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皇的假面毒後 第一百零八章 玲瓏骰子安紅豆(十)

作者 ︰ 秦豆

我抬眼看去,杜衡一身白衣,嘴角噙著笑翩然走來,身後並沒有跟什麼人,我不由感到一陣失落,院子里的眾人都站起身來抱拳打著招呼,杜衡這時才顯現出他的第一莊主風範來,周旋在眾多武林豪杰之間,游刃有余,所到之處,笑聲片片,我不禁懷疑那日初見時故意嚇我的青年頑童是別人假冒的。

待眾人落座,又是好一會兒過去了,杜衡作為主人自然是上座,我裝作不經意地掃了整個院子一眼,沒有發現司空易的身影,心里頭覺得有些奇怪,難道他不是特地來參加這個大會的嗎?怎麼到了最重要的時刻卻沒有出現?

心中思緒萬千,冷不防杜衡已經說完場面話,開始上寶物了。

一個清純月兌俗,身穿水綠色衣裙的姑娘手捧著一個紅木漆的托盤,聘聘婷婷地走了上來,她膚光勝雪,雙眉修長,衣服正好卡在小月復上方,露出了白潔如玉的一段腰身,下面的絲裙半透不透,能隱約看見修長筆直的雙腿,讓人心癢難耐。面對這麼多人,嘴角含笑,毫不怯場。院子里一下子安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听到,我看著眾人痴迷的神色,心中嘆道,不知道這寶貝是指托盤里放的東西,還是指這位捧著托盤的姑娘。

那姑娘走到正中央,將托盤放在事先擺好的桌子上,朱唇輕吐︰「第一件寶物,靈蛇哨。」

說完,她用青蔥玉指將蓋在托盤上的大紅綢緞一把掀開,托盤里的東西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下。原以為是個大東西,沒想到卻小得很,托盤底下用厚厚的白色毛絨毯鋪了,一枚青綠色的哨子擺在正中央。

除了顏色亮麗好看外,其他的看起來與普通哨子並無分別,夏天原本伸長了脖子在看,當終于看到此物的長相時,不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嘴里嘟囔道︰「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原來就是個哨子。」

可院子里並沒有其他人露出失望的神情,眾人都專心致志地看著那枚哨子,好像誰看的時間長,那東西就是誰的一般。

杜衡站起身,從袖子里掏出玉扇,干淨利落地打開扇了扇,往前踱了幾步說道︰「這枚靈蛇哨,說出來也許大家都沒听說過,但我若說秀姜,大家就應該能猜想出一二了,沒錯,它出自夷玉秀姜。秀姜是一片神秘的領土,據傳那里每家每戶都以養蛇為樂。」

听到此處,我不禁打了個寒戰,想起那日在翠竹林里被毒蛇咬得血淋淋的手,再想起蛇濕滑的身軀,黏膩的質感,不知不覺間就露出了厭惡之色,但一想到若是相思豆結了果,白頭蛇孵化出來,那我豈不是還要養一條蛇當寵物,想到此處,心情很是復雜。

听杜衡接著道︰「這枚靈蛇哨便是秀姜的聖物,之所以珍貴,是因為……」杜衡恰到好處地停了停,看著眾人求知若渴的目光,他痞痞地一笑,接著道︰「它能夠以音御蛇。」

院子里嘩然一下像炸開了鍋,以音御蛇?簡直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以前雖听說過有馴獸人在馴獸時會在旁邊持續不斷地響鈴,或者發出一種聲音,這樣,等動物習慣了,只要一搖響鈴或者發出這種聲音,動物便會害怕,因為那種聲音讓它想到疼痛。

可是以音御蛇,听起來實在是天荒夜談。別說是沒有受過訓練的蛇,即便是人為訓練過,也不可能听著哨子聲就能听人的命令。

杜衡待底下眾人討論了半天,漸漸平息後,一收扇子,說道︰「我們天下第一莊出產的寶物,絕對貨真價實,童叟無欺,我知道大家不敢相信,既如此,那就看接下來的演示吧。」

之前那位捧著紅木漆盤的姑娘,在掀開寶物的蓋頭後便靜靜退到了一邊,杜衡說完這句話,她便默默地走上前來拿起了那枚哨子,放在嘴邊開始輕輕吹了起來。

剛才的喧鬧聲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想看看她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來,一時間院子里只听到那哨子聲音,那聲音細而輕,曲不成曲,調不成調,但不知為何,總讓人感覺有種奇異的和諧感。

夏天低聲問︰「她現在吹有什麼用,周圍又沒有蛇……」

她剛說完這句話,院子四周開始出現有東西在草叢里爬行的聲音,四面八方傳來蛇吐信子的「嘶嘶」聲,饒是這院子坐的都是經歷過大場面的武林英豪,面對如此詭異的情景,也不禁出了一聲冷汗。

