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道 第67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作者 ︰ 朵朵小可

落月軒

立言一口氣看完了《士子揭世文》,不顧淑女形象,喝罵起來︰「胡說八道,其他不說,哥哥閉門于高樓苦讀三年,足不出戶,歷歷在目。誰敢如此妄語?叫他出來和我對質。」

年羹堯默不作聲,真才實學他有,他也相信憑自己的能力大可榜上有名。只是,由于京中交往的官宦考生,都在四下打點,籠絡人脈關系,為今後仕途鋪路。這股風氣約定成俗,歷屆如此,年羹堯也不能免了俗套。盡管沒支出多少銀子,但人人均知他是年遐齡之子,胤禛之友。若事情鬧大了,萬一將自己圈起去,可真是一個麻煩。既然是胤禛在查此事,自己若能在他身邊,不但能觀察到事情的變化,若立言能與胤禛結秦晉之好,那麼在危急時,想必也會對他這個大舅子手下留情。

立言托腮說︰「哥哥,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四貝勒府吧!你是中考的試子,理應避嫌。」

年羹堯推托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但四貝勒府說清者自清,讓我不必多想。」

立言說︰「可是……」

年羹堯打斷她,說︰「想必貝勒爺有他的主意,我們還是先听他的安排,看看再說吧!」

福熙樓

趙明正在稟告府中大小事宜,淳靜已住在福國寺,直到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陸法事結束後,才再回府。

亦蕊說︰「嗯,水陸法事的事你安排的不錯。記得在在福國寺里替翊喬修個長生位,供上海燈。還有什麼事嗎?」

趙明豫色滿面,言中閃爍道︰「福晉,恐怕府中得多進一批茶碗花瓶?」

亦蕊不經意的「嗯」一聲。

趙明見她沒有反應,忙說︰「要說,那年氏兄妹好大的的脾氣,落月軒的器皿在一晚上便被砸了個稀爛。那對御窯的青瓷花瓶啊,足足要二十兩呢?真是可惜了。」

亦蕊微笑道︰「喲!什麼時候的事啊?是不是奴才們得罪了客人?」

趙明卑微的笑道︰「哪能呢?貝勒爺可是特地讓小人挑了得力的去伺候的。應該是淳格格侍寢那夜吧,听說那屋子吵得可凶呢!」

凝秋在一旁听出趙明話中有話,冷冷道︰「趙管事,采購瓷器這麼點小事,就不用請示福晉了吧!再說,庫房里不還多著嗎?夠他們再砸個十遍的吧!」

亦蕊眼神如箭,趙明頭不敢抬,乖乖地退了下去。

凝秋說︰「那趙明,真不知存的什麼心,盡拿這事惡心人。真是個不知道眼高手低的。」

亦蕊深吸一口氣,苦笑道︰「他只是未雨綢繆罷了。」

凝秋心里知道,年立言要入府的事,奴才們中已傳得有模有樣。個個對年氏兄妹都畢恭畢敬,遠遠越過了對李氏、宋氏兩位。

此時,有人來報,十三阿哥胤祥求見。

胤祥尚未娶妻,仍住在宮中阿哥所。常听胤禛說起與這位弟弟最為親厚,每日都在宮中上書房相見,伴駕巡塞或狩獵時二人同床而睡。亦蕊在宮中住了八年,雖是兄嫂,但男女有別,宮規阻礙,從無私下來往。此次忽來拜訪,亦蕊振了振精神,讓人將胤祥安排在正殿,又讓凝秋迅速幫自己換了件得體的衣服,匆匆趕去。

正殿

胤祥見亦蕊進殿,立身行禮,道︰「福晉安好!」

亦蕊回禮道︰「十三阿哥不必見外,請坐!」她將胤祥迎到左上首正座,自己在右首坐了,笑道︰「十三阿哥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事。四貝勒爺目前不在府中,是否要等他回府再議?」

胤祥臉一紅,說︰「不必不必,其實此次來,我是有些私事。能否請福晉摒退左右?」

亦蕊正色道︰「你我雖是兄嫂,但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非君子所為。」

胤祥被亦蕊聲言厲色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亦蕊略略思忖一下,低聲吩咐凝秋幾句。凝秋點點頭,奴才們都退了下去,離殿至少三米以上距離。正殿門窗敞開,雖听不見二人談話,但殿內景象一清二楚。

亦蕊說︰「好了,現在您可以說了。凝秋是我心月復,但說無妨。」凝秋微微一福。

胤祥紅著臉說︰「是我設想得不夠周到。其實,我是想問,暫居在府上的年小姐,芳齡幾何?是否許配人家?」

亦蕊笑了,想必是那日中秋夜宴後,立言可愛的模樣使胤祥念念不忘了吧!她想起立言嫁給胤祥,忽感心情大好,語氣也輕快了許多,打趣道︰「看來十三阿哥是上門提親來了吧?若成事了,我這個媒人紅包可要收足啊!」

