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一夢 第39章︰黑長發

作者 ︰ 李式微

梁薇見他睡眼迷離,瞬時渾身冷凝起來,心想︰不會吧!周雪桐和這個梁芸,都有引人窺探他人**的癖好?連忙以手遮臉,也不管自己看到了什麼,只管說著「我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看到」連忙退了出去。

梁芸躲在門口,悄悄向廳內的兩個侍女招了手,兩人連忙出來。梁薇出來之後,看不到周雪桐,只見梁芸帶著兩個侍女在走廊上走著,正要轉到房後去。連忙趕了上去道︰「怎麼也不見程安瑩她們?里面的人又是誰啊?」

梁芸悄聲問︰「他醒了?」

「啊!」

「忙了一個早上,還沒有用膳,春兒、憐兒咱們走。」話未話,她便接著走了。

梁薇要跟上去,忽然那穿山走廊里站的侍衛跳到她面前一擋道︰「郡主吩咐了,室內無人伺候,還請姑娘進去伺候。」

梁薇大怒道︰「我是你們家奴婢啊!」

那侍衛將手中的寶刀緊握,一揮手,沉聲道︰「請!」

梁薇仰頭一望,雙方身高差別太大,自身氣勢不足,腦後一涼︰不能死在夢境,還是暫且忍一忍吧!只好轉頭走了回去,四處一打量,東西固然都是好的,可是也提不起興致來。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被周雪桐給賣了?

正尋思著,見右邊房門口那人一直盯著自己。她氣憤不己,直沖了過去,那人連忙轉身往回走了幾步。梁薇打量著他的背影——修長的身形,並不魁梧,但也不瘦弱,直挺的好似白楊樹,穿一襲珠灰色中衣,腰帶也未系。

梁薇正欲開口詢問,他忽然半轉過頭來,輕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我叫竹薇薇……」

听她自稱「我」,這人狐疑道︰「你不是郡主的侍女?」

「不是啊!」梁薇滿含怨氣地道,「我是被騙來的!哎……上了大當!」

他一听,轉過身來道︰「竹薇薇,你也不要生氣,既然如此了,本王也不會虧待你,你便留在本王身邊吧。」

一股火沖到梁薇腦門上,只覺自己的一頭長發都豎了起來,恨聲道︰「她們真把我給賣了?」

「賣了?你說什麼?」他不解地道。

「周雪桐那個死女人騙我來到這里,你是買家?我告訴你,買賣人口可是犯法的!我這就走,找周雪桐算賬去!」梁薇手在空中,狠指他一下,轉頭欲走。

這人連忙抓住她的手腕問︰「雪桐也在?」

「干什麼?」

他眸子一凝,尋思道︰「她昨晚特意買了你過來?看來就是想避開本王做一些事……不過,既然都這樣了,本王當然也不會虧待你,你是青樓女子?本王不在乎從前是何身份,從此你便是本王的侍妾了。」

梁薇睜圓了眼,看他英俊清朗的面容,心想這麼個好皮囊,裝得卻是草包!又氣又笑,暗運勁力,將手從他手中掙月兌出去,罵道︰「你想得美!我嫁了皇上當皇後還嫌委屈呢,當你的侍妾,我呸!還青樓女子,睜大你的眼楮瞧瞧,青樓之中有本姑娘這麼姿色月兌俗的嗎?」

這人給說得愣愣地,痴痴地望著她。梁薇看他這樣子,自覺是被那番話給驚著了,得意一笑道︰「看清本姑娘了吧!特後悔剛才那麼孤高自大吧,看你那樣子就像沒睡醒!」

這人尋思半晌,忽而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啊?」梁薇一尋思,報個什麼名號有面子呢?哎,也沒有什麼名頭啊!于是反問︰「你又是什麼人?」

「你問本王?」梁薇完全不同于宮人的謹小慎微與惶惶恐恐,令他覺得有趣,便道︰「本王姓梁,單名一個苰字,父皇賜號為‘長寧’。」

梁薇吃了一驚,心想怎麼個個都是人物!之後,一陣心驚,連忙賠笑道︰「原來是位皇子啊……咦,你一個皇子,必須女人無數,也不必買賣人口,那你為什麼……」

「本王沒有,只是昨夜有些神智不清……」他說著話,臉上竟有些紅。

梁薇見他很是不安,越想越奇怪,于是道︰「你為什麼總提‘昨夜’,我昨夜也還沒有來啊,我剛早上出來,遇上了周雪桐,走啊走地走到這里了。」

梁苰一驚︰「那昨夜你沒有侍寢?」

梁薇大窘道︰「什麼跟什麼啊……當然沒有,你怎麼會這樣想,腦子里都裝了些什麼呀!」雖然知道了他是王爺,可是一時間也培養不出尊卑觀念,說話還是沒有顧及。說完之後心內不安,小心地打量他的神情。

梁苰所接觸過的女子中,就連周雪桐也從未如梁薇這般潑辣直率地同他說過話。驚訝之下,倒有些不知所措,連忙笑了笑解釋道︰「本王昨夜只覺昏昏沉沉的,迷蒙不清,也不知做了些什麼。清早醒來,剛走出來想看看是什麼回事,就看到你這個樣子……本王就以為……」

「我這個樣子怎麼了?」梁薇上下打量自己,也沒有衣衫不整,難道長得不端莊?

