竟然還要再三派出刺客試圖垂死掙扎。」
「東陸是不以與之談判的!」
說到這里,蘇妮婭的目光慢慢地轉過了一周,貴族們都安靜地听著︰「很好,現在請各位听我說。我知道各位心中的所想,東陸與我國數百年不曾來往,而初一來往便是如此的局勢,無人以不憤怒、無人以不涌起復仇的沖動,但是,利益完全以通過更加平緩的手段來獲取。我們有對魔法的更廣泛也更深入的理解,從本質的層面上,我們的力量壓過東陸的力量。我們完全沒有必要浪費珍貴的鮮血在異國的土地上,我們只需要允許商人前往,很快我們便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非常簡單,因為更詳細的話就不必要說出來了,大家都懂的,不需要浪費時間。
只需要「允許商人前往,很快……」
所有貴族都知道女皇陛下說的並不是使用什麼光明正大的競爭手段,所以很快便紛紛點頭,雖然程度都不深,但是這已經是非常明顯的同意態度了。
「至于東陸對我國的侮辱,斷然不能容忍。」蘇妮婭提高了音調,雙手力,貴族們面前的長桌甚至微微地震顫了起來,「所以,我會親自幫助我們勇敢忠誠守衛國土的戰士們,把來自東方的敵人從大海上趕回去!我將和‘黑薔薇的天使’一起前往東陸皇廷,向那龜縮在自己殼里的皇帝水寒星討要明面的說法,我將要親手從那里取回他對我們三年來所有損失的賠償!這是我作為皇帝的責任和使命!」
大門緩緩地打開,尤利西斯向戀人伸出了手,蘇妮婭的手很快放在他的手中,溫軟美好,絲毫感覺不出是練了多年劍術的人。
「按照你的提議,我們會親自去‘教育’一下東陸的皇帝。」年輕的女皇微微一笑,「奧特里斯說你從前的理想是做老師?惜你只來得及做了個圖書管理員就遇到了戰爭,你所在的那個圖書館不知道對‘黑薔薇的天使’反響如何?」
我把他們都忘得一干二淨了……尤利西斯聞言有些慚愧地想,自己自從知道蘇妮婭遇到東方的刺殺,東方的軍隊如暴風一般卷向內陸之時開始,就把自己的「本職工作」統統拋在了腦後︰「嘛,我從前是那麼想,不過現在……」
「我知道。」蘇妮婭打斷了他,「奧特里斯說你在學習東陸語,我就猜你的想法已經變了很多了,東陸語學得怎麼樣?也許到時候不用我翻譯給你了。」
「怎麼能……我現在只會說幾十句簡單的話,而且基本上不會寫字。」尤利西斯無奈地聳肩,他這才學了幾個月的東陸語?而且東陸語和薔薇帝國語的差別太大了,讓他根本無從借鑒從前學習的經驗。
「所以我會和你們一起去的。」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的茵陳淡淡地說。只要有他在,隨時隨地都以進行和對方完全同步的翻譯。
尤利西斯微笑默許,其實茵陳不需要任何人的準許就以自由行動,他想不讓你知道的時候你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的。但是能得到一個大魔鬼的友情——就算和人類尋常的狀態不同,也沒有必要再做奢望了。
布拉溫德宮,樞機卿七人會議。
「微微安知道他教出來的是什麼人嗎?」一位樞機卿冷冷地問。
巨大的棋盤就像多年前一樣擺在七人的中央,棋子的數量和格局似乎是現實在某種程度上的映射。
其他的樞機卿們紛紛開始回答︰「確實是一個值得忌憚的人,雖然不確定他從哪里獲得準確判斷東陸軍隊動向的情報,但是他對這些情報的判斷和行動都令人驚嘆。」
「紳士游戲論。」又有一人說,「微微安說戰爭也是紳士的游戲,紳士就應當坐在棋盤之後,即使全軍覆沒也要保持風度迎接死亡。」
「是他並不是軍事家,也並沒有表現出指揮許多人一起行動的才能。相反他很喜歡自己拿著黑薔薇之刺玩。」最開始說話的人以低沉的音調說,「而尤利西斯三年來的表現堪稱深究過東陸兵法的情報專家了,這算什麼?這幾乎一點沒有道理。」
其余六人都陷入了沉默。他們也都知道當年組織、調控著溫德拉莊園里的眾人對抗魔物、後來建立了白銀薔薇大淨化陣的人不是微微安而是尤利西斯。
這個年輕人的謀略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體現出來了?而自己等人都沒有注意到嗎?