胤祥心中歡喜,站起身來,沖亦蕊一揖,說︰「多謝福晉!」

亦蕊笑道︰「別客氣了,你平日喚胤禛四哥,就喚我……」

「四嫂!」胤祥眉眼里都是笑,說,「還是四嫂憐我。前幾日,我向四哥打听年小姐的事,看他那張臉冷得像塊冰似的,理都不理我。」

亦蕊臉上的笑容像夕陽落山般慢慢失去光芒,雙眸黯淡。

胤祥注意到亦蕊臉色有異,忙說︰「恐怕是四哥最近太忙,不愛理我。」他簡略提了提胤禛正在辦的順天府試案,主要提了年羹堯的事。

亦蕊悶悶地說︰「年小姐的事,我會盡量幫十三阿哥去說說,但成與不成,不在我。您回宮等信兒吧!」

胤祥歡天喜地地辭了出府。

凝秋悻悻說︰「恐怕那年氏兄妹又要在府中住上好一段時日了?」

亦蕊撫平袖口精致的並蒂蓮水紋繡,柔腸寸斷。

凝秋開解道︰「若真能將她推給十三阿哥,倒是成全了一對璧人。這事,得籌劃籌劃。」

亦蕊發了會呆,說︰「若貝勒爺與年家小姐情投意合呢?」

凝秋一楞,一個在淳格格侍寢時發脾氣,一個在听說十三阿哥喜歡的年立言時冷著臉,又想起平日里二人情投意合的模樣。

只听亦蕊平靜地說︰「我會成全他們。」

福熙樓

燭火跳動著,弘暉倚上胤禛的腿上睡著了,難得阿瑪陪他玩,足足瘋夠了一夜。

胤禛撫著弘暉的脊背,眼里卻都是亦蕊。面前的小女人,溫柔地笑著,臉上帶著慈愛的光芒,長睫毛投下一排影子,黑漆漆的雙瞳痴痴地看著弘暉。真是不一樣啊?胤禛笑笑,讓女乃娘將弘暉抱回房內。

亦蕊見胤禛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鼓起勇氣,說︰「貝勒爺日理萬機,能拔鶩來福熙樓,妾身與弘暉不勝榮幸!」

胤禛低沉的聲音里通著一絲笑意,說︰「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裝?」亦蕊不由抬眸向胤禛看去,沒料和他眼神對撞,如同電擊般又避了開去。

胤禛緩緩走到她身前,不由分說地摟她入懷,像要將她揉進身體里。許久,他將她放開,用命令的口吻說︰「看著我!」

亦蕊輕咬下唇,緩緩抬首,帶著三分小心,七分羞澀,對上了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瞳。

胤禛說︰「你是不是擔心我娶年立言?」

亦蕊「不敢」二字倘未出口,心中所想似乎被胤禛看穿了一般,她的唇被他溫熱的手掌封住,他的眼中帶著諷笑和溫柔,他說︰「你這個小醋壇子,要不是老十三義氣,來試試你,我還真不相信你的醋勁這麼大!」說罷,他哈哈大笑起來。

什麼?亦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十三阿哥今天來,是逗我?看我笑話的?

胤禛笑道︰「我早就覺得你不對勁,問你又不說。還是老十三精明,就來府上吃了頓飯,便看出端倪。看來,我和他的賭局是輸定了。蕊兒,你怎麼哭了?」他為識穿小女人的把戲而樂在其中,卻沒想到亦蕊已落下兩行清淚。

胤禛急了,忙用手去拭掉她的眼淚,亦蕊涕零如雨,他只能又將她揉入懷中,任她的淚打濕自己的衣襟。他沉聲道︰「蕊兒,我是大清皇子,就算我不納妾,也會由皇上賜婚或內務府送來的包衣格格。蕊兒,我們要做一生一世的結發夫妻,愛新覺羅。胤禛發誓,有生之年,只有烏拉那拉。亦蕊一位嫡妻。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亦蕊在他懷中抽泣著,這些日子里,胤禛對年立言的好,的確是她心中解除不掉的疙瘩。就算胤禛以前身邊有宋氏、李氏,但他眼中只有她,亦蕊也從未有那種強大的危機感。亦蕊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謹記德妃的教誨,雨露均沾,她硬起心腸,試圖將由愛生出的妒意隱瞞。她以為自己做得很好,卻沒想到連胤祥都能看得出來。皇阿瑪已立了三位皇後,前朝順治帝也有四位皇後,恭親王嫡福晉去世沒多久就立了繼福晉,胤禛是個言而有信的君子,他不用甜言蜜語哄騙亦蕊,就算她先離開人世,他也絕不立嫡繼。雖說不能是他唯一的女人,卻是他唯一的妻,不廢不繼。亦蕊感動著,以往的不快逐漸釋懷著。

胤禛修長的手指撫上那如粉紅花瓣般的唇,心疼地摩挲著唇上的血痕,說︰「若你不喜歡,我明天就將年氏兄妹送出府去。」

亦蕊羞澀道︰「不用不用,年公子不是還牽涉到順天鄉試案嗎?此時搬走,豈不讓小人背地議論?」

胤禛贊賞地看著亦蕊說︰「老十三說了這事?還是你懂我,真是我的好福晉。對了,皇阿瑪交此事由我處理,你倒替我出個主意?」胤禛想轉移一下注意力,讓亦蕊不再哭泣,同時,也把自己與年氏兄妹的關系擺到公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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