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墨桃花 第三十回,虞美人。一眼千年

作者 ︰ 光光無才

客棧光滑的大理石里面上,映出了淡水的影子,她慢慢的走近走廊最里面的那間房,房間里的雕花窗台上,有一個人趴在上面,頭微微的側向一邊,她再走近一看,原來是凌至景。

他向天空望去的目光似乎很專注,但是又像是什麼都沒看一樣,墨黑的頭發有些微濕的披在肩上,有幾縷發絲不听話的掉垂在耳際,淡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雲朵在天空中以緩慢的速度位移,天際一片慘淡的紅。

淡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門外站這麼長的時間,她只是想,凌至景看上去很不快樂的樣子,他是那麼的孤獨,寂寥的一個人雙臂支撐在欄桿上,對著夕陽,皺著眉頭望天。難道他又在想秦歸情麼?秦歸情,秦歸情,那是他身體里的毒藥。

只是淡水渾然不覺,落在凌至景身上的目光,已經不能移走。在很久以後淡水回想起這一幕,她形容那時的感覺,她說,她的眼楮只是不由自主的向他看去,其他任何人任何物體,都是他凌至景的陪襯,不需要存在,也不存在。

只是這一眼,讓她變成了一張白紙,從此,白底黑字,滿滿的都是他的名字,力透紙背,無倫用盡什麼方法也抹不掉。

良久之後,凌至景轉過身來,被靠著雕花窗台,他狹長的眸子看向淡水,薄薄的嘴唇緊緊的抿著,他說︰「林淡水,樓下的飯菜可好吃?」

淡水瞬間回過神來,她有些微微惱怒,自己怎麼就突然失神了呢?她有些惱怒自己有著這樣的陌生感情,只是瞪著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踏著優雅的步子朝她走來,他那張絕美的臉此刻看上去蒼白無比,淡水發覺從她見到凌至景的那天起,他就是這樣一副淡漠,蒼白,孱弱的樣子。

淡水突然發覺自己無法開口說任何話了,喉嚨里的氣體原本已經沖到了嘴里,但是又硬生生的停住,她微微張了口,卻沒有說話,她知道,眼前這個男子她永遠也無法靠近,即使她離他的只有一伸手的距離,可就是這樣的距離里,他們之間還永遠隔著一個秦歸情,那個笑起來雍容華貴的女人不僅是他的毒藥,亦是她的毒藥,他們都無法仰止的喝下去,還得面帶微笑。

淡水突然覺得眼花,此時一個聲音很輕,很低沉,可是卻奇異的穿透了她的耳朵,有一種莫名的憂傷,但是說不出的讓人感到安心。

凌至景說︰「林淡水,我很奇怪,為什麼你都不戴耳飾呢。」是那種肯定句,不是詢問的語氣。

淡水抬手模模耳垂,是呀,為什麼呢?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從另一個時空帶來的習慣,或許還真的改不了了,她想了想,抬眸對凌至景道︰「在我的家鄉,有這樣的說法,女孩子扎了耳洞下輩子還是女子,當她有一天在耳朵上戴了耳飾,那麼表示她遇見一個人,愛她的,她愛的,得到的,得不到的。

凌至景嘴角勾著一抹笑,但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他好看的眉毛輕輕皺著,他伸出手,輕輕模上淡水白皙小巧的耳垂,道︰「這樣小巧的耳垂會為誰戴耳飾呢。」

此時風吹進了屋里,把凌至景寬大的天青色文士衣衫吹的獵獵做響,他的寬大的袖子柔軟的晃過淡水的臉頰,凌至景暗嘆一聲,擦過淡水的肩,便走了出去,幾步後又停住,他說︰「以後別隨便和不認識的人吃飯,你要謹記你的身份。」說完便進了隔壁的房里去了。

淡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轉身關上房門,背靠著門滑坐在地上,把臉埋在雙膝中,以一種拒絕任何人靠近的姿勢坐在那里。

她想,凌至景,她的身份不就是你名義上的景王妃麼,為什麼她明明知道這是一個沼澤,自己還要奮不顧身的往下跳,或許,在他的身邊,就是一個錯誤。

「姐姐。」林忘川不知道何時從打開的窗戶躍了進來,他看見身著緋紅衣裙的女子雙手環抱住自己,把臉埋在雙膝間,那是一種拒絕任何人靠近的姿勢。

淡水抬起頭,雙眼此刻氤氳朦朧,她對著林忘川,淡笑。

林忘川覺得她的笑容隔著一片濕濕的霧氣,看的模糊,卻是模不著的。眼前的這名女子既熟悉又陌生。

「姐姐,明日我們是不是就要趕去青霞關?」林忘川想了想,原本想問淡水為什麼這樣,話到嘴邊卻又換了一個問題。

淡水慢慢站起身來,朝他點點頭。

窗外不知道何時開始飄雨了,細細綿綿的。俗話說,春雨貴如油。淡水來到窗子邊學著剛剛凌至景的樣子,把雙臂撐在雕花窗台上,緋紅寬大的袖子便層層疊疊的落在上面,煞是好看。

樓下的桃樹此刻已然生機盎然,但淡水卻覺得此刻悲涼無比。

她看著漸漸泛黑的天空,說︰「忘川,世上真的要是有一條忘川河就好了,那我會毫不猶豫的喝掉里面的淡水。」

「姐姐。」林忘川只能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他從未見過有人能把悲傷散發的如此之重。

「好了,忘川,我也乏了,明日還得去青霞關呢,你早早的休息去吧。」淡水頭也不回的說道,她此刻沒有任何的心思來解釋自己的心情。剛剛凌至景的那個寂寞的姿勢襲擊偶爾她心里最原始的地方,那里柔軟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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