已經死去的親王給他們放出了一頭遠遠超過親王本身的怪物!尤利西斯本身的劍術天賦分明不怎麼樣,這麼多年也沒有達到完滿,還是因為和不明情況的露西公主叫去的騎士打了一陣才「偷」到手八級的劍術,以推斷完全不是微微安那類的劍術天才……但是這個缺點對于「鏡樹之葉」來說根本就不是缺點!就算他劍術實質上只有一級或者零級也完全無妨,反正他以「偷」!
他就是魔鬼的鏡子,映出鏡子之外每個人的力量。
樞機卿威爾蘭在沉默了一陣之後開口道︰「我會跟他去東陸。」
其余的六人向他投來了各不相同的目光。
威爾登歷,1504年,11月10日。
在11月7日的凌晨,薔薇帝國皇帝蘇妮婭•阿伊納德已經親自帶領軍隊將東方的殘部從海上趕了回去.他們當年以震驚西陸的姿態突然出現,三年後像垃圾一樣被西陸的主人親自掃了回去。在士兵們一浪高過一浪的「女皇至上」「神恩至上」的呼聲里,蘇妮婭重復了對貴族們說過的那句話,「和‘黑薔薇的天使’一起前往東陸皇廷,向那龜縮在自己殼里的皇帝水寒星討要明面的說法,親手從那里取回他對我們三年來所有損失的賠償」,然後簡單地準備了出。
她自己、尤利西斯、茵陳和夏離羅,還有從帝都直接前來的樞機卿威爾蘭,將會直接依靠空間魔法轉移。尤利西斯用他「偷」來的能力從夏離羅的記憶里讀取關于目的地的信息,即使他現做不到,有茵陳在,也以保證五人不出大的問題。他們將會比東陸的敗軍更快一步地見到水寒星,也許等他們返回西陸的時候,聖元那些狼狽撤退的船才會停靠在自己的港口上。
「想想他們垂頭喪氣地從船上下來的時候,現他們的皇帝竟然在他們還沒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簽了最後的協定,就覺得一定會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幕。」蘇妮婭隨口說,「惜我們沒空在那里等著旁觀這件事。」
茵陳接口道︰「如果非常想看的話我以布置投影。」
尤利西斯默默地听著他們輕松的對話,然後嚴肅地看著他們兩個︰「為什麼水寒星始終不願意談判?我們決定去好好‘教育’他,但是我甚至不能理解他在想什麼。」
「我們會親口問出,他在想什麼的。」蘇妮婭故意用鬼魅般的聲音說,表示她對水寒星的「惡意問候」。為了這位東陸皇帝的野心,她無緣無故就要「死去」,在魔鬼的冰棺里沉眠。
「教育啊……」茵陳轉著淺色的眼楮,「因為微微安的緣故,你的那已經廢棄的理想就是教育別人,沒想到第一個對象會是異國的君主吧?」
「嗯……確實是個有趣的意外。」尤利西斯翻起了黑色的兜帽——現在他們的裝束都一樣簡潔樸素,因為遮擋了身上太多部位,也帶上了幾分神秘。
夏離羅始終沒有說話,她在此地的使命已經終結,她就要回到她日夜思念的人身邊。安陵明華並不曾對西方的女皇前往東方的事情進行過任何預判,他說因為他們是不會遇到大麻煩的。
周圍的空間在被撕裂,夏離羅產生了身體破碎成千萬片的微妙錯覺,呼吸間對空氣的把握也變得一片混亂。
關于魔法、關于邪眼……她想到,她和她背後的人們目前為止,最好的最清楚的了解都來自于翻譯西陸的書籍。東陸在這些知識的欠缺上太多,而且長期忽視幻術之類,很難彌補。
明華,你有把握對付這群人麼?她在心里不安地問著。
沒有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