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門徒 第三十章 六脈玄針與凌波微步

作者 ︰ 鬼月書生

「鼎爐?」俞蓮舟聲音更寒,雖然還沒有時間細查李旭傷勢,不過一听「鼎爐」一詞,心中就預感不妙,若只是這一身皮肉傷勢以「天王護心丹」之效還能救過來,不過被人當練功「鼎爐」,通常會精元盡失,加上一身重傷,別說是「天王護心丹」,就是天王下凡也能救得過來。

不過俞蓮舟心中覺得還是有不少希望能救活這弟子,畢竟以這傷口時間判斷,也不過才交手兩刻鐘左右,就算是被當做「鼎爐」,這麼點時間能干什麼?

「梅姨」見那黑袍男子「心兒」說漏了嘴,暗叫不好,二話不說,提起雙鉤就向俞蓮舟攻來,口中喝道︰「心兒,快走!我給你擋著!」

「想走,走得了麼!?」俞蓮舟真氣一放,自丹田而起下行至涌泉,「梯雲縱」使開,身影一閃,越過四丈距離,五指成抓,抓向心兒腰間,正是俞蓮舟自創的「虎爪絕戶手」!俞蓮舟對這等以人為「爐鼎」練功之事深惡痛絕,是以下手絕不容情。

心兒腳下錯步微動,如隨風擺柳,身子一折竟然躲開了俞蓮舟這致命一抓,口中笑道︰「我這‘凌波微波’使出來,什麼俞二俠啊,魚兒蝦兒的,都只能跟後面著吃灰!」

「咦?」俞蓮舟見自己出手居然被一個二十不到的年輕後輩輕巧躲過,對他方才那一個閃避嘖嘖稱奇。出手速度更快,想這小子身形鬼魅無比,每每以毫厘之差躲開,似乎每步都預見到自己出手,又或者是根本沒有在意自己出手,自己走自己的。

俞蓮舟細心一留意這男子腳下步法,發現他這步法每步均是按著某種規律踏出,漸漸在地上走出一個又一個圈子,偏偏自己雖然看出了這點,但看不透他每步之間餃接變化,每每以分毫之差給他躲過,這感覺就好像奮起掌力揮擊空中落羽,掌力再渾厚,掌風一帶就把羽毛吹開,無論如何也打不中。

「凌波微步」以易經八八六十四卦為基礎,六十四卦步法,從「明夷」起始,經「賁」、「既濟」、「家人」,一共踏遍六十四卦,恰好走了一個大圈而至「無妄」,說來容易,每步餃接均與內力運使息息相關,又暗合易經卦象變化之理,若無深厚內力又不精通易理,那真是難練無比,不過一旦練成,逃命起來讓人攔無可攔,進攻起來又讓人防不勝防,當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步法!

俞蓮舟見自己幾次失手,反而讓這小子越來越熟悉自己出手,游走閃避更見自如,足下微塵掀起,顯得飄逸瀟灑無比。心道,我若不動點真本事怕還真得讓你小子見笑了,漸漸運起內力,掌下風聲漸緊,淡紅色真氣輕盈無比,帶起一陣一陣的小旋風,心兒覺得身形越來越無法隨心所欲,本要踏「同人」位,被旋風一帶誤蹋半步,俞蓮舟覷著機會,一抓攻去,擦著心兒腰間抓過,撕開黑色錦袍留下五道血印。

自全身內力化為「周流天極勁」,俞蓮舟對真氣的操控御使更見如意,威力比之前高出三成。萬萬不要小瞧了這三成,到了俞蓮舟這個份兒上哪怕進步半成那都得耗時日久,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何其難也!

不過若進一步,那也是大不相同。就比如這心兒,以他步法之妙,若換了之前的俞蓮舟,恐怕只能耗至他內力枯竭,方能一舉成擒。現在以「周流天極勁」之能,他雖然達到內力外放的境界,卻能以自身內力帶起掌風,粘滯敵手,讓其無法運步自如。

不過也是他境界不夠,若是到了張真人那個份上,哪里用得著這麼麻煩,管你凌波微步還是旁的什麼輕功步法,一道環形真氣套過去,你倒是給我逃啊?

「俞二俠!瞧這邊!」梅姨見心兒受傷,心尖兒一顫,想到心兒是那人獨子,他母親難產而死,那人便將對妻子一腔懷念傾注到心兒身上,使得心兒自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才養成這驕縱無比的脾氣。若是知道心兒私自跟自己下山,自己保護不力,竟然使他受了傷,不知會對自己多失望。趁著俞蓮舟追逐心兒的空檔,跑到李旭旁邊,雙鉤鉤住李旭的脖頸。