梁苰向她頭上指一指。梁薇模了模自己披散的頭發,回想到與周雪桐一見面,她便問自己為什麼不把頭發綰起來。看來,綰頭發這件事在古代的確是一件很莊重的事。難不成周雪桐看到我沒有綰頭發,便順水推舟,故意留我在這里,好讓我與梁苰有這一場誤會?可是,鬧這一場誤會有什麼意思?她就是有這種惡趣味?

她自然不好跟他解釋,自己之所以沒有綰頭發,是因為一直生活在一個連頭發都可以剪的世界里。轉眸一想,好你個周雪桐,別怪我添油加醋,于是道︰「我早上遇見了周雪桐,她故意把我的發髻弄散了,說是我的兩個朋友在這里,帶我過來。」

梁苰听了,略一尋思,搖頭嘆道︰「本王昨夜那情形,應該是被她用了什麼藥。是了,她想做什麼事,又不想被本王知道,所以給本王用了藥。早上覺得本王會發現,便又讓你來,鬧這一場誤會。」

「果然是她!她真討厭,讓我們誤會了又能如何呢?」

「拖延時間?」梁苰問,「你可知,她昨夜做了什麼事?」

梁薇也只是知道個大概,便道︰「說是設圈套抓梅祖芳,可是最後又沒有抓到,被人救走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梅祖芳?」梁苰吃了一驚,眉頭皺著,眼里閃著擔心而又冷凜的光,「若是抓他,除了美人計還能怎樣,胡鬧!」抬腳便往外面走,向人喝道︰「郡主人在何處,請她過來一趟!」轉身回來,自衣架上取了件外衣穿了,坐在外面的廳內。

梁薇見他轉瞬之間,威嚴得令人不敢逼視,有些手足無措。立在門旁向外望著,見自己頭發還散著,轉頭在屋子四處找,見床上枕頭旁放著一枝羊脂玉簪子,本是梁苰固定玉冠用的,也顧不上了,拿了過來將頭發一攏,在腦後綰了個髻子。

她頭發剛固定好,便听外面匆匆的腳步聲,連忙扶著門框向外窺看。梁芸走了進來,見梁苰那神態,怯怯地移步過去,輕聲喚︰「哥哥醒了……」

「周雪桐還在這里嗎?」

梁芸輕笑一下道︰「哥哥又不是不知道她,耳朵那麼靈,你跟那位薇薇姑娘說什麼,她听得真真的!怎麼可能不連忙跑了啊!」梁薇听了這話,就想出去問跑哪兒了,但見梁苰臉沉得厲害,英俊、威嚴、不可逼視,暫且壓制住。

梁苰低頭,皺了半日的眉,在桌子拍了一下道︰「她過來,你知道吧!」

「知道……借後面沒有修好的花園子使呢,我還勸她,不要以身犯險,結果直接就點了我的穴道!」梁芸察言觀色著說話,把所有的事情,都跟自己撇清,「她昨天還帶了兩個人來,因為中了迷煙,都不能走,便先養在這里。她整晚都在找梅祖芳,早上要回來將人接走,大約是想到哥哥若是醒來踫到哥哥,那就……所以帶了那位薇薇姑娘回來,她就趁你們說話的功夫,連忙帶了那兩個人走了……」

梁薇氣得胃疼,如果不疼,她肯定自己會打自己幾個耳光——看還信不信周雪桐的話,不長記性!

梁苰听了半晌無言,沉默一陣,終于抬起頭來,冷聲問︰「沒人受傷吧?」

梁芸松了一口氣,微笑道︰「沒有,都很好。」

梁苰臉色終于緩和了下來,點一點頭走了出去。梁芸在後連忙喚人道︰「好生服侍王爺梳洗、用膳!」自己卻立在廳內不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眸向梁薇一望。

梁薇連忙走過去問︰「周雪桐去哪兒了?她居然又騙我,氣死我了!」

梁芸「嗤」地一笑道︰「對不住了,不是她騙你,而是我……」

「你?」

梁芸小聲道︰「昨夜給哥哥下藥的人是我,使‘美人計’想從梅祖芳那里套話的也是我,周雪桐只是後來趕到。我不敢讓哥哥知道,一早過來看藥效還沒完全過去,人也還沒醒,正在發愁等他醒來尋思起昨夜的事,我可如何解釋。正好就見你披著頭發來了,便讓你留下……我想你模不著頭腦,誤會之下,想到既然是周雪桐帶你來的,就一定會以為是雪桐的主意……哥哥若認為是她,我就幸免于難了。」她撫胸微笑,仿佛逃過的不是一場罵,而是一場劫,好容易保了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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