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來的總工程師 第23章 曾幽蘭心有怪怨

作者 ︰ 茹山草

既然側板順利加工好了,梅斯柏也就不再去深究這件事情了-disc的裝配也就好進行了。但裝配到最後階段又遇到障礙——因為膠環沒有按圖面技術要求調整好材料硬度,造成裝配困難。秦泰是沒有來找梅斯柏的,因為他知道原因︰以前的膠環沒有這麼硬,這肯定是供應商的問題。但曾幽蘭來找梅斯柏,說他寫的技術要求不對。他們一同來到裝配現場,秦泰就把一個膠環遞給了梅斯柏。梅斯柏用手按了按,說︰「這個硬度太高,我要求的是邵爾a50,現在少說也有70,要供應商把硬度調下來。」

這時候,呂世才忽然冒了出來。他捏了捏膠環,又看了看膠環圖面,說道︰

「材料不對。」

「你怎麼知道?」梅斯柏問。

呂世才臉上露出一種玩世不恭的怪笑,又伸手去捏了捏梅斯柏的耳垂,但他連看也沒有看曾幽蘭一眼。

「你說說看,應該用什麼材料?」梅斯柏不想開玩笑。

「應該用安全套一樣的材料。」呂世才旁若無人地說。

听到呂世才故意口無遮攔,曾幽蘭趕忙避開了,臨走還瞪了呂世才一眼。

「瞧你,把話說得這麼難听,連小曾都給你氣走了。」梅斯柏說。

「是用安全套那種材料!」呂世才提高嗓門說。

若不是因為周圍噪聲大,五十米遠都能听見他的聲音。梅斯柏明知道呂世才在故意胡說,卻顯出將信將疑的神情來,因為他並不知道安全套是何種材料做的。

「你用過安全套沒有?」呂世才又逗梅斯柏玩。

「沒有。」梅斯柏慚愧地答道。

這時候,曾幽蘭又過來了,她以為呂世才的不雅語言說完了。但一見曾幽蘭過來,呂世才又開起玩笑來了。

「你連安全套都沒有用過,你怎麼這麼老實呢?」呂世才又問梅斯柏。

「我不知道怎麼用。」梅斯柏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怎麼這麼笨呢?連我都知道怎麼用,」呂世才故意說給曾幽蘭听,「那東西用起來一點都不難。」

梅斯柏一听,笑得彎了腰。還有一個品管人員也跟著笑了好一陣。

等笑夠了,梅斯柏就拿過膠環圖面,說︰「你還是要按圖面的技術要求來驗收。」

呂世才看了一會兒技術要求,覺得很難理解,就發起牢騷來︰「你看你,把事情說得那麼復雜,什麼邵爾a50,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我也不知道怎麼驗收了,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梅斯柏也沒有跟呂世才多解釋,說︰「還是我們來聯系吧!」說完就上辦公室去了。

梅斯柏回到辦公室,就讓童夢瑤去跟品管聯系,要他們設法檢測一下膠環的硬度。第二天,品管回復︰「平均硬度邵爾a71」同時,品管還跟供應商聯系,要他們把膠環材料硬度調整到圖面要求。待供應商按圖面要求重新調整好材料硬度後,做出來的膠環裝配起來就再也沒有什麼困難了。至此-disc從設計到制作,裝配,調試也基本上算是一氣呵成了。

就在-disc完成裝配的當天下午下班的時候,曾幽蘭在門口等到了梅斯柏。一見面,曾幽蘭就迎上去,叫道︰「梅工。」

「在等呂世才吧?」梅斯柏問。

曾幽蘭不置可否地點了一下頭,卻隨著梅斯柏往街上走。梅斯柏兩次疑惑地看了看曾幽蘭,並希望她能開口說話,而不是僅僅跟著自己。

天很冷,偏偏又刮起大風,梅斯柏不得不把工作服的領子翻上來,好擋風。曾幽蘭身上穿著一件淡黃色羽絨服——就罩在工作服外面——,脖子上圍著一條綠色的圍巾,手上戴的手套很厚,提著花色的坤包,腳上穿著一雙咖啡色半高筒保暖鞋,一言不發地跟著梅斯柏走過兩條街。此時她的臉上已沒有了笑容,又恢復了平時的不愉快表情。梅斯柏當然看得出,曾幽蘭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談;但願不是工作上的事,他最討厭下班後談論工作了。

曾幽蘭要談的不是工作,而是呂世才。她本以為,過了年兩人的關系會有進一步發展,呂世才說不定會當眾給她下跪,那時她該是多有面子。可實際上呢?自從過年回來,呂世才一直沒有正眼瞧她一下,卻一直和梅斯柏過從甚密似的。呂世才像是變了一個人,不但再不死纏爛打地追求她,好像還有意躲著她。他也再不做她的飯,更不會叫她一起吃飯。前天她賭氣把他自己那份飯搶過來吃掉,他也不吭聲,而是默默走到街上去買一點東西吃。最氣人的是,她向他借點牙膏,他竟不借,還一邊擠牙膏一邊胡說「沒有」。她看到他的鐵箱子上放著一瓶香水,卻很久也不送過去給她。