那姑娘繼續吹著,她身著水綠色,這時看起來就像一條同樣顏色的蛇一般,爬行聲越來越靠近,夏天一聲驚呼︰「快看!」

我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來我們四個坐在亭子里,而亭子周圍被一彎水圍繞著,這時有幾個三角形的腦袋從水里探出頭來四處張望,夏天使勁搓著自己的手臂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其實我又何嘗不是,不過不好直接說罷了。

漸漸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許多蛇都從草叢里探出頭來,蠕動著身子朝吹著哨子的姑娘爬去,姑娘面對眾蛇壓境,卻一點都不慌張,仿佛沒看見似的,繼續吹著哨子。好幾十條蛇聚集在她的周圍,有大有小,顏色色彩斑斕,看得出其中有幾條的毒性非常厲害,因為它們的花紋十分繁雜又艷麗,大家不禁替那位姑娘捏了一把汗。

可眾蛇卻沒有其他動作,只盤旋在她周圍,來回游走,不再往前,我們正嘖嘖稱奇,突然哨子音陡然轉變,聲音高亢起來,眾蛇一下子揚起了頭,吐著信子,呈現攻擊狀態,大家都默默地把手放到了自己的武器上,以免蛇群的突然襲擊,可哨子聲突然又安靜了下來,宛如淺吟低語,蛇群放下了高昂的頭顱,擺了擺尾巴像是告別,又沿著來時的路,安安靜靜地退了出去,若不是周圍這麼多雙眼楮看著,親眼證實了這一幕,若只有一個人看到,估計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天啦……」羅勒發出感慨︰「太不可思議了,」他將頭轉向我︰「我是不是在做夢啊?」他話還沒說完,突然叫了一聲,把我們嚇了一跳。

「你踩我干嗎!」羅勒怒氣匆匆地轉向夏天,夏天翻著白眼︰「你會疼,說明不是在做夢啊,我這是在幫你證實,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

羅勒吃了個啞巴虧,原想反駁,但因為那姑娘此時停下了吹哨,他注意力又被那邊吸引了過去,臨了,忿忿不平地來了一句︰「你等著!」

夏天朝他吐了吐舌頭,俏皮可愛,然後目光也被那邊吸引了過去,之間那姑娘吹完後,又將那哨子安安穩穩地放回了托盤,這時大家的目光已經完全變了,如果說之前只是好奇中帶著試探,此時就是赤luoluo的狂熱了。

以音御蛇,听起來多麼不可思議的事,但確確實實在我們眼前發生了。

杜衡怡怡然說道︰「這靈蛇哨的威力想必大家也見識到了,杜某人從不胡吹,也不喜歡多說,好東西自有它的價值,若想得到寶貝,端看各位怎麼抉擇。」他擺了擺手,便有下人從旁邊魚貫而入,有人手中的托盤里整整齊齊的碼著大紅色的帖子,有人手中的托盤里擺的是毛筆和墨硯,一人在前發著東西,待發到我們這邊時,已經是好一會兒之後了。

我翻開大紅色的帖,心里想著若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什麼喜帖呢,沒想到一翻開里頭清香撲鼻,紙里竟然還嵌著干花瓣,小茴和夏天都不禁欣喜地叫出了聲︰「好漂亮啊。」

羅勒撇撇嘴︰「真是頭發長,見識短,這是瑯軒最有名的花帖,沒見過吧?」

夏天愛不釋手地反復摩挲著︰「我沒見過又怎麼樣,你見過,你會做嘛?」

「你這話好生奇怪,我見過就一定要會做嗎,你還吃過雞蛋呢,怎麼不會下蛋?」

兩人眼看著又要吵了起來,我急忙圓著場道︰「快寫吧,听說這杜莊主喜怒不定,搞不好你們所寫之物能投其所好,將這寶貝納入囊中呢?」

羅勒一听立刻來了精神,喜滋滋地拿過筆在硯台中沾了沾墨,偏頭想了想,毫不猶豫地動筆寫了幾個字,寫完將嘴鼓成了一個球用力吹了吹,然後將花帖關上了。

我偏頭想了想,也不知道寫什麼,半天下不了筆,等到僕人來收時,干脆什麼也沒寫交了上去。按照流程,杜衡會當著我們的面看完那些帖子,然後一把火將帖子全部燒掉,因為誰也不希望里面自己寫的秘密別人知曉,杜衡悠哉悠哉翹著二郎腿,一手翻著花帖,一手捧著香茗,不知道看到什麼東西了,竟然笑出了聲。

羅勒偏頭輕聲問我︰「柴兄,你寫了什麼?」

我搖頭︰「什麼都沒寫。」

「什麼?」羅勒吃了一驚,一拍後腦勺︰「我怎麼沒想到呢!應該留白啊!千言萬語竟在不言中,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羅兄……我其實是不知道寫什麼罷了……」

羅勒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好像那靈蛇哨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解釋了幾句他好像完全沒有听進去,便干脆懶得再說,心里想著,那杜衡不會真這麼不靠譜吧,可是事實證明,他果然從不按照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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