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水寒星揮手,大笑,他早就知道會如此,「朕知道你要回家去陪美人吶,本來無心待在這里,是朕在存心捉弄,對你不住。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1-51看書網」
「謝陛下。」安陵明華的面容上多了幾分欣慰之情,小幅地加快了步子從宴上離開,白色的袍子一路拖去,步步生蓮般的美好。
「陛下,您對那個安陵相當地寬松縱容呢。」水清夢看著他遠去,終于轉頭對水寒星說,「無論看起來怎樣年輕沒有威脅,那可終究是七卿。」
當然指的不是這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作為養著御用刺客團「黑衣衛」的皇帝,水寒星幾乎從來不會放松對任何一個朝臣的疑心,但是他從來不懷疑安陵明華,他會派黑衣衛監視七卿的住宅,但是不去監視安陵家,就算要監視那也不會認真,叫人隨便看兩眼馬虎了事。
水清夢覺得這種信任沒有道理,安陵明華也許只是個書呆子年輕人,但誰保證安陵家沒人另有圖謀。
「他哪里是看起來沒有威脅,是你把他家翻過來,也找不到威脅的。」水寒星無趣地甩了甩袖子,袖口的鳳凰圖騰抖動,「他當年考試的時候我早就把他家徹徹底底地查過了,安陵家的人一個個在喜歡讀書之外就是彈琴唱歌,再就是在家里養著美女、整日以化妝打扮為樂,再喜歡窩在房里雕木工。國師你知道這叫做什麼?‘玩物喪志’,這種人是沒有野心的,你給他當皇帝他都不干的,當了皇帝他就沒空玩兒了。」
說著他又帶幾分遺憾地模了模自己的幾縷胡須︰「當然,朕也覺得安陵他品味不錯,有幾個真的很漂亮……」
即使是貪歡的皇帝,為了保證自己永遠有能力繼續貪歡,尚且不會輕易放松對哪個臣子的猜忌,何況他是水寒星。他怎麼可能是沒有監察過安陵明華的,整個安陵家他都模過了底才敢如此放心。
安陵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年來沒听說過出過一個具有魔力的人,甚至也沒一個耍得起刀的人——連菜刀都沒有。
一個人沒武力可以是裝的,一家人都沒有,而且是好幾代都沒有,這是想裝也裝不出來的。
既沒有物理意義上的武力,又沒有魔法意義上的武力,族中沒一個親戚掌兵權——安陵家整體如此,是徹頭徹尾的文人墨客,男子秀逸女子風流,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不是他不去忌憚,是這種臣子實在太不值得忌憚。
水清夢閉了嘴,不跟他繼續這丟人的話題。不過最糟糕的話題還是戰爭的大前途,還好水寒星信心太盛,根本沒有問他這事。那黑色的天幕和黑色的薔薇、升起又落下的太陽,他至今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反復佔卜也沒有用。
至于那個讓自己儀態盡失的奇怪眼鏡少年,水清夢就當作是一場噩夢,暗自想著絕對絕對不會給任何人知道那件事。
只希望西方的戰場上遇到的硬骨頭不會太難啃……
「能夠同意談判,我方十分欣慰。」黑發少年與下了馬的聖元軍隊統領相見,按照東陸的習慣舉手致意,「尤利西斯,我的名字。」
教廷履行了戰時合作的約定,任憑他作為帝都的代表前來與東方的軍隊談判並不加以任何干涉,守城的薔薇軍隊都見識了方才的一人與上千人的亂箭對射,所以對尤利西斯也都十分尊敬和放心。
「章南澤。」統領學樣回話,心想這西陸的妖人竟然如此年輕又精熟東陸語言,無論從哪個意義上看都挺可怕。而且這說話的聲音為何總是不像從人嘴里說出來而像是風在飄?
反正是妖人。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想談什麼,他只想拖時間,等到國師派給他們的神人也趕到,把這奇怪的少年打敗而已。
「你相信他,我可不想這麼勸你。」茵陳的聲音低低地對尤利西斯說,「他不會拿出誠意來和你談判的,否則他就對不起他在東陸的皇帝主人。」這話就像是傳說中的心靈感應,只在他一個人的耳邊。
「不試一試的話,怎麼知道不可信呢?」尤利西斯勉強地回答道,其實他自己並沒有什麼把握,但是他真的很想試一試。
和平解決的期待,能抱得多大?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
哪里有那麼多!
可是即使是百萬分之一、千萬分之一……如果不嘗試一下的話,不都是零嗎。
他想起了千眼的伊法拉,有時候錯誤的信任付出的代價真的好大……
這次還要信任嗎?章南澤真的是來誠心談判的嗎?他不知道,他只是希望是的。
如果不是,他絕不容他們踏進帝都。羅斯瑪麗在戰略上並不重要,雖然它是都城,但丟了也是完全可以翻盤的——那是軍人的戰略,對于尤利西斯來說,全國沒有哪個地方比羅斯瑪麗更重要,丟了哪里都不可以丟掉這座城。
只有羅斯瑪麗……
「東陸的皇帝想要什麼?為什麼不宣而戰?人口往來大家都可以談,生意往來也可以談,沒有什麼不能坐下來解決,為什麼這樣忽然地開戰?東陸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戰爭損耗,居民們也疲憊了,經濟也不能和太平的時候相比吧……為什麼好不容易安定下來,還要再生出禍端來呢?」
章南澤一愣,他以為自己會听見政治家的口吻,以為會听見彎彎繞的套話,可是什麼都沒有,面前的是一個真正的少年,不懂政治、開口就直白地譴責他們!
他緊張地看著這「妖人」的雙瞳,一藍一紫的顏色,果然不是常人能有的。但是那認真的神色,分明就是一個普通的少年人,說著單純至極的話。
這是真傻還是裝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