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到農歷年年末,整個嘉成縣的年味越來越濃,學校早已經放假。上完今天的班,縣里絕大多數部門都要放假,曹尚飛這個縣委卻還要等看縣委書記林熙媛的意思。林熙媛不是本地人,她父母在江南省工作,過年回不回江南使沒定下來。她明確告訴曹尚飛,無論會不會回江南省過年,作為縣委書記,都要站好最後一班崗,曹尚飛是她的秘書,也不能提前開溜。
曹尚飛倒是想提前開溜來著,因為他前些日子接到吳正生的電話,說是有幾個朋友,準備一起聚聚,也邀請了曹尚飛。能跟吳正生聚聚,認識吳正生的朋友,這麼好的機會曹尚飛怎麼會舍得拒絕的,滿口答應下來。聚會的時間是明天晚上,在淮城市。
如果林熙媛明天還不放假,曹尚飛只能明天下午請半天假,前往淮城市,順道看看錢老,自省城參加吳正生的老爺子壽誕後,之後曹尚飛便沒跟錢老見過面,通電話倒是有的。
幸好,林熙媛在下班後告訴曹尚飛,明天上午去慰問過年各值班單位的人員,明天下午前往江南省,曹尚飛這個縣委也將在明天下午開始放假。
「老大,還沒放假嗎?」醫院,曹尚飛和孫大軍大快朵頤,孫大軍雖還沒出院,吃飯卻是百無禁忌,事實上醫生還是吩咐有忌口的東西的,特別是酒真的不能喝。對于吃的,曹尚飛也不放在心上,但酒卻是明確告訴孫大軍不能沾的。孫大軍一向將曹尚飛的話當做聖旨一樣,曹尚飛讓他不能沾酒,他還真滴酒不沾。
曹尚飛夾了塊狗肉放在嘴里嚼著,不是黑狗肉,調料處理得也不是很好,但曹尚飛依舊吃得滿嘴是油,「明天放假,明天下午去市里,跟幾個朋友聚聚。明天你要出院的話,我先送你回飛馬鎮。照我的意思,你最好再住院一段時間,等好利索一點,再出院也不遲。」
「老大,我身體早已沒問題,還是不花這個冤枉錢了。再說,大過年的,在醫院里也晦氣是吧。」孫大軍嘿嘿一笑。住院這麼長時間,他早已經膩歪之極,如果不是有曹尚飛壓著,他早就想出院。「明天,我找其他人送我,說不定民哥回來。」
「那先看著吧,如果有時間就先送你回飛馬鎮。」曹尚飛放下手中筷子,點燃一支煙。陳國民來縣城是怎麼回事,他心中清楚的很。曹尚飛之前向林熙媛推薦陳國民,將陳國民從飛馬鎮調到縣局,想要讓陳國民成為縣局局長,這個難度不是一般大,曹尚飛也沒想過,但是副局長的話,倒也不是問題。林熙媛這個縣委書記影響力小是小了些,但不至于安排一個副局長也做不到吧。正好,縣局副局長之位有空缺,這簡直是瞌睡有人送來枕頭啊！
可誰知,事情發展出乎曹尚飛的意料之外,當林熙媛在書記踫頭會議上提出這個問題時,遭遇了滑鐵盧,縣委副書記張啟勝,縣委副記葉建祖不同意林熙媛的提議,縣長成銘澤都還沒出聲呢。在書記辦公會議上,林熙媛根本就是孤掌難鳴。
會議到一半,林熙媛就宣布結束會議,回到辦公室時摔爛了一副眼鏡。這件事情,也終于使曹尚飛清醒的認識到,林熙媛想要在嘉成縣站穩腳跟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既然不能指望林熙媛,曹尚飛便跟陳國民商量,看陳國民能不能自己走出一條路來,陳國民先前在縣局雖得罪了縣長,但他也還是有一定人脈的,這些人脈可以利用起來。另外,此次前往市里跟吳正生見面,他要試試能不能從吳正生身上得到些支持。
從醫院出來,華燈初上,天空中竟然飄起了穴,曹尚飛仰頭望著朵朵飄落的穴,嘆了口氣,鑽上車子,回到家屬大院時,雪已經越下越大。
曹尚飛從樓梯口鑽出,手指套著鑰匙椅著,嘴里吹著口哨,心中剛有那麼一會兒的孤單此刻已消失。
「曹秘,您回來啦！」
曹尚飛抬頭,見門口站著兩人,竟是計生局的常務副局長施齊中。施齊中滿臉堆笑,手中提著個黑色的方便袋。他身邊站著一女,跟施齊中差不多年紀,身子略顯臃腫,但臉上卻不顯老,尤其是皮膚很白,看到曹尚飛,原本很不耐煩的臉上也堆下笑容,只是表情轉變太快,這個笑容看上去很僵硬。看兩人的關系,這女的應該是施齊中的老婆。
如果不是看到施齊中夫婦出現在眼前,曹尚飛差點都已經忘記他這號人,這幾天曹尚飛忙得腳不沾地,實在沒興趣去理會以前跟施齊中的恩怨。曹尚飛打量了眼施齊中手中提著的黑色方便袋,一看就知道袋中裝的應該是煙酒,他甚至都能猜出里面裝著一對酒和三條煙。當然,煙酒是不是夾心的,他可不知道,誰讓他沒有透視眼呢。
「施局,你好！」曹尚飛不咸不淡的和施齊中兩夫婦握了握手,這才打開房間,也沒請施齊中兩夫婦進去的意思,擺著好大的架子,反正他知道即使不請兩人進來,施齊中也不會客氣,施齊中都已經提著煙酒到這,不可能因為曹尚飛擺點架子施齊中就放棄。
果然如曹尚飛所猜測的那樣,等他進屋,拉亮電燈,施齊中兩夫婦跟著進了屋子,施齊中的老婆還回手關上房門。「施局,兩位要喝點什麼?」曹尚飛示意兩人坐下,房間中就兩張椅子,曹尚飛自己只能在床邊坐下。他雖然問施齊中兩人喝點什麼,但自己都已經先坐下,那句話自然是隨口敷衍。
「不用,不用！」施齊中呵呵一笑,搖手道。「曹秘,今天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件事情要向曹秘您匯報一下,如有什麼坐得不到位的,請曹秘您批評！」
「哦?」曹尚飛眉毛一掀,炯炯的盯著施齊中的老婆,好像不是施齊中在說話,而是他老婆在說話。
施齊中的老婆臉上有淡淡的怒意,施齊中卻只是訕訕一笑,「先前由于計生局的工作不到位,致使飛馬鎮計生宣傳工作的經費沒有及時足額撥付下去,後在飛馬鎮同志的提醒下,我們了解相關情況後,于昨日向飛馬鎮計生辦足額撥付了三萬塊的活動經費。時間耽誤的比較久,給基層計生部門開展工作帶來很大不便,這是我們事先工作準備不充分,請曹秘您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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