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嗎？我不知道。南宮茹是肯定不會後悔的。可是我呢？會後悔嗎？不可否認的是當今天看到安子涼痛楚的眼神我也會心痛，當看到他受傷我也在疼，對他，是既愛又恨的。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話果然是真理，即使恨他的欺騙、恨他的偽裝，這些恨卻也是由愛而生的。
「怎麼不說話？可是被我說中了心事？」寧旭的眼楮又眯了起來，除了探尋還有些危險。
「寧哥哥可是後悔了？」我不答反問，寧旭怔了一下。
「既已說出，我自是不會後悔。」
「那你打算如何安置我？」其實我心里明白，目前相府既有夫人、側夫人，又有侍妾，寧旭再有本事也變不出另一個位置給我，就像娟子說的那樣，我頂多與她的地位相同，就是一個侍妾。如果是南宮茹估計已經歡天喜地地答應了，可是我不是她，我是許茹兒，我希望盡力替南宮茹爭取一個不錯的地位，省得受寧旭那些老婆們欺負。
寧旭扳過我的身體，略一用力把我帶入懷中，輕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置你。」
感覺到我的掙扎，寧旭的手更緊了些。
「什麼意思？」寧旭這麼說確實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為寧旭為用一些水里霧里的東西來搪塞我。昨天鶯鶯還跟我提過，南宮茹曾經認為自己是除了皇帝和寧旭以外最尊貴的人。以寧旭對南宮茹的了解，他應該知道南宮茹雖然為了愛他可以放棄一切願意屈居人下，可是驕傲如她也是需要听寧旭幾句好話的，哪怕只是哄她一下。如今他卻說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安置我，這好像不合乎常理。
「你明白的。」寧旭在我耳邊低語，聲音我剛好能听到。他的呼吸竄入我的耳朵，癢癢的。
「你是怕娶了我後，洛丹和側夫人等會不高興吧？報應吧，男人娶這麼多老婆就是會出現這樣的結果。」我用力推開他，告訴自己這不是在嫉妒，是在為南宮茹打抱不平。
「不是，我是怕委屈了你。」寧旭認真的表情在我看來像是開玩笑，什麼時候我的地位變得這麼高了。
「哈哈，」我譏笑道，「真難得，寧哥哥會為我著想了，感動啊感動。」
「你，」寧旭抓住了我的手，「你這丫頭沒有心嗎？」
我沒有心嗎？我有。那是南宮茹的，一顆為了愛而跳動的心。
「心？寧哥哥肯把心給我嗎？」我盯著他，他與洛丹的恩恩愛愛歷歷在目，他的心才是早已不在了。
寧旭的身體震了下，眼中一片茫然，臉上陰晴不定。
「怎麼辦呢？茹兒的心好像真的沒有了，真是要讓寧哥哥失望了。我知道寧哥哥如今肯娶我，我就應該千叩萬謝了，之前推三阻四不說，現在還要這要那讓寧哥哥費神了。」
顯然我的不遜令南宮茹的氣息再度受阻，她似是非常著急，那氣息在我體內上竄下跳，竄得我一陣陣胸悶。看來南宮茹是在害怕，她怕因為我出言不遜惹惱了寧旭，寧旭一怒之下不再娶我，這時候她倒是一致對外了。
「我如果肯給呢？」就在我輕笑著準備離開的時候，寧旭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句話。
「呵呵，」我回眸一笑，笑得溫良無害，「寧哥哥還是自己留著吧。你等一下，我進屋拿樣東西送你。」
看到寧旭咬牙切齒的模樣，我的心中就會格外舒暢，所以很多時候，我是故意惹他生氣的，誰讓他一直用愛把南宮茹折磨得身心俱疲呢。
我出來的時候，寧旭果然沒有走，他站在那兒，就那麼站著就會讓人的心一陣悸動。
「寧哥哥，你的禮物。」我晃了晃手中的荷包，走到他面前。
「為什麼？」他不解地看著我，「有時候我覺得你是一個陌生人，有的時候我又覺得我的茹兒回來了。」
他說他的茹兒，看來，在他心里也是把茹兒當作是他的吧，我心中竊喜，那是為南宮茹而高興。
「這個玉墜注定是我的！」寧旭接過荷包，打開後眼神變冷，有些吃驚，卻沒有再問什麼，直接揣進了懷里。
「不問我，這個從哪兒來的嗎？」我直視寧旭的眼楮，他的眸光有些冷我卻毫不畏懼。
寧旭的身子向前傾了傾，眼楮中的霧氣慢慢結成了冰，使人感覺臘月添寒，如墜冰窖。「難道是？」