俞蓮舟聞聲回頭一看,一頓步,停子,眼神如刀,瞧向梅姨。

「你是想讓我下死手麼?」聲音一寒,本就秋風蕭瑟,這一喝之下,林中溫度仿佛驀然一降,梅姨只覺渾身一冷,不過想到心兒被擒那後果,眼神絲毫不避讓,與俞岱岩對視半晌。

原來俞蓮舟听這孩子口氣驕狂無比,兼之暗器高明、內力深厚、步法玄妙,行走江湖多年他也從過武功精妙程度能與之相提並論門派,提起師尊來也全不似尋常武林中人那般敬畏,懷疑是某個隱世大派的嫡傳弟子甚至掌門嫡子之類。再說自己這弟子也沒救,他已經不是莫聲谷那般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熱血一涌便什麼也不顧,不願因一時意氣為武當惹上一個大敵,是以嘴上說「殺人者死」,下手雖重卻也留了幾分力,打算讓他好好受些苦頭,不會輕易壞他性命,只是要擒回去審問一番,把他背景身世查個清楚,再定懲罰。

「俞二俠留手之情,奴家感佩于心。不過心兒還是個孩子,世事,望俞二俠瞧在他年歲小的份兒上,饒過他一次,要殺要剮奴家願一己代之。還請俞二俠放過他!」話語淒然,一雙杏眼水光涌動,听來令人憐惜之心大起,忍不住就要答應她的要求。

俞蓮舟听得心下一軟,突然警醒過來,以自己這麼多年行走江湖鍛煉出來碟石心腸,好端端的又怎麼會心志動搖?

「妖女,還敢以邪術蠱惑人心!」俞蓮舟一聲大喝,頓時將她亂魂之術破去。

梅姨見自己傳音搜魂**僅讓俞蓮舟動搖了一瞬,一瞬過後反而防範更深,喊道︰「心兒,你快走,梅姨自有辦法月兌身!」說罷反而把雙鉤抬離李旭脖頸一尺多,作下揮之狀,對著心兒厲嘯一聲︰「走!」

心兒一見梅姨說得堅決,也不多言,狹長雙眼中眸光閃爍不定,足下一動,「凌波微步」倏然發動,梅姨一見他腳下步伐微動,雙鉤猛然朝李旭脖頸劃去!

梅姨以此方式,企圖引開俞蓮舟的注意,好讓心兒順利月兌身,不過她卻沒想到,若是心兒逃月兌,李旭身死,俞二俠滔天之怒只能由她一人承受了,受完審訊恐怕難逃一死。

李旭他命在頃刻!

俞蓮舟一見梅姨對李旭下死手,已經完全顧不得心兒遠遠逃逸,不過自己的劍還遠遠插在樹上,對那梅姨的辣手實在無法可阻。

忽然感覺腳底膈著一塊石子,靈光一閃,全力出腳,猛地一踢,一枚石子「嗖」的一聲如流星一般擊中梅姨雙鉤鉤面。只听「叮」得一聲響,那精鋼所鍛雙鉤在灌注了俞蓮舟內力的石子一擊之下,斷作兩截。

梅姨見這片刻之間心兒已經逃入密林中,不見蹤影,當下往著另外一面逃去,俞蓮舟剛剛追擊了三、五步,密林深處幾道寒芒一閃,便往李旭面門、心口等要害射去,俞蓮舟身子急轉,十指紛飛,將幾根毒針一一彈飛,只覺這幾根毒針所附勁力或雄渾厚重,或輕盈飄逸,或變化精微,心中奇怪,何以一個人的內力能有這般毫不相同的性質?

原來這心兒雖然不通世事,卻也聰穎非常。他看似遠遠遁走實則悄無聲息地藏在一棵大樹上,就待梅姨動身逃離時助上一臂之力,剛才梅姨起步要逃,他也不急,等俞蓮舟追出幾步方才發出幾只「六脈玄針」射向人事不知的李旭,逼得俞蓮舟不得不撤步回援,便能為梅姨拖上幾息的時間,幾針發完,毫不關心結果,真氣一運,悄然遠走。

俞蓮舟被拖住幾息,梅姨足下絲毫不比心兒慢,數息之間鑽入密林,杳然無蹤。

俞蓮舟倘若不惜代價追擊,自然也能跟蹤得上,不過弟子此時生死不知,若不及時施救恐怕命不久矣,就是擒住了那對男女將其誅殺百遍,也換不回自己弟子一條命,理所應當以救治為先。

他手上疾點,頃刻間李旭流血便止住,雙手食指和拇指虛拿,成「鶴嘴勁」勢,以食指指尖點在李旭耳尖上三分處的「龍躍竅」,運起內功,微微擺動。以他此時的功力,施以「鶴嘴勁點龍躍竅」,便是將死之人也能清醒片刻,不多時李旭便醒轉過來,不過依舊神志不清,俞蓮舟這才取出一顆「天王護心丹」喂到他口中,李旭迷迷糊糊之間感到口中異物,也不咀嚼,和著唾液咽了下去,又沉沉昏迷過去。

俞蓮舟這才安心許多,雙手輕輕將他抱起,「天極勁」一運,身形便似輕煙一般,往武當山方向飛奔而去。作者鬼月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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