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開桃花 第一百九四十九章 金翅雀

作者 ︰ 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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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桃花是被延燁給生生搖醒了的,在他「姐姐你可真能賴床,姐你這樣將來姐夫要嫌棄」之類的念叨中緩慢地洗漱著,腦袋像是被灌了熬得稠稠的紅豆沙一樣轉不過來。

見方延燁這個小混蛋還跟在身後嘮里嘮叨,桃花直接轉身抬手一個下劈重拳讓他閉了嘴。

小時候明明是又萌又可愛的,如今怎麼開始朝著唐僧發展了,叛逆期?

當桃花帶著忐忑的心情又進了方延煜的院子時發現,歐安易正在院子正中的躺椅上攤著,大爺一般翹著腿,哼著小曲兒,抬起的一只腳尖還在跟著一抖一抖。

而他的右手邊正拎著一只鎏金雕花的鳥籠子,里頭困著一只金翅雀,正在跟著歐安易搖晃籠子的頻率激動地折騰著。

金翅雀桃花在石馨蕊家見過,听說這鳥嬌貴得很,不耐餓也不耐熱,脾氣又不好,想要養得好相當不易。

看歐安易手中的這只想來也是上好的品種,全身都是黃澄澄的赤金色,只在兩只翅尖兒上有一點兒黑毛,更顯得身上的顏色鮮亮,看起來比石馨蕊家的那只毛色還要更好。

只不過這鳥如今的模樣實在是狼狽,尤其竟然是個半禿,身上的小毛斑斑駁駁,尤其是翅膀上的羽毛更是缺了不少。估計是被歐安易逗弄得狠了,正拼命地撲騰著,張著嘴發出急促的氣音,已經是叫不出來了。

桃花有些看不下去地走上前去接過籠子︰「你這夜晚的友人也太神通廣大了吧,居然還給你送來了只鳥消遣?

別晃了,沒听它的嗓子都啞了?好好的鳥,再折騰下去要給弄死了。」

歐安易對著滿臉心疼的桃花說︰「可惜了,我看它是凶多吉少了,對了你說,這種小鳥兒,它認不認家?」

「它一個小鳥,又不是信鴿。哪能認識路啊,說不定從小就沒被放出來過,再說了,這籠子上頭還掛著黑布呢。肯定遛鳥的時候是蓋著的。」

桃花伸出手指指了指鳥籠子上面卷著的一圈兒皂色厚絨布,被三個小巧的金鉤勾起在上面。

歐安易坐起身來又將籠子拿到了手中︰「唉,可惜了……」

說著,打開小巧精致的籠子門兒,將白玉般的手指伸了進去,一把揪住了想要啄他的鳥兒,兩指一夾,竟然生生地將那小雀給捏死了。

桃花看著驚訝地睜大了眼楮,但是很快就將視線挪開,嘆了口氣︰「早上。想要吃點兒什麼?昨晚吃得早,安逸哥你肯定是餓了吧……我讓薇兒給你端些包子來?」

歐安易嫌惡地看著手上的鳥血,听了桃花的話,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她︰「生氣了?就給我吃包子而已?」

「我們辛道的湯包在平陵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多人排隊還排不上呢。哪里算是虧待你?」

歐安易笑笑,用兩只指尖捏著那死鳥的翅膀尖,將它拎了出來︰「這個,幫我處理掉,誰也不能看見,也別讓別人找得到……你干脆拿它做了包子餡兒得了,這才算是毀尸滅跡。」

「這就是全國最大的雲天閣家少東說出的話?下次我去你們家吃飯是不是得小心點兒?」

桃花看著那可憐地墜在歐安易指尖兒下的已經死去的小生命。無奈地嘆了口氣,走上前接了過來,拿到了院子里面小廚房的灶台里面。

為了能隨時燒個熱水,或者給歐安易做些吃食,花薇兒一早就把爐灶給點著了,火正旺著。桃花將金翅雀的尸體扔進去,一會兒就會變為焦炭。

歐安易則是將手中的籠子重重地甩到地上,再踹上了一腳,又撿了起來,滿意地看著有些變形而關不上的籠門。又將它給擺在了身邊。

桃花看著他精神不甚正常的舉動,抿了抿嘴,什麼也沒有問,她覺得,自己還是少知道一些,對自己更好。

辛道的湯包一早就蒸好了,花薇兒同花舞兒直接去大廚房給端了過來,還帶過來了熬得爛軟的粳米粥,同豆腐衣的燒麥,鹿肉的條子,還有幾道涼拌的小菜不等。

條子算是桃花平日里比較喜歡的小食,唐氏見桃花喜歡,特意自己給她做了不少。

據說前朝的時候人們算賬還不用算盤,而是用算籌,一個個竹子刻的半寸寬,四寸長的竹條兒。

人們就用這個算賬,數數,行酒令,听說功夫高的還能夠拿來當暗器。總之,算籌是有文化有本事的人用的東西。

如今雖然它作為工具已經徹底地被方便又好帶的算盤給取代了,算盤自己是個整體,不同于條子,還得拿袋子裝,萬一丟了一根還得補上,而且算盤打起來 里啪啦很有氣勢,比起來要擺上一地的算籌顯然很是狼狽。

