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皇的假面毒後 第七十章 卿須憐我我憐卿(十)

作者 ︰ 秦豆

世界上最討厭的,就是明明知道你在尷尬,卻還能讓你更尷尬的人!

我不得不說,司空易是我十七年人生中遇到的深諳此道的王中之王。

我懷疑司星閣閣主只是他的副業,他的主業應該是專門研究怎麼讓別人尷尬,以備關鍵時刻一招絕殺。

很明顯,這次他對我使用了絕殺。

我慢吞吞地走過去,有些賭氣似的拽過他手中的筆,他卻毫不生氣,又溫溫順順如良家婦男般,給我鋪開一張紙,用紅木鎮紙壓住。

我腦子里繞了一圈,提筆在紙上寫了四個大字︰無藥可醫。

寫完裝作可憐兮兮地抬頭︰「我醫術不精,司空不要見怪。」

他扯起那張寫了字的紙,低頭端詳。

我突然想起他身中劇毒,剛才一時意氣沒有想到這一茬,現在看我這樣寫未免過分,急忙補救道︰「不過……第二條我倒有可救的法子。」

「哦?」他輕輕挑眉。

「想來司空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中看不中用……若娶妻,咳咳,生子,便能不治而愈。」

「哦,」他感慨了句︰「原來如此。」我十分肯定地點頭。

「不過,」他說︰「還要勞煩阿薊多費心了。」

我莫名其妙︰「費心什麼?」

「娶妻,生子。」

我驚恐︰「關我何事?」

「你之前對我說,你家中還有一個妹妹。」我沒想到他竟然記得,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于是只好苦笑︰「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司空易微笑︰「期待那一天。」

但沒想到的是,這句話終究落了空,他們無數次地擦身而過,卻從未相識。世間緣分便是如此,緣和份,缺一不可。

司空易終于不再折磨我,心情很好似的拿著那張我開的「藥方」走了,我則趕緊逃回了自己的房間,又拿著避水珠試了好幾回,屢試不爽,不禁大為神奇,世間之大,果然無奇不有。

過了不久,我估模著念薇應該也替我詢問過一遍了,便火急火燎地來到西半芹的院子,又估計著自己是男客,不便獨自進入,但院子里一人也無,于是我高聲喊道︰「念薇,念薇?」

照理說,西半芹所住之處除了念薇以外,應該還有其他丫頭,但我喊了好幾聲,竟沒有一個人出來見我,我琢磨著是不是都陪西半芹出去玩了。

正打算離開,房間里傳來什麼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我「咦」了一聲,這分明是有人在啊,于是一邊繼續高喊著︰「誰在里面?」一邊走進了西半芹的房間。

房內一如上次來時那般凌亂,我掃視了一圈,最後發現有個青衣身影蜷縮在八仙桌桌角處,整個身子在瑟瑟發抖。

我走近細看,發現是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她低垂著頭,不敢看我,眼睫毛長長的,長得挺可愛,但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整個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

「你是……」

我話還沒問完,她便猛地跪下,磕起頭來,嘴里還不停念著︰「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我有些模不著頭腦,見她磕得實誠,如果再這麼下去,額頭都要出血了,便沉下聲嚴肅道︰「你把頭抬起來。」

她果然被我唬住,停下了磕頭,緩慢地抬起了頭。

當我看到她嘴角紅紅的印子時,便明白了過來,敢情她是在西半芹房間里偷東西吃啊,看那黏黏糊糊的樣子,好像是糖葫蘆。

她見我不說話,估模著以為我在想怎麼處置她,眼淚立刻奪眶而出,又磕起頭來︰「公子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我以手扶額,對于這種動不動就磕頭的小姑娘,我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站起來答話。」

她終于哆哆嗦嗦站起來,但一直垂著頭,一副小鹿受驚的樣子。

「你別怕。」我放柔了語氣,「你家小姐和其他人呢?」

「小……小姐她說,要去花園里玩捉迷藏,便把姐姐們都帶去了。」

「那你……」我還沒說完,她聲音帶著哭腔小聲說道︰「我真的不敢了,我是看那糖葫蘆放在桌上好幾天,都快化了……我才,我才……」

「快化了?」我看向桌上的糖葫蘆,果然已經有些融化的跡象,估計是放太久的緣故,「這是什麼時候的東西?」

那小丫鬟偷偷瞄了我一眼,說道︰「還是公子你們來西府前一天買的。」

這麼久了,我有些不可思議,這時我突然發現,那個八仙桌上的東西幾乎和我第一次來時見到的一模一樣,甚至連位置都沒有改變過,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沒事,你先下去吧,我不會跟別人說的。」我朝那個小丫鬟揮了揮手。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小丫鬟感激涕霖,一邊說著一邊往外退下了,也沒管我身為一個男子,卻獨自在她們小姐的閨房里呆著,是否有所不妥。