呂世才追求曾幽蘭,這幾乎是全公司盡人皆知的,現在鬧成這樣,叫曾幽蘭丟盡了臉面。出于無奈,曾幽蘭才決定和梅斯柏談一談。

當快走到第三條街時,曾幽蘭終于開口把情況向梅斯柏說明了,要他解釋這是為什麼。

「這肯定和你有關系。」曾幽蘭用一種怪怨的口氣說,臉上早已是陰雲密布。

梅斯柏苦惱地皺著眉頭,他一直沒有關心過呂世才和曾幽蘭的關系,曾幽蘭這樣怪他,他只覺得冤枉。但是,他畢竟是長輩,凡事得多擔點兒責任,不能簡單推諉。

「你肯定誤會了,我從沒有要他不理你,也從沒有和他議論過你。」梅斯柏辯解道。

「那過年的時候呢,你們在一起干什麼?」

「不就是合伙做飯嗎?你知道的。」

「你們真的沒有議論過我嗎?」曾幽蘭問,就像自己被冷落了一樣傷心。

梅斯柏想了想,說道︰「那天他送你上火車回來,我們兩個都喝了好多酒,就都醉了。然後我就听見他罵你……」

「他罵我什麼?」曾幽蘭忽然又不傷心了。

「記不清了,反正罵得很難听。」

「一句都記不得了?」曾幽蘭倒是十分想知道當時呂世才是怎麼罵她的。

梅斯柏只好將呂世才那天罵曾幽蘭的話轉述給她听,這時,曾幽蘭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嘴角還掠過一絲笑意。梅斯柏看到她不再那麼生氣,雖然疑惑,卻感到輕松了。

「梅工,」曾幽蘭說,語氣已不再帶有怪怨,「你在家里肯定是個好丈夫,做起事來手腳好麻利。」接著她又像查戶口一樣盤問起來。

為了滿足曾幽蘭的好奇心,梅斯柏把家底和盤托出了。他的老婆傅靜玲,和他同年。他和老婆的關系是「內離」,即雖然沒有離婚,但已經分開睡了。他的兒子梅超晉,正讀初三,成績不錯;原來打算初中畢業後就去打工掙錢,後來又改變了主意,目前的目標是考上重點高中。他在家時和兒子睡客廳的沙發榻,老婆一個人睡在臥室。家庭關系非常和諧,每個人都在各自的圈子里拼搏,誰也沒有精力去制造矛盾,更沒有閑工夫互相賭氣。家里的住房不足三十平方米,只有廚房而沒有廁所。家里存款不足五千元。他在原公有工廠屬于歇工——不是內退,因為內退有工資;也不是下崗,因為下崗不好听。

在曾幽蘭看來,梅斯柏應該是個很有能耐的人,可听完他的自我介紹,卻覺得他好像被排斥在生活之外似的,一點也不風光。

「那你在這里打工是不是覺得很好?」曾幽蘭問,她把自己的煩惱忘記了一大半。

「當然好!」梅斯柏毫不隱瞞自己的感受。

「一家人不得團圓也不遺憾嗎?」

「不是不遺憾,是沒有條件。人要面對現實,不是嗎?」

梅斯柏又說︰「自己能有事做,這也就是幸福了,不能盲目攀比。老在乎別人如何看自己,就容易失去自我,最後連自己要什麼,能要到什麼都不知道了,這是最大的悲哀。有的時候,人不認命不行。」看到曾幽蘭喜歡听他說話,梅斯柏越發健談起來,說道︰「人就是生活在缺憾里的,幸福往往是泡在缺憾里。當官的會為自己一輩子做的實事太少而感到缺憾;發財的會為自己不被人尊重而感到缺憾;出名的人會為自己不能得到清淨而感到缺憾;有才能的人會為自己的活動空間太小而感到缺憾……總之,沒有人會對自己的生活百分之百滿意。」

因為梅斯柏打算去十全面食店吃陽春面,從公司算起得走過五條街,走得慢得一個多小時,曾幽蘭就不陪著去了。梅斯柏總算松了口氣,臨別時又說︰「我看你還是喜歡呂世才的,那就對他好一點,沒必要老是考驗人家,更不必要在乎旁人如何看你倆的關系。並不是他越可憐就顯得你越有價值,也不是他追求你越辛苦就顯得你越有魅力。再說了,有了愛情對雙方都有好處,你又何必老是躲著人家呢?你要他愛你,同時也應該接受他的愛,而不是僅僅確認他愛你,他的心還在你身上就夠了。」

曾幽蘭兩眼看著地面,對梅斯柏的話始終沒有表示同意。要她改變在感情上的價值觀很難︰她一直就把自己當成寶貝,她讓誰追求她就是對誰的恩賜。梅斯柏無可奈何,再加上他原本沒有心情管閑事,就來了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刀斬亂麻地和她道了別。梅斯柏的心里除了工作,不能有太多雜念,況且,他對自己工作的穩定性一點把握都沒有——不管他做得怎麼樣,人家都有理由否定他,他在這方面的體驗是很深的,因此他得隨時準備卷鋪蓋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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