但是人們對于算籌的情感還是堅固的,以至于對于這個體積形狀的東西很有親切感。于是汴梁的一個小販靈機一動用牛肉切成了肉條,調味兒,曬干,就成了能夠吃的條子,于是風靡全國。

桃花對于條子倒是沒有這麼深的感情,只不過就是古代的牛肉干罷了。不過這種牛肉干比後世的小顆粒吃起來實在是要爽上很多。

能做條子的有豬肉、牛肉、鹿肉、獐肉等等,只要是肉質長得比較粗一點兒有紋理的都能拿來做條子。都是夜市上的人氣食品。

吃著早飯,兩人都是不說話,感受到這沉悶的氣氛,花舞兒無私地講了兩個冷笑話,結果,變得更加尷尬了。

桃花見歐安易心情甚好,全然不擔心的樣子,便不再理他,任他自己在方延煜的書房里頭找些書看。結果歐安易將方延煜的書房翻了個底朝天,仍然沒能找到一本滿足他的「私藏」,便嘟囔著些「偽君子」之類的話拿了一本《詩經》靠在窗邊讀者,不一會兒桃花便從外面看見他在不停地點頭了。

桃花同花薇兒、花舞兒在院子里頭釀酒,既然是借口,總要做得像一些才是,已經決定了要走肉酒的路線,桃花便又想出了一個法子。

將很瘦的豬里脊洗淨用涼水把血水給泡出去,再切大塊兒煮熟,將熟了的豬肉切成極薄的薄片兒,再次上鍋蒸,蒸到爛熟,搗成肉醬,然後在其中加入蒸熟的豬腦和艾片拌勻,封到小壇子里面。

要吃的時候,取來上好的瓊漿酒,舀出一小勺這個來,倒入其中,再將酒隔水溫好,便能喝了。

既能去除瓊漿酒特有的苦澀,又能極高地提高口感,帶來時人追求的香醇、滑女敕。

這個法子不算是桃花發明,實際是改良了市面上的雪花酒,雪花酒是用了羊肉、羊髓同龍腦,因此價格極為昂貴。

但是桃花發現用里脊和豬腦效果一樣,而且龍腦是提煉自龍腦樟的名貴香料,實際上同艾片是一樣的東西,味道、療效都是類似,只不過龍腦更加精純而已。既然只是用來做調料,又不是用作藥材,替換成為價格只有龍腦一半都不到的艾片則是實惠多了。

桃花忙活著這邊,中間還出去了兩趟,等到了晌午才又回來陪著歐安易一同用午飯。

桃花見歐安易悠閑地吃著早飯,仿佛對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全部關心的樣子,磨了磨牙,仍是把自己一大早上打听到的消息告訴了他。

「听說汪婉婷已經醒了……總兵大人問她什麼,她也不說,只是低著頭哭,听人說,她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意志,多次尋死,只是總兵府看得嚴,都把她給救了下來。

汪總兵怒不可遏,說誰要是能夠把你給抓來,賞一百兩金子,要是能夠提供你在哪里的可靠消息,就賞五十兩金子。

听說這個消息放出來之後,又不少人排著隊去汪府領賞,大多說是昨天夜里瞧見了你,說得跟真事兒似的,不過他們的說法都彼此矛盾,汪總兵大怒,就都給趕了出去,估計現在又有第二撥兒在那兒排著呢。」

「汪清婉……她可不是這種出了事只會尋死覓活的人,就算是想死,也不會死不成這麼沒用。

至于懸賞的事你不用擔心,要不你也讓你家的小丫頭去踫踫運氣,既然汪總兵這麼大方,不賺上他一筆總是可惜。」

桃花發現早上被歐安易放在書房桌上的金鳥籠子已經不見了,想了想,問道︰「安易哥,還有什麼能幫你做的嗎?

雖然對于你的私事我還是不打听的好,不過,要是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你就直說,雖然我有些怕麻煩,但是你的事,我定是義不容辭的。要不然,你這樣什麼都不說,我總是覺得不踏實。」

歐安易夾起來一塊兒燒茄子,放入嘴中︰「義不容辭嗎……可是你既然不想沾上這些事兒,那我就不告訴你了,不過……」

歐安易又挑了一筷子米飯放入口中︰「你快一點兒吃飯,然後想一想你這店里頭有沒有什麼能藏人的地方,我估計,晚一點兒可能會有人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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