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一夢 第01章︰夜驚變

作者 ︰ 李式微

看過房間之後,張老者便陪眾人一起用飯。////張老者面前擺的都是素菜,另有雞鴨魚肉是專門為客人準備的,他並不食葷腥。

眾人見張老者十分和氣,也都漸漸放下戒備,唯有郭川澤,只吃張老者夾過的菜。

用過餐之後,眾人聚在一起閑話幾句,便各自回房睡下。臨睡前,大家還都不忘囑咐梁薇︰早上千萬要早起,再叫你起床可不許打人了!郭岸行還悄悄給她做了個鬼臉。梁薇羞得直笑,梳洗後趕緊躺下,發誓一定要早早起床,省得落人話柄!

枕在枕上,她才想到郭岸行那個鬼臉的準確意思——她答應了他試探端綺心意!心里因為端綺與李為念的前世注定,卻又有一個郭岸行摻雜進來而一陣紛亂。雖然是親姐姐,可感情這種事她也無力左右,便跟端綺說起閑話來,也好找個由頭問起。然而端綺似乎累極了,開始還答上幾句,一會兒便睡熟了。梁薇無奈,只好合眼睡去。

睡到半夜,梁薇覺得有一只手在自己臉上模,以為天亮了姐姐在叫自己起床,便睜一下眼,見光線甚暗,便將那只手一抓道︰「姐,別唬我,早著呢……」然而抓住的手很是粗糙,哪里像是端綺,倒像是個男人!

緊接著,竟還听到一個男人的粗聲道︰「這個怎麼還醒著?!」

梁薇心里更是一驚,一下子便醒了過來,抓著那只手睜眼一看,只見面前果然是個陌生男人!屋里還有另一個男人,肩上搭著一個身著素色寢衣,身材修長的女子,而端綺已不在床上,那一個不是端綺還會有誰!

她驚慌之下,死死抓著那只手不放,驚聲問︰「你們是誰?抓我姐姐干什麼?」一邊連忙高喊︰「子靖快過來救命!姐,你怎麼了?姐,你醒醒啊!」端綺毫無聲息,想來已經昏迷,「我姐怎麼了……」

這男人也不怕她喊,只是嘿嘿一笑,另一只手成掌往她脖子里砍來,想打昏了她。梁薇在床上一滾躲了過去,立時飛身而起,要奪下那人肩膀上的端綺,一邊還不忘大叫︰「快來人啊,有人搶我姐!」

那人肩上負著一人,行動不便,連忙向門外一跳躲過了梁薇。梁薇追了出去,背後另一人又向她抓來。她別的功夫不會,身形最是輕盈靈活,況且又是危急時刻,足下只一點,躲開了身後之人,再一旋身仍然擋住肩負端綺之人,厲聲問︰「你們到底是何人,怎麼敢搶人啊!」說話間,竟見從其它房間里又出來幾個人,肩膀上也各負一人,正是童千姿、郭湘婷還有程安瑩,應該也昏迷著,都動也不動。

梁薇頓時慌了神,也不知該救哪一個,只有高聲呼救︰「來人啊,子靖、彪哥、郭岸行、程方回……你們快醒醒,救人啊!不好了,出大事了!」

隨著這話音,只見郭川澤從他自己的房內躍出,雙目在庭院內一掃,認出郭湘婷,足下一點飛躍起來,五指成爪向扛著郭湘婷之人的頭頂抓去。那人大驚道︰「怎麼他也沒事!」連忙將郭湘婷高高舉起,去擋郭川澤的攻勢。

郭川澤連忙收爪,探出另一只手臂,環住郭湘婷的腰,身形凌空一變,一腳狠狠地向那人踢去。性命要緊,這人也不多做糾纏,知道郭川澤的利害,運力擋了這一腳,立刻躍向屋頂向眾人道︰「我只是過來將人帶走,不是來拼命的!這人竟如此了得,我還要我這條小命,走了!」

梁薇見有人幫忙,精神大振,不顧一切地與這些不明身份之人周旋,想把端綺給搶回來。

剩下的人還有四個,其中三人各扛著一人,另一人空手,想要捉住梁薇,奈何梁薇施展輕功,總能躲了過去。其中兩人各自扛著程安瑩與童千姿躍上房頂,一人向下面說了句︰「快打暈了那小女娃帶走,若帶不走就算了!有他們家小姐在就好,別耽誤事!誰也不是來拼命的!」然後又一個點躍,就要逃離。

梁薇見他們要將人帶走,心里一急,連忙追上房頂,然而再一轉頭見身負端綺之人與那個空手之人,從另一個方向躍到房頂上,她立在那里竟只管手足無措起來,不知要追哪一個!再一看郭川澤,只見他抱著郭湘婷,只顧為她診脈,竟然管也不管!梁薇又氣又急,沿著房頂追了一陣,又哪里追得上!