「不是！」我急切地把關于金釵的前因後果給他講了一遍，隱隱地，我是希望他相信我的。「所以我希望寧哥哥把金釵……」
「我會把它放到它應該呆的地方。」頭一次，我覺得寧旭冷冷的表情有些可愛。
隔了幾日，燕燕便興高采烈來說側夫人李菲的金釵找到了，好像是相爺去後順便帶走了造成的誤會。
「我就說啊，那麼貴重的金釵，平時都是側夫人自己保管的，連踫都不讓我們踫，怎麼可能會丟嘛。不過現在好了，金釵找到了，我就不用挨罰了！」燕燕雖然有些小抱怨卻是非常開心的。
我觀察著燕燕，她不像是作秀的樣子，金釵就是她放到我枕邊的，為何找到了她會這麼高興。難道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可是我怎麼想也覺得沒這個必要啊。
「燕燕，听說你還有母親和妹妹？」我試探道，一是想知道燕燕是否會跟我說實話，二來是想試試是否像鶯鶯說的可能有人控制了她的親人。
燕燕面露難色，仿佛很猶豫的樣子，「不瞞南宮小姐說，我是前一陣才找到娘和妹妹的。」
「那她們生活得可好？」我留意著燕燕的神情，她在說娘與妹妹時像極了老鷹在護孩子時的模樣。莫非真有什麼人對她的家人不利？
「我娘已經去世了。」燕燕哭了起來，仿佛晴天下起了驟雨。這丫頭也真是不容易，家里出了這等大事，不能回家不說，還要在主子面前強顏歡笑。
「那你還不回去看看？」我一著急，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燕燕不動，跟里卻是充滿感激，「我已經回去看過了，那是兩日前的事了。」
「唉！」我長嘆了口氣，「都怪我太不細心了，這兩日見你眼楮紅腫，我還以為，以為你是休息不好所致。」我暗暗懊惱，自己怎會如此粗心大意！前兩日燕燕請假回家，回來後眼楮就一直紅腫，我以為是她夜晚熬夜所致，還一再提醒她早點休息，不想卻是她娘去世了。
我站起來，將燕燕攬入懷中，「燕燕，別太傷心了。對了，你妹妹呢，她怎麼辦？」
「我勸妹妹進相府來，可是她執意不來，可是要去報恩。可是人海茫茫，她連恩人的姓名都不知道怎麼去報恩啊。」燕燕一邊抹淚，一邊擔心地說道。
「報恩？報什麼恩啊？」
「之前，娘得了重病，因為家里窮，又沒與我聯系上，妹妹在街市上乞討搶了一個小姐的錢袋，結果那小姐不但不責怪，反而將錢全部給了妹妹。妹妹用這錢及時拿了藥，才讓我能夠見著我娘，不然，我娘早就……」
燕燕說的情形怎麼跟我在街市上遇到的有點像，我不禁問道︰「燕燕，你妹妹叫什麼名字？」
「晶晶。」那個在街市上搶我錢袋的女孩子也叫這個名字吧，不會這麼巧吧。我吃驚地張開了嘴，這個圈轉來轉去還是就這麼大，怪不得俗話說，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兩座山踫不到一起，可是兩個人說不定哪天就踫上了，果然是這樣。
「小姐，你怎麼了？」燕燕奇怪地看著我。
「不會這麼巧吧。」我把之前在街市被搶的一幕講給燕燕听，燕燕眼中含淚，咚的一聲跪在了我的面前，「燕燕謝謝小姐大恩，求小姐收留晶晶吧！」
「燕燕，非是我不願意收留她，只是，」我為難地咬了下唇，「只是我實在不知道我是否能夠有權讓她留在相府。」我自有我的顧慮，晶晶進府跟燕燕不一樣，她的目的非常單純就是報恩。可是，一入侯門深似海，不僅嫁入是這樣，進來做婢也是這樣，沒有自由、低人一等，我可不願有個女孩子為了報我所謂的贈銀之恩進府為婢。
「只要小姐願意收留，進府程序就簡單多了。」
「燕燕，你先起來再說。」無論我怎麼攙扶，燕燕都不肯起身。「好了，好了，我答應晶晶進府了，不過進府的程序你負責落實。」我無奈地說道。
「太好了！」剛才還淚水漣漣的燕燕高興得跳了起來，「這樣子我就可以天天跟晶晶在一起了。小姐，你不知道，晶晶她有多乖、多懂事，沒找到我之前，她與娘相依為命吃了多少苦。」
原來這丫頭還有這個想法，這點倒是我忽略了，血濃于水的姐妹親情本就是人世間最偉大、最珍貴的情感之一。這一刻，燕燕的眼楮變得明亮無比，不再貪財、不再市儈，只是一個最最純潔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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