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一夢 第08章︰遁地術

作者 ︰ 李式微

周雪桐將臉一板,冷聲道︰「少裝蒜!我耳朵既然能听三里,在你三里之外跟蹤你,你自然不知道!你想要這蛇,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吳青仁以手支額,訕訕一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不錯,那些高麗人與我一樣,都是仙翁他老人家的蛇奴……」說到這里停頓下來。////

周雪桐等他半晌,不听他繼續說下去,便追問︰「什麼‘蛇奴’?」

「就是……替他老人家養這三變蛇的……」他拖長了聲音,悠悠地說。

「那仙翁連你這種人也用,可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郭川澤罵道。

朱昆紅臉一板,瞪眼道︰「賊小子不可胡說!」

郭川澤尚未開口,蘇賦雲已搶先道︰「郭公子說得極是!」走至亭邊,向吳青仁問道︰「到了那個島上,到底如何才能找到仙翁?」

吳青仁向她微微一笑道︰「你手里若也有一條將要全紅的三變蛇,我便回答你這個問題。既然沒有,那就要用你水蛇一樣的小腰……」

「你個色心不死的老混蛋!我呸!」梁薇氣不過蘇賦雲受辱,在後罵道,「蘇姑娘問話你敢不好好回答,我就讓周雪桐掐死那條蛇。你那長生不老的美夢,就永遠是夢啦!」蘇賦雲回首,感激地向她望了一眼。

周雪桐莞爾一笑,向吳青仁道︰「你听到了?這一位姑娘與那位大美人是姐妹,姐姐是我二表哥的未婚妻,妹妹卻是我大表哥的未婚妻。所以到將來,妹妹卻要成姐姐的嫂嫂了,可是了不得的。既然她發話了,你還不老實回答!」

這一番話,梁薇愣是半天才理清楚,原來她成郭川澤的未婚妻了!她急得面色通紅,罵道︰「周雪桐,你少胡說八道!」

周雪桐像是沒有听到,只是轉頭去看郭川澤的臉色。郭川澤初時不語,頓了一頓將頭一轉,望著梁薇。梁薇分明看到他臉上滿是失望與神傷,可是耳中听到的,卻是他帶著笑意的聲音道︰「是啊……這妮子脾氣大,她想知道什麼,可千萬別賣關子。若惹她不高興,那就不得了了!」

梁薇將牙一咬,在心里道,好哇,這個時候你還要演戲,利用我引周雪桐吃醋!吃了你一次虧,還能有第二次?于是暫且放下端綺,沖過去說︰「周雪桐,你過來看一看你表哥的臉,他其實是很不高興的……」

郭川澤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身子輕輕一轉,同時將她往自己懷里一拉道︰「別過去,現在不是你鬧脾氣的時候……」

梁薇在這力道之上,一頭撞進他懷里,氣得火冒三丈。將臉一揚就要罵他,卻見他的臉微側向一旁,正出著神,還滿是失望與神傷。梁薇一見如此,心中倒有些不忍,嘆道︰「你又何必扯上我!放開我,我什麼也不說就是了!」

郭川澤緩緩松開手,梁薇連忙將手抽出,扭一扭發疼的手腕,氣得一頓足。走至亭口,問︰「吳青仁,洪碎玉在哪兒?」她怕蘇賦雲不好意思當眾問,便替她問。

吳青仁面顯疑惑,手指點著太陽穴,努力回想著道︰「洪碎玉……這名字真是耳熟……」

梁薇道︰「又裝蒜!」

她話音一落,吳青仁就想了起來,揚著頭長長地「唔」了一聲道︰「想起來了!仙翁讓我和另外幾個蛇奴查他的事來的。」

「他的消息很值錢嗎?查他做什麼?」周雪桐問。蘇賦雲心里存著事,一提到洪碎玉就緊張起來,臉上微微泛紅。

吳青仁煩躁地嘆了一聲道︰「我也是這樣想!這洪碎玉不過就是個跑江湖賣藝的,非官非富,他的過往,有什麼可查的!這長生藥眼看就要煉好,仙翁卻要我與另外幾個蛇奴一同離島查他的事……」

周雪桐道︰「這是調虎離山,不想讓你們分長生藥?」

吳青仁臉上一冷,哼了一聲道︰「我出了這麼多力,若是少了我的,我豈能答應!」

周雪桐目不轉楮地望著他,將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收在眼中,冷冷一笑道︰「听你這語氣,仿佛這仙翁也不是什麼也了不得的人物,竟是你想威脅就威脅得了的?」

吳青仁臉上一慌,睨了陸阿鐵一眼,連忙高聲道︰「仙翁自然是無所不能的,這才能引得許多人在他左右賣命。只不過,仙翁的長生藥都有一定數量,僧多粥少,想要的人又太多,自然就少不了一些明爭暗斗。別人擋我的路,我可是不答應的!」

梁薇听他如此說,便問︰「想要的長生藥的,是不是還有‘五煞’?你對‘五煞’知道多少?」

「他們?他們幾個人,我只知一個松柏年,一個蘭芷因。其它的人,我並沒有見過,若不是昨夜太湖之上,你們當眾認出菊猶存,我竟不知是他!」想到昨夜那場鬧劇,他不禁笑了起來,「菊猶存可真是個美人,卻偏偏是個男兒身……這世上還真是什麼奇人都有!」