一瞬間,她眼見自己姐姐與兩個好姐妹被人搶去,一個也沒救下,既灰心難過又驚詫無比,只覺得像是在做噩夢!其它人也不知怎麼回事,唯有郭川澤出來幫忙,竟然還只管郭湘婷!她氣急敗壞地回到院子里,走到郭川澤身邊,厲聲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仿佛他是主使一切的人。

郭川澤抬頭向她一瞥道︰「還不快去看看其它人怎麼樣了!」

一語倒提醒了梁薇,于是連忙跑進子靖房里。見他還保持著睡覺時總往床邊靠的習慣,倒也是安安穩穩的樣子,不見異樣,只是怎麼也叫不醒。好歹,人是好的,梁薇也就稍稍放了心,連忙又往桑彪房里去看。

她一進桑彪房里,便听出桑彪的呼吸與子靖相比顯得有些艱難,連忙奔到他床邊看是什麼情況。夜晚烏黑一片,梁薇心慌之下也不知點一盞燈,模到桑彪的臉急得一陣拍,哭著喊︰「彪哥,你還好?彪哥,你沒事吧……你醒醒啊……醒醒……」

桑彪呼吸沉重,好似十分辛苦,在梁薇的呼喊之下,終于「哎呀」一聲睜開了眼。眼前一片黑暗,只听梁薇在喊自己,又覺得有淚水落到臉上,便關切地問︰「薇薇妹子……怎麼了?」

梁薇見他醒來,喜極而泣,語不成調地道︰「彪哥,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桑彪一听,掙扎著要起身,只覺得身子疲乏得異乎尋常,驚訝道︰「這難道被人下了毒?」

梁薇道︰「我……我不知道……我一睜眼,看到有人扛著姐姐,把姐姐帶走了。子靖看樣子像是睡著,但我都喊不醒他……你不要緊吧……怎麼回事啊?」她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急得直哭。

桑彪站了起來,晃一晃腦袋道︰「應該沒事……先去看一看情況……」梁薇便與他一起又往郭岸行、程方回房里看了一看,他們的情況與子靖一樣。

看過後出來,見郭川澤抱了郭湘婷回到房中,便跟了過去問︰「到底怎麼一回事?」

「應該是迷藥一類……」郭川澤胡亂答了一句,將郭湘婷放到床上,「把燈點上!」

桑彪模黑找到火折、蠟台,點燃一枝蠟燭,郭川澤接過蠟台,借著燭火認真地看妹妹臉色。梁薇拉著桑彪,一邊哭一邊又將自己半夜醒來,看到有人搶端綺、程安瑩與童千姿的事說了一遍。桑彪听了也是驚訝無措,哪里能料到睡了一覺,就發生如此變故!但是他要鎮定地多,見梁薇身上只穿著寢衣,因是在郭湘婷的房中,便取了架子上郭湘婷的一件外衣給她道︰「不要慌,慢慢的……你穿得這樣少,要著涼的!」

梁薇氣得道︰「姐姐都不見了,我還怕著涼啊!」

桑彪只得安慰道︰「不用急,這還是在蘇州,郭三太爺乃是此地的第一人,很快就能找到的……」

梁薇想到郭川澤只顧郭湘婷,就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還指望著別人!」桑彪見她如此,也不再說什麼,只是給她披上衣服。

郭川澤又把了把郭湘婷的脈,似乎終于有了什麼定論,將蠟台往桌子上一放,嘆了一口氣。驚奇地問︰「竹英姿、桑彪,你們兩個怎麼也好好的?」說著走了過去,伸手就去翻桑彪的眼皮看,倒嚇了桑彪一跳。

梁薇惱怒地道︰「這叫什麼話,我還想問你呢!」

郭川澤只是問桑彪︰「是不是覺得全身乏力、頭暈、口渴、雙眼酸漲?」

桑彪點了點道︰「對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郭川澤點頭道︰「你是吃了蒙汗藥一類,沒有什麼大礙,過一會兒藥勁兒過了,也就好了。」

「那子靖他們呢?」

「也是蒙汗藥一類,但是他們吃下的比你吃下的多了什麼東西,所以不像你,藥勁兒若不過,竟是叫也叫不醒的。」

梁薇急得跺腳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郭川澤沉思一陣,又問︰「桑彪,你來了這個院子後,是不是只喝了茶,沒有吃飯菜?」

「我喝了茶,也吃了飯菜。但是我平時都喜歡吃素,所以只吃了素菜,與那個老人家吃的一樣。」

郭川澤一拍手道︰「這就對了!我一來便覺得古怪,可也看不出有什麼玄機。我未曾喝茶,吃飯的時候也只吃那老頭吃過的菜。想來,這毒藥分別下在茶水中,與那些葷菜里。你只中了其中一樣,而他們兩樣皆有。」

「可是我都吃了啊!」梁薇道。

「你百毒不侵?」

「不知道啊……哎,別管這個了,那些人干什麼的,趕緊把姐姐他們搶回來啊!」

桑彪一臉凝重地望著郭川澤,問︰「郭公子,你可清楚這些人的來歷?」

郭川澤不慌不忙,只是分析著道︰「今天那兩個老頭兒,肯定跟過來搶人的是一伙的!除了咱們三個之外,其它人都昏睡著,我又暫時找不到藥可以解毒,所以必須有一個人留下來保護婷兒他們。桑彪,你留下來吧!我看那兩個老頭也無意害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功夫好些,要小心!」

梁薇立刻道︰「我跟你去找姐姐……可是他們走了這半天,去哪里找?!」滿心都是怨恨,怪他當時只顧郭湘婷,沒有及時救他人。

郭川澤瞥她一眼,冷笑兩聲道︰「原來你遇事這麼不冷靜!最好不要再問我這樣的問題,蠢得我頭疼!」說著走了出去。

梁薇臉上一紅,委屈無比,然而想一想,自己也的確是從方才開始就只知道亂喊亂叫,什麼忙也沒有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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