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將養成手冊 (三十二)論道

作者 ︰ 朱衣公子

如果此時周秀娘同學順著衛三郎的梯子往下爬,那也就啥事都沒了,奈何某人最近被皇後娘娘寵的有些找不著北了,于是周女士也原樣哼了一聲,「二姐兒,就算你爹不是大將軍大司馬,你也不用軟成這樣子吧?」

衛大郎最先變了臉色,「小孩子毛躁,偏你扯那麼多!」

周秀娘對衛大郎的殷勤自然也有點數,心中早憋了一口氣,這句訓斥無疑就是在心頭那口氣上加了一把火,當下尖聲道,「你有本事對著外人嚷去,我好欺負是吧?」

衛大郎臉色變了又變,卻沒有繼續開口訓斥,衛老夫人臉色也不大好,「秀娘,好好的吃飯,你又尋什麼由頭?」

「娘,明明是她欺負我們弱婦弱子,你沒看到二姐兒臉都白了嗎?」。

「住口!」

衛老夫人動怒,周秀娘倒也不敢怎樣,只怨毒無—無—錯—小說比的看了一眼何某人。

何某人本就懨懨,見了這一幕未免堵心,恨不得先剁了周秀娘,再閹了衛大郎,再裝鬼狠狠嚇一頓二姐兒……

在某人心頭邪惡心思不斷時,衛大將軍伸手握住她的手,「言兒,別為了旁人煩惱」。

某人回過神來,伸手扶了扶額頭,微微一笑,低下頭吃東西,腦子卻飛速運轉開來,何某人雖在大漢的染缸了染了近二十年,思想作風已改變了很多,骨子里卻還是那個嬌慣浪漫的二十一世紀高材生,曾經向往無數次的江湖俠侶攜手夢。雖因小十七同學福薄,沒有實現,而小十七同學的死。雖是何某人心中永遠的痛,卻也是何某人心底永遠不會染塵的完美,每每受氣每每不順心免不了便要拿出來對比一番,如果當初不是她牽扯不斷回了長安會如何如何……

何某人每每想起小十七,總是會牽起一抹溫柔懷念又帶著淡淡傷懷淡淡愧疚的笑容,衛大將軍早已成精,自是一目了然。雖說不太介意,到底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介意,當下狠狠捏了某人一下。「言兒,這河豚做的極好,嘗嘗?」

何某人當即變了臉色,「是誰要吃河豚的?」

衛大將軍腸子都悔青了。河豚味美卻有毒。剔除不干淨往往能要人的命,大戶人家每每便有專門試吃河豚的人,奈何某人就是看不慣這種輕賤人命的事,一當家首先廢除的便是吃河豚這一項,奈何自家娘親最喜河豚,他調停了半天,也只得娘親答應以後吃還是吃,但不說出來。反正某人沒吃過,也吃不出是什麼東西。今天竟然被他自毀長城……

衛大將軍欲哭無淚時,何某人腦子早已轉了十八個彎,自然也就想明白了,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示意玲瓏幫她盛了碗河豚,動作極快的吃了下去,然後再示意她盛,再吃,再盛,正準備再吃時,卻被自家夫君攔住,「言兒,不可多吃」。

何某人神色清冷,蒼白的臉上光華更勝,疏離清冷,也不多說,乖乖放下筷子,衛大將軍知道她神色不對,卻不知該說什麼,嘆了口氣,遞上熱水。

衛三郎同學除了打趣逗笑外,基本上便只剩了偷窺自家二哥一件事,這邊的動靜自是瞧個一清二楚,他也不贊成吃河豚,可是自家娘親愛吃,他認為也沒什麼,畢竟這世上多的是為了那點錢財爭前恐後試吃的人,你不給他機會,他還跟你急,何某人在有些方面總是固執的可笑。

何某人自然不知道衛家三郎在月復誹自己可笑,只專注于自己與這世界的格格不入,之前在韓某人身邊,韓某人雖喜打擊嘲笑她,在小節上卻從不跟她計較,甚至她與衛家二郎,司馬遷,東方朔來往密切,他也只不爽的打擊幾句,卻從不會干涉,之後更是親手將十七送到她身邊,只為她展顏一笑,所以她從未覺得自己與別人不同,到了太原,郭解好不容易找回失散多年的外孫女,容著她到處胡鬧,甚至她要給慕流風喂藥他也在旁邊做幫凶,就怕委屈了她,所以她更沒有半點違和感,在匈奴,伊稚斜大單于喜愛獨立特行的女子,每每她言行過分收到的都是贊美欣賞,到了這卻處處顯得獨立獨行,處處不容于衛家諸人,處處與主流格格不入,是因為她是穿越人,還是因為,沒有一個足夠強大足夠寵她的人……

衛大將軍很惶恐,因為他雖看出自家娘子神色不對,卻對她腦子里轉些什麼沒有絲毫概念,生怕她又鑽牛角尖,遂示意霍光引開他家娘子的注意力。

霍小弟很上道,輕聲細語開口,「舅母,你吃飽了?」

何某人依舊堅持當年孩子是最無辜最可愛最不能傷害一類人的觀點,一見是霍小弟,勉強壓下郁色,笑了笑,嗯了一聲。

「舅母,今日光兒讀到君子五德,溫良恭儉讓,做到這五點便可稱君子了嗎?」。

「君子之道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做到溫良恭儉讓很容易,做到仁知勇,卻太不容易,你舅舅可稱仁,東方朔可稱智,你大哥可稱勇,可惜你舅舅無勇,東方朔無仁,你大哥無知,都算不得君子」。

霍小弟下意識反駁,「大哥很聰明」。

「知與聰明不同,你大哥聰明卻看不開看不透,越是聰明便越是痛苦,與知相距甚遠」。

霍大少不悅,「仁知勇,你又做到幾點?」

何某人幽幽一嘆,「我在外有善名,卻是偽善,與仁相距甚遠,空稱聰慧多才,卻比你還看不開,而勇,我這輩子最欠缺的便是勇,怕冷怕疼怕苦怕死,怕孤單怕寂寞怕——」

衛大將軍不忍握住她的手,「那東方先生又如何不仁了?」

「他自負知悉天地玄機,笑看世人掙扎痛苦,他自雲淡風輕笑攜美人名酒,又如何算得仁?」

「那言兒說誰可稱得上君子?」

「司馬遷——」何某人再度幽幽一嘆,「昔日我在含章殿,最喜的便是去石渠閣陪他讀書揮毫,他雖為小小一史官,卻憐憫蒼生,認定心中所求便一意追求,有挫折險阻也不會輕易退卻,又不似我立足個人恩怨情仇,他看的是古今,是天下,那時候韓嫣最是不喜我跟在他身後做書童,幫他研墨理書,卻不知能給他做書童,是我幾輩子都難修來的」。

衛大將軍黑線,娘子啊,你確定你這不是盲目崇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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