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霖點了點頭，「這樣才對，去吧，你叫人拿酒。」
林海看沈奕霖的神色，知道勸說無效，只好拉開包廂的門出去，卻去了好一會兒才回來，手里提著兩瓶半斤裝的二鍋頭。原來人家店里不賣這麼低檔次的酒水，林海要自己跑到外面去買。
沈奕霖也不問他為什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只是示意服務員取杯子給他們倒上。他還對林海說︰「如果你我都喝醉了，那就把車丟在這兒，打車回家。」
服務員在旁邊插了一句︰「先生，我們店里提供有償代駕服務。」
沈奕霖看了服務員一眼，揮手叫她出去，理由是他和林海要聊事情，不方便第三者在場。服務員以為她剛才的話惹怒了沈奕霖，一臉惶恐地退出去。
「來，林海，先干一杯。」沈奕霖舉起手中的酒杯示意林海，林海趕緊端起酒杯和沈奕霖對踫，一飲而盡。
辛辣下喉，林海的臉立即紅了起來，他的皮膚白淨，一踫到酒就臉紅，讀書時還被同學戲稱為關公。都說酒氣壯膽，林海一杯下肚，好像剛才的不安也消失了，他放下酒杯對沈奕霖說︰「霖哥，我好像真的好久沒和你單獨喝過酒了。」
「是很久了，我還記得你第一次說請我喝酒，就是和這種二鍋頭，那時候好像我就和你現在這麼大，你剛好初三，對吧？」
「對！」林海用力的點頭，「霖哥，要是沒有你，可能我這輩子也就是個初中畢業生，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建築工地呢。」
那時候，林海也只能買得起這種幾塊錢一瓶的二鍋頭，那時候，他還是個為學費發愁的窮少年，那時候，他對未來一片迷茫。
沈奕霖倒是沒把這種功勞攬自己身上，「這和我無關，是你自己有長進。」
「霖哥，大恩不言謝，您對我的恩情我會記在心里的。」林海給沈奕霖和他的酒杯斟滿就，舉起酒杯對沈奕霖說︰「霖哥，我敬你！」
「好。」沈奕霖和他踫了踫杯，一飲而盡後道︰「你酒量不行，少喝點，多吃菜。」
林海的臉色更加紅了，起初還是臉頰少許紅，第二杯下肚後，連額頭脖子都紅起來，似乎也眼眶也是紅的。
不知是否因為酒太辛辣，林海說話帶著哽咽，「霖哥，我一直都很尊敬您的，在我心里，您就像是我親哥哥一樣，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說嚴重了。」沈奕霖伸過過來拍了怕林海的肩頭，「我這輩子兄弟也不多，我也是把你當成親兄弟的。」
他笑了起來，繼續往下說︰「我還記得第一看見你的樣子，那時候你穿著人字拖，一邊手拿著抹布一邊手提著水桶，問我要不要洗車。你跟我說你的洗車技術比洗車行里的洗車工還好，價錢又便宜，還告訴我說如果我出錢讓你洗車，一定會發現物超所值。」
林海似乎有些不自在，他笑了笑，低下頭，「那時候特別想賺錢，人家說什麼能賺到錢我就做什麼，除了洗車，我還撿過廢品，去批發市場當過搬運，有時候回頭想想，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能干這麼多。」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在走投無路時，潛力就會被逼出來。」沈奕霖似乎陷入回憶中，微微皺著眉頭，眼神迷蒙，好一會兒才接上剛才的話題，「我那時竟然被你說動了，允許你給我洗車，其實我覺得你如果去做營銷，一定能做出一片天地。林海，你有沒有想過換工作？」
「沒有。」林海的回答非常堅定，「我這一輩子都跟著您，只要能跟著你，為你效勞，就是打掃清潔我也願意。」
沈奕霖搖了搖頭，說兩句「到底還是太年輕了思想不成熟。」林海沒接話，又倒滿了兩個酒杯，這次沈奕霖去拒絕了，因為他發現林海的眼神不對，憑著他多年混酒桌的經驗，他敢肯定林海醉了。
其實林海的酒量並非那麼差，有時候跟沈奕霖去應酬，他還能替沈奕霖喝幾杯，不過他平時喝酒前都會預先吃點餐點類的食物墊底，今晚他可是什麼都每次就直接干上了。
林海自己也舉得不對勁，臉皮發燙，連腦子好像也是熱的。就在他有些恍惚的時候，听到沈奕霖問︰「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嗎？」
他剛想回答，沈奕霖又說︰「你年紀也不小了，再不找女朋友，家里該著急了，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當爸爸了。」
「我也想找的。」林海苦笑起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喜歡人家，人家根本不喜歡我。」
「你有想過原因嗎？」
林海點點頭，「想過，我覺得可能是我不夠優秀。」
「世間女子何其多，不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哥，她是第一個讓我動心的女孩子，她完全符合我心里對未來伴侶的要求。」
「傻，這樣的女孩肯定不止一個。」
「也許吧。」林海盯著杯子里一動不動的酒液，喃喃低語，「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吃菜！」沈奕霖夾起一塊白切雞放到林海的碗里，林海連忙道謝。
「哥，我就在來，您別給我夾菜，我折壽了。」
「哪有那麼嚴重，自己兄弟。」沈奕霖忽然放下筷子，直盯著林海，「既然是自己兄弟，有些事我也不瞞你。」
沈奕霖笑了一聲，伸手過來搭在林海的肩頭上，聲音輕輕的︰「藍依是我的人。」
藍依是我的人，藍依是我的人，這句話輕飄飄的，可停在林海耳中卻猶如炸雷一般，醉意立即消了大半。他想回應沈奕霖，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舌頭已經變僵了。
沈奕霖的手離開林海的肩頭，卻不是縮回去，而是用力地拍了一下，「兄弟，你知道就行了，我不想把這事農大，听藍依說你對她很照顧，她從小無父無母，把你當哥哥了，你以後就想對待親妹妹一樣對她吧，嗯？」
大冷天的，林海卻覺得冷汗冒了出來，他一咬牙，抬眼直視沈奕霖︰「你太太知道了怎麼辦？」
「有你在，她不會知道的，我也不會讓她知道。」沈奕霖笑了笑，「以前你怎麼對藍依，以後還是怎麼對她，可以對她更好。我知道別人誤會你們在拍拖，就讓他們誤會好了，我們三個心里明白就行。」
直到這一刻，林海才明白沈奕霖和他吃這頓飯的目的，雖然他無法接受，可別無他法。其實他無法接受的不是自己喜歡的女子原來已經名花有主，而是自己向來尊敬，豎為榜樣的男人，竟然也是一個不能月兌俗的凡夫俗子。
林海忽然質疑起好男人的標準，他盯著面前這張熟悉的臉，忽然覺得有些陌生，不過他依然笑著對這張臉說︰「哥，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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