「那麼竹未離呢?他在不在仙島上?」梁薇緊張地問。

吳青仁道︰「他的事,我卻不清楚。蘭芷因的事情,那才有意思,你們不想听一听麼?」他滿臉神秘地說著,眼楮里閃著幽幽的光,倒給他不起眼的外貌添了些許魅力。

眾人都不禁好奇,便問︰「她有什麼事?」

周雪桐正在心中猜測,一抬眼,已見吳青仁來到眼前,與自己離得極近,心里「咯 」一下,道聲「不好」。吳青仁已然出手,鐵扇一揮向她手上而去。

周雪桐畢竟年輕,見一些在自己掌控之中,就有些沉不住氣,洋洋得意起來。吳青仁此舉在她意料之外,情急之下,將手一松。三變蛇自周雪桐手中落下,吳青仁扇子一轉接住,裝進口袋之中——吳青仁可比她沉著得很,算準了時辰,故意慢慢說話,眼見三變蛇已睡著,猛然出手將蛇兒搶回。

周雪桐定一定神,冷笑道︰「長生藥明明在仙翁那里,你在這條蛇上費這麼事做什麼?」

「姑娘年輕貌美,還不是求長生的時候,其中關竅可以不必知道!」

周雪桐又道︰「我親眼看到李為念跟你們其中一個蛇奴互通消息,是不是仙翁,本就是李為念的人?」

「我不知誰是李為念!」吳青仁冷笑一聲,單手執鐵扇,向著周雪桐撲面扇去。同時一把毒針,射向立在亭邊的蘇賦雲與梁薇。他扇未到,周雪桐已覺得勁風撲面,連忙躲到一旁。

梁薇沒有什麼對戰經驗,突逢此變只是愣愣地。蘇賦雲連忙推她一把,自己借力向一旁的柱子上一躥去。

梁薇在蘇賦雲一推之上,身子向一旁倒下,毒針從她身上「嗖嗖」飛過,盡數向郭川澤射去。郭川澤見他發針,已除下外衣,立時在身前舞成一團,將毒針兜住。

吳青仁「嘩」地一聲合起扇子,腳下連點,以扇向郭川澤身上點去。

郭川澤不等他來到,便將外衣上兜住的毒針向他射去。吳青仁身子一矮,避開銀針,卻伸手抓住倒在地上的梁薇。

周雪桐一看不好,立時要趕過去救她,卻見吳青仁抱著梁薇在地上一滾,亭內的地面莫名地出現一個洞,兩人落進洞內,石磚「啪」地一聲合上,兩人就這樣不見蹤影了!

莫說別人,兩人消失之處就在郭川澤腳邊,他也根本沒有看清。轉瞬間的功夫,三人都趕至梁薇與吳青仁的消失處,實在看不出端倪來,相互望了一眼,同時奔出亭外,想要捉住朱昆與陸阿鐵問個究竟!

朱昆與陸阿鐵見吳青仁遁地逃走,便有對策,分成兩個方向逃向夜色之中。蘇賦雲展開輕功去追朱昆,郭川澤飛身而起,去追陸阿鐵。周雪桐回首見端綺、童千姿、程安瑩三人昏睡在亭內無人照顧,便回到亭內。

不過片刻功夫,情勢陡轉。事情本來盡在她的掌握之中,而她只顧得意炫耀,也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讓人逃了不說,還被搶走一個人!

從來都是她戲耍他人,這回竟讓人戲耍了,實在令她生氣、憤怒!她在亭內左敲一敲,西模一模。除了那個柱子內暗藏的傳音機關,她實在瞧不出別的機關。至于那個突然出現的地道,她就更是不解!她閉上眼楮,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吳青仁的一舉一動,看到底是哪個動作可能觸動機關……

她把亭內的每一塊地磚都模遍了,也看不出端倪,氣極敗壞之下,砸了亭內的桌子椅子。

念頭一轉,想到這吳青仁不過是仙翁身旁的一個蛇奴而已,他都能造出這樣的機關來,那仙島之上還了得!

如此一想,她心中對于既將到來,那未知底端的敵人產生了幾分怖意……

然而,她生性好斗,想到有這樣的敵人,心中又很是興奮!

吳青仁肯定會盡快趕至仙島,他只要露頭,就逃不過她的耳朵!追著這條線索而去,仙島就算真是仙境,也總會被她一劍一劍,剖解個明明白。如此一想,她心內激動得簡直要跳出來!

過了片刻,蘇賦雲與郭川澤前後腳回到了亭內。一見對方灰敗的神情,便知與自己一樣,追是追上了,卻不想這不起眼的院子里機關重重,被他們利用機關逃了。

走進亭內,桌椅被人打碎,地上一片狼藉。只見除了三個昏睡著的美人,再不見旁人。在三人面前擺著數個香囊,地面上有手指沾了胭脂寫的字︰香囊可驅三變蛇。

蘇賦雲手里拿著一個香囊,湊在鼻端聞了聞道︰「難怪那蛇在周姑娘手里很是馴服。」

郭川澤彎腰將香囊一個個都撿了起來,只是長嘆著道︰「又走了,又走了……又走了……」蘇賦雲听他語氣很是悲傷,而自己與他又不相熟,也不知該說什麼。想了一想,轉身欲走。郭川澤卻道︰「你不要走!」

他與人說話的語氣,總是滿含命令的意味,蘇賦雲听了心中不快,冷冷地道︰「何事?」

郭川澤指一指端綺道︰「她看樣子是要醒了,一會兒問起她妹妹來,你跟她解釋。」

不知不覺間,天然欲曙,從山林間傳來鳥鳴之聲,其鳴啾啾。蘇賦雲見端綺將手抬了一下,便輕移蓮步過去,果然見她緩緩睜開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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