我走近那個八仙桌坐下,想要弄明白剛才那種奇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突然我想到了什麼,朝窗台的那盆大紅牡丹看去,果然,花盆仿佛沒有移動分毫,我甚至有種這個房間里沒有人在住的幻覺。

我又看回眼前的桌子,發現了一件特別的事。

這個八仙桌上其他小玩意幾乎都沒有移動過,只有筆墨紙硯從左邊擺到了右邊,那張之前就畫滿了潦草圖案的紙上,又新添了更多圖案。

看來西半芹對這些東西其實沒有興趣,反倒對寫字畫畫更有感覺嘛,我如是想。不過也難怪,她在得病之前,是蘿石寨響當當的才女,西周品就這麼個寶貝女兒,請了很多老師來教她詩詞歌賦,畫畫女工。

我拿起那張紙,好笑地搖搖頭,跟鬼畫符似的,實在看不懂,心中那種感覺還在,但又不知是為何,西半芹看起來短時間不會回來了,我便從她房間里退了出來,畢竟讓人看到了不好。西府頗大,我也懶得去找她,便又悠哉悠哉地回了自己房間,昨晚沒有睡好,正好補個覺。

一覺睡到中飯時間,神清氣爽,精神大振。

我洗了把臉,收拾妥當後來到了吃午餐的地方,司空易已經坐在桌邊等我了,我一坐下,下人立刻將菜送了上來。

我想起先前給司空易寫的無藥可醫四個字,心下有些愧疚,人家為了我的相思豆還要天天舍一罐血,從未間斷過,現在相思豆長得十分茁壯,實在多虧了他。

見桌上有個當歸炖雞,立刻殷勤地給他盛了一碗,放在他旁邊,「多吃點。」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那碗湯,挑剔地說︰「里面有姜。」

「姜不用吃的,挑出來便好。」

他「嗯」了一聲,一臉知道了,但我沒打算去踫它的表情。

我咬碎了後槽牙,叫下人又給我拿了一副碗筷,將里面的姜絲一條條挑了出來,挑完將碗往他身前一推︰「好了。」

「哦,」他又掃了一眼那碗湯,點了點頭,似有些滿意,又說︰「我只吃連皮帶骨的活肉,從不吃死肉。」

他真是我的克星!我認命地將碗里所謂的死肉挑了出來,心里月復誹著,這是本公子有事求你才如此,等到相思豆不再需要你的血時,哼哼。

心里這樣想,手卻不停,不一會兒功夫,便挑得干干淨淨,他這次總算是滿意了,慢條斯理地喝完了湯,點頭贊道︰「你這挑菜的功夫不錯,比你寫字的功夫強多了。」

我火道︰「我這手字可是猗郇最有名的書法大家教出來的,誰說功夫差了?你寫一個看看!」

司空易也不推辭,擦了擦嘴角,慢吞吞走到書桌旁,手一指,示意我磨墨,我忍氣吞聲地走到桌邊,老實地磨起墨來。

司空易將宣紙攤開,用鎮紙壓住,拿起竹筒里的狼毫筆,沾了沾墨汁,左手捏住右手的袖子,幸運如流水般寫了同樣幾個大字。

筆走龍蛇,力透紙背;落筆干脆,一氣呵成。

他的字和我全然不同,有種浩然之氣,看字見風骨。我的字一筆一劃,隨性無常。他的卻是狂放潦草,任情恣意。由此可見,我倆都是不喜受拘束的人。

雖是同樣的字,但卻有細微區別。五國鼎立已久,雖早已互通語言文字,但卻沒有統一,各國文字都有細微差別,甚至有些人還保留了寫沒有通化之前的古字的習慣。

一道靈光忽閃而過,我問司空易︰「你可會寫東胥以前的古字?」

司空易雖不知我為何會問這個問題,但依舊誠實地點了點頭。

我拿起竹筒中一只毛尖細細的筆,在他那張宣紙上,憑著記憶將一幅圖勾勒了出來,畫畢,問道︰「這是一個字麼?」

司空易偏頭看了看,抬頭對我說︰「這是個樂字。」

我腦海中無數畫面閃過,好像終于有了一條線將所有的一切串聯了起來,那種奇怪的感覺得到了印證,我終于知道是什麼讓我有了這種感覺。

「竟然是這樣。」我嘆,看向司空易,他顯然也明白了過來。

西半芹啊西半芹,你騙得我們好苦啊。

------題外話------

今天是豆豆的生日,所以早早就更了喲~因為晚上要去哈皮~大家看文愉快~如果您覺得不錯就多多分享本站!謝謝各位讀者的支持![.8.R]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冷皇的假面毒後最新章節 | 冷皇的假面毒後全文閱讀 | 冷皇的假面毒後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